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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天下 page 40 作者:Ivia

  流川问:”你是他四哥?”他问的甚轻,只有附近的仙道和牧绅一听见。牧点头道:”正是。”流川道:”你陪他打架,陪他玩,又让他来找书,你很好。”他对他点点头算是谢过,弄得牧绅一哭笑不得。

  流川一拉仙道袖子,道:”走。”仙道向牧绅一一躬身。牧绅一道:”你真的想清楚了?不后悔?”仙道道:”无怨无悔。”二人使用流川的老法子,割下木板缚在脚底,纵身跃入大海,此处离海岸不远,二人踏波向海岸而行。海南众士兵见他们如此本领,皆唏嘘不已。惟清田舒了口长气,暗暗庆幸他的皮这次保住了。

  牧绅一沉默半晌,招手唤阿神进入帅舱,吩咐道:”你派人去跟踪灵王,他若此后真的不管世事便罢,若与陵南湘北朝廷还有甚瓜葛,立即便杀了他。”见阿神眼中仍有不解之色,又道,”像他这般人才,如不能为我海南所用,便须辣手剪除,免得为他人趁势。”神领命而去。

  牧绅一心中烦恶,来回踱了几步,待阿神再次进来时,他已恢复镇定,道:”准备一下,我今晚启程回紫金花都。”

  (九)一日心期千劫在(1)

  仙流二人踏波而行,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岸边。仙道问:”现在我们去哪儿?”此处是海、陵两国边境,向西北是爱和,向北方是大荣。他拒绝接任海南王位,知牧绅一不服太子,即日便要造反,海南必乱,他实不愿卷入其中;而陵南一方,即使田岗顾及颜面,怕为人所笑,不提他可能是海南人,他私扣师父、挑拨离间的事必也传遍江湖,他虽不怕人暗算,但时时受人威胁,毕竟不快。心中暗盼流川说去爱和或大荣。流川却道:”我和田岗有三月之约,还得让大师兄放心,先去鹫峰。”

  仙道未及说话,迎面奔来几人,瞧模样是陵南水手。一人上前问:”二位可是姓仙道和流川?”仙道道:”正是,小哥有何贵干?”那人听他言语客气,忙道:”公子可折煞小人了,小的奉小王爷之命来寻二位,说如果不嫌弃的话,便和他一同回仁京,小王爷在望城任大人府中恭候大驾。”

  仙道听说藤真没事,心中一喜,想流川必不肯轻易毁约,到时只好陪他上一次无极门,随机应变,也未必真有什么凶险,这一路若能和翔阳王府的小王爷搭伴同行,也可省却不少麻烦,当下道:”如此甚好,便请小哥带路。”

  那几人带着仙流二人去见藤真。藤真见他们平安无事,又肯与他同去仁京,心中甚喜,问他们是怎么逃脱的,仙道照例胡说八道一番,逗得藤真大笑,也不去与他较真。

  沿途官员听说翔阳王府小王爷到来,忙盛装相迎,藤真胸口处的伤势尚未痊愈,极力主张俭朴,但从望城到仁京一路上还是浩浩荡荡地带上了一大帮人。藤真心中苦笑:”若是和海南对敌他们也这么前仆后继便好了。”

  仙流二人一路跟着藤真坐车,流川往往听着仙道和藤真说话便睡过去了,一路上大半时间倒在睡觉。仙道几次想问他赴了田岗之约后便如何,可惜二人始终不得独处。

  这日,好不容易到了仁京,藤真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了,骑了马便去见翔阳王,将仙流二人留在仁京近郊的一座私邸中。仙道巴不得如此,屈指一算,离三月之约尚有二十几天功夫,想之前的日子正好在翔阳王这座私邸中安安静静地度过。

  流川在车中躺了十几日,精力充沛,一到私邸便拖着仙道去铁铺铸了两把剑,当天下午,便在园中与仙道对剑作乐。

  流川的剑术固是大有进步,但和仙道打时,无论他怎样变招,仙道似乎总有应对之法。仙道的身份既已拆穿,便不再隐藏本身的武功家数,将玄微神功中的剑法一一使出。流川见他出手极慢,出剑时右手先向右上方一抬,再往左划个弧度才行击刺,一剑落空,也不收回,划个圈又向他进攻,流川从未见过这等剑法,见他一圈圈划来,宛如小儿作戏,只是剑势看似缓慢平和,剑意却绵绵不断,如湘江之水般一个浪头未绝,一个浪头又起。流川先还能寻隙进攻,保持不败之势,拆不到百余招,只觉手上剑越来越沉,剑刺出去时的准头总是被带歪。

