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能明白我真正的心思。他以为我还是当初那年青气盛,向往着权力,向往着热血,有着勃勃野心的皇子。
我,会安排好一切的。
只要是王者,你都会承认,不是吗?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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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只剩五天了,临死反噬,潋竟从重天之流虏走了仪。留言告诉我,她将仪放在水宫的封印之池中。
她到底在想什么呢?她在水宫中布下了什么陷阱,让她这么有信心能困住我?
……
……
……
水宫一役,在众人心中都造成了伤痕。尤以梵为最,毕竟,泪是为了他而死的。而我最感庆幸的就是,恒毕竟不曾解开我对仪记忆的封锁。仪要想起任何事都成,但他绝不可以想起修是死在他手上一事。我费尽苦心,层层布局,让众人都以为修是我所杀死,绝不能这么轻易就被恒破坏。
仪还是在恨我,当我亲耳听到他如此说时,心脏甚至有一霎间完全全停止跳动了。是啊,他岂能不恨我?不过,只要他还活着,那又有什么关系。
逝川旁的一切,果然都是错觉……那只是他,无意中的举止罢了……
其实,如果他不恨我,我说不定反会难过呢。我带给他的伤害太多了,如果他的恨能减轻自身的痛,我亦是心甘情愿。
修差点将整个南天星都击落。王者的实力,看来我修练的还是不够……都这个时刻了,我还在想着这些做甚?!
玄总算找到南天了,真不知这个大路痴是怎么找的,再迟的话大家都会完了!可是金光对金光,银光对银光,再次形成了僵局,尤其是修有着四灵器的辅助,更是强大……莫非,南天一脉真的要永绝了?
这样也好,这种疯狂的血统啊……
“容,不许你放弃!你欠我的还很多!疯狂就疯狂,又有什么不好?!”仪忽然开口,一语就点中了我的心事。
仪,你毕竟还不是无情啊……你不想我死吗?那我就活下去吧……
……
……
……
一切事情都已经结束了。
这回,修真的死了,母亲的灵魂也从断流中解放出来,恒与振陪着几欲疯狂的母亲,步上了伊的后尘。不过,这次真的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们了……
而我,将会在明天的帝位传承上,说明是我杀了修的,到时,唯一能继承帝位的,就是仪了。
一切,都决定好了!
唯一的意外是,仪还是一如以往,轻易地看穿了我的心事。对于这一点,我该高兴呢,还是该无奈?
他将我从病床上拉起,我不知他想干什么,便任着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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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缠雾绕,宏伟雄壮的逝川啊,七彩光芒下,奔腾着的,是无法挽回的命运之流。此刻,正值逆川而上,水声分外的喧闹。
这里是缘起,缘乱,缘继,也将是缘断的地方吗?
仪一语不发,直视着逆川,水气柔和地在他周身旋转着,染湿了他蔚蓝的发,此刻,他的头发看来便是流水的色彩,不再是天空的色彩了。
我也寂寂无语,等待着仪的宣判。
仪终于回过头来,看着我,然后,狠狠地给了我一拳。
非常的狠啊,一点都不顾及我是伤者。我嘴唇都破了,幸好牙齿没有掉。拭了拭血,我再次站起来,于是,仪又向我挥拳。
一连挨了七拳,一拳比一拳重,我终于受不了了,在他再次挥过来时,举手挡住。“你干什么?”
“你欠我的,不是吗?”仪淡淡地说着,再次出手。
是的,我是欠你的,可是,我又不是欠扁啊,仪这家伙,真会钻弱点,总是朝着同一处挥拳,我的脸一定是青惨惨的不能见人了,这样我明天怎么参加月蚀祭啊?
我开始躲避了,先同微微侧开头,仪打不中,拳头往下一捶,就击在我的伤口上,让我差点吐出血来。
“太狠了吧……”哀哀叫着,我整个身子都避开。
“不想挨打就回手!”好熟悉的话……很久前的话了……
“够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暴怒了起来。
“没什么。你不是一直觉得你欠了我的?我现在就打到你觉得不欠我的时候再停下来。”仪一边说一边打,毫无松下的痕迹,看来是说真的,开玩笑,那我不被打死才怪。
“我死了你怎么处理政事?”我一退再退三退,莫要没死在那场打斗中,却被仪打死。
“我也不想死。不过如果你死了,我会赔你一条命就是!”仪狠劲地出手,其势如风,退避不开。
“仪!”我反掌一拨,大声吼叫着。不想听到他说这种话。
仪终于停下手了。
“不错,我是仪,我不再是伊了。你曾欠过伊的事物,在仪诞生时都已经消失了。”他抚住唇,咳了咳,显然内伤比我想像中还要严重。“伊是南天的皇子,但是在修死去的那一霎间,伊也死去了。仪是因玄而生的,与伊,没有半点关系!”
