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程听着听着,忍不住翻起了大大的白眼,他非常确定大师兄一定省略了许多的重点没说。
“只是这样吗?”他挑着眉,没好气地道,“以星月的武功和脑袋,想要逼你就范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大师兄,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
认识这个大师兄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要是他真的那么简单就能被制伏的话,星月也不用追着他跑这么多年了。
“就是这样啊!星月执意要跟我和轻烟一起拜堂,你说我能怎么办?”
两手大刺剌地一摊,关云扬睁着眼说瞎话,压根就没兴趣和师弟分享自己的感情事。
基本上,他找他来是要他替自己解决星月那个大麻烦,可不是要他来窥探自己的隐私。
其实梁千程哪里会看不出他是不想说出这个中原由,但此时此刻的他没有心思理会那么多。
他对于罗星月执意要嫁给大师兄的事实感到万分的焦燥,显然完全丧失了该有的理智,这点从他问出来的白痴问题就可以窥知一二——
“我问你,你真的要娶她吗?”
这个问题一出,猛翻白眼的人立时换成了关云扬,他忍不住瞪了师弟一眼,颇没好气地摇了摇头说:“我要是愿意娶她,还需要这么千里迢迢的把你找来吗?”
他就是不想享这个齐人之福,否则不会心机用尽地将他找来。
或许在感情上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大方的人,也不曾为任何人设想周到,但他却一丁点儿也不想让轻烟受委屈,或许他是真的动了心,才会如此执意地要娶她为妻,照顾中毒的她不过只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可是你们不是两天后就要拜堂了吗?”所以他才要赶路赶到差点断了气。
“拜堂是我和轻烟,至于星月,就要麻烦你处理了。”
“这样好吗?”
虽然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姑娘成为别人的妻子,可是他也很清楚,嫁给大师兄几乎是星月一生的目标。
“你别这么没出息好不好?”看到他犹豫的模样,关云扬忍不住一掌重重的往他的肩头拍去。
“感情就是要自己去争取,这般畏畏缩缩像个男人吗?难道你真以为只要这样看着,她就会主动投入你的怀抱吗?还是你真想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的男人?”
这种话平常没必要,他是不会说的,所以才会任由痴傻的师弟暗暗的守着星月这么些年,可现在似乎到了不说不行的地步。
“我不要!”梁千程激动的说道。
就算今天星月嫁的人是大师兄,他都不愿意了,何况还是别的男人。
“那就对了!”对于师弟的回应很是满意,他坚信,接下来的一切都会照着他的心意去走,包括轻烟。
他——关云扬,一旦下定决心想要得到的东西,没有要不到的。
即使是轻烟的感情也一样。
第七章
喜乐声沸沸腾腾的扬起,回荡在山寨里的每一个角落中。
依然虚弱的身躯,除了任人摆布地换上大红嫁衣之外,轻烟似乎再也别无他法。
仍显孱弱的她,愣望着铜镜中自己那张被丫鬟、嬷嬷们巧手妆点过的细致容颜,这样喜气洋洋的扮相,其实她一丁点儿也不陌生。
因为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穿上新嫁衣,也是第三次即将成为别人的妻。
要跟纪大哥成亲前的那一夜,她喜孜孜的满心期待。
而要进宫前的那一夜,她却是哀莫大于心死,像个毫无心绪的泥娃娃似的任人摆布。
而这一次,她却满心的复杂,一心想要逃开这样的荒谬,可是……
心思细腻的关云扬似乎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从她身上的毒开始发作之后,他就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亲自喂汤吃药,就算她完全视他为无物,他也丝毫不在乎,就连晚上就寝时,他也执意与她共睡一榻。
不论她如何的挣扎抗议,他就是有办法将她搂进怀中,然后张狂地用他那暖暖的胸膛,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着。
但即使是这样拥着,他却不曾进一步侵犯过她,他的举动仿佛就是想要守着她,陪着她,单单纯纯的。
他那霸道的温柔,简直让人无从抗拒起,只能任由他固执地掺入她生命中,渐渐地,向来习惯清冷孤单的她竞贪恋起他温暖的胸膛。
若是夜里他晚进了房,她甚至会辗转难眠直到他再次将自己给搂进了怀中。
这不是爱吧!
应该……不是吧!
那只是一种习惯,他用他的霸道强迫自己习惯他的存在,他霸道地占住她每一天的时时刻刻,让她连思念纪大哥的时间都没有。
“唉……”轻烟长长地轻叹了一声,这些日子以来,这样不知所措的叹息不知道在这房内响过多少回了。
如果早知道出了宫会让她面临这样的为难,或许当初她就不会执意离开了,毕竟在宫廷内,虽然明争暗斗不断,但至少在皇上的护卫下,敢来侵扰她的人并不多。
“姊姊、姊姊!你准备好了吗?”
