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库卡、不要曼特宁、不要圣多斯、不要牙买加、不要蓝山!”她排除掉被他否决的五种咖啡豆,揪紧了仅存的第六包爪哇咖啡。
深吸口气,一把抓出泛着迷人香气的新鲜咖啡豆丢入手动研磨机,大力的转动起把手来。
十五分钟后,她再度端着煮好的第六杯咖啡进入书房。
“吕先生,这是您要的饮料。”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听出她口气中明显的不满,吕方齐仅是挑了挑左眉,斜睨了她一眼。
“如果没事,我先下去了!”见他没再挑毛病,在松了好大一口气后,她赶紧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对了!”他出声了。
“还有……什么事吗?”深呼吸!深呼吸!她边提醒自己边转身。
吕方齐的俊逸脸庞扬起一抹亲切的微笑,亲切得让她瞬间窜起满身的鸡皮疙瘩。
“我恐怕忘了告诉你,”他故意顿了下,“我从来不喝咖啡!”
随着尖锐的抽气声响起,她脑袋里的理智霎时被抽干。
“你不喝咖啡,干嘛在厨房里放整套的煮咖啡器具和那么多种咖啡豆?”她的声音逐渐高亢了起来。
吕方齐一脸的无辜,“那些东西是在你之前的管家放的,他喜欢喝咖啡。”
“你……你……”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有事吗?”他笑得可灿烂了。
自从担任了他的管家后,他三不五时的挑衅、刁难,莫名的就是可以激起她从未有过的怒火,让她在敢怒不敢言的情况下,只能在心里假想啃他骨、喝他的血来泄恨。可是他这次真的太过分了!使劲地深吸几口长气,江茱萸企图以最平静的口吻说道:“对不起,吕先生,我想管家的工作可能不适合我,清你另请高明吧!”说着她扯下腰间的围裙,凛然地转身离开。
盯着她忿然离去的背影,吕方齐满是愉悦的眼中闪过几许诡谲的光芒。
已经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他不太确定的回想。好像是自从接下鸿洲后,他就很少有过这么放松的机会了!
双面人的日子过得太久,让他都快忘了自己骨子里窜流的恶质血液,直到前天……
他不想追究为何江茱萸可以如此轻易唤起他个性中最糟糕的一部分,反正她人都已经落入他手中,要怎么玩都随他了,再去探究为什么似乎有些多此一举。
脑中突然闪过她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晶亮黑眸,把这么一个看似冷冰不近人情的小女生效成这样,他可是一点罪恶感都没有。
不过小冰山的燃点还真低呢!才第三天就受不了了?
哈!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动送上门的玩具跑掉呢?
趁着她躲进房里收拾行李,他不慌不忙地自底层抽屉夹层取出一叠立可拍照片,嘴角难以控制地勾起好险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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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江茱萸脸色苍白的拿着在房门口捡到的照片,气愤难当的来到书房。
“什么这是什么?”他装傻的本事可好了。
“你——你这个……这个……”她气得浑身颤抖,找了半天却找不出该骂什么。
从小到大性子都冷冷淡淡的她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就算生气,也只是轻轻淡淡的瞪人两眼了事,像现在这样气到脑袋一片混乱,还真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想骂我?”他好心的问。
她用力的点头。
“劝你还是不要骂。”他扯开一个自信满满的笑容,“你手中的照片我还有一大叠,你不怕我老羞成怒,把它们……”他故意不说清楚,要她自个儿去乱想。
“你到底想怎样?”颤抖个不停的小手握紧了照片,江茱萸此时业已分不清盘踞心头的情绪究竟是气愤还是害怕了。
“怎样?”吕方齐挑眉反问,“我能怎样?”
由他眼神里自然散发出的诡邪让江茱萸顿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无边恐惧。
心头的惧念一起,战斗的意志也跟着消散,她颓然地认命投降,“说吧!你要我怎么做?”
“我没要你怎么做,只是我缺了一个管家,如果你走了,谁帮我整理家里?”他说得很无辜,仿佛她的求去是她的错似的。
捏紧手心的照片,她为之气结的说:“你要我留下来,你可以说啊!何必……何必……”何必偷拍她的……她的……下流!
“如果没有照片……”他敛起无害的笑容,锐利的眼神直直射进她忿忿不平的眼瞳。“你会乖乖留下来吗?”
