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她的唇欺上他的脸,然后啾的一声,一个浅浅的唇形就印上他的脸。
他蹙起眉头,转过头。
“绘。”
“怎么了?”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
“你——”正当他要警告她收敛一点时,隔壁特别助理办公室的门却然打开了。
程嬅心从里头走了出来,脸上的神情有些怪异。
刚刚那一幕,她必定是看到了,要不然她的脸色不会这么难看。
“我只是刚好出来,有点事情……”程嬅心极力压抑内心的激动,但似乎是失败了。
“文件有点问题,像是这里……”她慌乱地指著纸上的其中一个地方,兀自辩驳著。
“小嬅。”男人拿走她手上的文件,严肃地望向她。
这小女人恐怕是想太多了。
她倒退几步,望著唐曲绘,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有什么立场说话?一切恐伯都是她一厢情愿,不然为何方才唐曲绘亲他时,他一点都不讶异,也没有做出立即的反应。
这是第一次吗?
还是在她看到之前,就已经有过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的。”他试图安抚她,“绘是——”
绘?叫得好亲昵啊!
这也不是她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称呼唐曲绘,但不知为何今天听起来就是格外刺耳。
她吸了口气,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怎样。”她笑了,但是硬挤出来的微笑却有些凄凉,“只不过是情绪起伏过大而已……”
她边说边退到门口。
“我可以请下午的假吗?”虽然是询问,但她的口气却很坚定,“明天,我一定会来上班,只是现在不太好而已……”她现在连说话都觉得勉强了。
她现在到底该怎么做呢?不过是暂时逃避罢了,至于其它,以后再想应该也不迟。
“拜托……”
说完,她倏地旋开门把,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泪水更是爬满了脸。
她该怎么办呢?
此时此刻,仿佛有千万个问号在她脑里打转。
隐约听到他唤她的声音,她以为他会冲出来阻拦她的离去,倘若如此,那还好些。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唐曲绘阻止了他……
算了,就先这样算了吧!
几个小时之后,程嬅心失魂落魄地倒在楚彤妍家中的沙发上,脸埋在抱枕中,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楚彤妍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敲打著计算机,偌大的空间里只听得到打字的声音。
原本,她是直觉地想回心田避难,但走到了巷口,才赫然想起心田已经不适合当避难所了。
这下可好了,除了那栋空得跟什么似的大别墅,她连最基本的避难场所都失去了……
最后,她来到这里,一按门铃,就看见楚彤妍欢迎的神情,霎时所有的伪装都彻底粉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过,幸好楚彤妍没有多问什么,只是好心地替她拿来了抱枕和毛毯,又端来一杯热可可,让她温暖到了心底。
“我想回来了。”她捧著热可可闷声说道。
想当初她是那样信誓旦旦地说要把骇客逮到手,现在却连心都被掠夺了。
“我想残寒大哥不会介意。”楚彤妍微笑著。“不然,可以丢给我哥接手,他最近闲得跟什么一样。”
他身边的女友一个换过一个,浪费太多时间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让身边的人都快看不下去。
“可是……”这实在太复杂了,况且,真要她离开,她仍然有些犹豫。
“叫那个男人来说清楚!”楚彤妍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在听了嬅心姐的叙述后,她就为她打抱不平。
“我不知道……”她迷惑地望著远方。
或许她有可能会乘著银色的大鸟翱游天际,然后飞向遥远的地球一端,把所有的一切都抛下,让一切成为过去。
但是……
梦想终究只是梦想,太遥不可及了。
“心田的生意没有太差吧?”她问的是心田暂时歇业以前的事。
“当然。”楚彤妍笑著响应,“还有热心的男客人一直追问你跑到哪里去了呢!”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好笑。
闻言,程嬅心红了脸。
“我又不是卖色的。”
楚彤妍也跟著笑了出来。
“嬅心姐,说真的,我煮咖啡的功夫有进步耶!”她得意洋洋地说道,听起来就像是在邀功讨赏。
说到咖啡……
“我想喝蓝山……”不知怎地,程嬅心脱口而出,连自己也愣了一下。
“有啊,我有咖啡豆,好像放在……”说著说著,楚彤妍就跳下椅子,咚咚咚地跑向厨房。
“不是!”她慌乱地叫住她。“我是说,我想喝卡布奇诺。”
刚刚那一秒,她的脑中浮现一张让她伤心的男性脸庞。
“卡布奇诺啊……”楚彤妍到处翻著。“可是好像没有肉桂粉了……”她不太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想了下,程嬅心自告奋勇地道:“要不然,我去买好了。”
或许只要让自己忙碌,就可以暂时不用想起。
“嬅心姐……”楚彤妍有点迟疑,“还是要换成曼特宁、巴西圣多斯或美式浓缩?”