罗星月那兴奋的呼唤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喜乐声,笔直的窜入她的耳际。
那亲昵的呼唤,顿时让她原就紧锁的两道柳眉纠缠得更深了。
这又是另一个让人头疼的人物。
向来心高气傲的星月,也不知道是不是同关云扬一样吃错了什么药,竟学着关云扬每天嘘寒问暖的,仿佛真的拿她当亲姊姊一样看待。
该怎么说他们两个呢?
只要一想到他们三人之间荒谬的纠结,她的额际又忍不住地抽痛了起来。
带着灿烂喜悦的笑容,罗星月宛若一只翩翩红蝶,她一反昔日的英气,脸上因为今日的大喜而难得地流露出小女儿的娇态。
她欣喜万分地冲到轻烟的面前站定,然后一把拉起她的手,像只雀儿似地吱喳个不停。
“姊姊,你今儿个可真美呢!”瞧着经过细致妆点的美人儿,罗星月忍不住地发出由衷的赞叹。
“你也很美。”向来不喜与人亲近,可或许是因为她那毫不遮掩的热情,让轻烟很难拒人于千里之外,所以她也跟着赞道。
今日的星月身上一袭红,将她的青春活泼全都毫不遮掩的流露,让人瞧了就打心眼底儿喜欢她。
一听轻烟这么赞她,罗星月立时又眉开眼笑了起来,原来有个姊姊是这般的好滋味。
虽然轻烟姊姊不爱说话,可是她那清淡的模样,真的是让人打从心里就觉得舒服,也难怪像关云扬那样昂藏的男人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若是以往,想到这里,她心中必生妒意,气愤难当,可现下她反而觉得在成亲之日,她最欣喜的就是能拥有轻烟这个好姊姊,关云扬的存在反而成了其次。
“姊姊,打点好了一切,时辰也差不多,关云扬在门外等着了,咱们走吧!”亲亲昵昵地牵起轻烟的手,罗星月迫不及待地半拉半拖,想将她拉离房间。
“星月,等等!”即使明知箭已在弦上,不能不发,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要做最后的努力。
若是能说服得了星月,或许就能终止这场荒谬至极的婚礼。
“还有什么事吗?”即使迫不及待,可是轻烟开了口,她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
“星月,我当你是自家妹子,所以有些话我想在成亲前同你说。”
“姊姊请说。”
“你真的心甘情愿与我共事一夫吗?真正的感情应该不是这样的吧!”她试图唤醒罗星月的理智。
谁知道她柳眉一扬,毫不在意的说道:“若是和寻常的姑娘共事一夫我当然不愿意,可是我与姊姊投缘,所以我不会去计较这些的。”
若是真计较,又怎会这么喜孜孜地筹画这场婚礼呢?只因对象是轻烟,她才不在乎,反而觉得这样很好。
“你……真是傻,你是一个那么好的姑娘,值得更好的对待,两女共事一夫其实是委屈你了。”
听到她的话,罗星月急了,抓着她的手,紧张的问:“难道说姊姊到现在还是不肯接受我吗?”
轻拍着她的手背,轻烟将她拉向圆桌子旁坐好,带着一抹笑说道:“爱有时候应该是自私的,你真爱一个男人,绝对无法容忍和别的姑娘分享他,这不管是对你或是对别的姑娘都是不公平的,”
“可是……”听着她的话,罗星月迟疑了一会才又开口,“可是关云扬坚持要这么做,我若想嫁给他,就必须连你也一起接受啊!”
初时她也是不能接受,可或许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就是这样吧!就因为对象是慕容轻烟,所以她同意了。
“那就是他不够尊重你,你真的要这样毫无怨言地接受他的不尊重吗?”
外头的喜乐声声声入耳,不但严重的干扰着罗星月的思绪,也让她压根就不想动脑。
她定定地望着轻烟,心中虽然因为轻烟的话而略有波动,可很多观念其实是根深蒂固的,所以一时半刻间她还是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不妥。
霍地站起身,罗星月伸手揽住了她心目中的好姊妹,然后坚定的说道:“姊姊,事情已经发展至此,就不要多想,你瞧,咱们相公已在房门口等着迎娶咱们了。”
顺着她的眼神,轻烟的眸中跟着映入了关云扬那昂藏的身影。
四目交接,轻烟的心蓦地一动,一时半刻间,眸光竟很难从他那恍若刀雕斧凿的俊脸上移开。
“我的两位新娘,吉时到了,咱们走吧!”关云扬朗朗的朝着她们说道,带笑的脸庞瞧不出一丝心情的异样。
但若是认真细看,就可以瞧见他眸中虽然漾笑,却渗染着一抹阴郁。
原本他是喜孜孜地来迎他的新娘子,可却听见她与星月的对话。
即使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那么不愿意嫁给他,难道说这些日子以来的细细呵护和万般娇宠,都还是没能打动她冰冷的心,亦无法驱走她心中深藏的那个身影吗?
