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席慕仁抱着一身是血的二姑娘回到风铃馆时,风铃馆的人莫不惊慌失措,从没出过差错的二姑娘,这次竟然身受重伤回来!
管二叔见状忙说:“快把她抱到房里去,我来医治她。”
铃花婆婆更是比任何人都要紧张,“慕仁,有你在,怎么会让春语伤成这样?”
席慕仁满脸自责,“待会儿再说,先救春语吧!”
席慕仁将二姑娘抱进房里,交给管二叔。铃花婆婆也跟着进去,之后,席慕仁退了出来。
“馆主,对手很厉害吗?”小豆子忙问。
“那个可恶的曹县令,看我不宰了他!”解忧气愤的说。
金奎这时出声,“事情已经摆平了,官银确实是被那狗官掉了包,别再去了。”
此时,,何凉才发现道:“咦!怎没看见戚承志呢?”
“他应该还在官府处理曹县令那个狗官吧!”金奎说。
金奎话才说完,便看见阿招带了一个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那人便是戚承志。
戚承志满脸的愧疚,“二姑娘她……怎么样了?”
“管二叔和铃花婆婆在救治她了。”金奎神情镇定的说。
戚承志望向席慕仁,见他一脸暗淡的神情,心中更是过意不去了,“席馆主,我……”
席慕仁制止他,“别说了,这是春语自己愿意的。”二姑娘自己愿意的?这是怎么一回事?风铃馆的大伙儿相互望着,可馆主绝口不提二姑娘受伤的事,他们也不敢多问。 没多久,管二叔和铃花婆婆自二姑娘的房里走了出来,大伙儿忙上前问:“二姑娘怎么样了?”
管二叔淡淡的说:“休息个几天便没事,你们别都挤在这里,去忙你们的吧!”
大伙这才散去,留下席慕仁、戚承志还有三绝。
姚千岁从刚才开始便一直没开口,此时他开口问:“这是怎么回事?现在可以说了。”
戚承志马上愧疚的说:“都是因为我,二姑娘才会受伤的,是我太大意、太有自信了,我原本以为曹县令那狗官已吓得跪地不起,没想到他竟还有胆子拿剑想暗算我,是二姑娘代我受了那一剑。”
铃花婆婆叹了口气,“这傻丫头……”
戚承志又问:“我可以进去看看二姑娘吗?”
管二叔说:“她已经睡了。”
“只是站在旁边看一看,我不会打扰她的。”戚承志满心担忧的说。
管二叔点点间,“你进去吧!”
三绝和席慕仁互望了一眼,四个人的心中想的全是同一件事——二姑娘是非常认真的爱着这位御前护卫戚承志。
戚承志望着她沉睡的面容,他从没像现在这样,静静的、仔细的瞧过这位二姑娘。
因为二姑娘总是活蹦乱跳的,令人摸不清她下一步会做什么?她总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出其不意的让他吃惊,她从没有像这样在他面前安安静静的。
戚承志望着二姑娘,这才发现她的面容是如此的美丽,她闭着的双眼,有扇般的长睫毛,眉清目秀的,之前他为什么没注意到二姑娘竟是如此的惹人怜爱呢?
在这之前,由于二姑娘强烈的男子气概,使他觉得二姑娘和他一样是个男人;再加上她又苦苦的迫着他跑,令得他的心中觉得老大不自在,所以总是避她唯恐不及。
现在躺在床上静静睡着的二姑娘,就完全像个姑娘家了。
戚承志望着二姑娘叹了口气,“二姑娘,你使我愧疚,这下子,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报你的恩情了。”
已过了一天一夜,但二姑娘始终没张开眼睛过。
这是很难得的,难得风铃馆如此安静,每个人的脸上都失去了笑容,做起事来也都是没精打采的。
“为什么二姑娘还没醒过来呢?”戚承志望着管二叔问。
管二叔将手上熬好的药汁递给铃花婆婆后说:“因为我给她下了药,让她多睡会儿,如此一来,她便不会觉得痛了。”
“她要睡多久呢?”戚承志又问。
“应该快醒了吧!”管二叔又挑了几样药材捣碎。
“那我再去看看她。”戚承志忙转身走出去。
管二叔和姚千岁互望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戚承志走到二姑娘的房门口,正巧看见铃花婆婆从房内走出来。
“铃花婆婆,二姑娘醒了吧?”戚承志忙问。
“还没呢!药还在桌上,没办法喂她喝,这药汁对春语很重要,管二叔调制的活神药汁可是天下第一奇药呢!相信春语要是喝了,很快就会复元。我看我待会儿再来看眷语吧!”铃花婆婆说完就走了。
戚承志愣在房门外,他心想,就这样进去一位姑娘家的房里好吗?孤男寡女的,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不太好吧!
但昨天他不也就这样进去了吗?他向四周望了望,四下无人,他告诉自己,只看一下,马上就出来。
一进门,他就瞧见那碗药汁还冒着烟放在桌上,而二姑娘仍闭着眼,尚未醒来。
忽然,二姑娘眨了眨眼,并缓缓睁开双眸,望着戚承志。
戚承志吃了一惊,马上关心的问:“你醒了?”