“你,想起来了?”我呆住了,不知该怎么说。
“见到父王时也就差不多了,其他的猜一下也就可以猜的出。”仪的唇角突然弯了起来,只是淡淡的波纹,牵连到眼睛时,有着柔和的笑意。“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谁能比我更了解你的心思呢。”
“那……”我一时开不了口。
“所以,我是不会继承南天的。你也不要再说什么你欠我之类的话了。你若再如此说,便等于侮辱我的选择。因为,所有的事都是我自己选择,走出这样一条路,是对是错,都只有我自己能肯定。”
仪银眸直视着我,不让我有半丝逃避。
“你的野心,始终不曾褪出,你正如父王所说,是南天最好的王者。三千年的压抑,磨平了你的锋芒,也铸造了你的内敛。现在,你已经是南天名符其实的天帝了。不必用我来当借口,逃避应负的责任。”
我摇着头,不想反驳仪的话,我知道我的野心不曾平息,但我已能控制住这匹脱缰之马了。
“那好,如果我当上天帝之后,你认为我会是个合适的天帝吗?”仪抱住臂,淡淡地问着。
“我会陪在你身边,助你处理事务的。”
“那与你亲自当上天帝有何不同?”
“可是,你才该是天帝!这一切原本便该是你的!”
“容,我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也习惯了在各界游走,无拘无束的生活。要让我担任天帝,你这不是补偿我,反而是将我锁入了牢笼。你真的希望这样吗?!”
仪严正的神色,告诉我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了……
陵与梵他们找来了,事情,也有个结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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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倚高楼,看着下面载歌载舞,欢庆着新天帝的诞生,我举着水晶杯,对月邀影,心中一片茫然。
仪,你真的不知道吗?我要让你登上帝位,只不过是我舍不得你的离开啊。
我知道,你跟玄不可能在这里停留太久的,你说你不介意了,可是那一段段血泪融成的过往,不一句话就能释怀的。
你不愿在南天久留的……
再也没有人陪着我喜怒哀乐了,这座天宫,始终只能是寂寞着了……
修啊,牵系住我的最后一丝情也终于断了。现在,我是真正的王者了!
我是,南天的天帝,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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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还—如—一—梦—中—
(完)
闲话时间:
一个番外都会扯这么长,我当真是越写越心虚了。罢罢罢,草稿一堆,今日一个下午赶出来的,写得我也不敢再看一遍。有甚不如意之处,尽管提出来吧,因为容越写越偏离原来的设定(原本是个极为善良的,将一切痛苦都搅于自身人,不过现在嘛,连我都不知该怎么说了QQ)
结尾的词与开头的词连在一起,是李后主的菩萨蛮。不知是因文适词还是因词适文。不过下次还是找个好结局的词来吧。
第四部幽冥梦 序
东天 震天宫
“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嘎然而止,在殿门口停了下来,门前的侍卫见到来人,齐齐施礼。“真炎殿下。”
正在殿内讨论的两人闻言停下了对话,看着一向耀眼若炽日,让人见了便如同见到阳光般灿烂的青年一脸气急败坏,咚咚咚地用力踏着脚步走了过来。
“怜夕又私自到人间界去,已好几天了,父王!”
“啊?……噢!是这件事啊。”圣一愣,笑咪咪地道:“没关系,没关系,有了上次的麻烦之后,我早就在她身上印了帝准,就算私自下去,也不会被五雷……”
“谁跟你说这个啊!!!”真炎为之气结。
“不是啊……那,对了对了,依她的容貌,遗传了我的帅气,你母亲的娇气,一定会在人间引起风波的,不过她是我的女儿,有着我的聪明才智,我相信她一定会完美地解决掉的,不会在人间帮你找个妹夫的……”
“父王啊~~~~~”对于圣对话题重点的把握总是异于常人一事,真炎早已是气无可气了。“梵也回到人间界。光他一个人就麻烦够大了,再加上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怜夕……”
想到这,他抚住额,已经说不下去了。
“真炎!”圣睁大了眼,哀哀怨怨地指控着。“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你妹妹呢?怜夕听到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父王!”真炎一拍桌子,身子探前,几乎逼近了圣的鼻尖,咬着牙,一字一字吐出:“让我也去人间界吧!”
圣呆了呆,神情凝重地看着真炎好一会儿,皱起长眉,似在用心思索,半晌,才肃穆地尤如出丧般捏了捏真炎的双颊。“炎儿,我不记得我有把你生得这么狰狞啊?奇怪……哪里出了差错呢?”
