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有心仪的人,可是皇上似乎不打算答应我们的婚事。"
不知道之秋现在怎么样了?皇上有没有责罚他呢?她原本还以为他们两人能够白头偕老,可是如今……
"怪了,皇上不是这么不明事理的人才对。"单华音有些纳闷。
"是吗?我倒觉得皇叔与先皇一样,专好棒打鸳鸯。"单露一边吞著茶点,一边反驳:"先皇拆散了你与虹姨,现在皇叔又打算破坏白露的婚事,你倒说说,这些人哪儿明事理了?"
"虹姨?"突然听见这个陌生的名字,白露忍不住;插话问道:"虹姨是谁啊?"
单华音瞪了单露一眼,似乎是在责怪他太多话。
"瞪我做什么?不敢面对自己过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吧!"单露轻哼一声,别过脸不再说话。
"呃,这个问题不能问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单叔不用勉强说出来的。"白露连忙补充道。
"没关系,其实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单华音露出一个略带寂寞的笑容,"露所提到的虹姨原名白虹,曾经是我的妻子。"
"什么?"
她刚才听见了什么?白虹?那不是她娘的名字吗?但是单叔刚刚说白虹曾经是他的妻子?
倘若这件事是真的,那娘所吟的那句"伴华成双影不单"当中的"华"字,就是在指她的生父,也就是单华音了!
"怎么了?"单华音不明白白露为何会有此反应。
"你是惊讶华音娶过妻,或是惋惜华音娶过妻?"单露打趣地问道。
"露,我说过了,你别再搅和了。"单华音觉得十分头疼,但也只能无奈地出声制止。
"可是白露一副过度惊讶的样子,让我觉得好有趣嘛!"单露轻轻推了推白露,"怎么了?莫非你认识白虹,不然为何这么讶异?"
"露,白虹与白露的年纪相差那么多,怎么可能会认识?"单华音轻斥了一声。
"不,单露说的没错,我的确是认识白虹,"白露紧盯著单华音,声音有丝颤抖。
"你认识虹姨?"单露讶异的问。
"你与白虹是什么关系?"单华音瞪大了眼。
"我……"白露突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咽了咽口水,艰涩地道:"我是白虹的女儿。"
第八章
世事总是无法尽如人意,即便下令和亲的人是皇帝,遇上了父女相认的戏码也只能摇头收回成命。
祁国先皇因认为白虹出身民间,与贞亲王单华音身份不配,所以下令他们分开,并暗中派人将白虹送到远处,孰料白虹已经怀了单华音的孩子,而且后来还遇上了河真族……
"那几句诗,是我与你娘临别前她偷偷遣人送给我的信中句子。"单华音听过了白露所吟的诗句,再回想起白虹的遭遇,忍不住悲从中来。
"都怪我当时没能放下一切去寻她,才会让她带著你受苦。"向来沉稳的单华音一提起这段往事,语气也跟著激动了许多。
"娘在河真族过得很好。"白露虽然一心想寻生父,但是她也没忘了河真族人对她的好。虽说她娘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被送入宫,但是在她的印象中,她父王从没亏待过她娘。
"你说白虹偶尔会念著这几句诗是吗?"单华音瞧著眼前的白露,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已经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我想,娘一定很挂念单叔。"白露的脸上带著些许忧伤,"虽然她没说过什么,但是偶尔我会看见娘对著镜子发愣,或是听著雨声直到天明,每当这个时候,娘总会喃喃念著这几句诗。"
"还叫单叔?你该改口喊爹了吧?"单露忍不住插;嘴道:"不过,你一旦认祖归宗,姓氏也会跟著改,到时候咱们俩的名字不就会一样了?"
"我不能留著娘的姓吗?"白露转向单华音;"我可以留著娘的姓当纪念吗?"
"这个……"单华音苦笑了下,"有两个单露确实是挺伤脑筋的,让你留著原来的名字也好,毕竟这是你娘替你起的名字。
他年纪也大了,能够寻得女儿已经心满意足,什么改姓不改姓、认祖归宗的礼仪就算了,那些都不重要。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单露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击了下掌,"既然确定白露是你的女儿,那么和亲这事不就告吹了!"
"说的也是。"单华音伸手摸了摸白露的脸,宠溺地说道:"不过你还是可以名正言顺地搬回府里,让为父的好好照顾你。"
"华音,你别傻了,白露就算住也住不了多久的。"单露泼了单华音一头冷水,"你忘了白露已经有心仪之人了?她既然是你的女儿,就等於手中握著一道免死金牌,就算是皇叔也不能多加干涉什么了,那她想要与心仪的对象成亲,还不容易吗?所以你还是赶紧替她准备嫁妆比较实际吧!"