她一一列举,却还是换来程嬅心的摇头。
“无所谓的,我可以顺便散散步。”
“好、好吧。”虽然觉得有些不妥,楚彤妍还是妥协了。“要不要让哥哥陪你去?”
楚奕风的家就在对面的那栋别墅。
程嬅心摇摇头,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不用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临走前,她丢下了这句话。
唐曲绘的办事效率极高,不到几个小时,就掌握了新信息。
男人翻动著手上的资料,表情莫测高深。
几分钟的寂静过后,他抬起头。
“走吧。”
说完,他立即抓起唐曲绘的手。
“做什么?”她实在弄不清楚他在想什么,刚刚还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现在又成了急惊风。
他挥了挥手中的纸张。
“那个人的地址,”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个人渣叫作贾仁义。
“然后?”
“直接找上门。”他果断地道,眼中瞬问燃起了一簇暴戾之火。
他绝对会让那个人渣付出代价,而且是双倍、多倍地讨回。
他大步迈出去,唐曲绘急忙赶上,问道:“那小嬅呢?”身为事情的始作俑者,她是有些愧疚的。
“我要将凶手擒拿到手。”他淡淡地响应。 “这就是证明。”明天等她到公司,他不仅要说清楚事情的始末,还有一份献礼。
没多久,男人和唐曲绘闯了空门,进了贾仁义家。
连门锁都没有锁上,他们准备好的开锁用具根本派不上用场。
一看到里头破败的景象,男人的眉头立即紧蹙。
里头一片残破,曾经光鲜华丽的装饰早已斑驳破旧,而且在没有任何保养的情况下,变得极为脏乱。
聪明点的人都可以很快下判断,住在这里的人定是曾经很有钱,现在若不是搬走了,就是家道中落。
他仔细地环视了四周一遍。
倏地,男人眼睛一闪,看到了一样东西。
几乎在同一个时间,唐曲绘也注意到了。
“那东西——”
那是一个小瓶子,正搁在桌上。
男人拿起瓶子,然后递给了唐曲绘。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瓶盖,扬闻著,然后说了一个名字。
他的脸在瞬间变了色。
这是迷药。
“这是自己调配的,纯度不高,但是有一定的功效。”不会错的,一定是如此。
闻言,男人的脸色更沈。
她继续说道:“而且那家伙出去了,但是他会去哪里呢?”唐曲绘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我们还是先找到嬅再说。”
这实在是太危险了,程嬅心的安全变得难以确认。
“这东西,你留著。”男人指著她手上的瓶子。
“现在该怎么办?”她甜甜地问。
“回去了。”男人不再多说,脚步已经跨了出去。“这种地方没必要多留。”再留在这儿,只会让他觉得自己也变得污秽。
“那,人呢?”小嬅怎么办?“还有凶手?”
“回别升再说。”他自有办法。
回到办公室,他立即拨了一组紧急的电话。
(喂?)非常迅速地,有个男人接起了电话。
“是我。”他淡淡地开口。
(嗯?)尹残寒低低地笑了,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打来。
刚才,他才听到楚彤妍哭哭啼啼地向他诉说程嬅心的遭遇。
“尽快联络你们其它的干部。”他必须快点找到嬅。
(怎么了?)
“嬅出事了!”
第七章
走出咖啡专卖店,程嬅心的手里抱著肉桂香料。
到了路门,她停下来等红绿灯,突然有辆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摇下,探出了一个男人的脸。
“小姐,请问路怎么走?”男人说著就顺手捻熄手中的香烟,但阵阵烟味依然熏得她想吐。
她不疑有他地往前走几步。
“只要……”
忽然,车门打了开来,男人粗壮有力的膀臂朝她伸来。
“你——”程嬅心花容失色,惊叫出声:“放、放……”
来不及了,手帕覆住了她的口和鼻子,一股奇异的气味扑鼻而来,她知道那是什么,是迷药,连配方她都可以清楚分析出来,但……
然后,眼前一黑,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夸张了,竟然和电视八点文件演的一模一样,而且居然发生在她身上!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场景,都让她想笑,难怪有人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
程嬅心将头放在双腿间,蹲坐在角落,懊恼地发出一声声呻吟。
亏她还是“傲宇”的保全负责人,这下要是回去被尹残寒知道,恐怕会来个干部特训吧!
算了,还是别想了,毕竟现在她连能不能回去都不知道。
自清醒之后,她就发现自己在这里。
不过,这到底是哪里?
令她庆幸的是,这个歹徒似乎不是为了劫色,更不为了劫财,因为她全身上下的衣物都很完好,东西也没被拿走,看来,他应该是另有目的。
这次的歹徒和上次行刺她的人应该是相同的,只不过,这次他似乎志不在杀她。
为什么?
