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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是戴宛渝和男友约会的日子,通常在这一天沈哲敏都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法子,谁教戴大姑娘哪所学校的男生不交,偏偏看上了中部学校的男生,这是怪不得她,人家可是青梅竹马的情人,只有在星期六她那男友才有空搭车北上和她约会。
人家小俩口打得火热,沈哲敏很识相的不当“飞利浦”,于是下课钟一响,和戴宛渝打了声招呼,沈哲敏提起背包往外走。
今天又收到了董少华的一束花,他还真的对她发动攻势了,真是伤脑筋。不过,对于一个花心大少她可没啥兴趣,唉!男人都是一个样,外表略有“姿色”就自命不凡,成天在女人堆里风流,想起来还真恶心!
早见真澄大概也是如此吧?不!以他那种略胜董少华一筹的俊男,一定比他花得更厉害、更彻底。
一思及此,沈哲敏忽然感觉一阵不悦。他在女人堆里想必是春风得意吧?她闷闷的心想,胸口一阵沉闷。
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再想有关他的事。这几天也不知怎么了,只要一闭上眼睛,早见真澄那张玩世不恭的笑脸立即浮现脑海中,怎么甩都甩不掉,“真是阴魂不散!”她低咒着。
“阴魂不散?是指我吗?”董少华不知何时已走过来,他突来的声音吓了沈哲敏一跳。
“董……学长?”沈哲敏失态的红了脸。
“你说的‘阴魂不散’不会是指我吧?”董少华一笑。
半斤八两,沈哲敏讽刺的想,表面上仍是保持礼貌的说:“当然不是。学长,谢谢你送的花。”
“你喜欢就好。”送了一阵子的花了,今天他是来要“回报”的,“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送花果真是有目的的,可是她这个收花人可没有义务替他完成目的,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今天不大方便耶!”沈哲敏温柔一笑,“真不巧,每一次你约我都正巧我有事。”
又有事?巧得有些假吧?董少华心中可不悦了。这个女孩也未免臭架子摆得大大了,凭他“董少华”三个字,哪一回邀女孩邀不成?就连校花都赏脸,就你一个黄毛丫头还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人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今天无论如何一定非得邀到你不可。
“今天是我生日,衷心的期盼能和心仪的对象共进晚餐。”他仍有风度的微笑着,固然心中气得快炸了。
生日?今天哪是他生日!据她所知,他是射手座的,射手座应该是十一月还是十二月生的吧,现在可不是这个时候耶。
莫非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要有的不动的人,他就拿“生日”来博取同情?好个名副其实的大情圣!谎言人人会编,你用“生日”来博取同情,我照样可以编个堂而皇之的理由不买帐。
“啊!今天是你生日啊!”沈哲敏装出为难的困扰神情,一咬唇,盈然的秋波含着水意,“还是不行,我答应‘他’,要和‘他’共进晚餐的。”
“‘他’?‘他’是谁呀?”这个学妹他可是注意了好久,没发现有个这么重要的“他”存在啊?情敌吗?不太可能吧?
沈哲敏一脸为难,步伐仍是继续往校门口移动。
“他……”好吧,早见真澄,便宜你啦!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承认你这“未婚夫”一下吧,这只是借用你来当挡箭牌,不是我真的承认你啊!沈哲敏在心中自言自语了半天,这才说:“我和未婚夫约好要一起吃饭的。”这招叫“语不惊人死不休”,怎样,未婚夫的名号够唬人了吧!嘿嘿!
“你……你有未婚夫?!”董少华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毛病,不信的又说:“你要和你‘未婚夫’共进晚餐?”
