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一阵哭声从屋后传出,渐渐往前面来。姜承凤吸吸鼻子,抹掉红通通脸蛋上的泪水,生气地迈着小小的步伐,噘着红嫩嫩的小嘴,走进仆佣成群的院子。
众人看见这位可爱的小千金,都停下手上的工作对她嘘寒问暖。只可惜她小姐今天心情不佳,没空理他们,只顾着往马厩走去。
最近镖局忙,连守卫都被调去护镖,马厩的人就被派去驻守雷霆堡的四周,以防有不法之徒潜入,所以马厩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人跑到门口来招呼姜承凤。
“小姐,你怎么哭啦?是不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又欺负你了?”大个儿见姜家的掌上明珠挂着两行眼泪走进来,马上停下手边的工作,拉着她坐在木桩上。
“他们说好要带我出动遛马的,可是我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跑掉了。他们又骗我……哇——”姜承凤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小姐,你又不会骑马,少爷们当然没办法带你去罗!这样吧,待会儿我忙完以后就教你骑马,以后你就可以跟着两位少爷去骑马了,好不好?”大个儿搔搔脑袋,想先止住姜承凤的眼泪。
在家人的呵护下,姜承凤从来不需要亲自驾马,所以才会造成她已经十岁了还不会骑马的窘况。
大个儿根据自己的经验,知道这小姐的泪水一落,就难停罗!如果能在三个时辰内把她的泪水哄回去的话,就算是幸运了。
“那你要快点,不然每次大哥和二哥都不让我跟,都骂我是跟屁虫……”姜承凤的泪水依旧滴个不停。
“那小姐不要哭,你哭了我怎么去做事哪。喏,把眼泪擦干。”大个儿见小泪人终子止住眼泪,心中大松一口气,能这么快让她止住泪水真是老天爷保佑啊!
“那你要赶快哦?”姜承凤眨了眨她哭红的两眼,又叮咛一次。
“我的小姐,我还要先去清理马厩啊?”
“那不是还要很久?我不要啦!连你也要骗人家,哇——”姜承凤的眼泪马上又像下大雨似地落个不停。
“好嘛!我这就先去跟总管说,马上回来。可是你不准再哭了,你再哭,我也不教你了。”大个儿站直身对姜承凤说。
姜承凤听话的把嘴巴闭上、收起泪水。大个儿见状,满意的走回马厩。
姜承凤乖乖的坐在木桩上等大个儿来,但是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人影。
“你们都喜欢骗我。哼!看我小,就欺负我。”姜承凤鼓着腮帮子,依旧红肿的大眼骨碌碌地转着。
“好!你们都不教我,我就自己学,才不要你们这些人教哩?”姜承凤嘟起小嘴,跳下木桩走到关马的栅栏前,一匹一匹地打量。
“哎哟,怎么都是这么高的马啊?”姜承凤双手插腰地站在一匹花马之前,泄气的说。这么高的马,她怎么爬得上去嘛!
花马把头从栅栏里伸至姜承凤面前,突然嘶鸣一声,把喃喃自语的姜承凤吓了一大跳。
“你这畜生!本小姐是惹了你不成?”姜承凤用小巧的食指指着花马,花马也不客气地张嘴想把她的食指一口咬掉,好在姜承凤手收得快,不然她这十岁的小娃娃
就要少只手指了。
“你很凶哦!好,小姐我就决定拿你当我第一次学骑马的工具。”姜承凤边说边费力的把栅栏的的木栓推开。
她弄得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总算把花马给放出来了。
“这……要怎么上马呢?”她歪着头,回想爹爹和两位哥哥上马的动作,然后开心地把花马带到刚才她坐的木桩旁。她爬上木桩,胡乱抓着马鬃想要爬上马背。
花马仿佛感觉出姜承凤是没骑过马的生手,咧唇露齿而笑。待姜承凤要爬上马背时,它往旁边挪了两步,扑空的姜承凤就“砰”地一声跌在地上了。
“鸣……好痛?”姜承凤揉着被撞疼的鼻子,眼泪又流了出来。
“不要哭?”她吸吸鼻子,勇敢的硬是把眼泪给收了回去。
她站起身,拍着满是尘土的衣裳,再把马儿牵回刚才的位置,不死心的再度爬上木桩。
然而下场依旧,姜承凤又被捣蛋的马儿摔在地上。摔了几次后,姜承凤终子明白这畜生是在耍着她玩。
她用力拍着身上已经惨不忍睹的衣裳,生气的站到马儿的面前,一手插腰,一手无惧地指着高她两倍有余的马儿大骂, “臭马儿!你再不乖乖让我上马,小心我教 爹爹把你宰来?吃?”