"单露!"白露羞红了脸,她都还没想到这些哪!
能找到亲爹,她当然很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她便用不著接受皇上的安排,但那也不代表她爹一定会答应她与柳之秋的婚事啊!
"这……唉!女大当嫁,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经单露这么一提醒,单华音脸上不由得露出惋惜的表情,"为父的原本还想好好补偿你,多跟你聊聊的。"没想到女儿才刚认了爹,就要嫁出门了,想想还真是有点寂寞。
"话说回来,你心仪的人到底是谁?"单露好奇地问道。
"他……"白露瞥了单华音一眼,"呃,爹……我……"说实在的,她还叫得不是很习惯呢!
单华音一听见白露对他的称呼,只觉得霎时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了,他摸摸她的头,"没关系,你说吧。"
一得到了单华音的允诺,白露立刻开心地道:"他姓柳,名叫之秋。"
"柳之秋?"听见这个名字,单华音与单露脸上皆是不敢置信。"你是指今年殿试第三的探花郎、皇上身边那个柳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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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劫人?"夏无采冷眼瞧著端坐在自己面前的好友柳之秋,声音里除了淡漠,还有几分不确定。
"是的。"柳之秋很肯定地点头,"皇上已经将白露送到贞亲王府,倘若我无法救她出来,那么等到贞亲王选定迎娶白露的日子,皇上圣旨一下,事情便难以挽回了"
今天他自宫里回到将军府后,才知道皇上派来的人是故意挑在他与夏无采入宫之后才带走白露的,所以他们根本无法阻止。
虽然还没听到贞亲王府传来大婚的消息,但是白露既已被关人贞亲王府,一时之间必难脱身,而他与王府的人又不甚熟识,就算想找藉口混进去找白露都难。
所以再三思量之后,柳之秋只能想到劫走白露这个办法。
官位,他可以不要,但是约好要让白躇幸福的承诺,他却不能打破。
"但是,就算你劫走了白露,你家中的双亲又该如何?倘若皇上怪罪下来,最先遭殃的可是你的爹娘。"夏无采实在不认为柳之秋会放任双亲被皇上责罚。
"我会连夜将白露送出城藏起来,然后回家中接走爹娘,等王府里发现白露不见而上禀皇上,然后皇上再派人来寻,我想那时我们应该已经远离京城了。"关于这点,柳之秋也早就考虑过了。
"令堂会答应吗?我记得柳江客栈是她的命根子,她恐怕不会轻易妥协。"夏无采与柳家的人虽然不熟,却也没生疏到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地步。
"我会先回家里向娘亲禀报此事……"柳之秋眼神一黯,"不孝如我,累及双亲,娘应该会很生气吧。"
"说不定她会跟你站在同一边。"夏无采摇摇头,"你不是提过,说你娘挺喜欢白露的,甚至希望你们俩成亲?就凭著这一点,我想也许她不会反对,还会大力支持。"柳之秋是何香的独子,对她来说,儿子的幸福应该比皇上的圣旨来得重要才是。
"希望如此。"柳之秋苦笑道。
"出了城后有什么打算?别告诉我你要回乡避难,到时候皇上要寻你就太容易了。"
"我打算往南方去,那儿人多易谋生,皇上若想从中寻人,也不是件易事。"柳之秋早已打算好了。
夏无采耸耸肩,应道:"你倒是考虑得挺周详的,不过,你受的伤还没完全康复,禁得起长途跋涉吗?"
"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柳之秋抚著胸口,层层捆绑的布条是让他与白露由朋友变成情人的契机,那电是至今最令他难以忘怀的一夜。
夏无采没有再多说,既然柳之秋都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静默半晌,夏无采才幽幽也问:"那么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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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余晖褪去,徒留几许红云点缀天边,只是没多久,天色便由亮转暗。
银月高悬,大地一片静谧……
一抹纤弱的身影溜出了贞亲王府,穿过小巷来到街角的马车旁。
"白露!"柳之秋坐在马车上等候多时,一见到白露出现,他立刻将她扶上马车。
"之秋!"白露惊喜地拉住他,"真的是你!我还以为那个不讲理的皇帝会把你关起来,幸好你没事!"
