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的延伸两人默默的走了大约一两里的路程,重新把危希瞳的手握紧,李日乔的声音带着苦的味道,“希瞳,对不起。”
危希瞳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绵延的河水。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到他那么说,所以才……忍不住。要不,我们现在再去找他,他可能就是你一直想找到的,知道你过去的人。”李日乔的语速由快到慢,说到后来,已是下定决心,朝着车的方向走去。
可危希瞳却没有动。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他终于开口了,却没有感情,甚至夹着一丝寒气,让李日乔停下了脚步。
“什么真的?”李日乔皱眉。
危希瞳笑了一下,“你懂的。”
李日乔沉默了一阵,然后看着危希瞳的眼睛道,“我爱你。”
危希瞳转开了眼睛,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
响了数声以后,李日乔还是掏出了电话,看了看上面的号码,说了声“对不起”后,接通了电话。
谈话的内容似乎不怎么愉快,李日乔紧紧的皱着眉头听着,说话的时候也是极力压抑着怒气。
“我说过不要打过来……你说什么……他们怎么知道的……我不是吩咐过你了吗……这样……那好……你……”
李日乔收了线许久,脸色仍然不佳。危希瞳见状走过来,立在他身边,被李日乔一回身,用力的抱在了怀里。
他的拥抱是结实而有力的,就是这样,给了危希瞳所需要的安全感,可现在李日乔却有些颤抖,“希瞳,你不会离开我,对吗?我们过几天就去荷兰吧。”
他勒得危希瞳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危希瞳没有回答,只是用相同的力量会拥住了李日乔。
李日乔说了要过几天,可从那天回去后他就开始了出国的准备。其实在现在“双瞳”这样流行的现在,许多人都对出国避之惟恐不及。
从一年前英国发现了第一例“双瞳”后,所有的欧洲国家就同它断绝了外交关系,甚至实行了封锁边境线的举动。犹豫措施得当,所以“双瞳”在欧洲并没有像在非洲那样泛滥,可欧洲出现病例的情况,还是让很多人停止了去欧洲的脚步。
在众多国家中,只有北美和亚洲大陆没有发现过病例,可令人觉得讽刺的是——研制出“双瞳”病毒的叶均汝,就是中国人。
可看着李日乔如此急切的出国举动,危希瞳仍然没有反对的表示,而且连疑问的话也没有。
只是看着李日乔在两天之内准备完了所有的事情,连在他出国期间,公司、暂时交给谁代理也一并安排妥当。
可李日乔不知道的是,从那天他提出要出国,危希瞳就开始了跟踪他的举动,并且很巧妙,巧妙得连危希瞳自己都惊讶。
应该说工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李日乔原定出国的前一天下午,危希瞳等到了他想要听到的话。
那是在一个茶馆的隔间,主人是为了客人能有单独的环境而这样设计的,却不知道,如果隔音效果不够完美的话,恰恰会达到相反的结果。
谈话的人,是李日乔和另一个男子。
“李先生,我们已经查到,你知道危希瞳的下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先生,让我们去见危希瞳吧,要知道这不仅仅是你我的事情,这可以说关系着世界上所有人的性命。”
“你说得太严重了。”
“叶均汝临死的时候,把关于‘双瞳’的所有一切悉数毁灭,只有以前曾是他助手的危希瞳,才可能知道‘双瞳’的资料。”
…………
……
只听到这里,可危希瞳却觉得有千军万马在脑袋里奔腾。
叶均汝,这是一个无人不晓的名字,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和“双瞳”也有了关系。
这是否真是上帝开的玩笑?
第二章
在危希瞳茶室的隔壁,两个男人僵持著,为了他的问题。
而在危希瞳心底,升起的,却是冷淡的愤怒,很怪异的感觉。隔壁的两人是为了自己在争吵,而把原本是当事人的自己抛在了一边。可他们一个是为了全世界人的安危,一个是为了正准备去结婚的爱人。
他们都没有错,但却找不到解决的途径,所以,危希瞳推开了茶室的门,走如了剑拔弩张的房间。
危希瞳的到来,无疑是给高温的室内洒上了一层冰水,可两个人的表情却是截然相反。
李日乔是有些张皇,可仍然迅速的平静下来;另一个人却在看到危希瞳进来的那一刻面露喜色。
“看样子,这位先生认识我。”危希瞳挨著李日乔坐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是美丽的,却有防备的味道。
对面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干练的样子,是不好应付的类型,连笑容也像是早就策划好的,“危先生误会了,我只是在来之前看过你在照片。”
“那你是……”危希瞳在桌子底下握住了李日乔的手,马上被反握住。
“我叫萧亮,是亚特兰大(Atlanta)“疾病控制中心”(The Centers for Disease Control-CDC)的工作人员。从你一年零八个月以前失踪起,就和我的同事们开始寻找你。而现在,很高兴终於找到你了。”萧亮递上自己的名片给危希瞳。
危希瞳结果名片,和萧亮伸出的双手轻握了一下,马上松开,他不习惯和别人有过多的身体上的接触,“那萧先生也应该知道我失忆了吧?”
