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杰是我哥哥的好朋友,也是个不错的对象。再者,感情的事很难说,谁知道他们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来呢?」她柔声说道,偏着头看他。「为什么带我来见你的家人,成刚?」
「我告诉过妳的,不是吗?」他半晌后才缓缓回答,审视着她的表情。「怎么,妳不喜欢他们?」
「当然不是!他们都很好。看见你们那么亲密的样子,我觉得很……羡慕。」
这句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脱口而出那两个字。
见他微扬起眉,她咬住嘴唇,一会儿后才轻声接道:「我母亲在我十六岁那年过世了。虽然我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但他身边却从来不缺女伴,那些女人会刻意的讨好我,但那是为了取悦我父亲,而不是真心疼爱找。
在我的成长过程中,父母亲总是忙着工作应酬,几乎没有太多时间陪伴我们成长。有时我不禁会想,或许穷一点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他们会多点时间陪着我,我也就不会时常感到寂寞了。」
见她落寞的表情,成刚伸出手臂环住她肩膀。或许在外人眼中,她是光鲜亮丽、衣食无虞的富家女,但她同时却也缺乏了最渴望的两样东西——爱和亲情。
他想找些话来打破沉静,最后终究是决定保持静默,只将唇印在她的头顶上,给予她无言的安慰。她温驯地靠向他温暖的身体,他强壮的身躯包围着她,令她感到奇异的温暖和安全,有如找到避风的港湾。
「冷吗?」察觉她的颤抖,他微微退开了些,轻触她裸露的胳膊,那冰凉的触感令他微微蹙眉。他脱下外套披上她的肩膀,在她移动时按住她的手。
「穿着吧,否则礼拜一上班,公司员工就会看见一个流鼻水的凌副总了。」
凌依蓝没有再移动,像个孩子般乖乖地坐着,任他将她的手穿过过大的衣袖。外套上还留有他的体温,混合着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令她的身心都温暖了起来,唇边不自觉地绽开笑意。
「看,今晚有好多星星!」他伸手指向天空。
「真的耶。」她顺着他的手势看去,随即眼睛一亮。自成年以来,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好好的看过夜空了。「好漂亮。」
「是啊。小时候我住的地方有一座小山坡。每回只要我被父亲揍,就会跑到那儿去待上一整夜,像现在这样仰望着满天星斗,那也是我最接近天空的时候。」
凌依蓝侧头看他。虽然他说的无关痛痒般自然,但她知道当时的他一定也曾哭泣过,即使他将自己的外表磨练的如此坚强,但在独处的时候,他仍只是个脆弱无助的小男孩,满腹的愤恨和不满只能自己承担。
「买了这块地之后,我发现这儿也是个观星的好场所,让我想起那时候仰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的情景。」他自身后环住她的身躯,将脸颊靠在她的耳边。「等夏天的时候,我再教妳怎么看北斗七星。」
「好。」她轻覆住他的手。「如果你忘了,我会记得提醒你的。」
成刚凝视着她,唇边带着笑意,眸子深邃得像两潭湖水。
「不早了,咱们进去吧。」他清清喉咙。「找个休假日,咱们到郊外去走走,嗯?」
「你想去哪儿?」
「都好。我想和妳独处,到一个清静的地方悠闲的渡过,没有任何人打扰。」
「如果我另外有约呢?」
「那妳只好向妳的朋友说声抱歉了。」
她挑起秀眉。「哪有这样的?」她轻哼道。「你还真不是普通的霸道啊,成先生。」
「那妳只好学着习惯我的霸道了。」成刚闷在她发间轻笑着。「快说好,依蓝。」
凌依蓝咬住嘴唇,和自己的意愿挣扎着。她知道自己应该和他保持距离,毕竟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发展更进一步的关系,然而她却发现自己不想拒绝,也无法拒绝他。
她点点头,看见他的眼里闪出一丝笑意。当他的唇落下来时,她心甘情愿地环住他的颈项,所有的疑虑再也不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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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咖啡馆里,成刚面对着李芝莹。