今儿个下午,原本她打算禀明爹亲单华音,让她回将军府去找柳之秋说明事情的经过,但又怕柳之秋已经被皇上找藉口关了起来,所以便央求单华音先入宫探探情况。没想到单华音才踏出王府大门,下一刻夏无采就潜入了王府,出现在她的房门外,并留下一封柳之秋要转交给她的信。柳之秋信里只写著要她在午时想办法溜到王府外头寻他,也没写清楚是为了什么。
但她心想既然他平安无事,她也用不著太担心,所以对於这场午夜的幽会,她只当是与情人相见,心情是轻松而兴奋的,与柳之秋的紧张情绪自是不同。
"你还好吗?"柳之秋担心地查看著白露身上是否有受伤,"贞亲王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原本他还担心贞亲王会为难她,或是将她关起来,但根据夏无采送信回来后的说法,贞亲王对她似乎十分礼遇,不但没关住她还让她在府中任意行走。
情况如此诡异,真让人不知道贞亲王究竟是因为有心娶白露所以对她放纵,或是压根儿不在意她。
"先别担心我了,你呢?皇上真的没为难你吗?"
白露一直等到晚上,单华音都没从宫里回来,单露又回去了,她一个人留在王府里,根本无从得知柳之秋的消息,所以一收到夏无采送来的信,她便迫不苗及待地期盼著午时的来临。
"我没事,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你的平安!"柳之秋说话的同时,忍不住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之秋?"白露没料到向来温文儒雅的柳之秋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涨红了脸,白露轻声问道:"那个……之秋,你要我半夜出来见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柳之秋一听见白露的问题,才想起自己是来接白露出城的,他松开双臂,回身抓起疆绳用力一甩,将马车往京城南边的城门驶去。
"之秋?夜这么深了,你要到哪儿去?"白露纳闷地问。
她还以为柳之秋只是不好意思直接上贞亲王府,所以才约她在夜晚相会,可是见他如此严肃,又不像是纯粹只是为了与她谈心。
原本,她还打算向柳之秋说明自己其实是贞亲王的女儿,要他不用担心的。
可是眼前的情况,好像不太适合开口。
"我要带你走。"柳之秋头也不回地应道。
"带我走?"白露瞧著外头的夜景,忍不住疑惑了起来,"要去哪儿?"
"南城。"柳之秋说出一个白露压根儿没听过的地方。
"南城?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白露更加疑惑了。大半夜的为什么要赶路去南城?就算是背著父母幽会,也用不著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吧?
"白露,记得你同我说过的吗?"柳之秋温柔地看著她,"你希望我们可以白头偕老,是吗?"
"嗯,因为我喜欢之秋你呀,所以当然想跟你守一辈子。"白露的双颊泛起了红晕。
今天的柳之秋是怎么了?说起情话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而且行为举止还大胆得完全不像平日温文儒雅的他。
"所以我才想带你去南城。南城人口众多,即使皇上派人去寻,也很难找得到我们。"
"可是为什么要特地去南城呢?待在京城不行吗?"
此时,白露根本忘了柳之秋还不知道她是贞亲王的女儿,自然对他急著想带她逃离京城的心情感到不解。
"我今儿个去见了皇上,皇上决定将你嫁给贞亲王,所以才派人暗中将你送入贞亲王府。"柳之秋摇了摇头,叹道:"皇上一旦下了令就不会再改变心意,倘若我们留在京城,那么你很快就得嫁给贞亲王了,所以我才想早点带你离开。"
"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件事。"白露恍然大悟,"放心,关于这件事,你用不著再操心了。"
现在她既然是贞亲王的女儿,自然可以不用和亲,所以一切都不用担心了。
不过,她真没想到柳之秋为了阻止她与贞亲王的婚事,会不惜反抗皇上的旨意,企图将她带离京城,这让她觉得好窝心。虽然这么想有点对不起柳之秋,但此时此刻,她倒是有些感谢那个不讲道理的皇上呢!
就因为皇上的一意孤行,她才能觅得亲爹,而且还能见识到柳之秋的另一面。
原本以为柳之秋对待她的温柔体贴已是他的全部,没想到他也有如此坚定的意志……
这一点,想必很多人都不知道吧?
记得她同爹与单露说出自己心仪之人是柳之秋时,他们俩都不太敢相信,因为柳之秋是出了名的温厚良善,要说他会背著皇上与前来和亲的公主私定终身,是任谁也不会相信的。
可是,那个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个性温柔体贴得足以让人误认为是懦弱的探花郎柳之秋,却带著她逃离京城。
呵,倘若皇上和爹知道了,一定会大吃一惊吧!
白露猜想著皇帝和单华音的错愕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
"白露?"柳之秋一心只顾著赶路,倒没去细想白露一脸轻松的理由何在,"你说用不著操心是什么意思?"
"是……"
白露正想说出自己便是贞亲王的女儿,但柳之秋却冷不防地勒住马,让白露跌进了铺设在车内的软垫上。
"怎么回事?"
白露正想探头出去看看情况,却听见柳之秋压低声音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