“戚承志!”二姑娘又惊又喜的叫他。
“你躺着别动,你受伤了。”戚承志忙罅她起身。
二姑娘一动,就发现伤口很痛,但她只是皱了一下眉头,随即又笑开,“我回来啦?可是我受伤了,我从来没受伤过耶!”
“都是我太疏忽了。”戚承志一想到此,便十分愧疚。
“不怪你,我说过要保护你就会保护你!那批官银找到了吧?”二姑娘又忙问着。
戚承志点了点头,“昨夜我有回去官府清点过那批官银,而且已请风铃馆的兄弟们将那批官银运到风铃馆了。”
“太好了,改天我们再和你一起将那批官银运到颖川。”二姑娘升心的说。
“不可以。颖川那边的情势,可比曹县令这里险恶多了,你不能去。”戚承志马上说。
“嘿!我不去怎么成?我要保护你呀!”
“告诉你多少次,我戚承志乃堂堂御前护卫,不需要人保护。”戚承志这会儿又些恼了。
二姑娘皱起眉头,她背后的伤又痛起来了。
戚承志见状忙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二姑娘坚强的说,但伤口真的太深,好痛喔!
“姑娘家别逞强,你可以像我妹抹一样向我撒娇,痛就说出来吧!”戚承志在她面前搬了张椅子坐下来。
“你有妹妹啊?”二姑娘又问。
“我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弟弟,我那两个妹妹可会撒娇呢!”戚承志说起自己的弟弟妹妹,脸部线条就柔和多了。
“他们怎么向你撒娇啊?”二姑娘好奇的问。
“我那两个妹妹,一个八岁、一个九岁,她们老爱叫我带她们去放纸鸢,或带她们去看花灯,只要我一回家,她俩就缠着我,真是拿她们没办法。”戚承志说着不禁笑了起来。
“好吧:那你也带我去看花灯吧!”二姑娘开心的提出要求。
“不可以,你受伤了。”戚承志马上正色说。
“你不是叫我跟你撒娇吗?”二姑娘疑惑的问,怎么效果不同?
“这……这……”戚承志的眼睛瞄到桌上的药汁,连忙转移话题说:“你先把伤养好再说吧!这药汁是管二叔特别调制的,铃花婆婆说对伤口很有帮助,你快喝吧!”
“好,我喝,等伤口好了,你再带我去看花灯。”二姑娘听话的说。
“元宵又未到,怎么带你看花灯呀?”戚承志望着她问。
“先约定啊!”二姑娘回望着他,一双眼睛明亮又美丽。
戚承志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好吧!先喝药吧!”
他扶住二姑娘,两人四目相交接,戚承志一时心慌,忙推开二姑娘。二姑娘向一旁倒去,伤口一扯,痛得她叫出声。
“啊!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戚承志站起身,急忙问。
二姑娘咬着牙说:“没……没事……”
戚承志端起药汁递给二姑娘,“来,拿去喝。”
二姑娘强忍着剧痛,笑着说:“谢……谢……”她端着药汁,手抖得很厉害,药汁都泼撒出来了。
戚承志见状,忙接过药汁,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分了,正色的说:“我喂你喝。”
然后,他便端坐好,一口一口的喂二姑娘喝药。
此时,在二姑娘的窗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三绝和席慕仁挤在窗口的小缝望着这一幕,直到铃花婆婆拍了拍他们三人,示意他们离开,四人才无声无息的离开了窗户边。
到了大厅,管二叔先开口说:“那个小于根本就不懂得怜香惜玉,见春语痛成那样,也不会温柔点待她。”他不禁生起气来。
“他后来不是有喂春语喝药吗?”姚千岁笑着说。
“那是春语痛得手抖得不像话,他才那么做的。”
“我看那小于是害羞才会这样。”铃花婆婆也是满脸笑意。
“大男人的,害什么羞啊?”管二叔不满的摇了摇头。
“那小于是涉世未深,见他那副模样,肯定尚未娶亲。”铃花婆婆猜测着。“春语对戚承志用情很深,我看得出来。”席慕仁关心的说着。 “这不用你说,大家都看得出来。”姚千岁啜了口茶,无奈的表示。
“不如就叫那小于和春语成亲吧!”管二叔望着大家建议道。
“说成亲就成亲啊?依戚承志的个性,他肯定不会乖乖的就范,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的同意这门亲事。”铃花婆婆说。
“咱们春语哪一点配不上他了?他敢不同意?”管二叔皱着眉,不满之情绪溢于言表。
“人家可是御前护卫,而咱们只是风铃馆大盗,你说,这婚事怎么成呢?”铃花婆婆叹了口气。
“春语都肯为他送命了,如果这椿婚事不成,那春语肯定会狐独一辈子的。”席慕仁忧心忡忡的说。
“如果义弟没被邢逸峰那好人所害,春语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了!”姚千岁感叹的说。
“唯今之计,只有先洗刷义弟的冤屈,再作打算了。”管二叔也不禁伤感了起来。
席慕仁站起身说:“我得先去问问戚承志,探探他对春语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情来看待她才行。”
铃花婆婆制止住席慕仁,“等等!等春语身子养好些再问也不迟呀!”
