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玄再走了几步,看看身后的长龙,终于忍无可忍不想再忍,回身狂吼:“我说你们啊,好歹有点眼光,让我相信你们是被我帅得一塌胡涂的外表吸引才跟来好不好,不然我可要翻脸了!!”
他这一吼,马上吓跑了一半;另一半没跑的听到他的话后,又石化了一半;没有石化的一半的一半又再分为两半,一半傻眼,一半傻笑。
仪摇了摇头,没什么反映,只要玄不花心,基本上他是不管玄会闹出多大乱子的——可惜这两点都是玄的本能,所以玄也常常以始天长老之尊跑给南天容帝扁——
“好勇气!”一只大脚踹出,虽被闪过,却在玄衣服后摆留下个脚印。出脚的男子双手叉胸冷哼,秀气中带着寂寞的容颜此时却显得有些愠怒。“说话前还请长老三思,要丢脸别带着仪一起丢脸!”
“容!”
“容。”
南天容帝果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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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了,请问你是?”圣笑眯眯地请教着眼前玉扇摇摇,也是一脸笑眯眯的锦衣男子。顺着此人所带的路,三人很快就摆脱追兵。
“我姓宣,两位叫我宣兄就可以。”锦衣男子展眉轻笑。“还未请教两位。”
圣东瞧西瞧,越瞧越觉得这位姓宣的挺顺眼的,尤其那双眼,笑起来时简直能让人觉得他背后有九条尾巴在摇了——对于一向以奸滑著称始天的东天圣帝而言,这话绝对是赞美。“我……叫我圣就好,至于这位~则是我最宠爱的翔~”
“圣……”陛下两字吞回,翔几乎要抓狂,圣为什么老是爱开这种暖昧的玩笑给他功勋抹黑,‘东天圣帝最宠爱的玩具’难道连到人间界也都摆脱不了?!“你给我闭嘴!!”
“翔……”圣垮下脸。“你答应我要温柔的对我~”
“温柔?!现在?!”双手握紧,指节嘎嘎作响,翔一脸高贵狰狞的温柔,让锦衣男子吃吃笑着摇了摇扇,退后几步。“我生平最恨温柔了!!!”
“原来如此……还真有趣。”一阵鼓掌声响起,两个人并肩走了过来。翔见到这两人,脸立时沉了下来。
“翔,这就是你选择的对象。”
身形修伟,霸气蕴而不露的正是北天浩帝,而他身边俊美邪冷的青年自然是西天皇帝,二帝也入境随俗地幻化了发眸双色。
浩说完话后,望着翔,似笑非笑,翔垂睫不语,神情漠然。
皇扫了两人一眼,只是不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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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不亲男女授受不亲……”圣真炎长长长长地叹着气。“怎么打我的时候就不记得男女授受不亲了……”
此刻他正顺着河流往上游灯火通明处走去,沿路上不时可见男女双双来郊外游七夕,也不知惊散了多少野鸳鸯而不自觉。走了几步,觉得脸上火辣得紧,跑到水边照照,只见一张俊脸,又红又青,早就不能看的,忍不住又叹出声来。
美人如花隔云端,多么优美的词藻~定是诗人惨痛的教训才得来的结论——美人,永远只适合远观。
想他远远看过去,莺声燕语,温柔娇婉,娴雅端庄,当真是万种风情诉说不完。没想到他的靠近竟会……
他承认他长得不错……好吧,他更正,有那样优良的遗传,他或许不是长得不错两字可以形容得了的,不过世间男子千万,有必要全部都把他当成牛郎织女给她们天降的郎君么?!谈着谈着他怎地就变成可口美食,成了那只入了虎口的羊?!斯斯文文,淑淑静静的少女们一个个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亮,越睁越水汪汪地了。
然后,原以为的淑女羊就变淑女虎了……
这样想想,好像还是怜夕来得好——停停停,不能有这种想法,不能再纵容怜夕这般粗鲁下去了!这样下去……唉~~~~~~~~~~~~~~~~~~~~~
双手托腮,对于教无可教的妹妹,真炎头埋在膝里,很想放弃。
悲惨地搅着河水拭去脸上红红的胭脂花粉,真炎突然从水间倒影见到几道世人凡眼见不到的灵气冲天而起,那光彩之炽烈耀目,非金光级便是银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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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语昊终于知道为什么惊鸿照影在他答应与众人一道游城时会有那种欲言又止的诡异神情了。
这个动不动就好奇地问这问那,百无禁忌,什么都可以问得出口的怜夕姑娘着着实实让他磨了次嘴皮,在虚夜梵的默认放纵和惊鸿照影的装聋作哑下,怜夕的问题全都向他扔来,而且不问个一清二楚三皂四白是绝不放过,一连串为什么为什么深入精彩问到人头痛。