  他对这套既温和又霸道的剑法既感有趣,又觉不服。眼见仙道剑上柔劲还在不断增强,再过数招,自己便无法再从他布的剑圈中脱身,剑法忽变,也是一剑慢慢刺出。仙道见识过他以飞花剑法中的快慢剑打败莫子须,丝毫不敢大意,哪知流川一剑尚未刺到他面前,半途脱手飞往半空,他双掌一拍,一击他左肩,一击他右腹,势道猛恶,犹如拼命,便在这时,飞出去的剑也掉落下来,剑尖朝下,仙道若一退后,不免立即被利剑穿脑。这招岁寒三友乃是飞花剑中的绝招,流川怕伤了仙道,掌力控制得极有分寸,触到他身立即会收回。仙道知道厉害,不敢后退,此时长剑在外,便以剑柄后击流川腰部,流川左掌回拨,露出空隙,仙道趁机从他左边窜出,笑道:”这招厉害。”

  流川接回长剑,双目发亮地凝视着他,仙道知他意犹未尽,便道:”再来。”这时,府中两个丫鬟却走过来,向他们行了一礼,要他们去用晚膳。

  仙道收手道:”不错,正该吃点东西了,你不饿我还饿呢,麻烦两位美人姊姊领路。”两个丫鬟衣袖捂嘴,痴痴而笑,一个道:”公子爷快别客气,美人什么的我们可不敢当。”仙道吃惊道:”你们还不敢当?莫非天下美女全被翔阳王收罗在府中了么?可惜啊可惜。”另一名丫鬟忙问:”可惜什么?”心道:”你若向小王爷要我们,可容易得很。”仙道道:”可惜仙道一介凡夫俗子,尚须以米饭填肚,若能如神仙一般吸风饮露,也不必跑去用什么晚膳了,就坐在园中,饱餐二位姊姊秀色,岂不风雅?”两名丫鬟脸上一红,嬉笑不断地在前引路,不时回头看仙道两眼。

  仙道看到女人,只要不是状如夜叉,其丑无比,总要开口调笑两句,已成习惯。只是他习惯,有人却不习惯。

  晚饭桌上流川一声不吭,待晚间练剑时,他出手狠辣,竟然全不留情。仙道也觉异样,一剑挡开他长剑,跳出圈外,道:”怎么了?”流川收剑回手,道:”明天我就去鹫峰,不要你跟。”仙道大吃一惊,问:”为什么?”流川冷冷地道:”你有美人姊姊相伴,跟着我干么?”

  仙道心中大悔,他本是随口调笑,忘了流川性子较真,可能以为事情当真如此。他怕流川就此一走了之,也不顾尚在花园,可能被人撞见,从后一把抱住流川,道:”是我不好,我习惯了胡说八道,没为你着想,你打我骂我均可,就是别离开我,好不好?”

  流川只是一时生气,也想他不至于背弃自己,见他求饶,便原谅了他,只是还不肯说出口来。仙道心中着急,双手紧抱住他不放,脸颊不断在他脸上摩搓,嘴里笑念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走,你是要我抱着你呢,还是就此原谅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定是喜欢我抱着你,是不是?”流川肌肤如玉,他磨得几下忽觉口干舌燥,心神恍惚,连流川说”你错了,我偏不怪你”也没听见。

  流川心中奇怪,微一回头,仙道就朝他唇上吻去。流川微一挣,没挣脱,便也由得他去。二人正在消魂之际,忽听啊的一声,接着是杯子摔碎之声。

  仙道忙推开流川,见刚才那两个小丫鬟正目瞪口呆地瞧着他们,目光中又是惊诧又是鄙夷,心中略觉尴尬,携了流川的手走进内屋。

  流川见仙道坐着低头沉思,便在他身旁坐下,一手支颐,看着他不动。仙道忽问:”流川,上了鹫峰后,我们去哪儿?”流川道:”回湘北。”仙道道:”湘北么?n,湘北地方很大,要找个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怕会容易些。流川,以后你和我一起隐居,可会后悔?”

  流川奇道:”什么隐居?”仙道道:”我们这样的关系旁人是容不下的,你看到了,连几个小丫头见我们那副样子也要瞧不起,所以我们要找个别人不知道的世外桃源,这才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过日子。”仙道以前固也说过要带他远走高飞一类的话,但流川不知他是当真要和自己一起隐居,也没往心里去,这时突然明白他是决心从此不再过问世事,不禁纳闷,问道:”逃么?”

  仙道心一沉,耳边浮起藤真那晚的话。流川见他脸色不好,忙安慰道:”别人瞧不起算什么,反正他们也不敢阻挠,我们自己问心无愧,怕他们作甚?”

  仙道心中不断对自己道:”他只是不懂,他只是不懂。”听了这番天真的言论也不禁微微有气,大声道:”流川,你是当真什么也不懂,以为自己想怎样便能怎样,还是不舍得你父亲的那些部下和你的师门?”流川老实回答:”我的确不舍得他们。”仙道气极反笑:”那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去和他们在一起吧,我们就此分手,以后谁也别管谁。”