寒意全然不受控制的窜上背脊,看着催眠似的深邃双眸,江茱萸这才体认到自己已成了吕方齐的囊中猎物,想反抗已嫌太迟……
就这样,在完全没有选择余地的情况下,她继续留了下来,继续忍受他的无理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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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大学生来说,自动延长暑假到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才来上课是件稀松平常的事,现在校园内人烟稀少自然是理所当然。
背着小帆布袋,江茱萸脚步沉重地陪着同学走在椰林大道上,心里是既苦又闷。
原本打算在云林虎尾的家中待到下个礼拜才上台北的,怎知吕方齐那恶魔竟神通广大地弄来了一本学校这学期的行事历,得知了她开学日期,一通电话就逼得她非得令天回来台北不可。
一想起他那毫不请理的命令,她心头的委屈更形扩大。
为什么是她?在发觉吕方齐只在单独和她相处时,才会显现出他那恶质霸道的一面后,她心头便不时浮现出这个问题。
他可以亲切温文地对待许幸,轻松自然地与好友简峤贵相处,耐心十足地面对萧家三兄弟,甚至在父亲面前做个承欢膝下的好儿子,为什么特别选择她来承担他潜伏在骨血里的恶劣?
“茱萸!”她的同学突然停下了脚步,同时伸手拉住兀自直直往前走,显然心不在焉的江茱萸。倏地被拉住,江茱萸不解地回头望向同学。
早已习惯她的惜言如金,同学也不见怪地笑指左前方走来的陌生男孩。“那人你认识吗?”
顺着她的手指看去,江茱萸摇头。
“你们好!”带着腼腆笑容,面目清秀的大男孩已来到她们面前。打完了最基本的礼貌性招呼,他马上转头锁定了他的目标,“你就是江茱萸吧!”
皱起了一对秀眉,江茱萸望向那男孩的明眸中有着些许疑惑与更多的不耐烦。
这是今天第三次有人来搭讪了!
“你好!我是电机三的庄保祥。”面对着这个T大连续两届的校花,男孩显得十分紧张。
淡淡地瞄他一眼当作回应,心情本来就烦闷,江茱萸冷得更彻底了。
“我……我们班上想找你们班的女生联谊,不知道……可不可以?”男孩被她浑身的冰冷冻得连说话都有些结巴。
拿集体联谊作借口搭讪,算是比较保守的把美眉手段。
他的要求让江茱萸的眉头皱得更紧,索性连回答也省了,直接掉头就走。
要联谊应该找班上的公关,干她啥事?
“呃……”虽然对她着名的冷然早有心理准备,男孩仍不免被她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给刺伤了小小自尊心。
“你也别难过了!”江茱萸的同学对他吃瘪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笑道:“茱萸对任何人都是这样的。”她和茱萸同班两年,对茱萸的性子也有几分的了解。不像外传的那样,茱萸从来都不是因为高傲、孤芳自赏的缘故才对搭讪的男生不假辞色,而是她本来个性就是冷冷淡淡、不太爱搭理人。
“是吗?”男孩不太相信地讪笑两声,垂头丧气地转身就走。
男孩的同学们远远见他碰壁了,忙跑过来围住他,安慰道:“早跟你说了,江茱萸啊!可是万年冰山,想接近她的人,不被冷死,也会被冻死。”
“对啊、对啊!”另一个也吃过瘪的家伙附和道。
“可是……”男孩涨红了脸,觉得丢脸极了。
“哎呦!反正被她冻伤的不光你一人,咱们学校里追求她失利的,随便抓就是一大把,没什么好丢脸的。”
“听说连他们班上的男生都难得跟她说上一句话了,可见她有多冷。我看想追地啊!算了吧!”算了?男孩有些不甘心地望了望早已远去的人影,在同学的簇拥下,离开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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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生不合你的胃口吗?”
熟悉的低沉嗓音贴近耳畔,鸡皮疙瘩瞬间窜起!江茱萸吓得立即回过头,双唇就这样轻擦过俯身挨近她的吕方齐的唇。
“你——”她直觉反应地捂住嘴,粉色的双颊霎时晕成了火红。
看着她满脸的羞红,吕方齐坏坏地抚着被她吻过的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微笑。“这么欢迎我?”他轻佻的笑容在她看来格外刺眼。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又羞又气,退后一步远离他。
“怎么我不能来你们学校吗?”瞧她一脸防备地拿下了帆布袋握在手里,他嘲讽地勾起了嘴角,“想用你那小包包当防范我这色狼偷香的武器吗?”
“哼!”不想搭理他的牙尖嘴利,她重重地哼了声,背起帆布袋转身打算离开。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他手长脚长,大步一跨、长臂一伸,立即抓住了她背包,硬扯她回来。
“放开我!”
“说啊!那些小男生不合你胃口吗?”他对她的挣扎视若无睹。
“不干你的事!”她气极低吼着。想必他已将刚才她拒绝那男孩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不干我的事?”他瞄了一下四周越聚越多、准备看戏的T大学生,坏心眼的将她搂入怀里,故作亲热地吻着她发顶。“说啊!”
