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燕儿继续道,"况且阿磊长得一副欠揍样,若让苍狼一族瞧了,肯定把他当成坏人杀了,到时候岂不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此时,李靖夫妇也被燕儿纯真率直的言辞逗笑了,许久没见到这么可爱的丫头。
张一姊叹道,"若是张大哥在的话,肯定会喜欢这样伶牙利齿却无心机的小姑娘。"她说的正是风尘三俠的纠有助于客。
"会吗?若有人喜欢这丫头,我愿意免费相送。"楚剑辉顺口应道。
燕儿闻言,豆大的泪珠眼见就要落下,含怨地道,"老爷,您就那么不喜欢燕儿?"、
"不,不,我哪会?"不好意思,姓楚的男人都特别怕燕儿的泪水。"我疼燕儿都来不及,怎么会不喜欢燕儿?"
"但……方才……"她的泪停在眼眶里。
"我是……我是开玩笑的嘛。玩笑话,纯粹是玩笑话。"楚剑辉一把年纪了,还要哄女人,真是可怜。
"好吧,这次就原谅您。"她眼泪一滴也没流下,原封不动全数回到眼睛里,趁人不注意偷偷的往后退了一、两步,挥挥手叫小金狼快逃。
"我刚刚说到哪儿?"楚剑辉纳闷地搔搔头,奇怪,燕儿真有模糊大伙儿焦点的本事,险些又被磊儿逃过一劫。索性他也来装傻,"对了,磊儿,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没?事情就这么决定。你明天一早就给我出堡去找凶手和苍狼一族。"说完拉着李靖夫妇就要走人。
"爹,我都没说话的机会吗?"这父亲也太狠了吧,"我是特地赶回来参加大哥的婚宴,连杯酒都没喝到就叫我走人,您未免太狠了。"
楚剑辉连头都没回,只说道:"灏儿,记得倒杯酒给你来弟喝喝。"
"爹!"楚星磊还想推掉这项困难的任务,知子莫若父的楚剑辉早已脚底抹油,溜得不见人影。
"这会儿,你可被爹摆了一道。"楚星灏搂着娇妻,笑吟吟看着难得吃憋的老弟,他难得有机会耻笑聪明又滑稽的弟弟。
"早知道就不帮你追上大嫂,害得我少了张挡箭牌,没安闲日子过,现在得去拼命了。"楚星磊语气像是在抱怨,但神情不像。他们兄弟的感情很好,他其实很高兴不丝一苟的大哥能找到理想的对象,只是嘴硬不承认。
"别这样。"楚星磊拍拍他的肩,"老哥请你喝杯水酒,消消气。"
"然后明天脚儿一踢,就把我赶出门是不?"楚星磊没好气地应道。
"我像是这种人吗?"
"那可不一定呢!"他一脸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表情。
"这么看扁你老哥。"
"没错。"
"不然我婚也不结,就替你去啰。你人为如何?"
楚星磊知道老哥言出必行的个性,偏偏他又没坏到骨子里。坏人姻缘,可要倒霉三年耶!他老爹想必是算准这点,硬是吃定他,"你想让我成为老爹乱刀砍死的第一人啊!算了,反正堡里闷得很,我就当去散心好了。"
"那就有劳磊弟。"
"知道劳烦我。以后就要记得好好'孝顺'我。"
"是。"楚星灏和凌予禾异口同声地应道。
"夫妻俩亲热别在我面前,看了怪呕心,快滚,快滚。"楚星磊嫌恶地推推他们。
"羡慕了?"凌予禾调皮地道:"赶快自己去找一个啰!"
"啰唆。"目送他们甜蜜地奔离中庭,楚星磊搔搔转个身也要回房歇息,倏地一个身影挡在前头。
"喂。"是燕儿。
"大家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我闯祸了吗?"燕儿可怜兮兮地扯着楚星磊的衣角。
楚星磊真想翻翻白眼,倒在一旁装死。奇怪,刚刚他老爹拼命阻止她胡言乱语,也不见得她有丝毫悔意。等到事情闹大了,她倒来问自己错了吗?他哪里知道!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他有答等于没答。
"那敢情好。"燕儿的眼珠倏地张大,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为了赎罪,我决定跟你一起去捉凶手和苍狼一族。"原来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是装的,又被她骗过去。"呵,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去捉人,你随闹笑话就很令人高兴了。"
燕儿闷在心怀,嚷嚷道:"你不让我跟,我就告诉老爷,小金狼是你带来堡里的,你说,小金狼伤了那么多禁军,李治会放过你吗?"哈,你有你的过云梯,我也有我的穿山甲,看谁厉害。
楚星磊赞许地点点头,"你把我的威胁利诱功夫得很成功。"
"怎样?让不让我去?"
"你刚刚把小金狼放走了。"他眯着眼看她。
燕儿心虚地低头,"它自己睡醒跑掉的,反正它那么厉害,让它走才不会伤人嘛!"