大声骂完后,她才又气呼呼地爬上木桩,这次马儿终子乖乖让她上马了。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坐稳,马儿在嘶鸣一声就放足狂奔,吓得姜承凤只得紧抓着马鬃,一 路放尖叫。
“小姐?”
大个儿好不容易把所有的马房都打理干净,正准备来带姜承凤去学骑马,就看见小姐趴伏在没有鞍具的马背上,被马儿载走了。
他没时间害怕,赶忙从马栏里牵出另一匹马,追了出去。
虽说老爷的最爱是大少爷和二少爷,但不管怎么说,小姐也是姜家的唯一千金,大伙儿心头上的一块肉,要是她出了什么岔子,他不被老爷砍了才怪!
举目望去,巳看不见姜承凤和马儿的身影,大个儿只得朝着人马消失的方向追去。
希望还来得及……
“热啊!这劳什子的鬼天气,真热!”大树上的少年对着天空大嚷嚷。
尉翔宇脱得只剩内衫和裤子,躲到树上小憩片刻。
“哇!救命!”
远处传来女孩惊慌的叫喊声,让正闭眼休憩的尉翔宇又睁开眼腈。
“哪个妖怪在叫春?”他生气的四下张望,看见一匹逐渐奔近的马,与趴在马背上的娇小人儿。由这个情况看来,那个笨蛋根本就不会控制马儿。
“唉!老天爷啊!你就是见不得我偷闲。”尉翔宇大大地打了个呵欠,站起身子,在马匹奔过树下时,身形轻巧的一跃,稳稳坐在那笨蛋的后面。
“笨蛋,你别叫了,我看马儿就是被你的叫声吓到了才会乱跑的。”他没气好的在那人耳边说。
姜承凤吓了一跳,从马鬃里抬起哭花的圆圆小脸蛋,“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
尉翔宇微微一愣,是个小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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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尉翔宇。”他拉住马鬃,慢慢让马儿放缓了脚步,最后总算是停住了。 “你又是谁?”他上下打量着这个小妹妹,原本精致漂亮的衣裳如今竟是一身脏,她玩得可真疯呵!
“我是姜承凤,谢谢宇哥哥救我。”姜承凤虽然还是觉得,很害怕,仍旧有礼的对尉翔宇微微一笑。
“你是姜家人?姜大叔的女儿?”他曾见过姜家的大叔。
尉翔宇回想起那位偶尔会到擎天堡来做客的姜大叔,他满脸的落腮胡,平时不笑就已经很可怕了,若是咧嘴的话更是骇人。不单只有他会害怕,连他那脾气火爆的四哥,都有些俱怕那长得一脸横肉的姜大叔。
姜大叔长得严肃吓人,竟会生出这般可爱的小女娃,真是奇迹。
“是呀,我可是爹和娘的宝贝哟?”姜承凤开心的向他炫耀自己在姜家的重要性。
“好啦!马儿平静下来了,你可以回去了。”尉翔宇跳下马对小女娃说。
“可是……”
“还有啥事?”尉翔宇已经开始往回走了,他想再回树上打个小盹。
“我不会回去。”姜承凤细声说道。
尉翔宇闻言两腿一软,差点跌个狗吃屎。
“这里是擎天堡的育山牧场,从这儿直直走过去就是你家啦?”他反身指着她刚才来的方向。
“喂,等一下啦?”姜承凤见他又要走了,急忙叫住他。
“又怎样了?”
