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累了,走吧!」尹芊荷把地上的华剑一拉起来,急著想走。
「真的不累了?反正只差几步路,累了就休息一下,没关系的。」他故意卖乖。
「不了,身上的泥都结块了,我想早点回去洗澡。」她把他的藤塞到他手里,自己开始使劲拉。
华剑一仍然只用一点点力道,让她负担大部分的重量,看她使劲到睑都纠结在一起,他不断的低头窃笑,直到要上石阶才真正出手帮她。
「咦?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轻?」尹芊荷突然觉得不对劲,也领悟到什么叫做「如释重负」。
原本以为上石阶时会更难捱,没想到反而轻松起来。
「哦!你捉弄我。」她领悟了,气得甩下藤。
「只是想为你的不知死活给你小小的惩罚。」看她气愤的想把脸上的污泥擦掉,却愈擦愈脏,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不理你了。」和往常一样,她甩头,脚一蹬,就不理人了。
华剑一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所以他没白费力气说好话哄地,只能自认倒楣的扛著一头猪往上爬。
尹芊荷看似负气转身,背过身後却露出淘气的笑脸,她用计甩掉了「山猪」这个包袱,活该他要一个人扛这么重的东西回厨房,谁教他一路上都让她一个人辛苦。
街回房间,拿了乾净的衣服便进了澡堂,她再也不能忍受一身的脏污,一辈子没这么脏过。
没有准备热水,但这样的天气她相信自己能够忍受洗冷水澡,没想到一淋了冷水就直打哆嗦。
像是与冷水战斗,她快速的从头到脚冲洗著,突然听见澡堂外面有声音,她一阵惊吓并自卫的快速套上衣服。
「谁?」从来没动作那么快过,在外面的人逃掉以前,她已经跑出澡堂抓住他,只是两脚没穿鞋,披散的头发还在滴水。「你偷看我洗澡!」她满脸涨红,情绪不能控制。
「没……没有……」被她捉到的人虽然否认,却一脸心虚不断退後,摆明了他在说谎。
「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逃?啊……偷看我洗澡,偷看我洗澡……」尹芊荷大吼大叫的出手攻击眼前的人。
她边打边叫,引来了附近的人,连柳英也来了,但她的眼中只看到一个混帐,她已经气得失去理智。
偷看她洗澡的人是海云洞的弟子,却被她打得节节败退,几度摔在地上又爬了起来,爬起来後又被尹芊荷打得无法招架,柳英一见这种情形,便上前制止她疯狂的行径。
「住手,芊荷。」他非得拉住她疯狂的两手,才能让她停下来。
「他偷看我洗澡。」她两眼瞪得如铜钤般大,不能接受柳英阻止她教训那个男人。
「我没有,掌门。」被尹芊荷打得满身伤的人马上跪在地上否认。
「他说谎。」她指著地上的人,看著柳英,希望他给他惩罚。
「惠钟,你给我老实说,到底有还是没有。」柳英严厉的逼视惠钟。
惠钟虽然支支吾吾,但却否认了尹芊荷的指控。
「说谎,你这个小人。」尹芊荷忍不住一脚踢向他。
柳英及时拉住了她,才让惠钟免去一场拳打脚踢。「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们全部先给我离开。」
他关心的事比惠钟有没有做如此下流的事情还要重要,等所有的弟子都离开後,他面向尹芊荷。
「芊荷,谁教你的武功?」刚刚她使用的竟是拨云十二式第八式「雾里探花」,虽不纯熟,但的确是海云洞的武学。
「我……没有。」好厉害的人,竟然连她向怪师父学武他都知道。
「你撒谎。」柳英的严厉比刚才对惠钟十倍还不止。
「我没有。」尹芊荷马上吼了回去,她为什么要撒谎?她什么也没做,她的武功是向怪师父学的,为什么要告诉他?连华大哥都不知道。
「芊荷,不可以对师父无礼。」华剑一终於来了。
刚才发生的事情他都听说了,他之所以现在才来,是因为把山猪搬到厨房後,他又回到後山小湖那儿清洗一身的泥巴。
「为什么不行?我没有撒谎。」为什么他们不去指责那个叫「惠钟」的人,反而审问她?
「如果没人教你,你从哪里学来的武功?」柳英不敢掉以轻心,每次见到她,总会想起她的生辰,怕她会在江湖引起轩然大波。
「她以前有一个师父,会一点武功。」华剑一不完全清楚事情的原委,以为柳英误会芊荷。
「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刚刚使用的是『雾里探花』。」事情如果像华剑一说的那么单纯就好了。
「啊!」华剑一的惊讶中有点事先预知的成分,毕竟他知道她偷看海云洞的弟子练武。
「不是,我刚刚只是随便出手乱打而已。」尹芊荷拚命摇头否认,是无辜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出的是什么招式,她什么也不懂啊!
