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在哪里?」
「妳不是来看我的吗?妳们刚才掉进水池里。」
「王子妃穿上鞋子,不然会着凉的。」无视好友重逢的感人场景,忠心耿耿的西雅硬是把悦翩翩押回床上。
「西雅,妳可以下去休息了。」
「这……」西雅面有难色。照顾王子妃是她的职责,特别是现在,他们不在王宫里,她还要负责王子妃的安全。
「我保证不会乱跑,不会离开这房间,也不会不穿鞋子在地上走。」蔚小楼穿上鞋子以示所言不假。
「那好吧。」西雅迟疑的在空气中隐身,「王子妃有需要的话,就叫西雅。」
支开西雅后,巫漫雪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小楼,妳好不好?有没有人发现妳的真实身分?爷爷好不好?还有玮风哥哥对妳好不好?」一口气问完所有的问题,她轻轻喘口气。
蔚小楼扔给蜗牛一颗苹果;蜗牛抱着苹果趴在桌下发出满足的「呜呜」声。
「首先,我很好。也没有人发现我的真实身分,妳爷爷也很好……」说到这里,她露出甜美至极的笑容,「至于妳的玮风哥哥对我好不好,我不知道,因为至今我还没有见过他。」
见她的笑容逐渐加深,炫目得让巫漫雪头皮发麻,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玮风哥哥怎么还没从东方回来?
「小楼,妳会对玮风哥哥怎么样?」心知好友有仇必报的个性,她小心的问。
「他是妳堂兄又是未来的国王,我一个平凡的小女子能把他怎么样呢?」蔚小楼摊开双手,语气无奈。
也对。巫漫雪松了口气,轻易的相信蔚小楼的说辞。
「漫雪,风季尧对妳好不好?」蔚小楼抢在巫漫雪开口前问。
纵然巫玮风是巫漫雪的堂兄又是王位的继承人,但是成亲当天新郎落跑,害她成为宫内茶余饭后的笑柄,这种耻辱教她无法忍受;不过巫玮风毕竟是巫漫雪最宝贝的家人,身为挚友的她当然要顾及巫漫雪的心情,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对巫漫雪保密。
「嗯,很好。」巫漫雪唇畔浮起一丝羞涩的笑容,低头揉搓着衣袍,小声说。
「真的?」蔚小楼不敢置信的挑眉,巫漫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得抱怨,把一切都藏在心里。
巫漫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生怕蔚小楼会对风季尧有不好的印象。
蔚小楼心知问也是白问,干脆抓过她的手臂把袖子推到肘部,直接查看她身上有无伤痕。
巫漫雪抽回自己的手臂,拉好袖子,笑道:「小楼,我很好,真的很好。不信妳看,我胖了好多。」
「真的?」蔚小楼几乎整个人都凑上去,鼻尖抵住巫漫雪的鼻尖,动作很暧昧。
「离我老婆远一点。」
伴随着怒喝,蔚小楼陡觉衣领一紧,接着整个人飞向墙壁。
「妈妈咪,我要毁容了。」眼见墙壁近在咫尺,亲密接触是难以避免,蔚小楼闭上眼睛。
「哪哪……」连桌下的蜗牛也不忍卒睹,闭上双眼。
「小心。」
一股柔和的风将蔚小楼缓缓包住,她在空中轻转三圈后飘落到地上。
「妳没事吧?小楼。」回过神的巫漫雪推开罪魁祸首风季尧冲向蔚小楼,结果由于冲力过猛,两颗脑袋撞在一起。
蔚小楼苦笑着揉揉脑袋,「呆瓜漫雪,刚才没事,现在就有事了。」
「对、对不起。」顾不得自己的伤痛,巫漫雪帮蔚小楼揉搓额头。
「亲爱的小雪儿,妳总是这么粗心,教我怎么放心呢?」无视一旁喷火的风季尧,蔚小楼不安分的手在巫漫雪细滑的粉腮上摸来摸去。
「小楼,还疼不疼?」巫漫雪自责得想切腹,自己被撞的地方都痛得要命,小楼怎么可能会不痛?
「她死不了。」一直被老婆晾在一边的风季尧黑着脸走过来捞起巫漫雪,把她放到离悦翩翩最远的椅子上,一边施咒为她去痛,一边用戒备的眼神瞪她。
「咳咳……」蔚小楼虚弱的咳了几声,「大概撞出内伤了吧。」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让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小楼--」巫漫雪心急的想过去,却被风季尧紧揽在怀中不能动弹。
风季尧瞪着眼中闪烁促狭光芒的悦翩翩,冲着站在一旁看戏的云煜颉不满地道:「你跟我回来难道是当壁花的?滚过去看看她怎么还不死。」撞脑袋会撞出内伤鬼才信。
云煜颉耸耸肩,不情愿的走到悦翩翩面前蹲下来,「哈啰,我是妳的救命恩人,妳现在身体有什么不适都可以告诉我。」
「刚才是你让我在半空中转来转去?」蔚小楼瞇着眼。
「嗯。」他点点头。
「好,很好。」蔚小楼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抖抖黑袍上的灰尘,然后一手扠腰,一手指着云煜颉的鼻子开骂:「你是不是猪头?你没常识吗?你知不知道这样转来转去很危险?如果我有心脏病,被你这么三转两转不就翘辫子啰?」
「我……」云煜颉被指责得哑口无言,开始懊恼自己多管闲事。
「你知道错了吧。」蔚小楼仰脸看着他,以施恩的口吻道:「没关系,本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只要你把那个猩猩给我扔出去。」
猩猩?云煜颉摸不着头绪,屋子里什么时候进来一只猩猩?
