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爹金盆洗手,黑道改邪归正,他们摇身一变,全成了坐拥亿计财富的人中之龙,谁在乎他们是什么底子呢?
说不羡慕、不嫉妒他们的功成名就、家庭圆满和乐,那绝对是骗人的!
至少,蓝皓瑜面对老是以人格高尚的「救世主」面目出现的钟若潜,心里头的悲伤复杂情绪,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尽……
选择同样的一条路,她哥哥蓝立齐的下场却是如此悲惨?
他入了另一路黑帮,在社会最底层混日子,最后死于帮派械斗,父母亲为他的死悲痛失和,最后倒楣的她成了被父母遗弃的流浪儿──
怎不感叹命运弄人?
倘若,当年入选戎爹门下的是蓝立齐,而不是钟若潜的话,那么,现在耀武扬威、志得意满的就不是他了!
「我……我想下山回家了。」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吗?」钟若潜慰留道:「留下来吃过晚饭再走吧?」
「不了。这里不是属于我的世界。」他们一家子的美满幸福,无疑似一根针狠狠刺中她的痛处。
「什么意思?妳想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意思。我有我过生活的方式,跟你们有钱有地位的人不同。我不习惯上流阶层的生活,所以,我还是过平凡安静的日子就好──」
「皓瑜,不要这么偏激。」他懂了。
她是为自己的身世遭遇自卑,当她看见戎爹家里的和乐,勾起她丧兄无依的童年悲惨记忆……
「我没有偏激,只是就事论事。」蓝皓瑜站起身来。「我不想跟你抬杠,先走了。」
「等等!怎么到现在,妳还没走出来?妳一直都陷在过去的痛苦里面──」
钟若潜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膀,温柔地望住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妳要勇敢站出来啊!我可以帮妳……」
「帮?」她失笑,伸手轻拂被风吹乱的秀发。「你怎么帮我?你根本就是我痛苦的根源。要帮我,最好的办法就是离我远一点……不要再说了,我得赶快下山,天就要黑了。」
她决绝地拿开他的手,转头往门外走,她那辆破旧的小货车停在车库,还得走一小段路。
「皓瑜──」他不放心追上前。「晚上山路难走,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迷路的,还是我送妳吧!明天我再请人帮妳把车开回去。」
「不必了,我都可以自己来了,回去当然没问题!」蓝皓瑜自信地对钟若潜一笑。「拜托,别把我看得那么柔弱,从小我吃的苦头就不少,一趟山路是难不倒我的!」
「那……妳自己路上小心啰!」
钟若潜送她去车库把车开出来,目送她出了大门,才独自穿越长长的绿色回廊回到屋内,才踏进客厅,他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
那感觉强烈得让他坐不住,于是,在客厅踱了老半天的他,最后仍然开了车子循她走过的痕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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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钟若潜所料,蓝皓瑜自行开上山路没多久,快速暗下的天色让她完全弄不清方向。
她很努力回想来时路的走法,可这座山实在太迂回,她开了老半天好像都在同一山坳里绕圈圈。
天色几乎全暗了,她虽勉力想要镇定,可是在这种深山野地里碰见「鬼打墙」,换作是任何人都冷静不了。
她双手颤抖地握着方向盘,在深山雾气浓重的道路上兢兢前进,愈开视线愈模糊,等到夜幕真正降临,她已经搞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天啊!现在该怎么办?已经完全失去方向了,总不能一直在原地打转下去吧?她心里估量着,是不是别再冒险乱闯了,为了安全应该先求救兵吧!
漆黑中,一个人留在孤寂静默的山林里,蓝皓瑜再怎么个性独立也免不了心生恐惧,很快地她做了决定──停车,打电话求救。
她小心翼翼把车子靠停在安全的地方,掏出包包里的手机,怎料才按下第一个号码,车门便砰地被打开了!
「小姐!一个人吗?怕不怕啊?要不要我们陪妳聊一聊?」不知从哪儿冲进来三四个面目凶恶的彪形大汉,在她反应不及的一瞬间,坐进了她破旧的小货车。
「你、你们是谁?你们……你们想干嘛?」她已经吓哭了,手机也掉了。
「嘿嘿嘿……小姐别怕,大家聊聊天嘛──」坐在她旁边的男人,伸出不规矩的手摸她的脸。「嘻嘻嘻,小姐妳皮肤很嫩喔,是不是都喝、喝那个……绿迷雅保养的啊?」
「你、你们是不是要……要钱啊?」蓝皓瑜害怕得快死了,全身无力的她很勉强从包包里拿出所有的财物。「钱……都在这里了,都给你们。请你们、不要、不要伤害我……」
「哎呀,这么好的气氛,谈钱多伤感情哪!」坐在她后面的男人伸手把钱收走后,变态地贼笑。「钱的事情,等我们好好谈情说爱完再说吧!嘿嘿嘿……」
「啊!放开我!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不要……」
坐后面的两名男子,一人一边制住她的手,她身边的男人涎着一张色欲熏心的臭脸慢慢靠近,蓝皓瑜几乎动弹不得,感觉胸口袭来一阵凉风,衬衫的扣子被打开了──
「嘿嘿嘿,看不出来这妞瘦瘪瘪的,身材还真的是不错咧──呵,我们在山里面躲那么久,平常连顿象样的也没得吃,没想到运气竟然这么好,给我们拣到一个大好康……哈哈哈!」
「是啊是啊,老大!这是上天赏给我们兄弟的,我们可要好好享受──」
坐在后面的男人兴奋地附和。「老大,你动作要快一点,太久了,我们等不及啊!呵呵呵……」
「放开我!走开!不要碰我!救命啊!救命……」当那头色狼骯脏的手摸上她丰腴的胸前,情绪濒临崩溃的蓝皓瑜终于放声哭喊!