"大伙儿就是疼你,才不说穿。难道你真以为我们擒不住它?只是不想让你难过而已。"
"阿磊!"她的语气好凶。
"反正这档子事,你甭管了,开开心心在楚家堡过你的大小姐生活。"他交代完,就迈步离开。
"阿磊……"燕儿咬着唇,不甘心地喊道。
她没那么容易屈服,她不会眼睁睁看着苍狼一族被捉,更不会让出家堡夷为平地。所以她非得跟去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阿磊,你别想抛下我。燕儿坚定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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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柳树半垂,遮掩住上弦的月,万籁惧寂,楚家堡西苑风凰阁二少爷房间的窗门却开了一道缝。
将视线再往里头瞧去,屋内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隐约可见一小团模糊人影站在床榻之前,双手忽起又忽落,似乎想意图不轨又举棋不定,就这样起伏了半晌,令人以为是要放弃了,那人一咬牙,狠狠地往高高鼓起的棉被重重一捶。
"噢。"轻呼一声,原来那人是个女子!,
她倏地掀被一瞧,哪有楚星磊的人影� �
"该死。"她又被子摆一道,"可恶,又被你逃过一劫。"还有谁呢?当然是燕儿啰!敢情她是来报仇的!天底下大概也只有她会采取这种小人行径,趁大伙儿在睡觉之际,将仇人痛打一顿。
她虽然无聊之至,但楚星磊人呢?大半夜的不在房里睡觉,他又上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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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曾仔细看着星空,会发现西方多了一条美丽的银丝,与银河平行,带着不奢华的色彩,停驻星空约莫一刻钟,又如同它出现的突然消逝了。
又再十刻钟后,离楚家堡不到十里路的洛阳坡,一名身着黑衣蒙面的挺伟男子,单脚横跨大石上,双手交叉横互胸前,一手执长箫,浓眉之下眼瞳是紧闭的,像是在思考着某个难题。
忽地,远处一个紫影一闪,才一瞬间便逼近黑衣男子,手上的利刀更是不客气地欺上他胸膛,直逼心脏中央,黑衣男子压根儿没有存活机会,他下手之快、准、狠,令人也瞠目结舌,冷汗直流。
眼见黑衣男子就要亡于突如其来的袭击里,刀口已临近在胸膛不到一寸的距离。黑衣男子身子微微一扭,倏地张开眼眸,不费吹灰之力躲过对方索命的一招。
对方一个扑空,像是早有准备,并不气馁,硬是变换招式再往黑衣男子攻去,招招凶狠,凌厉又不紊乱,处处直逼男子要害,次次几乎得逞,但都在紧要关头被男子借力使力,以四两拨千斤手法化解危机。
一个只攻不守,一个只守不攻。虽然紫影抢得制敌先机,攻势亦是绵延不绝,招不虚发,足见武功上乘,但却因黑衣男子沉稳、不慌张的应战,露出疲态。
终于,紫影一个沉不住气,使力朝黑衣男子旋殿一轮猛攻,他依旧不慌不忙见招拆招,更仔细注意到对方因求攻心切,招式已乱,体力不济。
一个虚招,骗得对手贴近,他顺势使出擒拿手,先将对方利刃击倒在地,继而想手到擒来。但紫影亦非泛泛之辈,一见他使出擒拿手已知失误,哪肯再轻易受缚,倾全力使出一击,将男子逼退,身子轻灵一跃,已踏上参天古木。
树梢上传来一阵悦耳的女子笑声,半真半假,既嗔又娇地啐道:"老大,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一别多月,也不见你捎来一字半句,一见面又手下不留情,害得小妹我苦练多月的'擒狼十八式',又被你者只大野狼打得落花流水。看来,又得重练啰!"
"早知道是你,我的手就更不留情,你啊!再练几年还是一样,整天想捉弄人,会有心练功才会有鬼呢!"黑衣男子眼瞳灿如星子,揶揄着方才还是敌手的女子,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哼,这么瞧不去我。总有一天,我非得把你老大的位子抢来坐坐不可。"
"我等着你。"黑衣男子忍着笑意,"但是你得先胜过前头的五个人。"
"哼,他们算哪根葱,我连交手都懒得跟你交手。"女子不屑道:"我的目标是你。"
黑衣男子闷着笑,不予置评,"他们那?该出现了吧!"