「随便出手乱打,不可能连一个已经练到拨云五式的人都不是你的对手。」柳英不相信这是巧合,他看得一清二楚,是「雾里探花」没有错。
「没有,我真的没有偷学,华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只在意华剑一,她真的没有偷学,因为他说他不喜欢她练功,她连怪师父教给她的心法都刻意要忘了,怎么会 偷学。
「芊荷,你实在太不应该了。」华剑一失望的摇头叹气。
「连你也不相信我?」她最恨别人不相信,尤其是华剑一。
「师父亲眼所见,难道是假的?」他不相信柳英会骗他,而且他没理由这么做。
「可是我真的没有偷学。」就算原本有这个意思,但还没开始就被他的一句话给打消了念头。
「刚刚我看见惠钟,他伤得很严重。」他不得不相信师父的话。
如果芊荷只是用她的花拳绣腿,不可能将惠钟打成重伤,更害怕的是,如果芊荷只偷学招式,还不至於把人伤得多深,但看惠钟的样子,他明明受了内伤,可见芊荷一定也学了心法,难道她真的偷学?早知会这样,他不会把她带到海云洞。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偷看我洗澡,我很生气,气极了,不知道会把他打成那样。」事实上惠钟到底伤得如何,她一点也不知道。 。
「事实胜於雄辩,你还是请求师父原谅你吧!」他也不知该如何帮她。
「可是我没错,为什么要求人原谅?」她不认错,绝不!
「你们别吵了,芊荷,如果没有人教你,不可能会海云洞的武功,告诉我,是谁教你的?」她如此坚决否认,也许真的没有偷学,可是她的内功……「告诉我,我不会责怪你。」
见柳英的态度变得诚恳,尹芊荷激动的情绪也慢慢缓和,可是到底该不该说出怪师父呢?
「是有人教我内功,不过真的没有人教我什么……『雾里探花』。」她只能透露这么多厂。
柳英想想,也许她原本就有一点内功,再加上拨云十二式,惠钟很有可能不是她的对手。
「不过你的确是用r雾里探花乙把惠钟打伤的,这又怎么解释呢?」她很难自圆其说。
「我是看过人家练武,可是我没有偷学。」说什么她也不会承认她有过这样的念头。
「看过?」柳英有点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她只是看过海云洞的弟子练武就能有这样的成就,那么他的担心就不是把人忧天厂。
「师父,请恕弟子知而不报,她的确曾在武场隐蔽处偷看师兄弟练武·」华剑一单膝著地,负荆请罪。
柳英思索著,这种情形的确有可能,她虽然是使用「雾里探花」,但招式杂乱无章,不像是有练过。
「告诉我,你还看到了多少。」难道她的天分这么高?
不可能说得清楚,尹芊荷乾脆凭著记忆,把几天前见过的招数在两拳之间比画给柳荚看。
柳英看了自是大吃一惊,她的招数虽然不是完全正确,但一式到八式的拳法她的确都记得,虽然颠三倒四,但打起拳来虎虎生风,更令他心惊的是刚才她在盛怒之中竟然能够选择应用,化解惠钟的前五式,并打伤他,就当地不知道十二式的章法,她的临场应用却如此机伶,令人害怕。
华剑一已经是个突出的武才了,她却更加令人不能小觑,他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经过这一次,他的忧虑又多了一层。
「怎样?你们信不信我?」尹芊荷询问发愣的柳英和一脸不可思议的华剑一,为什么他们的脸色这么凝重?
柳英回过神,「就算我相信你,不过你偷看弟子练武,仍然有错,小小的惩罚还是难免。」他只期望她不要太偏激,让他慢慢把她导人正途,并且由华剑一规范她,如他最初的想法。
「惩罚?」她不认为自己有过错,可是华剑一瞪视她,暗示她不要顶嘴的样子,使她不得不接受。「好吧!什么样的惩罚?」
如果不是华剑一将要离开,她不想再与他不和,并想把握这最後和他相处的机会,她才不会接受什么惩罚,早就转身离去了。哎呀!不会是要她每天挑水五十担吧?其他的弟子每次受罚都是做这种事,她可做不来呀!