「吵死了!妳鬼叫什么啊!这个时候、这种鬼地方没有人会来救妳的啦!」
「安静、安静……」后座的男子斥喝道,试图紧摀住她的嘴。「小姐,妳认命吧,这种鬼地方除了鬼,没有活人会出现的啦!嘿嘿嘿……孔子不是有说过吗?如果不能拒绝强暴,就享受强暴……妳就好好享受吧,我们兄弟不会亏待妳的啦!」
「什么?孔子有说过这句话吗?好像没听说过咧?」另一男子疑问道。
「我咧靠夭!恁爸讲有就有啦!」男人愤怒大喝。
「呜……不要啊!求求你们,放了我吧!」蓝皓瑜已经失去力气了,连喊叫都有困难。
「小姐,合作点嘛!妳快乐、我快乐,大家都爽,不是很好吗?嘿嘿嘿……」
男人兴奋地挺起上半身,猥琐向她的身躯磨蹭──
「啊──」蓝皓瑜用最后的一分力气尖叫。
砰!几乎与尖叫声同时,一枚子弹彷佛从天外飞来,咻地划过空气,不偏不倚打在男人的肩膀。
「噢……我的手……」男人痛得哀号不已,整个人蜷缩着滑落到座位下!
「死啦!老大中枪啦!靠夭啦,不会是戴帽子的追来了?」
后座的喽啰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啊我们现在怎么办?要、要跑去哪?」
「你猪啊!不跑要等吃牢饭吗?先『酸』再讲──」
这群男人屁滚尿流、连滚带爬滚出车外,接着又两声枪响,哀号声此起彼落不断……
蓝皓瑜如梦初醒,忘了外面是无人的荒郊野外,开了车门就往外跑。
然而,当她双腿踩在地面,丝毫没有支持力道地便虚软了下去──
「皓瑜?是妳吗?真的是妳吗?」钟若潜在她倒地之前扶住了她,另一手拿着手电筒,沉沉的担忧写在他的脸上。
「我……」蓝皓瑜张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睁着大眼睛望着他──
这算是神迹吗?怎么这一次,又是他来解围?
不能说话的蓝皓瑜整颗心揪紧,一次又一次的悸动……这男人是老天可怜她无依无靠,特别安排来守护她的吗?为什么他总是在生死瞬间,适时出现为她解围?
「吓坏了吧?」他将她打横抱起,往自己车上走。「妳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就说这条山路很危险,不仅路难走,也不知藏了多少作奸犯科的恶人……如果妳让我送妳一程,也不会遇到这种事了。」
「呜……」她什么也不能说,光是哭泣。
「好啦,不哭不哭!我在这里──」坐进豪华房车后,钟若潜紧紧拥抱她,不断轻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的,坏人已经跑了。没有坏人了,不怕……」
「呜……呜……吓死我……呜……我找不到路……」她抽噎哽咽道。
「乖,不要哭了。我马上带妳下山,别再想了……」他温柔地拍抚她。「在这座山,找不到路很正常──妳就是脾气拗,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钟若潜发动车子驶离,当他开车的同时,想着自己竟因为皓瑜违反了对戎爹的承诺──不准用枪。
这下惨了,万一让戎爹知道他违反戒律开了三枪,真不知该怎么向他老人家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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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他在淡水的别墅,钟若潜抱着因惊吓而脚软的蓝皓瑜进入卧室。
「回到家了,没事了……乖,好好安静睡一觉,明天起来什么事都没有──」
「呜……可是我害怕……」她抓着他的手,哭泣发抖。
「怕什么?我就在隔壁啊!有事喊一声我就过来了。」
「不要!你留下来!留下来陪我……」她哇地一声扑向他怀里,紧抱不放。
她豁出去了!