顺着悦翩翩的指尖望去,正好对上风季尧铁青的脸。
「哈哈哈哈……」云煜颉无法遏制的狂笑不止,他第一次见到这么有趣的女巫。
云煜颉的笑声持续到蔚小楼喝下一杯茶后仍没有停歇的迹象,为免魔音穿耳,蔚小楼不得已开启金口:「大叔,擦擦口水,我都看到你的蛀牙了。」
云煜颉骤然收起笑,不满的斜睇蔚小楼,「我没那么老。」他不过是十八岁又过了那么几年而已,哪敢担当「大叔」的称号。
「呵呵,不好意思,谁让你的年纪和长相差距过大。」蔚小楼从善如流的道歉,「现在你是不是准备好驯兽呢?」
「小……翩翩,季尧他不是猩猩,他比猩猩长得好看。」未等云煜颉开口,困于猩猩怀中的巫漫雪怯怯地开口。
有异性没人性。
蔚小楼在心底叹息,仅仅三个月这个男人就骗取了漫雪的信任真是不简单。
翩翩?悦翩翩?
「妳是玮的妻子?」不约而同的怪叫几乎把屋顶掀翻。
也难怪风季尧和云煜颉会难以置信,与风、云、雷、雾四大家族齐名的悦家以研习黑魔法见长,由于悦家人行事低调,外人对之揣测万千。他们实在没想到拥有最纯正巫仙血统的悦家女子会是这个样子。
「你们说的那个『玮』,是不是巫玮风那个混蛋加三级呀?」讲到素未谋面的老公,蔚小楼几乎要把银牙咬碎。
「小……翩翩,玮风哥哥不是混蛋加三级,他……」
「他只是比混蛋加三级还要再加三级罢了。」巫漫雪的话立刻被蔚小楼截断。
「不、不是啊!」为什么她说的话总是被曲解成另一种意思。
「呆瓜漫雪,不管怎么样我现在也是妳的嫂嫂,妳能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上讲话。」提到巫玮风就让她呕个半死。
对喔,她现在和小楼是姑嫂,是一家人了。巫漫雪兴奋得面颊通红。
「巫玮风那个混蛋加三级的女人给我听好,我老婆可不是什么鬼呆瓜。」风季尧丢过一对卫生眼抗议。
「喂,猩猩,我可不是那个混蛋加三级的女人。」哼!巫玮风怎么配得上她?
风季尧挑眉邪笑,「哦,原来妳不是女人。」
「我……」蔚小楼指着自己的鼻尖,从上到下审视自己一遍,「你是不是没大脑、眼睛抽筋啊?姑娘我哪里不像女人?」
「是妳自己说的。」风季尧展露无辜的笑靥。
「去死吧,猩猩。」蔚小楼踹了风季尧一脚,乘机从他怀中拉出巫漫雪,「漫雪,咱们走,妳不能陪这只猩猩演什么美女和野兽,他当野兽不够格。」
蔚小楼拉着巫漫雪刚跨出房门,风季尧追上来夺回巫漫雪并将她推至身后,然后轻念一句咒语,蔚小楼便像一只汽球飘向空中。
「王子妃,拜拜。」风季尧恶质的大笑。
「小楼--」
「风季尧!你混蛋、王八蛋、神经病、变态狂、小心眼,你放我下去。」蔚小楼在空中又踢又叫。
「妳确定?」不待对方回答,风季尧打了个响指。
蔚小楼笔直的落下来。「啊--不要--」
「小楼!」巫漫雪一把推开风季尧,冲到庭院中央,张开双臂打算接住蔚小楼。
斜倚在门上的云煜颉打个呵欠,基于刚才的教训,他才不会傻到去见义勇为,再说尧也只不过是戏弄她一下,不会真的要她的命。
「唧唧……」蜗牛箭般的飞窜出来,驮着蔚小楼飞出风府。
巫漫雪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然后猛然转身,用力戳着风季尧的胸口,气呼呼的说:「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小楼,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你。」汹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从来都没有这么害怕过:小楼和翩翩不但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个世上对她最好的人,没有人可以取代她们,就是季尧也不行。
风季尧错愕的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巫漫雪,「是我不对,别哭了。」他把泣不成声的妻子拥入怀中,细声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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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是玮的妻子,她应该叫悦翩翩才对,刚才妳怎么一直叫她小楼?」等巫漫雪停止啜泣后,云煜颉问出心底的疑惑。
巫漫雪身体一僵,不安的绞着衣襟,结结巴巴的说道:「小楼……小楼是翩翩的……昵称。」
「是吗?」云煜颉蹙起剑眉反问,巫漫雪的古怪神情教人生疑。
「嗯,没错。」巫漫雪用力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有点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丢下这句话,她仓皇逃出去。
目送妻子的身影消失后,风季尧摸着光洁的下巴说:「的确很可疑。」
云煜颉用手指指挥着茶杯在空中跳舞。「不过,可以想象得到玮日后的生沽。」
绝对不是水深火热可以形容得了。
「呵呵……」风季尧的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玮什么时候会从东方回来?」