今早在办公室接到她的邀约,他虽感到有些诧异,却也没有回拒。从他和她最后一次见面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以为李芝莹早该忘了他才对,毕竟她身边一向不乏多金的追求者,少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我听说你最近在追求凌志集团的千金小姐凌依蓝。」她说道,拨弄着一头妩媚的波浪鬈发。「难怪你这一个多月来都没打电话给我,原来是有了新的猎物啊?而且新欢居然还是位声名显赫的豪门千金呢。」
「妳的消息十分灵通。」他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不是我的消息灵通,而是整个社交圈里传得沸沸扬扬,说你这个浪子还真有种,居然敢追求血统尊贵、乖巧的像只纯种波斯猫的凌依蓝。」
「怎么,我不能追求她?」
「你可以追求任何你有兴趣的女人,但是凌依蓝?算了吧!人家可是金枝玉叶,生来就是要配皇亲国戚的,而你呢?你只不过是个街头出身的小太保,突然发迹的暴发户罢了,她怎么可能会对你有兴趣?」
李芝莹坦率的批评令他弯起唇角。「听起来我似乎非常自不量力。」
「那是当然。再者,之前不是听说詹能杰正在猛烈追求凌依蓝吗?她居然会甩了同样家世显赫的詹能杰而看上你,看来这位名门千金还真是眼光独到。」
「妳好像对凌依蓝非常了解!」这句话有点嘲讽的成分。
「我只是和你一样,太清楚那些自喻为名流的人在想些什么罢了。」李芝莹靠向椅背,优雅地交迭起双腿。「看清事实吧,成刚。我们才是同一类型的人,才是应该在一起的,至于凌依蓝,你根本配不上她!」
成刚静默着,看着那张精心描绘的美艳脸庞。她说的毫不留情,却也是不折不扣的事实。他们有着相似的成长背景,同样为了求生存而力争上游、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对那些自认尊贵的人而言,他只是个出生寒微的暴发户,靠着耍手段和唯利是图而发迹,完全不懂格调和礼仪那一套。他们不可能同意女儿和这样的人交往,更不可能将女儿嫁给一个出身社会低下阶层、恶名昭彰的男人。
而对那些豪门企业来说,婚姻除了是桩买卖,更是两大显赫家族的融合,就像皇室绝不可能和平民联婚一样。他无法改变自己的血统,但是他却能无止境地累积财富、扩张势力,直到他的影响力扩充到没有人敢忽视他的地步。
而他成功了!他满足且冷酷地想着。今日的成刚已不再是吴下阿蒙,他有能力可买到任何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事业、名利,还是女人。
他想要凌依蓝,即使必须花费比他想象中更长的时间也无所谓。他一向能达到他的目的,无论是用任何方法。
「别生我的气嘛,成刚。」见他不说话,李芝莹伸手覆上他的手臂,撒娇地说:「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那个凌依蓝,而是想做给别人看,让所有人知道即使连乖乖女凌依蓝也逃不过你的追求攻势。我说的对不对?」
「何以见得?」他轻啜着咖啡,神情依然悠闲。
「咱们认识这么久,你那点心思还逃得过我的眼睛吗?」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思,她露出胜利的表情,手指挑逗地轻刮着他的手臂。「我不介意你和别的女人逢场作戏,这件事我也可以当作没发生过,我以后会多花点时间陪你……」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已经握住她的手并移开。
「结束了,芝莹。」他说道,声调温和但坦率。「无论是否有凌依蓝,我们之间都不会再有任何关系。听清楚了吗?」
李芝莹顿时脸色微变。「怎么,有了新欢之后就急着想把旧爱甩了吗?」她尖声讥讽道。「还是你以为娶到一个名门千金,就可以令你的血统变得高尚?你太天真了,成刚。」
「就算是也不干妳的事。」他没有动怒,表情仍然平和。「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约束,芝莹。早在一开始我们就有共识,只要有一方感到厌倦,那就好聚好散。别让我觉得妳不干脆。」
「你别癞虾蟆想吃天鹅肉,别忘了凌健飞和你有过节,他不可能接受你成为他的妹婿,凌志集团的董事长凌英平更不可能接纳一个混过黑社会、身家背景天差地远的男人当他的女婿。」
「或许!但如果我能让凌依蓝对我死心塌地,那结果就很难说了。」
「你……」她正要发飙,眼角却瞥见两名男子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成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觉有些意外。是凌健飞和詹能杰!