经过山上那次危难,她再也没有理由不感激、不感动……
同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可以说是巧合,第二次可以说是幸运,到第三次──她已找不到借口否定他的用心……
蓝皓瑜伸出手,圈住他的颈项,哀愁而羞怯的眼光看着他──
她必须坦白诚实面对自己──她是爱这个男人的……不管再怎么压抑、逃避,她已无法抹掉这事实。况且,摆在眼前的事实也证明──
他也确实真心真意守护着自己……
钟若潜靠着她柔美的身躯,感觉全身着了火似地烘热,他对着她的眼眸,了解她的意思,不自禁热烈回应。
他吻着她的唇、她的颊、她的耳垂、再往下滑……吻她白细的颈部,最后,滑到她的胸前,细碎留下痛而快乐的印记……
「对不起,伤了你……对不起……」她心疼地抚着他唇上小小的一个印记,温柔道:「你一直对我好,可是我却……呜,对不起──」
「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没有早点找到妳,让妳吃了那么多苦──」他心疼吻着她的唇。
「这里,还痛吗?那天,我……我真的是乱了,不是故意的……」她凄楚道。
「皓瑜……」他摇头,食指温柔点着她的唇。「不怪妳,我也太莽撞了。想到妳差点儿被那个混混污辱,气得没了理智。」
「痛吗?」她漾着泪光再问:「我真是个坏孩子,对不对?」
「不……当时,痛的不是唇,是我的心……」他拉着她的手,滑向他坚实的心口,让她感觉他心跳的节奏……
「对不起──」她整个人伏在他厚实的胸膛低喃道。
他叹息着,将她紧紧抱起,撩开她及肩飘逸长发,吻着她光洁的肩膀,他呼出的热气灼烧她滑腻的肌肤,激起一阵阵轻颤。
她深呼吸,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飘离了身体,理智消失了,只想醉在这美好的滋味里。
他温柔地抚摸她身上每一吋肌肤,他细细亲吻她柔软如花瓣的唇,他像一团火,把彼此彻底燃烧……
这夜,他们交付了彼此,也认定了彼此。
第九章
钟若潜律师事务所
「杨小姐,关于您所提出来的条件,我已经透过驻上海的律师跟贾先生沟通过了,基本上,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等他确定给我回复,我们就可以办理两愿离婚的手续,省去上法院这个麻烦。」
钟若潜把她的案子摊在桌面上,有条不紊地将进度报告给当事人了解。
「呵!真难得他这次如此『阿莎力』,我以为依他只占便宜绝不吃亏的个性,绝对会跟我『拗』到底的,奇怪……怎么突然转性了?」
杨晴没料到原本以为会很棘手的官司,竟可以轻松调解结束,心情顿时开心了起来。
「或许,是贾先生想开了吧。毕竟他人在那么远的地方,真要打起官司,来往旷日费时,还不如在双方有利的状况下办理离婚,简单又省事。」
「嗯,也对啦!那些舟车往来打官司的时间、金钱统统省下来,说不定还能让他在上海赚更多呢!」
杨晴呵呵地笑起来,解决掉烦心事的轻松,让她变回原本开朗直爽的性格。
「对啦,钟律师,咱们公事谈完了,来谈点私事怎么样?」
「私事?我们有私事可谈吗?」钟若潜展露亲切的笑颜。「拉生意?我可是每个礼拜固定买妳们的花喔。」
「不是啦,干嘛把我想得那么现实,所谓私事,是有关皓瑜……」
「嗯,皓瑜怎么呢?」他笑得眼睛都瞇起来了,神情散发幸福的气息。
「你……你跟我们家皓瑜,应该是有『那么回事儿』吧?」杨晴倾身向前,勾着深深的笑意。「不妨老实告诉你,我早就看那个王俊成很不顺眼了,你不知道皓瑜为了他吃了多少苦头?如果,你们真的可以在一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放心,不管皓瑜这傻女孩心里想什么,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呵……这么说,我该向妳说声谢谢啰?不过,谢归谢,这律师谘询费可是没打折!」
「哈哈哈,三八啦!我怎么可能跟你计较这个。」杨晴看似开玩笑却十分认真道:「最重要的是,要对我们皓瑜好一点,她以前的日子实在太苦了。」杨晴对好友的成长过程充满心疼不舍。
「我知道。」钟若潜感慨地点头。「她唯一的哥哥是我少年时期的好朋友,她家的事情,我差不多都了解──不必妳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有我在的一天,我绝不会让她吃到一点苦头。」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杨晴伸出手,感激地握住他。「我的事,还有皓瑜都交给你了。」
「哈,没问题。」钟若潜客气地送客。
两人走到接待处,迎面是冯庆荣刚出完庭回来。
「晴姐?妳来啦?嗯,妳今天特别漂亮喔!」冯庆荣夸张地吹起口哨。「呵,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必妳的问题差不多解决了吧?怎样?要不要请我喝一杯庆祝一下?」
「吓!你想敲诈我呀?」杨晴穿着亮面紧身上衣,凹凸有致的身材让人不敢逼视。「要拗人家请客啊,嘴巴就要甜一点,叫什么『姐』的,光这点就让我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