萧亮微微一愕,随即恢复了镇定,“是的,我们已经知道了。”
“那就是说,我恐怕帮不上什麽忙了。”危希瞳笑起来,向上翘的眼睛闪著光亮,让萧亮呆了一下。
“那也没有关系,”萧亮退了一步,“危先生只和我去见一个人就好了。”
“谁?”桌下,李日乔捉紧了危希瞳的手。
萧亮从包里拿出来一张相片,“她叫叶妍,今年二十七岁,长你两年,你曾经的未婚妻,以前的‘叶氏制药’的总裁,也是叶均汝的女儿。”
危希瞳挣脱了被李日乔握紧的手,拿过相片仔细的端详。
照片上的女人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和一个男人手牵手笑著,看得出来,她很当时很幸福。而照片上的男人,正是危希瞳。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知性,而且高贵,是个很容易让男人动心的女人。
对於危希瞳来说,这更是个知道她过去的女人,他没有理由拒绝和她的见面。
萧亮选择这张他们的合照,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借此打消危希瞳对他言语中真实性的顾虑。
“那这位……叶小姐现在……”危希瞳考虑了一下措辞,终於还是选择了“叶小姐”这个称呼。
“偏执型精神分裂症,目前人还在疗养中。一年零八个月以前发病,和你的消失恰好在同一时间。”萧亮若有所指。
“真巧……”危希瞳有些心不在焉,只是一直看著照片,想想起点什麽,却什麽也记不起来。
“那危先生的意思是……”萧亮看了看危希瞳,再看看李日乔再也忍不住的难看脸色,决定尽快结束谈话,不希望介入这关系看起来并不简单的两人。
“我去!”危希瞳的回答很坚定,在他抬起头说话的时候,李日乔知道荷兰之旅是注定要落空的了。
一言不发的危希瞳和李日乔回到住所後,都很有默契的同时坐了下来,彼此都有话要对对方说。
“你先说吧。”危希瞳望著这几天变得有些憔悴的李日乔,以前工作再忙,也没见他如此过,看来,是真的累了,心里累了。
“没错,我一直在阻止他们找到你,不然,你早已经离开我了。”李日乔浅浅的坐在沙发上,告诉自己如果让别人来说,还不如自己一次说完。
“我早就知道你是叶均汝的助手了,在我们同居以後不久我就查出来了。虽然叶均汝的助手一直是个神秘的人,见过他的人也不多,可有钱,总是比较好办事的。”
“可我也只是知道这些,其实当年和你有过接触的人,全都不在了,不
是死了,就是疯了,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麽事?就是我一早把你的行踪告诉了他们,也没有任何的改变。”
说话的时候,李日乔一直注意著危希瞳,可他最担心的事情终於还是来了,危希瞳一点反应也没有。
李日乔再也忍不住,越过两人中间的茶几,把危希瞳死死的按紧自己怀里,不断亲吻著他的头发,“希瞳,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怕失去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这样,一想到你会离开我,我就觉得自己要疯了。”
可危希瞳还是沈默著。
李日乔真正的急了,“希瞳,希瞳,你不要不说话啊,告诉我你是怎麽想的。你这样,要我怎麽办才好。”
他紧紧的扣住危希瞳的手,牢牢握住,不敢放开,“希瞳,你说什麽我都同意好不好?你要去见谁,我决不说半个‘不’字,只要你出声,希瞳。”
李日乔的用力让危希瞳觉得手很痛,似乎所有的手指都要被捏在了一起。
可他往自己的手看的时候,却不觉得痛了。
李日乔的手,因为过度的用力,也因为危希瞳手上的那枚钻戒,划破了,血流了出来,染红了原来透明的石头,而他,仍然毫无知觉的说著想让危希瞳原谅的话。
看到这里,危希瞳出声了。
“日乔,我不会离开你的。”
原本要取下戒指的念头,终於被压了回去。
站在门外,迎接危希瞳和萧亮的是一个很高大的男人,说不上英俊,方正的脸上,留着络腮胡子,只有身上白色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有一点医生的感觉。
男人和他们一一握过手之后,简单的介绍了自己。
是这家疗养院的医生,有一个和外表不相称的名字——韦钰。
“怎么样,这个名字很漂亮吧。还曾经有姑娘对我这个名字一见钟情,可一见到我的人,又都吓得跑掉了。”韦钰打趣道。
听着夸张的玩笑(如果能称之为玩笑的话),萧亮礼貌的笑了笑,危希瞳则根本没有理会。
