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黎吓得倒抽一口气,忆起当时的情况,“当时我只是蹲下去捡掉在地上的巧克力,相信我,那时候我的眼里只有糖果,完全没去注意巷子里发生什么事。”
这时,换鸣海兼人气得跳脚,“拜托,你堂堂一个少爷,连掉在地上的东西你也捡起来吃!”要不是这多余的举动,他就不用经历这一连串的灾难。
“可是我小学的老师说过,不能浪费食物啊。”
“你……”鸣海兼人气得说不出话。
“够了!”歹徒打断他们的对话,“不要再演戏了,反正我今天就算完了,也要拉着你们二个一起下地狱!”
“呵,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鸣海兼人轻笑,他早趁歹徒和于黎起争执的时候,一步步的逼近,如今他们只隔两个脚步的距。他急喊:“黎,抓住他的手臂,当作‘熏衣草起士蛋糕’用力咬下去!”
于黎虽然搞不懂目前是什么状况,可他还是照做了。
他哪一口咬得可不轻,痛得歹徒哇哇大叫,稍稍松开手。
鸣海兼人乘其不备的欺身向前,一手抓住歹徒的枪,另一手推开于黎,再接着使出关节技,弹开对方手里的枪。
忍徒又从怀里掏出一把利刃,直往他的身体刺去。
“小心!”于黎惊惶大叫。
鸣海兼人的空手道黑带可不是练假的,更何况他最擅长的就是近身战。他轻而易举地打落刺来的刀子,并以迅电不及掩耳之速度,使出一记过肩摔。歹徒还摸不着头绪,就已躺在地上仰望天上的炽热太阳。
“少爷,你们没事吧?”之前被于黎甩开的二名保镖出现在他们面前。
“没事了,把他交给他的老大处理吧。”鸣海兼人冷冷地说,他知道不用弄脏自己的手,就自动会有人帮他解决。
“是!”二名保镖架起歹徒,往楼梯走去。
正当大家松一口气时,歹徒不知哪来的蛮力,突然推开架着他的二名壮汉,并纵身一跃,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枪。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他大声嘶吼,将枪口瞄准还坐在地上的于黎,扣下扳机。
“不!”鸣海兼人想也没多想地飞身挡在于黎身前。
事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虽然歹徒立刻被制伏,但子弹却贯穿鸣海兼人左胸。
接着,他感觉到殷红的鲜血从他的胸膛不停地冒出来,虽然这种伤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可令他不舍的是冲过来抱起他的于黎,那一脸恸哭的表情。
鸣海兼人勉强抬起手摸上于黎的脸庞,“别哭,保护你是我的责任。”是自己的使命感驱使也好,还是本能反应也罢,他宁愿挨子弹的是自己。
“我不要这样!我要的是你的保护没错,但我不要你为我牺牲生命。”
“傻瓜,你之前不是还在和我斗气吗?”
“对!除非你亲自跟我认错,我才原谅你,所以你不能死!”
“呵,是吗?”鸣海兼人牵强地扯动嘴角,“可是……我觉得眼皮好重。”话说完,他沉重地合上眼皮。
“不!我不准你死,你的手下已经叫救护车了,你不能丢下我……”
于黎凄以的叫声回荡在他脑海里,但他的身体却使不出一丁点力气,更别说开口讲话。
他很想告让,要他别哭的,但……绝对的黑暗找上了他……
*****
一阵杂沓的声音传入躺在床上的鸣海兼人耳里,他像被闹钟给惊醒,倏地睁开眼睛。
“你可终于醒了。”坐在他床边的宁则轾面不改色的说。
“这里是?”鸣海兼人努力地想坐起身。
宁则轾扶了他一把,“这里是我家的医院。”
“是吗?”他不真切地看向四周,觉得自己好象躺了一个世纪之久,“我昏睡多久了?”
“整整有三天。”
“我整整浪费了三天?”
“鸣海先生,虽然受伤对你来说是习以为常,但你知不知道,只要再偏个几厘米,子弹就不单单从你的心脏擦过而已。”宁则轾不禁继续挖苦他:“就算我是向家的家庭医师,但我不是神,能不能请你多多爱惜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鸣海兼人回给他一记卫生眼,他明了宁医生是为他好,可当时的情况,他根本顾不得那么多。
思及此,他才注意到房里只有他们二个人,那……于黎在哪里?他以为以于黎的个性,他应该会在他的床边哭得死去活来的。
正好,房门在此时被打开。
令他失望地,是老管家,他老泪纵棋的走过来,“少爷,幸好您醒了,要不然我对老爷无法交代啊……”
“他呢?”原本感人热泪的一幕被鸣海兼人给打断破坏。
“他?谁啊?”宁则轾好奇的问。
“您是说于少爷?这……”老管家欲言又止。
“这什么,快说啊!”