那是哪门子的表情?董少华狐疑的表情令沈哲敏的自尊颇受挫折,心想:凭本姑娘的才貌要有一个“未婚夫”如此困难吗?是她不要而已耶,要不早就“抢购”一空了!算了、算了,要装就要装像一点。
“他的事……我一直没机会告诉你,真是十分对不起。”
“你……”妈的!害我白白浪费了许多好花。
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窝囊气,董少华真是快吐血了,他的风度在沈哲敏的一阵“告白”之后消失殆尽,脸色沉得极为难看。
“学长,真对不起啊!”哇!他现在的表情真是“臭”呆了。这男人有血不轻吐,只是未到窝囊时。此乃沈哲敏名言也。
“我不相信你有未婚夫,你一定是骗我的,是不?没关系,就算你有我也不在意。”他一向对自己的外表有信心,只要他多费些心思,相信沈哲敏迟早是他的,然后……他可以玩玩她再行抛弃,以报今日之仇!沈哲敏这些日子所带给他的“耻辱”真令他咽不下这口气。
“不……不行的,他待我很好,我没有理由背着他脚踏两条船。学长,像你条件如此好的人,何必……何必在意我一个如此平凡女子?”嗯!她怎么会像背台词一样,讲出如此肉麻的话呢?好像在演话剧。
总算讲出句人话了,董少华想。
“不!我说过我早就对你有好感,我不在乎你的从前,你的从前我没机会参与,但是从现在开始,你的未来愿有我的存在。”董少华脸不红、气不喘的大演情人角色。
嗯!如果可能,她需要一个塑胶袋。沈哲敏强忍着爆笑出来的冲动,“暗笑”的感觉令她胸口疼痛,强忍着笑的结果涨红了脸。
董少华以为他的情话奏效,连忙紧接着说:“喔!天晓得我为什么会如此疯狂的爱上你!哲敏,我真的不在乎你有未婚夫的事。”
“你不在乎,我在乎。”
此时一个冷漠沉肃的声音唐突的插了进来,董少华和沈哲敏都吓了一跳。
看清来者时,沈哲敏除了惊讶之情之外,竟还有一丝丝不明白的欢喜。早见真澄?!他怎会在这儿?
“喂,你是谁?知不知道偷听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事?”董少华生气的看着眼前这位俊得令他有些不舒服的男子。一七八的身高已令他有些自豪了,没想到这男子比自己还高,一八五跑不了。
“我还以为你在背莎士比亚的台词。”早见真澄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这个称得上好看的男子。
“我背台词?”董少华脸一红,“我对我女朋友说情话跟你何干?”
“女朋友?”早见真澄饶富兴味的挑了挑眉,往沈哲敏瞧了一眼后说:“人家都告诉你,她已经有未婚夫了,你还强称她是你女朋友?台湾男子都像你这般厚颜吗?”
“你——”董少华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舌头,“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这个男人一点气度也没有,说不过人家就恼羞成怒。
“若你追的是其他女孩,我的确是管不着,事实上……我也不会去管。不过,当你追的是我的‘未婚妻’时,我若不管岂非要被扣绿帽了?”在这时候,早见真澄脸上仍是含着微笑,说话的语气仍是不徐不疾。
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对他这个“未婚夫”的地位不构成威胁。
“你……你是她未婚夫?!”怎么今天尽遇上这些乌龙事?
早见真澄听出了董少华语气中的不信,于是他执起沈哲敏的手。
“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怎么到现在才来?”他温柔的朝着沈哲敏一笑,她在毫无心理防备下又红了脸。
而这一幕看在董少华眼中,自然成了爱侣间的眉目传情,他已不能质疑早见真澄的身份。
看着沈哲敏“羞答答”的随他坐进轿车里,董少华真有说不出的恨,只是他恨也没用,因早见真澄的车子早已扬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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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生,二回熟,沈哲敏发觉自己已经不像第一次看到早见真澄那样,会忙不迭的逃避着他的视线,甚至有“早见真澄害羞症”。
虽然说她是“比较”不受他影响了,可是,像今天他毫无预警的出现在她面前,还……还执起她的手并对她温柔一笑,她还是会禁不住小鹿乱撞的。
“好啦!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校门口了吧?”她利用说话时,偷偷的把手抽回。
和他靠这么近已经够令她不安的了,若再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只怕她连思考都成问题。她的鬼灵精怪在他面前老是施展不出来,这令她有些沮丧,连想给他个下马威的机会都没有。
“你不会以为我去你的学校统计人数吧?”早见真澄一笑,“我是向沈伯母问明你学校的位置后,要司机把车泊在校门口等你的。”
“接我放学回家?没这么容易吧?”
“你愈来愈聪明了!”
废话!只要他不乱向她抛“媚眼”、“媚笑”、施展“媚功”的话,她还可以更聪明。沈哲敏暗想。
“我本来就不笨了。”有眼无珠,“现在可以告诉我殷勤接送的原因了吗?”
“中午吃了没?”早见真澄故意忽略她的问话,向她使了一下“隔墙有耳”的眼神。
沈哲敏看了司机一眼,了解的点点头。
“我还没吃饭。”她想,早见真澄大概是想找个吃饭地点之后再坐下来谈吧?只是她可不认为彼此之间有啥好说的,且看看他想玩啥把戏吧。
车子在一幢豪华雄伟的饭店前停了下来,饭店的工作人员立即向前为客人拉开车门。
“欢迎光临。”
“你现在可以说了吗?”沈哲敏走在早见真澄的后头,跟随在饭店服务人员身后,准备入座。
“你不觉得等就座之后再谈会比较好吗?”