「据说是后天,但是我怕棠不肯跟玮回来。」想到雷玥棠固执的脾气,云煜颉一分神,茶杯跌落在地。
「真是不小心。」风季尧一挥袖,摔碎的茶杯重新聚合起来飞到他手中,他把玩着完好如初的茶杯说:「棠不会让玮风为难的。」
「但愿。」云煜颉不抱希望的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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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如注的暴雨让世界一片混沌,深夜的城市已经沉睡。
雷玥棠坚定的看着对面的男子,歉声道:「玮,对不起,我不会跟你回去。」
熙的心愿就是要他留在东方,如今熙不在了,但是他还是要帮他完成心愿。
「他已经死了,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以棠的精神状况,他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而雾飞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对,熙已经死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呢?」雷玥棠轻扬嘴角,漾起若有似无的淡笑,接着他抬起手向自己胸口印下去……
「不要!」当巫玮风意识到他的企图想要阻止时,也只能用掌风迫使雷玥棠的手偏离胸口三公分。「棠--」他抱住他滑落的身体。
「咳……」雷玥棠吐出一口血,但很快地便被雨水冲刷干净。
「对……对不起……空口你……」他歉然的笑,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
「你不会有事的。」巫玮风打断他的话,一手抵住他的胸口开始念疗伤咒。
雷玥棠不安的扭动身体,阻止巫玮风把真气浪费在自己身上。
「棠,看着我的眼睛。」巫玮风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不要。」雷玥棠急忙撇开脸,但由于身体太过虚弱,还是慢了一步。
巫玮风的眼睛如两泓深不见底的幽潭,吸引住他的视线。
「睡吧!睡吧!」宛若耳语般的嗓音魅惑着雷玥棠的神智。
「不、不要。」他挣扎,但是睡意却如排山倒海的席卷而来,他缓缓合上眼。
巫玮风刚想盘膝而坐为雷玥棠疗伤,就听见身后传来慵懒的娇语。
「雨那么大,就算治好也会染上感冒,不介意的话就进来吧;不过租金可是很高喔。」随着话落,暗蓝的灯光亮起。
「317随意坊」六个大字映入巫玮风眼帘,一个女子把玩着长至脚踝的麻花辫站于招牌下,丢下话便转身走进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酒吧里。
「谢谢。」巫玮风抱起雷玥棠跟着走进317随意坊。
「不用客气,要收钱的。」安绮萱淡淡的说。「请自便,医药箱在吧台下的柜子里,不过我想你应该用不着。」说完,她走到窗边,在放着手提电脑的桌子前坐下,便不再理会他们。
巫玮风把雷玥棠放下后开始专心为他疗伤,一个多小时后巫玮风擦掉额际的汗水,从腰间的袋子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倒出两粒红色的药丸放进雷玥棠口中。
「你是……」安绮萱蓦然从电脑前抬首。
「我……」巫玮风迟疑了一下,如果告诉她自己是巫仙,对方会不会吓得晕过去?
「我猜你是巫师,不仅因为你穿着黑袍,我注意到你在为他疗伤时,口中一直念念有词,那是咒语吧!」轻点滑鼠存档后,安绮萱伸个懒腰自椅子上站起来。
「也算是,我是一个巫仙。」巫玮风不得不对眼前的女子刮目相看,分析准确而且胆子够大。
安绮萱走进吧台,倒了两杯咖啡,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谢谢。」其中一杯咖啡稳稳地飞到巫玮风手中。
她端起剩下的那杯咖啡,轻啜一小口后说:「直走右转有道门,上二楼,最里面的是客房,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住在那里。我现在要去睡觉了,晚安!」
她端着杯子转身走向吧台后方的门,手触及到门把时停了下来,「明天有人问起时,你就说是我让你进来的,我叫安绮萱,是这里的坊主之一,还有这里出入的人员多为女性,麻烦你别穿太暴露的衣服。」
第四章
清冷的大殿里坐着两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年纪轻的男子皱眉看着桌上摆着的一张破破烂烂的纸,由于皱得太厉害只能依稀看到八个字--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爷爷,这是什么东西?」巫玮风的俊脸布满困惑。
「离婚协议书。」巫怀晚双眼冒火,大有将人大卸八块的架式。
巫仙王国的先人曾有恩于月老,为此月老郑重承诺凡巫仙王国之人最终都会和所爱之人结为眷属。故千百年来巫仙王国已经没有人离婚,而这次王位的继承人居然沦为下堂夫,这怎能不教巫怀晚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