“我不会骑马。‘’
尉翔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不顾形象地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生长在北方而不会骑马之人实在少之又少,没想到今天还真让他遇到一个。
“啊——宇哥哥?”马儿烦躁地踱步,仍在马背上的姜承凤不禁吓得大叫。
尉翔宇先是低叹了一声,才拖拖拉拉的站起身来到马儿旁轻拍它的颈侧。马儿在他的安抚下,很听话的停止不动。
“你既然不会骑马,又怎么会在马背上呢?”他双手抱胸,饶富兴味地看着她在马上吓坏的模样,觉得她这个大眼娃娃好有趣。
“因为我不会骑马,哥哥们都不带我出去。大个儿说好要教我骑马的,可是他又黄牛,我就自己学嘛?”姜承凤顿觉委屈,泪水又滴滴答答的落不停。
尉翔宇惊讶地微张着嘴,清朗又未脱稚气的脸上净是傻愣。这娃儿是水做的不成?她的眼泪还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你不要哭了行不行?要是被人看见,还以为是我欺负你,万一一状告到我爹那儿,我会被吊起来打的?”他紧张地左顾右盼。
“呜——”
“你还哭?你再哭我就不理你了。”
“呜——”
“喷!”尉翔宇掉头就走。
“哇——”嚎亮的哭声划破天际。
“唉?”尉翔宇仰天长叹,又踱回她身边? “要是我教你骑马呢?”
哭声马上停止。姜承凤眨眨小盈盈的大眼睛,“真的?”
“你看,你这不就在马背上待了好一会儿,马儿都没动一下吗?”尉翔宇看着她哭花的小脸蛋,憋着笑意说道。
“对呀?”姜承凤发现后笑开了脸。
“来吧!我先抱你下来。”尉翔宇伸手把折腾了好一阵子的小女娃抱下马。 “哇!看你小不隆咚,还挺重的。”
“宇哥哥,你说要教我骑马的,不可以骗我哦?‘’姜承凤紧揪着尉翔宇的衣角,怕他也跟大个儿一样黄牛。
“好。”尉翔宇疼爱的揉揉她的头发。 “但是你要骑我的马。有马鞍、有缰绳,你才不会被摔得鼻青脸肿。”
“谢谢宇哥哥!”姜承凤绽露无邪的笑容,竟让尉翔宇看傻了……
一个下午就在尉翔宇专心教导姜承凤骑马中度过了。
“嗯!我的好徒弟。”傍晚时,尉翔宇满意地把姜承凤抱下马。
“宇哥哥,我会骑马了呀!”姜承凤开心的搂着尉翔宇的臂膀。
“对啊!下次你就可以跟哥哥出去玩了。”
“嗯,谢谢宇哥哥。”
“好了,天色不早,你该回家了。”尉翔宇想起他整个下午都没有回去练拳,准会被爹修理的,不禁吐吐舌。
他不经意的动作被姜承凤看见了,她也有样学样的吐吐舌,可爱无邪的模样把尉翔宇给逗笑了。
“走吧,我先带你回家。”尉翔宇先上马,再把她拉上来,用绳索套住姜承凤骑来的马,一同往雷霆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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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个儿!”到了雷霆堡,姜承凤跳下马就直往马厩里放声唤着。
“小姐,你跑哪儿去了?大家都急死了。”大个儿飞快地从马厩里头冲出来,紧紧抱住姜承凤,忘了主仆之分。
“啊?”看到姜承凤被一名个子极为矮小的男子搂住,尉翔宇不禁失笑。
原来是欺负人家个头小,才唤他大个儿的,真是挖苦人哪!