“他……他已经回于家了。”
他气得咬牙切齿,“你该不会是说,他丢下我一个人回去了?”
老管家怯怯地说:“这……是这样没错,但我想他可能有别的想法才……”
“哼!别的想法?”他冷笑,全然不接受老管家的说法。
那时于黎说的话,他还犹言在耳。
那家伙还真绝,因为自己没跟他认错,所以不原谅他、不管他的死活?如果他以为解决了所有事,就可以和他恩断义绝,那就大错特错了!他鸣海兼人可不是被人用完即丢的。
他奋力地想走下病床。
老管家担心地连忙制止,“少爷,您的身子还没痊愈,不能下床啊!”
“放开我!我现在要去找他问清楚。”
此时,一直默不吭声的宁则轾说话了:“鸣海先生,我不能让你下床。”
“宁则轾!你无权管我!”
“呵,我当然有权限制你的行动,因为现在你是我的病人。”宁则轾扬起笑,转而对站在门口的向家手下说:“架住他!”
二名手下走进来,把鸣海兼人按回病床上。
“我命令你们立刻放开我!”鸣海兼人死命的挣扎。
“除非你答应我,好好地躺满一个星期,我就让他们马上放开你。”
“一个星期?不行,太久了!”他巴不得马上去找于黎理论。
“别跟我价还价,一个星期还不够让你痊愈,你最好听我的,否则我只好要他们把你绑在床上。”
“你!”鸣海兼人气得想揍宁则轾。
不过他再冷静想想,他说得没错,他是该好好休养。反正才不过一个星期,他就不信于黎有本事逃出他的手掌心,来个人间蒸发。
“你们可以放开我了。”鸣海兼人恢复平时沉稳的语气。
宁则轾对按着他的手下们点点头,二人随即松开手并且退下。
“如果你想让我早点允准你出院,就好好休养吧。”宁则轾离开前这么说。
鸣海兼人没回答,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会的,在这段时间他会乖乖地当个好病人,在见到那家伙之前!
*****
鸣海兼人在住院的这段期间,一切都听从宁则轾的指示,加上他本来就年轻力壮,因此能早一天出院。
出院的当天正好是假日,他并没有直接回向家,反而直奔于家。然而,于家的仆人以少爷不在家的理由把他给挡在门外。
之后的几天,无论是他拖着未愈的身体去上学,或是再到于家登门拜访,用尽一切的方法和管道都找不到于黎。
那小子真的就像人间蒸发似的。
今晚,他又独自鴐车来到于家,依照惯例,他还是被以相同理由挡在大门外。
这次他真的被惹毛了!
鸣海兼人大剌剌地将车子停在大门前,一夫当关的站在车旁,他就不信会等不到那家伙回来!
过了好久,连高挂的上弦月仿佛都在笑他傻。正常他有打道回府的念头时,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近,停在他附近等大门打开。
半开的车窗让他清楚地看到坐在后座的于黎和柳沐熏。他们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他,原本带着笑容的二人立刻敛起笑容。
“黎!”鸣海兼人冲到车边。
于黎却绝情地关起车窗,对他置之不理。他只能握着拳头,眼睁睁地看着轿车驶进于家。
于黎,你好样的!全天下只有他敢这样耍他!鸣海兼人把满肚子的怒全出在自己的车子上,他发逛地直踹无辜的车轮。
“别踢得太大力,踢坏了,你怎么送我回去?”
他回过头,是笑得好不灿烂的柳沐熏。
“啧,你何不找你里面‘那位’好友,派人送你回去?”他干涩地说。
“唉!可是我已经跟黎说,我会找向家班的代理掌门人送耶,而且这种时候,你不是更应该要巴结我吗?”
“什么意思?”
“因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说不定我可以在他面前帮你说好话。”
“是啊,好让他拿乔。”
柳沐熏直盯着他,“鸣海同学,你该不会想放弃了吧?”
鸣海兼人没回话,应该是说,他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花那么多时间找他,要是以前的自己早就放弃了。
她忽然开口:“你知道黎很怕蛇吗?”
“嗯?”他不懂她怎么会提到这个。
“他是那种即使是电视上或图片里的蛇,都会怕的人。”她接着说:“可是,我记得是一年级的时候吧,我们班到山上露营,或跟我和一群女生走在最后面,突然路边的草丛里窜出一条蛇,当时同行的女生都吓得尖叫,结果你知道黎怎么了吗?”
“怎么样?”
“他非常镇定的拿起一根枯树枝把蛇给赶走,可是回家后足足躺在床上一个礼拜,这就是我觉得他厉害的地方,别看他平时一副小孩子的模样,但真正遇到危难时,他却比任何人都坚强,比别人想得更缜密。”
鸣海兼人突然感到羞愧,难道他真的错怪他了?
