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桥的事,让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想找我比试,但我一句病体欠羌,就把他堵住了。不过,他还是想证明自己不是那么无用的,所以决定……
看着不远处烧起来的小屋,我只有叹息,在虚夜梵回来前,我们还是逃开先吧。他虽未必会珍视这幛屋子,但也未必会容许云烧了它,尤其它烧起来的原因,只是为了云……在五次煮粥失败,燃火不成,黑烟将屋子熏得乌漆摸黑后,怒极反笑,一鼓作气,一气呵成,义无返顾地把燃烧弹扔进火里,想加大火势。结果火势加大了,我们也没有容身之处了……
云不肯离开,反正我伤势未好,也是离不开的,于是我俩就当起木匠,在小屋废墟是重新盖了一幢……
果然是看别人干的容易,自己干起来……唉~~~东歪西倒,西歪东倒,摇摇晃晃的个没完没了。我举起未用完的木材,在墙上轻轻一敲。
“劈雳哗啦——”一阵乱烟闪过,小屋又成了废墟……
没关系,云或许什么都差,就是不差战斗力与意志力。再接再励,再接再励,七次之后,我们成功了……
“云,这个……你觉得我们像不像小鸟呢?”
“有什么关系,盖在大树上,多么有情境啊。”
“咳咳咳……”干咳中,我对着浓密的大树中,平辅着的一片木板,只能叹气不已。还能说什么?是啊,有树荫遮着,不用盖屋顶与墙壁,多方便啊……
山中无甲子,寒暑不知节。但是,我们毕竟不是山中人啊……
出谷的日子,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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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果然已是一片血雨腥风,神仙府与无名教,终于对上了。
“寒,这次是个机会,只要通过这次,无名教元气大失,一定会大换新血的,而你,终于能当上日君了。”
“……是的,师父。”奇怪,与云在一起太久了吗?我的笑容,已不若往常流畅了。
对不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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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剑影中,血肉杀戳中,不择手段的我,已经是修罗了吧。
再一次清洗身上的血迹,却又不由自主疯狂大笑。还洗什么。在我杀了自己的母亲之后,我身上的血就再也洗不静了。还有什么血,能让我更脏呢……
但是,只要云不发现,只要云还陪在我身伴,那就好了。我……不想一个人。
世上哪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呢。我隐瞒的再好,只要老天爷还是看我不顺眼,也只有付诸流水了。云还是看到了我不想他看的事……
世事根本就没有区别,总是善恶杂呈的。为了大局,有时好人必须消失,恶人必须保存下来。只要到头来善恶终有报,那就可以了。这是我,自幼接收的念头。我并不绝的有什么不对,也不觉的自己做错了。但我知,世人是不会接受这种观念的。所以,我一直不希望云知道……
看着他震惊的脸色,我呆住了,但手上的剑还是有自己意识般地刺进了那个苦苦哀求我的老人的胸膛。
那一霎间,我笑了,与平时一样,明亮,耀眼的笑容。
老天爷,你终究还是讨厌我,舍弃了我了……
云一个字也没交待,就离开了我。我想,那一幕对他的刺激太大了。若我不笑,若我一脸诚挚懊悔地向他表达我的悔意,他是会原谅我的,他会装作那一幕是他眼花,或是在作梦……
但是,我笑了。
我已厌倦了。在他身边,见着他那清雅高洁的脸,就是对我罪证的指责。像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得到幸福呢。
他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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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无尘了。在她暗算我之后,我就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她依然是孤傲寂寞,不染纤尘的。有若梅花。
驿外断桥边,寂寞无主开,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为尘,只有香如故。
我突然觉得我并不讨厌她,也不怨恨她了。其实,都是我的错。她原本冰清高洁,是我把她拉下了红尘,染上了一身是非。也是怪不得她了。
无意苦争春……只有香如故……
神仙府的大当家,靖南王府的郡主。真是不相容又相似的身份呢。