“你是谁?把我家小姐带到哪儿去了?‘’大个儿个子虽小,但对姜承凤可是死心忠得很。
“我?”尉翔定指指自己,“她被马儿载到我家去,我是看她可怜,才送她回来的。”
“哎呀!我净顾着说这些个,倒忘了老爷正急着找你哪?”大个儿拍拍脑袋瓜子,想起了堡内目前正是一片混乱。
“爹找我?”姜承凤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仍旧眉开眼笑。
“是啊!你快去吧?”大个儿挥挥儿要小姐赶紧去见老爷,时也希望老爷不会太生气……
姜承凤终子嗅到了不对劲的气息,犹疑着不敢前去。
“我陪你去吧?”尉翔宇原本想将她送回雷霆堡就成了,一看到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又心软了。
“嗯。”姜承凤放心了些,对尉翔宇的信任尽在不言中。
“你这个笨丫头,要是摔下以怎么办?你知不知道我们全都放下手上的工作在找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姜家老爷姜凡的大掌不停地起落,打在姜承凤的小屁股上。
“哇——”姜承凤趴在老爹的腿上嚎啕大哭。她的小屁股好疼啊!
姜凡的妻子,也就是姜家三个孩子的娘,在一旁看见自己的女儿被狠揍一顿,就算是心疼,也没胆子阻止相公的举动,以免挨揍的对象会换成她。
“这……‘’尉翔宇觉得不忍,又不敢出声。
“你有话要说?”姜凡两眼一瞪,尉翔宇立刻收着下巴摇头。
“有话就说,像个男子汉?”姜凡不客气的放声大吼。
姜凡年轻时是有名的汪洋大盗,在某次抢劫时身负重伤,差点命丧黄泉。之后他就想开了,带着当强盗时抢来的妻子,来至北方重开始,建了这座雷霆堡,干起镖局的生意。
这些年来,他也做得有声有色,和他的邻居——擎天堡的尉老将军比起来可一点也不逊色。
虽然已金盆洗手,但姜凡依旧脱不了汪洋大盗的气息,一脸的凶霸模样,不怕他的人实在不多。
“是……姜承凤是被马载到我家,我看她可怜,才教她骑马,误了时间的。如果姜大叔要罚,就罚我吧!”
“你?小伙子,你又是哪根葱哪根蒜?”姜凡把女儿丢到地上,凶恶的目光瞪得尉翔宇心头直跳。
“我是擎天堡的尉翔宇。”尉翔宇抬头挺胸的说出自家名号。
“你是尉老爷的小子?唉哟!你怎么不早说,坐坐坐。”姜凡态度马上转变,招招手要尉翔宇坐在他身边。
“不了,我也该回去了。”尉翔宇摆着双手连连后退。
“宇哥哥……”姜承凤坐在地上抽噎。
“你这丫头,还哭?”姜凡一掌又要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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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大叔,手下留情!”尉翔宇见姜承凤又要挨巴掌了,连忙出声劝阻。
“啥?”姜凡的手停在半空中。他混迹江湖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被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头喝住。
“姜叔,您要打就打我吧!姜承凤今天实在已经吓坏了,您就别再打她了。”
厅上顿时传来明显的抽气声。从没人敢对暴躁的姜凡打商量的。
就看姜凡的脸色转了三转,最后总算是平和下来,众人的一颗心也才跟着安定下来。
“臭丫头,要不是这小子替你求情,你准被揍得一个月下飞不了床!”
“呜——”姜承凤闭紧的唇间仍传出阵阵呜咽。
她眨着又红又肿的眼睛看看她爹,又看看尉翔宇,简直可怜透了。
“别哭了。看看你的眼睛,像个核桃似的。”尉翔宇在众人的注视下抱起姜承凤,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更让大家惊讶的是,每回一哭起来,没过瘾是停不下来的姜承凤,竟在尉翔宇轻松的一句话之下收住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