「凌先生、詹先生。」李芝莹立刻收起怒容。「真巧,你们也来了?」
「我和凌总经理有个商业午餐,碰巧瞧见两位在这儿,就过来打声招呼。」说话的是詹能杰。「如果打扰了你们,很抱歉。」
「詹先生太客气了。」李芝莹笑吟吟地道,转向脸色阴沉的凌健飞。「两位用过餐了吗?要不要一起坐?」
「不用了,和这种人同坐一桌只会降低我的身分。」凌健飞看也没看她一眼,目光紧盯住成刚。「你那套把戏还没玩够吗,成刚?你身边有这么多莺莺燕燕还不够,现在又把脑筋动到我妹妹头上来,你可真是忙碌不堪啊。」
「你千万别误会,凌先生。」成刚还来不及回答,她已经娇滴滴地接道:「我和成刚是老朋友了,平常相约吃个饭是很正常的事,我想凌小姐不会介意……」
「你们打得火热是你们的事,和依蓝无关。」凌健飞的口吻很冲。「姓成的,我警告你最好离依蓝远一点,和你这种人的名字连在一起只会破坏她的名声,对她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不觉得你管得太多了吗,凌健飞?」成刚皮笑肉不笑地道。「依蓝已经成年了,她和任何人交往都是她的自由,你没有权利干涉。」
「我就偏要干涉,而且绝对会干涉到底。依蓝是我妹妹,是出身良好、格调高尚的大家闺秀,不是你逢场作戏玩玩就算了的女人,你连给依蓝提鞋都不配。」
「注意你的用辞,凌健飞!」成刚目光锐利地盯住他,表情依旧无动于衷。「连我这种出身低下的人都知道该尊重别人,亏你受的还是高等教育,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看来你们豪门世家的教养也不过如此而已。」
「你……」
「别这样,健飞。」见好友涨红了脸,一直不语的詹能杰适时插话进来。「有话好好说,大家在商场上还算是朋友,别把气氛闹僵了。」
「我不屑和跟这种人交朋友。依蓝只是在和我赌气罢了,过不了两个月她就会知道她这么做有多愚蠢。」凌健飞怒气冲冲地道。「我再说最后一次,你最好别再去缠着依蓝,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说完他便甩头大步离开。詹能杰给了成刚抱歉的一眼,也随即跟了上去。
「看来凌健飞对你的成见不是普通的深呢,成刚。」直到凌健飞的背影消失在前方,李芝莹才细声细气地道:「人家都说了,凌依蓝只是在和他赌气,才不是真的对你有兴趣,你就别再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吧。」
成刚没有说话,只是深思地注视着凌健飞离去的方向。他能理解他对三年前的沈嘉琳事件耿耿于怀,却不知道他对他的敌意如此深刻。
如果他想追求凌依蓝,凌健飞显然是最大的阻力之一,看来他得多花点心思才能达到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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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关于成刚的数据,妳最好仔细看清楚。」
凌健飞「啪」地一声将手上的文件丢到凌依蓝桌上去。他像个巨大的阴影般耸立在她眼前,脸上的表情既怒且冲。
她瞄了那迭数据一眼,没有移动姿势。「你查到了什么?」
「妳知道那个家伙做过什么吗?他从小就是个问题儿童,三天两头就逃学跷家,十四岁就上过少年法庭、进过感化院,出入警察局更是家常便饭。妳知道妳在和什么样的人来往吗?」
「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别告诉我你从小到大从来没犯过错。」
「我是犯过错,但是我没混过黑社会,没打架闹事样样都来,更不可能和人持刀结伙抢劫而进过监狱大牢。」
凌依蓝微微愣住。「你不必编这种谎来诋毁他。」
「那就亲自去问他。看完这些白纸黑字的资料,妳再来质疑是不是我在诋毁他。他在商场上一向用强势的手段逼迫对手和他合作,或是祭出甜头诱使对方落入他的陷阱,对付女人亦然。他一直在重复这套低级的手法,根本是老狗变不出新把戏。」
兄长所带来的消息令她震撼,但他鄙夷的表情更令她反感。她不愿意和兄长作对,但他这种轻视的态度无论如何都太过分了。
「你一直翻成刚的旧帐有何意义,哥?那些都已经过去了。重要的是他现在改过自新,而且比起你们这些背景雄厚的世家子弟更有成就。再说做生意原本就是以谋利为目的,只要不犯法,那就是他的本事。」
凌健飞微瞇起眼。「妳在帮他说话。」他危险地道。「自从遇到成刚之后,妳就处处和我唱反调,短短一个多月他就把妳给收买了,他究竟给了妳什么好处?」
「我只是就事论事。你这么仇视他不全是因为他的出身,而是因为他抢走了你的女朋友沈嘉琳。你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会放弃你而选择了他,你的自尊心不容许这样的失败,你根本就是恼羞成怒。」
他涨红了脸。「对,我承认这是部分原因,但我反对的最大理由是因为妳是我妹妹,我不想看妳将来吃亏,被一个唯利是图的恶棍给玩弄了。」
「你怎么知道最后会是我吃亏?也许最后是我甩了他也说不定。」见他还想说话,她倏地起身。「到此为止吧,哥。如果没别的事,我想先去睡了。」
他还想开口,但见她的表情又隐忍下来。他知道依蓝的个性,虽然她外表温柔恬静,却有颗不轻易屈服的好胜心,逼急了她并没有好处,他还是暂且按捺,以退为进才是上策。
「前两天我瞧见他还和李芝莹在一起,而且他们两个人看来亲密得很。」见她想反驳,他冷冷地打断她,「不信的话妳可以去问能杰,当时他也在场。如果他对妳是真心诚意的,又怎么会和旧情人藕断丝连?妳执意不听我的劝告,那就好自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