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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河山2 page 3 作者:铁勒(绿痕)

  乐浪一脸好奇,「信王究竟是送了什么礼,得由大名鼎鼎的狄万岁亲自护送?」

  「人情礼。」袁天印将扇面一合。

  「要不要叫玄玉见他?」

  他摇首,「王爷现下没心情见任何人。」

  乐浪忙着提醒,「但来者是狄万岁。」来者不但是伏羲营的头头,还是信王亲派的,不亲自接见,似乎说不太过去。

  「丹波,你就代王爷招呼他一下吧。」眼珠子转了个两圈后,袁天印转身看向坐在堂上始终一声都不吭的余丹波。

  「我?』他的面色很阴沉。

  「你是我朝的元麾将军,亲自见他,算是很给他面子了。」袁天印摇头晃脑地说着,「再说,九江城内也没有比你来头更大的人物可代王爷接见远方来的贵客。」

  压根就不想见这个送礼人的余丹波,没好气地抿紧了唇。

  「记得,别怠慢了他,也别生事结仇。」袁天印在交待完后,推着堂旭往里头定,「我们去看看王爷。」待会外头没打起来就该庆幸了,还是避一避的好。

  没在袁天印面前将不满说出口的余丹波,在袁天印一出了堂门后,马上将手朝乐浪的肩头重重一按。

  「乐浪,你替我见他。」

  「你怎么了?」始终都在研究他古怪表情从何而来的乐浪,一头雾水地看着他那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他任性地将头一甩,「我不想见那家伙。」

  「慢着。」已经做好最坏打算的乐浪,一掌按住欲走人的他,「你不会连这家伙也有过节吧?」

  「没过节。」为了玄玉的事:心情正坏得很的他一手挥开乐浪。

  「不然就是你对他有心结。」相当清楚他性子的乐浪,动手再把要开溜的他给逮回来。

  「闪开!」余丹波的眉头开始愈锁愈紧。

  「余将军,狄将军求见王爷!」就在他俩拉拉扯扯间,府内的管家已站在大室外头大声地传报。

  「哪!现下怎么办?人都已经到了。」两手捉住畲丹波让他跑不掉后,乐浪一手环着他的肩在他耳边说着。

  「啧!」颇为光火的他,一巴掌将乐浪给推开。

  单是堂外响起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被迫见客的余丹波马上就揪紧了眉心,而当一身戎装,面无表情的狄万岁踏进堂内来时,他的心情更是急速变得更加恶劣。

  「末将参见两位将军。」拱手行礼的狄万岁,在见了大堂内只有他二人后,有些纳闷怎么他想见的人不在,不想见的却偏偏都在。

  「将军一路辛苦了。」得为玄玉留点颜面的余丹波,冷声开口迎客。

  就在余丹波话一说完后,大堂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不但身为主人的余丹波不出声招呼客人,就连来客狄万岁也没吭上半句道出来意。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着气氛愈来愈僵,也愈来愈冷硬,负责出面缓颊的乐浪清了清嗓子,勉强摆上了个天下太平的笑脸。

  「不知将军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末将乃为信王送礼而来。」狄万岁制 且不带感情地说着,拱起两手直问,「敢问将军,齐王可在九江城内?信王命末将非得将礼亲自交子齐王不可。」

  「王爷无暇,城内要务由我代掌。」余丹波马上泼他冷水。

  「末将得亲自将礼交至齐乇手中。」狄万岁瞥他一眼,不卑不亢的气势,倒也没输给他半分。

  冷哼一声后,余丹波两手环着胸问。

  「怎么,我收不得?」没把他给看在眼底?