  其实流川只是任性惯了,自来想怎样便怎样,觉得他和仙道两情相悦,是他们自己的事,旁人若敢罗唣,他就对他们不客气,想来也没这么多人吃饱了饭撑的,拿自己性命去管旁人闲事,因此不懂,干么非得为这些人就此逃离江湖。他对赤木父子及师门之情也是发自肺腑,觉得自己欠他们良多,不该在没报恩之前便一走了之,并非想借他们成就什么千秋霸业,听仙道突然说出这等决绝的话来,心中既感纳闷,又觉有气,但见仙道气得脸色发青,心中便一软,上前用双手撑着他双肩道:”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仙道本来只是一时气话,见他如此,气早就没了,反手抱住他道:”那就和我一起走吧。”流川一犹豫:”真要走,也得先禀明师父。”仙道急道:”他肯定不会同意,到时他把你锁起来,他武功这么高,我可不是他对手。”流川摇头道:”师父不会。”

  仙道又急又气,将他推开,一拍桌子道:”流川枫,你到底跟不跟我走?”流川本是脾气暴躁,性如烈火之人,今日对仙道容让再三,见他非但不领情,反而愈加蛮横起来,也是大感恼火,冷冷道:”不跟怎样?”仙道心道:”原来他待我好也是假的,如藤真所说,他舍不得他父亲留下的基业,舍不得那个红发小子和他师父,早知如此,我又何必推却父王一番美意?”心中又痛又悔,也是冷冷道:”那咱们从此一刀两断。”流川见他两次以此要挟,怒道:”一刀两断么,随你。”仙道心中痛的如要滴出血来,脸上仍强装微笑道:”既然如此,你也不必上鹫峰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大不了让田岗再打我两掌,欠你的命,只好下辈子还。”

  流川气得浑身发抖。便在这时,门外有脚步声响起,仙流二人不愿旁人目睹他们口角,均强自忍耐不发作。不久,敲门声响起,一个丫鬟冷冰冰的声音道:”小王爷的客人到了,要我领仙道公子去见见。”

  仙道受不了流川的目光,正好以此脱身,也不与流川说什么,开门就跟着那丫鬟走了。

  那丫鬟是不久前和他调笑的丫鬟中的一个,但自见了他和流川在园中接吻后,心中看不起他们,神色间便异常冷淡。仙道心乱如麻,也没理睬她。待到了一间屋子外面,他推门进去,那丫鬟心道:”看这人一表人才,竟做出这等事来,所谓’衣冠禽兽’,就是指这种人了。”在地上吐了口口水,自觉大义凛然,这才轻快地离去,没发现一个白衣人正在回廊拐角处看着她。

  仙道不知藤真有什么客人要见自己,待见到屋中一人背对自己而坐,身形苗条,竟是女子,也微微好奇,问:”是小姐要见在下么?”那女子噗嗤一笑,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好啊,才不多久,就将人家忘了个干净。”

  仙道惊道:”弥生,是你!”相田弥生看了他半晌,忽然扑入他怀中,泣道:”你------你去哪儿了?突然不见,你可知道我为你吃了多少苦?”

  那日仙道和流川二人跟踪田岗,被北野阻挠,之后仙道中毒受伤,流川带他去丰玉求药,发生了一连串事情,早将弥生忘了个干净,此时忽然见到她,心中颇为过意不去,柔声道:”我突然有事,扔下你一个人在无极门,当真是对不住,你怎么又会来这里?”

  弥生擦干眼泪,道:”那天你突然不见,你师父又活转来,说什么不是赤木害他,是你害他,又说你是不知从哪儿混进来的奸细,要偷学他什么功夫,乱成一团,我也记不住那许多。唉,你做事总是心肠太软,当初若一剑杀了他,又哪来那么多麻烦?我可不是怪你。总之他后来硬是把我送给赤木刚宪,我半途觑个空逃了出来,却又被赤木手下抓到。那大个子长得虽丑,人倒不坏,知道我不愿嫁他,便派人送我回国。我父王见了我自是大吃一惊,我和他死磨硬缠,说他不答应我退婚,我就死在他面前。他被我逼得无法,只好封那个假冒我的人作淑玉公主,另封了我个名号,赤木虽然生气,可也无法。唉,这些天,我可想的你好苦。”

  仙道心道:”赤木把你送回去是希望陵南王主持公道,将你正法,哪安什么好心了?哪知你父王偏袒女儿,竟想出这么个法子。赤木顾全两国关系,只好勉强应允,但是陵南和湘北这梁子是铁定结下了------我是海南人一事田岗倒没说------”见弥生含情脉脉地望着他,便问:”那你怎知我在这儿?”

  弥生笑道:”还不是翔阳王的小公子,和他父亲一起来宫觐见,父王问他仙丹找到了没,那小子油嘴滑舌,说什么找到两名贤士,可以安定陵南,正如两枚仙丹,然后将这二人吹嘘一番。我一听便知其中一人是你。我将他偷偷找来,说你是我未过门的丈夫,他先是一惊,随后开心得什么似的,便告诉我你在这儿,我这才趁黑溜出宫见你。”仙道一皱眉,道:”什么丈夫,你也大胆,这种话也敢说。”见弥生脸色一变,又道,”你是一国的公主,金枝玉叶,你父王定不肯将你嫁给我这个草莽匹夫。”弥生娇嗔道:”他不肯也要肯。对了,翔阳王的小公子还叫我带给你一件物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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