「明天早上到净心斋来就知道,你先回房去把头发弄乾,免得著凉了。」柳英仍然关心她。
「好吧!」本来心里已经不悦,临去前看了眼华剑一仍然愁眉不展,她更加郁闷。
华剑一如此不快是有原因的,其一,他没有负到禁止芊荷练武的责任;其二,就如师父柳英一直所担心的,他也担心芊荷走向岔路。
「徒儿没尽到看管芊荷的责任,请师父降罪。」华剑一再度单膝著地,虽然犯错的人不是他,他却难辞其咎。
「起来吧!不能怪你,你没办法一整天都跟在她後面,更何况你最近忙著练功。」
华剑一就要离开海云洞,他正趁最後的时间好好的将拨云十二式融会贯通,灵活运用。
「不管怎么说,是弟子把她引进海云洞,我一日没离开,就该为她的行为负责,只是我也没想到她会偷看师兄弟们练功,请师父降罪。」他就是这般耿直。
「降罪,降什么罪?其实叫她明早来找我也没什么惩罚,正巧少室山的悟明大师今天会到,我想利用他在这里的一个月时间让芊荷和他一起念念经,看看能不能软化她的邪气。」
其实芊荷最大的问题就在於她的性子,她生性不羁,加上显然是被宠坏了,要地改过来恐怕要花不少时间。
「师父,芊荷到底有何邪气?」经常听柳英这样形容芊荷,但他就是看不出她邪在何处。
「相学这东西你没学过,说了你也不会懂,芊荷虽然生得娇美,但眼带邪气,从她平时做事的方法看来,一旦她下定了决心,没有不全力以赴的,如果她真的不小心走上邪路,又认真起来,不会是好事,还有她的生辰八字显示她将来握有大权,不过却不是正义之气,我怕会是武林歪道之尊……」他不得不防范点,武林有个罗门已经够乱厂,「或许我真的不懂,只觉得她是个长相可爱、缺少规范的小妹妹。」她是性子急躁,他却感觉不到她的邪气,最近他正觉得她在学习怎么容忍。
「我也希望她一直这样下去,和悟明大师念经不是坏事,让她修养净心也好。」
希望悟明大师的到来能够重新塑造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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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悟明大师不注意的时候,芊荷偷偷的打了个呵欠,她无聊到觉得累,悟明大师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连成一句话後,十句有八句她听不懂,却要装作很有兴趣,孜孜不倦。
这个惩罚对她来说不小,比华剑一故意让她一个人拖著山猪走更累,柳英说,只要悟明大师觉得她受教,开悟了,就可以停止念经,也就是停止处罚。
拉著山猪她至少知道还有多远可以回到海云洞,可是听悟明大师讲经解道,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她宁愿每天挑水五十担啊!
她还没有发现柳英的小小计谋,她不懂佛,不知道佛「法」无边,要说完其中的层层意义,再进而了解,岂是一朝一夕、一年两年能做完的事。
「施王?」
「啊?」尹芊荷突然惊醒,她发现自己睡着了。
「莫非施主昨儿个没有睡好?」悟明大师在心里叹气,不过才用完早膳,她就在打瞌睡。
「不是。」尹芊荷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这么多天了,施主听老衲讲道,可有任何收获?」悟明大师乾脆坐下来和她聊天尹芊荷说不出话,她虽然有很多缺点,却有一个大优点,她不会说谎,所以支支吾吾的答不出话。
「难道一丁点儿都没听进去?」悟明简直不能接受。
「有,我知道最重要的一点。」尹芊荷突然想起,所以脸上堆满笑意。
「什么?」悟明满怀期望的等着她的回答。
「佛在心中么,我只要时时刻刻记住这一点就行了,哦?」她自己也很高兴,否则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解脱。
悟明笑著摇头,他应该觉得欣慰,还是觉得失望?他当然知道芊荷每天人跟著他却心不在焉,但又怎能强迫她?
「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真的?」今天才刚开始没多久呢!他不会是耍她吧!
「去吧!去做你喜欢的事,明天再来找我。」
不让悟明有反悔的机会,尹芊荷脚一蹬就街出门外,有如脱缰的野马,此时此刻即使是只有她一个人也高兴。
她有的是机会离开海云洞,没有人会阻止她,之所以留下来接受悟明大师的折磨,完全是因为华剑一,她知道他现在一定在练武,所以没去打扰他,每天他练完武,而她听完经,他们自然会在一起,为了珍惜和华剑一短暂的相处时间,她已经好久没回後山了,趁此机会她要回後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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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明闭上嘴,放下手中的经书,特意盯著尹芊荷看,希望她会发现而不好意思,可是她连净心斋突然静了下来都不知道,她虽然和以往一样无心听佛,却不如以往的没有精神,而是焦躁不安。
华剑一突然要走了,离他预定的时间还有一个月,他昨天却突然告诉她他要走了,时间如此紧迫,让她措手不及。
夙风府这么远,他们肯定没有机会见面,可是长了这么大,他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除了爹娘和怪师父外,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她好舍不得啊!他为什么要走呢?要走为什么不带她走?她要做他的新娘子呢!
从小没有朋友,她不懂友情,却直接了解爱情,没有一个人可以让她心甘情愿的在同一个地方待这么久,除了华剑一,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就是喜欢跟著他,现在他要走了,往後她要当谁的跟班?夙风府这么远,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会不会被其他女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