席慕仁顿了顿才同意道:“也好。”
过了几天,二姑娘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令她好开心,她从没有在床上躺过这么久的时间。还好戚承志几乎每天都来探视她,令她觉得就算多躺些天也可以忍受。
二姑娘下了床,梳洗过后,便开始活动筋骨,伤口是还有一点痛,但已无大碍了。
此时,门被推了开来,戚承志站在门外,望着二姑娘活动筋骨的模样,忙叫道:“你怎么下床了?伤还没好呢!”
“好了、好了!管二叔的药很管用,你别担心,我好得很。”二姑娘拍了拍胸口,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戚承志见她那副模样,肯定她是好了,“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整天乖乖的躺在床上的。”
二姑娘拉着他就往门外跑,“知道就好。走,我到外头去,在房里闷了这么多天,我都快闷死了。”
这一次,戚承志没再推开二姑娘的手,而是任由她拉着他往外跑。不知怎么的,经过这次的事件后,他对这个二姑娘,竟不再那么排斥,反而……有点喜欢看见她的笑容。
每天一早起来,他就习惯性的去探望二姑娘,每天听她说着他们风铃馆大盗所犯下的案子,他都觉得新鲜有趣,但他是个官耶!怎么可以听盗贼诉说犯案过程,还觉得新鲜有趣呢?他真的很矛盾!
但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了解,他发现风铃馆这些大盗所犯下的案子,其实都是侠盗行为,他们专劫贪官或不法之徒的钱财,去救济一些贫穷之人,那些富而不义之人,理该受点教训才是,想到这,他竟有些佩服起他们来了。
还有,那时和他一起保护官银的那些士兵,原来都没有被杀,而是被风钤馆大盗给囚禁起来而已。
以前他在朝廷内所听到的那些传闻,确实有待商确,那些官员各个指责风铃馆大盗是十恶不赦之徒,什么作奸犯科、烧杀劫掠,把他们说得非常不堪。尤其是把二姑娘形容成女魔头,令他和他父亲对这位传闻中的二姑娘十足的反感。 但今日所见,跟那些传闻确是大不相同。
风铃馆大盗有情有义,各个都是侠义之人;而二姑娘更是义气十足,瞧她那副天真的模样,哪像个女魔头?
“喂!戚承志,你看,那边就是我说的小树屋,是我和小豆子两人盖的,在那里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来往这山林里的人而不被人发现。”二姑娘得意的说。
戚承志抬头一望,看见在刃瞄密的大树之中:确实有座小树屋,“你常和小豆子来这里码?”
“对呀?我躲在这里,连大哥和师父们都找不到。”
“你为什么要躲在里头?”戚承志好奇的问。
二姑娘吐了吐舌头,“我不想学作女红、弹琴或读书嘛!但婆婆和大叔都要逼我做那些事,所以我就躲起来,让大家都找不到我。”
戚承志怪异的想着,为什么这些大盗要这样教育二姑娘?读书、弹琴不都是官家小姐才会做的事吗?一位平民百姓,应该不会重视这些啊!
“喂!戚承志,你在想什么?”二姑娘见他久久不语,连忙问道。
戚承志望着二姑娘问:“你的爹娘呢?他们到哪里去了?”
“我爹和我娘都被朝廷给冤枉死了!所以我大哥和我跟朝廷是势不两立的。”二姑娘一本正经的说。
“被朝廷给冤枉死了?他们是谁广戚承志忙问。
“大哥和师父们交代我不能说,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这下子,戚承志更好奇了,朝廷?那么二姑娘的身世或许没那么简单罗?她和席慕仁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世?他有种直觉,他应该要调查清楚。
突然,戚承志发现二姑娘的背后湿了一大片,而且是鲜红色的,他望着二姑娘说:“你背后被血染红了尸
二姑娘伸手一摸,看了看手上的血迹后:“怪不得我觉得头晕…”
戚承志忙一把抱起了她,“我立刻带你去找管二叔救你!”
戚承志抱着二姑娘快步奔回风铃馆内,一路上,二姑娘只觉得自己的心头暖洋洋的,根本顾不得头晕了。
三绝一看见戚承志抱着血流满身的二姑娘回来,几乎快吓昏了。管二叔一把接过二姑娘责问道:“你明知道春语身受重伤,为什么还让她乱跑?这下伤口又裂开了啦!”
“二叔,你别骂他呀!是我带他去玩的,要骂就骂我吧!”二姑娘愈来愈虚,说话的声音也愈来愈小。
管二叔忙迅速的将她抱往房里。“你啊!真是的!”
戚承志顿时又觉得满心愧疚,而铃花婆婆、姚千岁,以及席慕仁等三人均若有所思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