梅魄月魂——月华郡主——夜无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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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的武功比我估计中的高多了。而心机也比我估计的深多了。她是大当家,她是运筹幕帷,决胜于千里之外的谋士。
知道无名教的实力都被分散了,也知道此刻不会有人来助我。但看着无尘眼中尖对着我的森森杀意,我却笑了。
不管她日后记不记得我。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只能有我一人。我会让她牢牢记住我的。
她,将是我存在过的证据……
父亲,母亲,师父,云,都、不、是……因为……没有人会……想要记住我……会认为……我是独一无二的……
剑光越来越密了,或许是我的真力越来越散了。我手上多了好几道血痕,腰间,腿上,也开了好几个口。唉,真的好辛苦呢。
只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的生命,不许放弃,哪怕要用千万人的性命来交换,也要活下去。”
是的,所以,为了我,还是请你们牺牲了吧。
冷眼扫过周围那几个她的侍女,看来武功都不弱的样子。伤脑筋啊……
虽是这样想着,但我还是悄悄地转移打斗方向,移向上风处。
长剑对击中,装作不小心,让无尘割伤我的手腕。有袖圈的保护,我的手并未受伤,但袖子裂开了,袖中的东西全掉下来。
细细碎碎的一声,几乎没有人听到,但烟雾弹还是碎开了,烟雾弥漫在这战场上。
再见了,诸位。
“寒。”
我的笑容凝固了。
“你以为我与你相识这么久,还会不明白你的心思吗?”烟雾中,无尘早已转移方向,此刻,站在上风处的是无尘。
清风吹来,一阵淡淡的香气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我唯有苦笑。
这下好了,算人者,人恒算之。
“是销魂香吧。”
“不,是思无穷。”
春欲暮,思无穷,旧欢如梦里。伤心人为了背离自己的情人,花了十年的心血制出的非毒之毒。
药名雅,药的来历也雅,但药效力绝对不雅。
无穷无尽,惟有相思,相思附骨,至死方休。
我的手越来越软了。果然是名药啊,我虽是百毒不侵,但对这种非毒的迷药,也只有无可奈何。
“铮——“的一声,一剑长剑架住了挥向我的剑。
白衣胜雪,星眸若梦。
“云照影,是你啊,你还要为这自私自利,只会利用你的人卖命吗。”
“无尘,你这是何苦呢。”
“你不明白吗?”
我一翻白眼,又来了。女人啊女人……
“他若死了,我身为他的妻子,自会为他报仇,毁了毁掉他一生的无名教。但是他若活着,我却得不到他,所以我也不会放过他。他要死,只有死在我手上。”
“……”
“其实,你也有这种想法,不是吗。只是,你比我幸运,他对你是真的。所以,你没必要作到这种地步。而我,却只能这么作了。”
“……”
“但是,他就算是真心的,也是有限度的。他唯一忠心的,只有无名教。为了无名教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的牺牲你。”
我会吗?我不知道。
“所以,你还是趁现在他在爱着你的时候,杀了他,让你对他的回忆永远保持在他爱你的时候,而不用去面对终有一天的背叛。”
云沉默不语,我也沉默不语。我知道自己此刻该说些话来哄哄云,让他为我卖命。可是……大概是无尘的药效太强了吧,我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让云自己选择吧。无尘说的没错,或许有一天,我会自私地背叛他……其实,我此刻就是自私的了。我把选择留给了云……
终于,云开口说话了:“无所谓,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与我同呼吸着一片空气,就可以了。这世上有无数的人可以死去,只有他不可以。没有了他,也就没有了我。”
我呆了,我想无尘也呆了,所有人都呆了,场中一片寂静,
好半天,无尘才道:“那你定是要与我作对吗?”
云淡淡道:“无尘,你是斗不过我的。你明白的,我的武学正是你的克星。”
无尘脸色不变,红唇却咬得几乎破了。显然,云说的没错。
但是,她若会放弃,她也就不是无尘了。
凄然一笑,她扬起素手,十指夹着八颗红莹莹的弹丸。
那一霎间,我无法思考。看着云向我奔来。我知道他想干什么。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的生命,不许放弃,哪怕要用千万人的性命来交换,也要活下去。”
师父的话再次浮现。母亲的脸也浮现,还有那将我赶到母亲身边的父亲的脸也浮现。
是的,我该留下这条命。
所以,就让云为我而死……吧……
烟尘散漫,劈雳弹的威力还真是惊人啊。苦笑着。我已说不出话来了。最后一丝力气已在把云压倒在身下时用尽了。