那些话真如于黎所言,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说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没什么,你当我鸡婆好了。”柳沐熏眨眨眼,“不过,我还是要再问你一次,你会放弃吗?”
“不会。”鸣海兼人说得非常肯定,在听了她这些话后,他的意志更加坚定。
“那就好,嗯……你可以送我回去了吗?”一阵凉风吹得她直拉拢薄外套。
“当然。”鸣海兼人绅士地帮她打开车副驾驶座的车门。
毕竟他欠她一个人情,而且他早就把她视为自己的朋友。虽然……有时候,他这个朋友的怪异想法会让他不寒而栗。
第九章
“黎,等一下。”下课的钟声才刚响完,鸣海兼人已冲到坐在门口附近的于黎身边,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雃开。
“鸣海同学,我们并不熟,请你不要叫得那么亲密好吗?”于黎挥开他的手。
闻言,鸣海兼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相信一旁的经过的同学们应该早就看腻他们二人每天上演的捉迷藏戏码。
完成他的保镖任务后,他居然还每天按时上、下学,亏他之前那么希望早点脱离无趣的学生生活。他又有什么办法?于黎全然把他当成陌生人,连一点说话的机会也不给,还故意安排他们的座位隔得那么远。
就这样,每日在学校上演我追你逃的戏码,连放学后,他都快成于家大门口的警卫。
一晃眼,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都快接近尾声,但是他们的关系却一点进展也没有。
见他不说话,于黎没好气的说:“鸣海同学,我忙着去找导师谈毕业典礼的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鸣海兼人情急地抓住他的手臂。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我……”
“没事的话,请你放手!”于黎的眼神变得锐利,可又隐藏着一丝失落。
他早就知道,只要一抓到歹徒,鸣海兼人便会马上离开学校,马上摆脱掉他。其实,在鸣海兼人中枪的当下,他哭得死去活来,等到独守着躺在病床上的他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在手他,简直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但同时又认清自己在对方的眼里,只是个执行任务要保护的对象。不论他再如何想接近他,他还是会将他排除在外,因为他不是向家人!这念头让他逃出医院,一直对他视而不见。即便熏一再告诉他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样,可他没有勇气再面对鸣海兼人,接受他终于会离开的事实。
他们俩僵在原地,直到柳沐熏走过来解套。“这个……我想导师应该已经等不到了吧。”她勾起于黎的手臂,尴尬地笑。
于黎这才有动作,“很抱歉。”丢下三个字,他和柳沐熏一起离开教室。
鸣海兼人一点动作也没有地任由他离去,再一次,他的眼里闪过落寞。
*****
“你真的不给他机会?他一直想找你好好谈一谈。”两人并肩走在长廊上,柳沐熏说。
“这问题我们不是讨论田吗?”于黎苦笑。
他当然明白熏关心他,但这变成一股无形的压力,他何尝不想和鸣海兼人恢复到以往的关系呢?
他为自己申诉:“我刚才不也给他机会?很显然的,他连说出个所以然也没办法。”
“黎,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个性,方才你们身边那么多人,这教他怎么说?”
“是,我当然知道。”于黎看向前方,“不过……那是一种感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熏,拜托,这件事让我自己解进,好吗?”
她点点头,“我知道了。”她把头枕在他肩上,如果要帮忙的话,记得随时找我。”
“呵,说到这里,我正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于黎突然想起。
“什么事?”
“你是我们班英文最厉害的,那英语的会话能力自然是不在话下吧?”
“嗯,普通的对话是没什么问题。”
闻言,他开心的漾开笑容,从口袋拿出一张用胶带拼凑的残破纸张,递到她手里,“喏,麻烦你了。”
“这是?”柳沐熏睇着手中破得不能再破的纸,上面还杀酪外国人的名字、电话跟地址。
“如果你帮我打这样越洋电话,到时候你就会晓得了。”
*****
凤凰花开的季节是每个毕业生离开学校的感伤时刻。
今日,是T高中的毕业典礼,身为毕业生代表的于黎一大早便来到学校,为演讲作准备。回顾这三年,有哭也有笑,只是生气、哭泣……这种负面的感情,却在遇到鸣海兼人后变多了。
自从哪一天之后,鸣海兼人没再来学校,也没再去他家门口守候,仿佛正式走出他的生命,于黎不许自己难过,要自己表现坚强,幸好一连串准备毕业典礼的琐事让他转移注意力。
可是今天呢?
原本他期望至少在这一天鸣海兼人会出现,见最后一面也好。而今坐在大礼堂的舞台上,等待发表毕业感言的于黎,却只能失落地看着台下自己班级中那个突兀的空位。
直到司仪叫他的名字,他才并装出笑容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