好不容易就座,早见真澄又建议点完餐之后再说。
“可以说了吧?”沈哲敏眼看点餐人员已离去,不知道这位“等一下”先生是否又要继续“等一下”再说。
“等……”
早见真澄才说一个“等”字,沈哲敏立即没好气的截断,“别告诉我还要再‘等一下’,若没事的话,失陪了。”
“唉,你是个急性子的人哦!好吧、好吧!今天的你出来是告诉你一件事。”他一笑,“我不确定,不过有八成的把握,你听到这件事大概不怎么愉快。”
“今天遇到的事情好像没一件愉快的,不差你一件啦。”该死!明知道她性子急,他却老是一副慢郎中的样子,存心跟她过不去。
“我暂时不回日本了。”不知为什么,他相当在意沈哲敏对这句话的反应。
“喔。”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心中却有一股暖流奔窜。昨天还在想,后天他就要回日本了,心里还不好受了一下下哩!
“为什么不问我留下来做什么?”
“做什么和我有关系吗?”虽然明明想知道得要死,又要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该不会是你今天邀我出来,要告诉我的事吧?”
早见真澄心中挺不是味道。不过,他这个人就是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情,把真实感受藏在玩世不恭的笑脸下。
“若是因此而邀你出来,你会觉得受到侮辱吗?”他大笑,然后说:“事实上,今天约你出来的确是有一事相求。”
“相求?你的用词太谦恭了,我受当不起。”是啥事得用“相求”两字?十分好奇!
“明天晚上有一场企业界的盛大酒会,希望你能当我的女伴。”
“女伴?”她一愣,随即拒绝的说:“你恐怕找错人了,我不会跳舞又不能喝酒。”一想到那晚在PUB闹出的笑话,到现在都还会被宛渝拿出来“重温”。真是羞死人了,她居然主动去“啵”早见真澄!
“女伴不见得非得要能舞善饮才行,只要能陪我周旋宾客之间,对于我和朋友间的话题偶尔能发表一些己见就可以了。”
“我不认为我能胜任。”顿了顿,她又道:“何况我为什么要帮你?”
“帮我对你也许有好处?”
早日习惯当你身后的女人?她一相情愿的想,“我说过,我不会嫁给你的。”
“就为了你这句话,你非帮我不可。”再有风度的人,对于沈哲敏一而再,再而三伤人的话都会有反驳的时候。
在遇到沈哲敏之前,早见真澄是个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他条件好、家世傲,有什么事他做起来不得心应手的呢?尤其对于女人他更是吃香至极,从来就只有女人奉承他、讨好他,从来没有他去屈就女人,而现在为了祖父遗言那个他不得不娶的女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的傲气挑战,最该死的是自己居然甘心的接受了。
不!从此刻起,不能再放纵这女子的骄纵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对于婚事反感,我总不能霸道的强押着你上礼堂吧?”他态度悠闲的靠向椅背,双手交叠在胸前,眼神谜样般的看着她。“只要你答应我明晚当我的舞伴,早见家及沈家的联姻从明晚起失效,今后男娶女嫁各不相干,如何?”
对于早见真澄的提议沈哲敏倒抽了口寒气。
她该为他的提议感到高兴才是,可是……可是她现在却只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绕在心头挥不去,那感觉好苦!
她倔强的一再提醒自己,不准哭丧着脸、不准哭!偷偷的作了几次深呼吸,强迫自己微笑。
沈哲敏,笑啊!你要开开心心的笑,这个日本男人终于不想娶你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现在目的达成了,你该找宛渝出去狂欢庆祝才是,为什么你会想哭呢?
“我想……你作了明确的决定。”想哭的冲动她是控制住了,可是她怎么样也笑不出来。不想再强迫自己作“反心情”的反应,在心中幽幽一叹,她站了起来,“明晚我会赴约的。”一双水意秋瞳隐在密长万种风情的睫毛之后,待她旋过身后,水意盈满了眼眶。
第五章
外头的雨下得好大,不正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吗?沈哲敏走出饭店骑楼的庇护,任由骤大的雨势打在身上。
“呃……这位小姐……”饭店人员欲阻止她,可是她已走在雨中。“这年头年轻人流行淋雨吗?”才说完又有一个高挑人影从他面前掠过,也同样走向雨中;不同的是,后头的这个总算有些脑袋,知道撑伞了,只是这鬼天气对方一身西装革履,难道不怕淋湿吗?
唉!时下年轻人,总令人想不通!
沈哲敏一脸的雨水、泪水交错融合,留在脸上的已分不出是雨或是泪了。到现在她总算承认——她是爱着早见真澄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可能会爱上他?不是很讨厌他,视他为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