背后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看来老天爷终于对我玩厌了,想把我收回了。只是,为何是在此时呢……
云似乎在我旁边抱着我大摇,哭喊着吧,但我已听不到了。
我还是自私的。
云,也是我唯一生存下去的理由。失去他,我的世界也会崩溃的。虽然我从不承认。
所以,我宁可自己死去,把痛苦留给云,也不愿意面对失去云的世界……
我,果然是自私的……我不要被你抛弃,所以……我要先抛弃你了……
我害怕,害怕一切,所以我回避,回避一切。不过,现在已经没必要了。
“云,我是……真的……爱……着你的……”
云在伤心吗?伤心?对了,我想到了。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我与云,始终是无法违抗天命的。背离,已到了顶点了。只是,我……
不行了,一片漆黑,我真的无法再撑下去了……
“云~”
此生,我吐露的最后一个字,是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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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曾是惊鸿照影来……
(完)
伴君幽独
当玄一身泥泞地从水沼中爬出来,又被寒冷的朔风乱吹一通,连续打了十八个喷啑之后,他终于可以肯定,他的霉运若还不走完的话,他宁可去自杀算了。
说起来,他的霉运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好像是从他答应南天的容皇子照顾他的兄长伊之后吧,因为离容安排好的时间还早,他就在南天境内闲逛,从这个行星跳到那个行星,每当见到美丽的事物,就想要好好珍惜,不过,大部分人对他的热情都无法理解,不是翻了个白眼,就是乱棍打出,偶尔有好一点的艳遇,可是偏生又水性善变得紧,有时说得好好就,却会突然间生气起了,连衣服也不给,就直接将人光着身子从床上赶走。
不过这一些都不打紧,反正这是常有的事,不管在哪一界都会遇上的,早已经习惯了。玄悲凉地想着,以破袖拭拭眼角,感动着自己的坎坷的命运,眼睛中星光闪动——毕竟曲高和寡,非曲之尤啊。
但是,这次真的是倒霉透顶了。又连续打了十七个喷啑后,玄还是得面对着现实。
说起南天最有名的人,只怕不是皇室中人,而是三位权倾朝野,位极人臣的臣子,
最公正,有如一把天秤,绝无倾斜,除了南天之外,心中再无他物的,是首辅陵。
最风流,总爱闲惹是非,但口齿伶俐,辩才无碍,妻妾成群的,是相爷炜。
以及……最泼辣,最刁蛮,即是陵的妹妹,又是逸的情人,掌控南天兵权的元帅阡
而玄的恶梦,就来自炜和阡。
真是太久不闻世事了,自从当上长老之后,他除了月蚀祭之外,几乎都不与四天的皇室打交道,因此,他对这些人是什么来历都不清楚。唉,若他能早得知的话,想来是绝不会同时去惹上两位的吧?!
跟炜打交道也好,反正你帅我俊,看对眼也就是了,跟阡打交道也没有问题,虽然独占欲强了点,却有点被虐狂,只要投其所好,也是能享受到似火柔情。
不过,当与炜在床上,又见到阡时,那是什么状况呢?
三国演义吗?
……错、错、错,大错特错!
根本就是二对一嘛。玄哭丧着脸,想着阡惊讶之后拿出的皮鞭,还有炜随后取出的一大堆工具,摆明了是要用在他身上,哪个白痴会傻地留下来任他们摆弄啊~~~~~~~~~~~~~~~~~~~
他虽然喜欢美人,但也是有原则的,这种的事,这种的事……
玄抓了抓早已成泥浆的红发,叹了口气。
真是悲惨啊,南天的兵权根本就是握在那两人手中的,只要他们想找的人,不管是躲在哪个偏僻的角落都无用的,偏偏他又答应了容,无法离开南天,接下来的日子,就 成了猫捉老鼠的日子,更让他呕死的,是他才是那只老鼠。
想他堂堂始天长老,何曾有过这种狼狈的日子,东边逃西边躲,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跳起来。偶尔还得上刀山下火海,被雷劈被水淹,走到哪里大军就跟到哪里,风光耀眼,百世难得一体会……我咧!
有时也会想想,自己有那么好,会让南天两位大人这么难舍难分?仔细分析,大约是因为得不到的是好的,加上两位可能也无聊地久了,难得有人能陪他们玩上这么久,自是不会轻易放弃的。除非他们兴尽了,又或是南天有大事发生,让他们无瑕分身,否则,玄为了不被当成床上玩具,只有继续逃命了。
长长地叹口气,长长地吁口气,玄开始抛弃身上可与乞丐装媲美的破烂衣物,希望刚才才过去的士兵们不会灵机一动,想到自己是躲在这水沼中,同时又小小意思性地在心中对容忏悔,不是他不守约,而是被人追得紧,暂时无法到南天星去自找死路。
“呯——咚!”
“噼啦——”
一阵天花乱坠之后,在抛物线的中心点被天外之物撞倒在地上,头昏眼花的玄对上一双银蓝色的眸子,眸中寒气彻骨,毫无半点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