“父王!!!”真炎快疯了,有这样一个父亲,神经错乱真是迟早会有的事。
“好好好,你是说你要去人间界是不是?”圣赶紧陪笑,他可是很有分寸,再逗下去,震天宫就得重盖了。“不过,你在资料库中找到了孤的来历了吗?”
真炎一听资料库就揉起了眉心,显然对这一段日子陷身在资料黑狱一事刻骨铭心。“已经回溯了九亿五千万年,快接近旧神代了,还是找不出可与他相接近的资料。”
圣点了点头。“我想也是。真炎,跳过新神代,直接从旧神代查起吧。”
“你认为他也是始神?”真炎想到跟在他身边的梵,只觉得胃又开始搅痛起了。
圣懒散地将整个身子都趴在帝座的左侧扶手上,干干脆脆地回答:“不知道。”见真炎脸上泛起一个眼熟地常在镜子中见到的笑容,忙坐正了身子。“所以才要去查啊。”
真炎瞪着这个懒鬼老爹,在夜梵与怜夕哪个问题比较严重之间想了想,没好气道:“给我证据!”
“这个啊……”圣突然忙碌地翻动着桌上的卷宗,只差没端了茶来送客。“没有证据。”
真炎咬咬牙。“那怜夕的事谁负责?”
“再观察些日子吧。”圣轻快到可疑是愉快地说着。“反正要伤脑筋的又不是我们。”
“呯——”地一声,门被狠狠地摔上了,圣对着真炎远去的身影,咋舌不已。“性子还是太燥了点了。”
翔冷眼旁观,倒是见怪不怪,与圣对话之后,还能安安稳稳,没有被气到吐血的人,他还没见到几个。
圣又笑了片刻,笑声渐渐止住。修长的手指抚在扶后上,无意识地随着上头精细的刻纹滑动着。“将断流送入虚无空间,只要借用散在现场的灵力,加上时机把握地好,你我也可以作动的……用圣莲台手印消弱修的灵力……圣莲台手印也不是什么不传之密,如果得到古符集,也是可以轻易办到的,当真一点证据都没有留下啊……”圣感叹着,望着翔。“当时双方正好势均力敌,只在灵力在银光级以上的,不论是你还是那人,也都可以将事件解决掉的。孤到底出了多少力,还真不好说……”
人间界
银青色的长发以金环束着,淡红色的眸子中,有着不忍的色彩。“你真的下定决心,要逆天而行吗?”
白衫飘飘,衣袂翻飞,看来又瘦了许多,清秀的脸上苍白地毫无半丝血色。“我,已经厌倦了。”
怜夕不解地抬起头。
“我不想再这样无穷无尽地追下去了。”云看着绝崖之下,已被树丛遮住,完全找不出的小木屋,眼神渺渺,心思似已远离。
“然而,如果他现在就死了,我一定不会甘心的,我一定会生生世世都再追着他的。可是……我已经倦了,我已不想再追下去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我一定要让他活过来!他不可以这样打乱了我的心之后死去,他不可以让我一生一世都惦记着他……他不可以的……他没有这份权利的!”
云的神色还是很平静,却有两行清泪,自他颊畔滑落。
怜夕咬着唇,低下了头。“如果我能早到一刻的话,事情或许就会不一样了,我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该在临走前还跑去找双绝童,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如果……”
“没有如果!”云狠狠地打断。“我不要如果,也不想听如果。任何如果,都是无法挽回时才会说的话!”
怜夕抬起头,有些惊讶地道:“你变了……”
云的目光有些黯然。“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得到,失去,得到,失去,狂喜,狂怒,狂乐,狂悲,谁还会不变呢?”短短数字,饱含着无数苦涩的心情,而怜夕,只能体会到字面上的意思,字底下那深沉的悲凉与怨愁,是她触摸不到的地方。
永远也触摸不到呢……怜夕轻叹口气,微笑。“那么,我们就去吧,去转轮宫,将寒的命运之线重新系上。”
将手放入那片白白蒙蒙,浓浓稠稠的光雾中,任细细碎碎的光粒子来回撞击,在手边形成微小的旋涡,而后,轻飘飘,软绵绵地自指缝间穿越而过。
一道银色的光芒自光雾中亮起,由最初的一点星芒,在顷刻之间,化为贯彻天地的银柱,银柱中,浮现出古朴而华丽的印记。
光雾在印记的照射下,渐渐散开,一片苍白中,蜿蜓向了虚无的漆黑的小径显得分外的触目。
紫眸少年收回手,淡淡一笑,毫不犹豫地,头也不回地踏上禁宫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