  看着眼前这种根本不必说上三句话,就足以让两边互打起来的情况,令乐浪急忙再次出场救火。

  「齐王有要事在身无暇见客,特命我等代为收礼。」他边说边偷偷在畲丹波的背后扯着他的衣角,示意他老毛病不要在外人面前犯上。

  受命而来的狄万岁,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俩一会后,将两手扳在身后,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并未依乐浪所言地将礼交出来,相反地,他反而还以质疑的眼神看着他俩。

  不是滋味的余丹波微瞇着眼,「你的礼,究竟送是不送?」

  与余丹波四日相接了好一会后,碍于身份之别,忍气让步的狄万岁,头也不回地扬掌朝身后拍了拍,命那些还候在外头的人将礼给抬进堂内。

  十只巨大的木箱,陆续抬进堂内后,五五成列地排在堂上。命左右退下后,狄万岁走至其中一只木箱前,扩手用力揭开沉重的箱盖,在堂上烛火的映照下,亮眼澄黄的金沙顿时映人他们的眼底。

  他回首看向他俩,「信王听闻九江有难,特意命末将为齐王送来这些救急之礼。」

  「真大方。」乐浪扬了扬眉。

  「信王要末将转告齐王一句话。」狄万岁再将目光锁回余丹波的身上。

  「说。」

  「有借有还,日后互不相欠。」就算齐王曾经救过信王一命,这下也已经扯平了。

  余丹波冷淡一应,「你可以走了。」

  狄万岁愣了愣,没想到他的逐客令竞下得这么快,就连一点婉转客套的官话也不舍不得说。

  「我俩会将此话转达给齐王的。』乐浪在他俩又互瞪起来前赶紧再补上几句,「狄将军一路劳顿,想必定是累了,若不嫌弃,就在九江歇息一阵吧。」

  同样也扳起面孔的狄万岁毫不领情,「多谢乐将军美意,末将还得速回丹阳复命,告辞!」

  吶看着走出大堂后,即扬臂一振,暍声命所有下属立即打道回丹阳的狄万岁,乐浪默然侧转过脸庞,再看向还是一脸寒意的余丹波,他无奈地搔搔发。

  「脾气硬得有够像……」

  「别拿我跟那种家伙相提并论。一余丹波下层地哼了哼,转身对外头的人命令,「来人,将这些搬至里头!」

  只能将所有叹息都留在心底的乐浪,在余丹波往后堂里走时,走至堂门处远看着一刻也不留的狄万岁等人,正往府门那处定,一想到这两人的性子与各自的战历,他忍不住吁了口气。

  「但愿……日后可千万别成了敌人才好。」

  收到急报之后,搁下赈灾一事火速回京面圣的太子,犹未抵京,便已听闻凤翔所做出的下一波行动。

  下狱之臣范浙阳,那名遭他囚在黑牢中的老臣,不但自牢中脱逃,更出现在朝堂之上,对圣上字字血泣,当庭举发他这些年来在暗地裹所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听说,犹想在众臣面前维护他的父皇,才数落和驳斥了范浙阳几句,正欲拿范浙阳治罪之时,范浙阳却一头撞死在金阶之上,以死明志。

  当时猛然遭范浙阳此举吓着的众臣,不是被急于护驾的殿前侍卫给喝去了三魂七魄,就是被范淅阳的惨状吓得不得不以袖半掩着脸,唯有父皇,静坐在殿上末动半分,两目瞬也不瞬地看着范淅阳的尸首不语。

  东宫从不曾如此清寂过。

  平日穿梭在廊上,列队候见太子的百官,足音下再响于廊上,人来人往的庭中,唯剩夏荷独然幽绽,宫里一堂一殿,沉浸在某种疏离的冷清里。

  自范浙阳临殿撞阶血溅庙堂,圣上因此龙颜大怒之后,灵恩就觉得,返回东宫的这一路上,无论是百官或是宫人,人人看向他的目光再也不如以往。

  在那些目光中,有叫好、有奚落、有同情、有恐慌……不管是站在他这方或不站在他这方的人们,都用一种大难临头的眼光看着他。

  这不该是堂堂-国太子殿下应受的际遇。

  这一切,全都只因一个范淅阳,那个他一时心软未灭口的祸根。

  然而在范浙阳身后,尚有一个同样是他未能及时除去者。

  凤翔。

  范浙阳血溅大殿一事,是凤翔在告诉他,凤凰即将展翼了吗?