“你在干什么?”这下子她连耳朵也烫熟了。
T大顶顶有名的冰山美人竟“娇羞”的躲在一个男人怀里?哇!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啊!四周的T大人无一不啧啧称奇地用力瞧着。
隔着单薄的T恤,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他身上传来的逼人热气与混着淡淡男人体味的古龙水香气,莫名的不知所措猛地袭上心头,她挣扎得更厉害了。“你别这样!”
听出她声音里忽然萌生的软弱,他好奇地挑高了左眉,仔细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
突然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地大笑了起来,搂着她的双臂收得更紧了。
他莫名其妙的一阵大笑吓傻了江茱萸,她连挣扎都忘了。
“走!我请你去吃饭!”他改握住她的手,无视她的怔愣,拉着她就走。
一时之间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江茱萸,就这样被拉出校门。
“茱萸!”呆望着江茱萸和吕方齐的背影,她的同学怎么也想像不到自己才晚来几步,江茱萸便被人强行掳走了。
几个认出她和江茱萸是同班同学的好事分于忙趋上前,“那个帅哥是江茱萸的男朋友吗?”
那个帅哥是江茱萸的男朋友吗?她怎么知道!她一来他们就走了,她连那男的是不是帅哥都不清楚了,怎会知道他是不是江茱萸的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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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在的,眼前这些摆饰得漂漂亮亮的日本料理,对她而言实在是没什么吸引力。江茱萸轻啜着手中小酒杯里温热的清酒,兴趣缺缺地看着身边正品尝着美味料理的三人。
被吕方齐载来这家高级的料亭后,她才知道原来他今天的主客是简峤贵与许幸两人,充其量她也不过是陪客罢了。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仅为什么吕方齐会突发奇想的到学校去接她。根据以往的惯例,每回他想带她出来陪他吃饭,都是事先便用手机联络好吃饭的地点,然后要她自己想办法过去,从来没有过他亲自来接送的纪录。难道过了一个暑假不见,他的性子也变了?
“茱萸,你会冷吗?”坐在江茱萸正对面的许幸眼尖,发现她进料亭后常不自觉地搓动双臂,且不段啜饮温酒的小动作。
相较于他们三人身上穿的衣服,江茱萸的T恤确实单薄了些。
“嗯!有点。”
简峤贵闻言,体贴地拿起拦在一旁的西装外套。“这你先披着!”
“谢谢贵哥!”江茱萸毫不迟疑的伸手接过。
或许是投缘吧!虽然她认识许幸在先,但却和个峤贵感情较好、默契也较够。也就因此,她对于他并没有像对待他人一般,或多或少有着戒心与疏离感。
“何必那么麻烦呢!”一直没作声的吕方齐忽然站起身,轻笑道:“我去让服务生把空调转弱。”他的热心主动让江茱萸难以适应的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今天的他是怎么回事?这么体贴?
不过既然他去吩咐服务生了,那么也就不再需要外套。她笑着将西装外套还给简峤贵,“贵哥,外套还你。”
简峤贵收回西装,“怎么那么早就上来台北?不是今天才开学吗?”
“嗯!我想早点上来早点准备,这学期功课较重,几乎是天天满堂。”她有所保留的回答。
在不确定吕方齐是否会在意之前,她不敢随意透露两人私下相处的点滴,自然简峤贵与许幸无从得知她被欺压的真相。
“时间过得还真快,刚认识你时,你还是个大一新鲜人,一转眼就大三了!”许幸有些感慨的说。“的确过得很快,想想你的硕士论文也拖了两年多了吧!”简峤贵可没放过揶揄许幸的机会。
悻悻然地瞪他一眼,许幸没好气的哼道:“别说这扫兴的事!”
打从两年多前她开始在职进修硕士后,那篇怎么也交不出去的硕士论文便成为她心口永远的痛。
论文交不出去实在不是她的错,要怪只能怪她的直属上司太过能干,拿投资赚钱当喝茶,把开拓海外新市场当吃饭。
长久以来华人企业想在欧洲市场占有一席之地本就困难重重,很多在北美称霸的华人企业家到了欧洲,往往铩羽而归,除了吕方齐。
前年,鸿洲的转投资寰宇电讯成功攻占下欧洲百分之二十的市场,成了欧洲市场占有率最高的电子通讯公司。延续着这项投资的成功,吕方齐乘胜追击,陆续跨足汽车工业与电子工业,且都如预期的获得了理想的成绩。
短短两、三年,鸿洲集团的规模扩大了一倍不止,身为实际集团决策者的吕方齐自然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连带也使得她这秘书忙得没空写论文。所以说,论文交不出去实在不是她的错。
“你这么拖,难道教授不会说话吗?”显然他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
“他能说什么?别忘了他儿子在鸿洲上班,我只要多进几句谗言,他的饭碗可就不保!”许幸有恃无恐。
“我看再这样下去,你八成当定万年研究生……”他话都还没说完,手边的机子便响了起来。
“接电话吧你!”许幸连哼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