“你……”轻烟细心地发现他向来深邃清亮的眸子里所染的那一抹阴郁。
他怎么了?
心头漾着的关心让轻烟原想开口探问,可是他却先一步朝她伸出手。
该握住吗?能握住吗?
她知道若是伸手一握,只怕就是一生的纠缠了。
心底有一股冲动让她转身想要逃开,可是她的双腿却像生了根似的。
终究还是怕伤到他呀!
纵是无情,但总有义,这些日子以来,他的细细呵护,她不是完全没有感受到,若非她无法再爱,只怕这颗芳心抵挡不了他的不凡魅力吧!
“来吧!”久候不至她伸出手,他索性自己伸手握住她藏在身后的柔荑,然后密密实实地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厚实的掌中。
这个女人就是他要牵一生一世的女人。
想到这里,关云扬的眸子一扫方才的郁闷,闪现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就算她心里存在的是旁人的影子,那又怎样?能拥有她一辈子的人,这世上除了他之外,别无他人。
“关云扬,那我呢?”眼见他握着轻烟的手,却久久不来牵自己的手,罗星月忍不住扬声抗议,并且主动地朝他伸出手。
“该握你的人不是我。”转眸觑了她一眼,关云扬意味深长地道。
“什么?!”活像是在打哑谜的话语,让轻烟和罗星月都同感不解,尤其是急性子的罗星月。
她马上急呼呼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反悔吗?他以为他可以在这紧要关头丢下她不娶,只娶轻烟姊柹吗?
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她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要嫁他,也准备好要跟轻烟做姊妹了。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扬起一抹技笑,眸中跟着闪过一丝算计,关云扬莫测高深地觑了她一眼。
“这是什么意思?”罗星月的心里着实觉得怪,正待还要追问,谁知厅里已经响起了迎新人的礼炮声。
“走吧!”一手紧紧地牵着轻烟的手,另一手牵起罗星月手中的红绣球的另一头,关云扬迫不及待领着两个被妆点得艳冠群芳的姑娘住外走去。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轻轻扯着关云扬的衣角,轻烟满腹狐疑地问道。
总觉得他似乎在算计着什么,因为依凭他的性子,应该不是会想要坐享齐人之福的男人。
深深觑了她一眼,关云扬的眸中写满了赞叹,果然不愧是让他心仪的女人,在她那冰冷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聪慧体贴的心。
他不语,只是扶着她往前走,只消再过一会儿,等拜过天地之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她了。
心是狂喜的,但在瞥见她那隐藏在胭脂下的苍白时,他的狂喜顿时又消失了一半有余。
她身上的余毒着实棘手,他真的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她一辈子受那余毒所苦,但他究竟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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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声稍歇,一切彷佛终成定局。
轻烟原本还不断犹豫的心似乎也跟着定了下来。
她的命运从来就没有让她说不的机会。
也罢,再怎么说待在黑风寨也比待在深宫中好,深宫中要面对的诡谲多变那才真是让人心烦。
在这里,只要她诚心向佛,不问俗事,那出不出家或许不再重要,而且这样应该也能促成关云扬和星月的好事吧!
浅浅的笑容浮现,多日来的忧烦终于也跟着拨云见日。
想通了之后,轻烟的心情顿时显得轻松不少,原本沉重的脸色也跟着放松,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闹烘烘的吵杂声,那种吵杂似乎还掺着一丝的哄乱,完全不同于方才欢乐喜庆的气氛。
面对这样的转变,轻烟心中的狐疑渐深,坐在喜床上的她,伸手拂去自己的红盖头,刚好瞧见推门而入的关云扬。
“你怎么自个儿掀了盖,这举动2|若是让喜娘见了,怕不哇哇大叫?”她那细致妆点的脸庞入眸,他立刻含着笑打趣。
其实他倒是一丁点儿也不介意她剥夺了他的权利,迳自掀去了红盖头。
”前头怎么了?”没心思理会他的打趣,倒是对于他此时此刻的出现,心头莫名地起了一阵不安。
“没啥,出了点事,不过已经无妨了。”他态度轻松得真的像是没事样,轻烟却敏感的察觉到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真的没事吗?”
“当然。”关云扬睁着眼儿说瞎话的功力也不浅,他脸不红,气不喘地否认有任何事情发生。
虽然他现在的表情较平常任何一个时刻来得诚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仍是隐约觉得有事发生。
而且这事还是发生在关云扬的算计之内,所以他依然气定神闲,综合以上总总,她所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你也该去星月的房里掀盖头吧!”这话带着一丁点儿刺探的意味,而轻烟的怀疑也很快地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