不过比起另一位自称天孙的美人,怜夕还算不错了,至少她心思单纯,还容易应付。这个天孙带笑带媚,话里藏话,百般娇媚,千般难缠,与她对话一次足以短命三年!一个不留神怕就会掉入圈套,让他一世英名尽付流水。
“那么这个巧芽芽是……奇怪!”怜夕又有了新的问题,正问到一半,突然惊喝出声,夜语昊未明白她受到何惊吓,就见虚夜梵眉毛微微一动,天孙罗扇半掩娇靥吃吃笑起。
“敢情有热闹可瞧了~~各位要一起过来开开眼界么~~”
三人还没回答,天孙却已自顾自地作下了决定,罗扇一拂,香风过处,三人只觉眼睛一亮,立时看到平日里看不到的,数道炽烈耀眼几乎刺痛人眼膜的光芒在不远处轰天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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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有话好好说~~~~~~~”玄边守边逃,不敢在人间界动用强大灵力,只能消极地抵挡着容的重华长剑,将过多的灵力不断转移到虚无空间去。
容哪会与他客气,因为仪的坚持,不得不将自己最喜爱的兄长交给他。他之前接二连三给他捅漏子也就罢了,毕竟谁都会有力所难及之处。但摆明了在仪面前招蜂惹蝶,那就是绝不原谅!想到玄随时都会出口成章流利泻出的花言巧语,容宝剑一收就想招来精兽。
“拜托,会出人命的,仪你也别在一旁看热闹,挡挡容吧~~~~”玄哀哀号叫,看见一旁静然瞧着的仪,忙开口求救。
仪默默想了片刻,果然开口。“容,适而可止——别打死他就可以。”
顿了顿。“……还有,别打得太破烂,免得我还得把他缝补起来……”
“仪~~~~~~~~~~”玄难以置信地惨叫。他很冤啊!!他这次根本不是花心,而是想向美人套出圣等人的下落好去看热闹,为什么仪与容就是不信,为什么会变成自己演热闹给别人看——这灵光一起,来人间界的始天诸神又岂会看不到。
玄抚胸欲哭无泪。
玄抚胸的那一霎间,容正好召出精兽流光,微金色的灵体破气而出,夹带着强大法力袭向玄。玄一时大意以至无法及时变招,虽将部分灵力转向虚无空间,但还有更强的灵力轰向地表——
那一霎间,天空异芒频闪,圣、翔、浩、皇、真炎、天孙……还有怜夕,几乎同时赶到,同时出手,微金色的灵力在众人手中转来转去,最后竟转向怜夕手中……
天啊!!!众人都在心底哀嚎,不敢想像人间界没了虚夜梵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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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你怎么会在这里?!”夜语昊被天孙带着通过光之道来到此处,没想到竟看到轩辕也同时出现——而且很显然的,他与自己一般都是被人从半空中带过来。
轩辕耸耸肩,对于莫明其妙被带来带去倒还是处变不惊。“今年七夕夜宴设在祈王府,朕从祈那边溜出来时遇到那边那两个家伙……”轩辕指给昊看。“古怪得紧,似乎挺有趣的,就带着他们一道走了,后来……却是朕被带到这里。”
夜语昊瞪了眼没时间观念的天子陛下,“现在快五更,你快点滚回皇宫准备上朝吧!”
“双星佳期,不上早朝是值得原谅的~”轩辕笑吟吟地揽住夜语昊,理了理他的黑发。“虽然误了不少时间,但要干坏事还是来得及的,昊决定要去哪里,朕一概奉陪。”
“一概奉陪?!”夜语昊眸子转了转,微微笑起,极是温柔,温柔中却有说不出的恶意。“我想回无名教。”
“哦?!”轩辕喃喃自语。“这下子真要变成作坏事了……”见昊含笑看着远方,星眸不再是一色的清透,忍不住亦笑道:“你果然被朕教坏了,既然要作坏事,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吧!希望煌能对朕客气点……呵呵,好久没有重入江湖,朕还怕自己骨头生锈……”
于是,不良教主带着翘班皇帝,双双向昆仑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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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夕接到灵力球后,不负众望地向后随手一抛,抛完才想到,自己扔出的是什么东西……“梵~~~~~~~~~~~~~惨了!!!”
“啊啊啊啊啊~~~~~~~~~~~”七八道叫声中,众位天帝皇子长老将军娘娘公主们齐齐出手挽救,一时间满天光影交错,灵力互抵,也不知打到什么救回什么,只在尽最后的努力,保住人间界,免得整个始天都血色钧天了。
“够了!!”一声清叱,中断了众人的抢救行为,虚夜梵手中托着怜夕丢出的灵力球,连连避开几道误中副车的灵力,散发冷眼横对众人。“别再出手了!!”