他现在满心想的都是关于这几天发生的一连串事情的种种,说不震惊,不惶然,那是骗人。毕竟在他种种曾经设想的过去中,从来没有把现在的这种情况考虑进去。
满怀着心事,危希瞳随着韦钰他们走进了疗养院。
眼前绿色的草坪上,坐着活走着三三两两的人,如果没穿病服,看起来和一般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危希瞳抬眼向其中看着,也许其中有那照片上的女子。
“希瞳,不用找了,叶妍不在里面。”韦钰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出声解释,可这过于亲密的称呼却令危希瞳微微感到不快。
可韦钰似乎没有注意,仍然继续说,“叶妍不会在里面,等你们看见她的时候,就会明白了。”
说着,韦钰带他们绕过了主楼,走进了疗养院最深处的一排白色的平房。等到进入了这不起眼的房子,危希瞳居然有了惊心的感觉。
顺着长长细细的走廊向前,两旁是从外面牢牢锁住的铁门,在门的中上部有小小的铁条拦住的窗户可以让人看清里面的情形。
每间小房子都住着单独被隔离的病人,他们看见危希瞳一行人走过来,有的抓住铁栏杆嘻嘻的笑着,有的则大声的叫骂,还有人拼命的摇晃着门,似乎要创出来。
看着这些,萧亮的脸色有些泛白,韦钰可能是见惯了,一个人走在前面,倒也没什么反应,危希瞳直直的走着,听着两边的骂声,终于走紧几步,赶在韦钰身后,“韦先生,叶小姐她……”
韦钰没有回过头,“你自己看不就明白了?”说话间已经停了下来,其实路也已经到了尽头,这里也是房子的最里面。
没有声音。
危希瞳从窗子看过去,只见一个女人安静的背对着他们坐着,从身材上看上去很窈窕。
危希瞳转头看韦钰,也亏得韦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做出了解释,“叶妍,重度偏执型精神分裂症,攻击性强,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
“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刺激吗?”韦钰歪头,露出狡猾的笑容,然后示意危希瞳站开一点,自己则走到窗户前,朝里面轻轻的唤了一声——
“希瞳……”
危希瞳皱眉,有些疑惑,可接下来的事情却让他终身难忘。
刚才还十分平静的女人从固定在地板上的凳子一跃而起,接着冲到门前,开始用头疯狂的撞着铁门,扭曲的指甲抠着门板。刮伤的声音伴随着女人的尖叫刺耳的响着,血迅速的流了出来,刚长好的十个指又甲脱落了。
女人的嘴里发着模糊不清的嘶叫,可她声音沙哑,开来是声带受过伤,可口中仍然不停的叫着,“危希瞳!你在哪里?!你这个杀人犯,给我出来,我一定要杀了你!!!……”
危希瞳向后连连退了几步才站稳,心中像野草一样杂乱的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好静静的扶着墙轻喘了一口气,才慢慢暂时平静下来。
而在他平复情绪的时候,韦钰已经叫来了其他的工作人员,给叶妍打了镇定剂,让她暂时的安定下来。
“明白了吧?我们为什么会把叶妍关在最里面?”韦钰盯着危希瞳苍白的脸,在确定他的吃惊不假后,才开始了详细的解释。
“其实叶妍现在已经好了很多,至少在不提你的名字的时候,她一般是安静的。要知道,她刚来的时候曾经咬伤过我们的很多护理人员,经常连身强力壮的男医生也不是她的对手。”
“她的病情现在还是相当的严重,已经没有康复的可能了。而且除了一直喊着要杀掉你,其他什么也说不出,要从她嘴里得到你过去的事情,看来是不可能了。”
危希瞳默默的听着,除了开始苍白的脸色,再没有了其他的表示。
萧亮有些急了,“危先生,你有想起一点什么吗?”
危希瞳低着头没有反应,老半天后,才摇了摇头。
“再仔细的想想吧。”萧亮还是锲而不舍。
“算了,萧亮,你不用再问了。”韦钰接了口,“看来,他真的是失忆了。因为,他连我也没认出来。”
危希瞳吃惊的抬头,看着韦钰脱下了白大褂递给疗养院的人。
“对不起,我们骗了你。也是为了知道,你是不是真正的失去记忆。现在从你见到我的反应看来,你没有撒谎。请你原谅,我们也是慎重起见。”
“让我重新介绍自己。”
“我叫韦钰,和萧亮一样,是是亚特兰大(Atlanta)“疾病控制中心”(The Centers f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