  早知凰翔对于被赐封在巴陵一事怀恨如此之深,早知凤翔觊觎太子之位已久,他不会留凤翔到现在,但现下事后才来后悔,似乎嫌晚了点。

  一直以来都居于东宫,暗地里操控着众皇弟的他,在先前国舅显示出种种凤翔欲取而代之的迹象之时,他原以为他可应付凤翔所使出的任何手段,但事实证明他太低估了凤翔,因他万没想到,凤翔竟命国舅藉盘古营作文章,先拖出个江北大旱,再挖出个范淅阳。

  他怎会大意到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境地?

  今早回朝晋见父皇之时,他自父皇的眼中即可看出,这些年来他努力在父皇面前所扮演的太子角色,已彻底在父皇心中起了变化,那双不信任地看向他的眼眸,一如他往日看向众皇弟一般,是那么冷淡不留情,纵使他有心想辩解范浙阳之事,不愿听他任何一言的父皇,却无意给他机会。

  同他在殿上听完建羽对范浙阳一事所颁的旨后,为此乱了手脚的甘培露满面皆是慌张。

  「殿下,明日刑部就将彻查范浙阳之事了,范浙阳之事一出,恐怕其它……」听说无论在不在野,那些所有曾被他们用计给赶出庙堂上的人,在听闻这道圣旨之后,已纷纷涌向刑部,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站在窗畔冷眼瞧着外头的灵恩,也明白一旦刑部奉旨彻查将会扯出些什么。

  这些年下来,藉禄相或是其它大臣之手,他暗地里除掉了不少政敌,也铲平了许多在朝中意见与他相左之人,更别提那些曾私下帮过他那些皇弟的人们,要找他雪恨之人,就连他自己也数之不清。

  「殿下,你可得快点想个法子才行。」已急出了满头大汗的甘培露,一刻也不能等地催促。

  他缓缓转过身,「禄相人呢?』

  「忙于奔走,就盼能将那些事给压下来。」禄相是这么说的,能灭多少火就灭多少,但伯就伯,在这节骨眼上,禄相之权不及帝威。

  「朝中众臣以二相为首,阎相那方面呢?」也在设法为自己脱困的灵恩,想了片刻,立即指向另一个不但可以镇压百官,更可改变父皇意见之人。

  甘培露一脸的颓丧,「阎相以不愿干扰刑部办差为由拒见。」

  灵恩冷笑,「好个阴险的阎翟光……」平日部在父皇面前滔滔不断,现下扮哑下说,还刻意袖手旁观?这是玄玉指使的吗?

  「若禄相无力平息烽烟,殿下是否该考虑向外求援?」唯恐太子一垮,将会波及臼身的甘培露,在别无它法之下,仅能想到此计让大伙儿别船破人沉。

  「向谁?」在这当头,还有谁敢表明亲于太子?

  「齐王。」

  霎时拢紧两眉的灵恩,狠目直盯向状似狼狈的他。

  「倘若阎相真是齐王的人,只要能打动齐王出面作为说客,相信阎相定不会不从……」知道已触怒他的甘培露,忙不迭地向他解释,「殿下也知,圣上视合相为明镜,阎相二曰,胜过百宫数言,阎相定能救殿下于水火。」

  要他去向玄玉低头?要他这个当年亲自把玄玉踢出长安、向来就只有指使玄玉做什么的太子,去向玄玉求援救命?