众人乖乖收手。
瞧着因灵气冲突而风云突变的天空,以及虽被结界保护还是被破坏了一部分的地表,梵脸色实在很难好看得了。“你们闹够了,可以回始天了吗?”
他声音问得极轻极轻,极柔极柔~
在场诸神无不知他极怒极怒!!!
无言。
玄瞧了下界那些因为见不到星空银河而失望收拾东西的人群,心中有愧,开口道:“亲亲梵儿啊,你别生气了,看本长老将功赎罪可好。”说完,手指动处,一道灵力贯于长天,拂开层层浓云,直入银河深处,于银核反射出极炫的红色光芒来,银河顿时染上了一层媚艳淡红。
“这个好玩,我也来。”真炎说着,手上灵气亦是一扬,蓝光划过星空,银河在深蓝的幕色中释出了浅蓝薄光,与红光银芒相映成辉。
下界一片哗声。
在场诸神见了手痒,瞧着梵也没有反对的意思,纷纷出手,一时间天空五颜六色灵力上升,原本银白色的银河碎星在神力的变动下,五彩流光,绚烂绝艳,七色霓虹交错于长天,连牵牛织女二星都染得喜气洋洋,分外耀眼。
正在收拾的人们偶然抬头,看到天空异像,惊呼不已,家家户户洒水扫地,伏身顶膜下拜,念念有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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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载:大德奉天十五年七夕夜有极星过境,其后天河易色,五彩现世。天子福厚,逢此异像,入祖庙奉祭三月始出。自此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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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你有没有对着银河许愿呢?”
诸神已然各归其处,便是向来喜爱热闹的转轮法王也因为猎物跑了而闷闷不乐地回转轮宫去,此刻人间界只剩下怜夕尚自留下。跟着梵一路回到他隐居处时,她突然问起。
“无聊。”梵懒懒回了一句,周身困顿,直想睡觉去。
“我有许愿啊。反正好玩呗。”怜夕笑得极是开心,显然这次人间之行收获良多。“不过,我听人说,所乞求的愿望一次只能有一种,而且要连乞三年才会灵验……”
“哦……”梵无力地应了下,走向床铺,突然停住脚步。“你、说、什、么?!”
“我说……”
“不,这不是重点!”梵拍了拍额头。“你说你要连乞三年?!”
“是啊。”怜夕笑得甜蜜。
“我拜托你!!!别再来破坏了!”虚夜梵真的要无力了。“好,就算你要来也无不可,但请你千万不要再告诉天孙或始天任何一人,不然我真要翻脸了。”
这种倒霉的经验,只要一次就足够多了!!
“这样啊。”怜夕不好意思地低头微笑。心下在考虑要不要跟梵说,其实这个习俗是与圣一起的那个姓宣的人说的,他们早就知道了——这些话正是天孙转给她听的。
算了,瞧梵那么生气的样子,还是别说了,反正到时候……要死大家一起死吧。怜夕笑眯眯地耸耸肩,作好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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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已然过半,夜色沉沉,烛火早熄。怜夕与惊鸿照影各自歇息去,室内只留下虚夜梵一人沉睡。
隐隐约约地一道人影在室中悄然浮现。
缓步走近虚夜梵,瞧着他微微皱起的眉,伸手轻抚。
食指抚过眉,抚过睫,抚过颊,抚过唇——微微逗留片刻,薄唇轻轻弯出一抹笑来。来人在床边坐下,静静打量许久不见的人儿,忍不住又伸出手来敲了敲他的额。“笨小子,我被你们吵来了耶。”
虚夜梵缓缓睁开眼,双眸茫然,尚自在梦乡中,见到了黑发的人影,有些惘然地看了片刻,不知此人是谁。
“梵,不记得我了?”黑发人轻笑了声,温暖的手抚上他的颊,自自然然地让梵都忘了自己不喜生人接近——就是熟人也不喜。
“你是?”
“半梦半醒中,记忆封印的效力应该没那么强。”黑发人叹了声。“看来你真的怨我了,诚心要忘了我。”
“你……”梵闭着眼,意欲再次入梦。“我是真的不认识你。”
黑发人笑嘻嘻地靠近梵,吻上他的红唇。
梵伸手反揽住他。
“孤啊……今日七夕……
别放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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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情人夜
桥下春波绿
“世上最珍贵的,就是人的性命。”
“是的。”
“但是,你的性命,更是关系重大。”
“是吗。”
“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要好好保重自己的生命,不许放弃,哪怕要用千万人的性命来交换,也要活下去。”
“……是的。”
这些话,是师父在我五岁那年告诉我的。
“我并不想杀你。”
“是吗。”
“但是……你若不死,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
“是的。”
“所以,为了我,请你死吧。”
……
这话,是我生母在我七岁时告诉我的,伴随着她的那温柔微笑的,是她手上那与笑容一般明亮,耀眼的长剑。长剑,横在我的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