"早就来了。见部门聊得太高兴,不忍心打断你们。"不耐烦的声音随着一个身材欣长,一大壮顶的男子出现,他的装束很奇特,戴顶黑裘帽,毛绒绒的兽皮衣,肩挂银色大弓,腰佩一把镶满绿色琉璃的小刀,赤足不穿鞋。
另外,他身后还有一位相较之下瘦弱的男子,他的装束则太"正常"了。方正的儒帽,帽尖不偏不倚正对眉心,青色的儒衣平整吻贴,仿佛刚烫平过,连黑色的儒鞋也干净和犹如新买的,而且居然连走路也成一直线。
两个南辕北辙的人同时出现在月光下,显得非常突兀。但是他们两个就这么并肩走在一起。居然让人有种奇怪的幻觉--他们是同路人。
外表,仅仅是外表。看人,看内心里的本领才是重要的。
"嘿,小二,你来了。"树上女子唤道。
"别叫我小二。"异服男子明显不悦地低吼。他又不是客栈里的小二,干嘛老是叫他小二。何况又不是他甘愿当老二,他也想当老大。
"我喜欢叫你老二嘛,很好听又好记。以后我当老二,我也要人家叫我小二。"紫衫女子噘着嘴幻想道。
"你再等个百年好了。"异服男子不客气地打断她的美梦。皱着眉头道:"苍狼一族怎么会有你这种人?老大,你确定她不是混进来的?"
没错,这四个人都是苍狼一族的成员,黑衣男子--老大金狼,异服男子--老二银狼,温文书生--老五青狼,紫衫女子--老七紫狼。他们排行顺序并非依据年岁,而是根据武功,每一年,他们都会选择一地举行比试会以成绩定夺排名。
老七坐在树梢,摇晃着她的纤纤玉足,像是聊天般道:"我才觉得奇怪咧,中原的天气暖和又舒服,偏偏有人大热天里着棉被出门,还大摇大摆晃来晃去,真不晓得这样用'变态'形容够不够,还是应该直接叫'大变态'。"
"你!"老二怒气冲天地想冲上去揪她下来打一顿。
"够了,"老大急忙出声喝阻,深知再任老七胡扯的话,今晚正话也休想谈了。"老五你说,他们三人怎么没到?"他转向表情一直保持木然的青衣男子。
"老三出海去了,老六在雪峰上练他的新功夫,老四你是知道的。"赫,这人说话真利厉害,说了一串话竟然脸颊连动都没动,若不是他有发出声音,恐怕没人敢确定他曾经说过话。
紫衫女子对着劳务输出皱紧了她漂亮黑黝的柳眉,埋怨道,"嘿,棺材板,你别老板着脸行不行,活似家里常办丧事。看得我回去总要倒好几天胃口,平白瘦了腰围,还得多吃几碗饭补回来。
老五压根儿连吭声都没一声,表情一如平静无波的死湖,激不起一丝波澜。
等了半晌,紫衫女子在怎么爱挑衅也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只得讷讷地道,"好,你狂,你以后若有啥把柄落在我手上,我非得整得你在我面前演遍喜怒哀乐,声泪俱下苦苦哀求我,姑奶奶才考虑要不要饶了你。"
这话在场三人听多了,也不见她有任何行动,早就当作三字经听听就算,谁也没当真!
黑衣男子压住笑意,正经地道,"无妨,这事只有我们四人也可以办妥。"
"喔,什么事居然要用到我们四个人?"银狼换上有兴趣的眼神,好奇地问道。
以他们各自的本事来看,需要多人以上联合出击的情况实在不多。
"有人冒充苍狼一族的名讳,大胆杀君。"
青狼闻言竟漾出一抹冷笑,一眼即逝,但并没逃过金狼的眼下。
"青狼,是你吗?"金狼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怀疑我?"他的眼神似乎更冰冷。
金狼明了他的感受,但却不得不问:"我怕你一时冲动。"青狼与李家有段难解的仇。
"哈!李世民该死!"他难得流露感情地道。
"我不该怀疑你。"金狼忽地道歉,他已从他话里知晓他不是凶手,"我明知道不是你,却还是放心不下,对不起。"
他放心了,他一点也不想见自家兄弟做傻事。
"是我。"青狼承认道:"我早就想杀光李家上下了。"
"是李治在楚家堡险些被害,并不是李世民。"
青狼倏地沉默了,又退回属于他站的小格子。
反倒是一直不耐寂寞的紫狼姑娘又大放厥辞:"李治?那个没骨头的穷酸太子?看来一副色眯眯的猴急样,一点也不上道。"
"你见过他了?"金狼大喜过望。
"色鬼一个,甭提。"她一脸无趣的样子。
"那可不。"金狼蒙布后的脸庞露出如狐狸般的贼笑,一切都在他料想之中。"我需要你去迷惑李治。
"什么?"紫狼差点从树上跌下来。
"李治命令楚家堡在一个月之内将企图杀军的凶手缉拿到案,这凶手指的就是我们,所以,附耳过来。"紫狼心不甘、情不愿跃到地面,四人围成一团,矶矶咕咕部署一场游戏。
月已渐渐西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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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夜幕将退,旭日待发。
一阵强风掠过,快得令人直以为是恍惚之间的错觉。但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双大手轻轻推开凤凰阁虚掩的门,身字不费力地一跃,已入得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