激动与不解过后,她异常冷静地观察了自己被囚禁的地方一会儿,立即做了判断。
这应该是一栋废弃大楼,绑架她的男人似乎是出去了,但是,他却聪明地把她反锁在房间里。从窗户看出去,她得知自己所在的位置极高,根本不可能跳下去,除非她不要命了。
她相信楚彤妍会发现她不见的。她已经离开很久了,况且天色又暗了,她根本没有理由在外头流浪不回家。
倒是那个想到就让她心痛的男人会发现她被人绑定了吗?她下意识地希望来搭救她的不会是楚奕风、商问轩和尹残寒,而是他。
有可能吗?有可能吗?她不停地在心里问著。
咦?等等!
她似乎隐约有听到什么声音。
正当程嬅心的身子挪动到门边,希望听到门外的对话时,门就突然被打了开来。
走进来的,除了下手绑她的那个男人,还有几个道貌岸然的家伙。
她仔细地观察著他们,心里结实吃了一惊。
难道……当真有人敢冒这个险?
傲宇集团的高阶干部,在商业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挖角、利诱和威胁等事层出不穷,难道这回,她要被强行劫走?
但若是被傲宇集团的其它人知道,绑架她的始作俑者肯定会吃不完兜著走。
所以,她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才对。
“就是这个人没错吧?”绑架她的男子说道,嘴上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
程嬅心觉得这个人意外地眼熟,但一阵强烈的头痛却朝她袭来。
不行!她得快点想起来。
“没错。”其中一个穿著西装的男人说道:“我愿意出高价。”他说了一个天价。
另一个男人立即反驳,说了一个更高价的价码。“如果你敢和我们集团作对,后果自行负责。”他撂下狠话。
“价钱待会儿再商议。”绑架程嬅心的男人闻言笑得乐不可支,摆摆手把争论的几人都赶出了房间。“这儿讲话不方便,我们外头说。”他可不希望计画泄了底。
程嬅心始终不发一语,暗中观察著他们。
突然,她脑中想起数年前的一个案件,猛地吃了一惊。
她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约莫三年前的仲夏,她查到他出卖傲宇集团的情报给其它不入流的企业赚取私利,这件事始终没有浮上台面,是她暗中请他自己走路的。
这个男人,名叫贾仁义。
难道是他怨恨至今,想要报复她?
傲宇集团不是一个好混的地方,但是一旦有好成绩,必定会有丰厚的红利及薪水。
对许多人来说,这就像是一块肥肉,许多人挤破了头却连门槛都跨不过。
难怪贾仁义在顿失工作的压力之下,会萌生出绑架她的可伯念头。
这种想法让她心寒,却又不得不承认有这种可能性。
约莫几分钟后,门又打开了。这次,只有贾仁义一个人进来。
贾仁义看著她狼狈的模样,猖狂地大笑出声,眼里充满了恨意与得意。
他一屁股坐下,狂妄地对她示威道:“记得我吗?以前我栽在你手里,这回变成你栽在我手里了。我真没想到傲宇的保全主管竟然如此菜鸟,轻易就让我得逞了,看来,你该好好检讨了。”
接著,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程嬅心仍是不发一语。
没错,照他这么说,她更加肯定他是意图报复。
“很快的,你就不会在台湾了。”他得意地道:“得标的集团会把你引渡到别的国家,让其它人找不到你。而且,更完美的就是,我还有钱可以拿,你现在已经成了一项商品,一项炙手可热的商品。”这项交易会让身为中介的他赚翻了。
“这样做对你没有好处。”她冷冷地道。
傲宇集团的人绝对不会饶过他的。
贾仁义啐了她一口。
“拍卖会幕后的主持人拥有强大的势力愿意罩我,我还怕什么?”他毫不畏惧地道:“刚刚得到内幕消息的公司都纷纷派说客来向我进行利诱,在你被各大集团抢夺前,我一定要把我这几年来的痛苦部回报在你身上,让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他的话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会对她做什么?
终于,程嬅心发现了贾仁义眼里掠过一抹异常的兴奋,心中警铃大作。
难道,他有精神方面的疾病?
看来,这个可能性极高。
“我可以给你更多的钱。”
“我不在乎你的烂钱!”他笑著。“这是你的报应。”刚被辞退的那几个月,他花了很多时间才适应过来,那简直就像一场恶梦。
忽然,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原本我是计画要杀你的,但是,那么做我完全没有利益可图。所以我才想了这个方法,没想到对方非常爽快,一听到我可以提供这样诱人的商品,他们立即就答应了,还愿意负责我的安全。相信我,你是绝对逃不掉的……’
说完,贾仁义即转身离去。
而真正的炼狱才要开始。
程嬅心渴望的救援比预期中的还要慢了很多,她的生活完全被囚禁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除了房里的那扇窗可以看到外头的景色,她根本无法知道外头发生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