  无法容忍,更无法想象要在玄玉面前展现自己的落魄,身怀太子自尊的灵恩,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殿下?」

  他用力撇过脸,「堂堂一个太子,得委下身段去求皇弟?」

  「颜面与性命,孰重孰轻?」甘培露只好提醒他以大局为重,「大丈夫当能忍人所不能忍,只要殿下能渡过此难关保住千岁之位,何愁来日无对付齐王之机?」

  戳痛双耳的宇字话语,在空旷的殿中听来,像是战事方启之时,千人、万人用力擂起的战鼓,进与退对他来说皆是痛的灵恩,一拳重击在窗楼之上,霎时惊起院中数只栖鸟。

  「殿下……」甘培露在他身后苦苦哀求。

  「准备笔墨。」

  收到玄玉紧急传书,披星戴月自长安赶回九江的尹汗青,一身风尘都尚未洗去,脸上带有倦意的他,才踏人王府就被袁天印给拉进书斋里见玄玉。

  「长安近来风声鹤戾,洛阳亦是人心惶惶。」又饿又累顾不得礼节的尹汗青,边吃着府中下人端来的晚膳边向玄玉报告。

  玄玉在他可能会噎死之时,示意他先把饭吃完再说话。

  「朝中形势如何?」在他扫光了桌上的饭菜后,玄玉边问边抬手要他再把桌上那碗茶给暍下去。

  填饱了肚皮的尹汗青,满足地深吁了口气,随后正坐面对着玄玉答复。

  「再如此下去,太子恐将垮台。」

  同样狡诈的眸光,顿时出现在玄玉与袁天印的眼底,但袁天印慢条斯理地摇起手中的墨扇,而玄玉则是进一步再问。

  「禄相救不了太子?」

  「就连圣上亦不信太子之言。」范浙阳那一撞,可结结实实撞翻了太子座下的基石,也粉碎了圣上长年来对太子的信任。

  「国舅与母后那厢呢?」玄玉再往另一方向刺探,「凤翔可有命他们私底下再干些什么?」

  「传闻……」尹汗青顿了顿,「圣上有意废太子。」

  此话一出,玄玉与袁天印交视了一眼,随后他俩皆保持着沉默。

  「王爷?」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的尹汗青,有些不解他竟对这攸关朝野上下的大事没什么反应。

  「那五箱金沙康定宴收到了吗?」不打算表明任何意见的玄玉,另外起了个他在意的话题。

  「回王爷,收到了。」听说康定宴在收到那五箱由九江送来的余沙,并听了王圮遇袭之事后,顾不得他人在场,当场就红了眼眶。

  他不疾不徐地道出计画,「叫康定宴暂且稳住洛阳,一旦遇有战事,速将河南府百姓撤来九江。」

  「王爷肯定国内将有战事?」虽然太子要再翻身恐怕难如登天,虽然凤翔的气焰一日日的高涨,但只要圣上一声令下,亦是可以将隐燃在台面下的战火给弭平。

  「狗急也会跳墙,太子是绝无可能拱手让出千岁之位的。」玄玉边把按着指节,边冷声笑问,「况且都这节骨眼了,凤翔若是不借机出兵拉下太子,岂不枉费他一番苦心?」

  尹汗青迟疑地皱紧了眉心,「但若真有战事,九江能否……」

  「本王领地内,各地皆已大致重建妥当,假以时口定能恢复旧况,日后若想收下河南府百姓,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在食粮这方面,就得托康定宴自己带来了。」自九江水势一退后,他即动员领地内所有的百姓与官兵,马不停蹄的重建与修筑领地各地,更在冬卿所拿来的钱与德龄的谢礼一到后,迅速发派王各地,不要说收容河南府百姓,就算是要让轩辕营出兵,也绰绰有余。

  「下官会将此事告知康大人。」

  玄玉锐眸一瞥,「叫他能搬的,全都搬来,就算是一整座洛阳城,他也得给我搬过来!」

  「是。」相信康定宴到时定会很乐意来这投靠他。

  始终没打扰他俩的袁天印,在他们讨论告一段落后,忍不住要问:「王爷,那太子呢?」今儿个一早,那名被太子十万火急自长安派来的信差所捎来的信,他该不会是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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