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有什么动静吗?”
“小有滋事,全部被收拾了。”
“多加小心。”
“请公子放心,我们会保护城主的安全。”
“今日之事,还请长孙先生守口如瓶。”
“请问公子所说何事?属下不知。”
“谢先生。”
看着长孙先生离去的背影,天赐陷入一片惆怅之中。
茫然地看天,那是他的习惯,只要陷于沉思,必然看天,这一点连天赐自己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特别的在意那片天宇,仿佛天际里有令自己牵挂的事情。
想来好笑,自己又不是那个奇怪的青泉,他自称是仙,自己又不是仙,干么那么在意那片天?
我想在只要想着不凡就好!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沉沉地进入梦乡。
梦里又有三个人。
一个不凡,一个是小梅,一个是没见过的小娃娃。
但梦里也有他,远远地伫足观望。
不觉悲伤涌上心头,胸口被撕裂般的疼,想走过去拉开那两人,脚底生了根,寸步难行,只能远远看着,暗暗的伤心。
胸口剧烈的疼痛着,直到被人摇醒。
“天赐,天赐,你怎么了?”
茫然地睁开眼睛,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眼前是叶不凡,他一脸担忧,见他醒了过来,忙不迭地又问:“你怎么了?听你在呻吟,摇了你好半天不见你醒。”
“啊?没什么,做了个噩梦。”天赐依偎进了叶不凡的怀抱,深深地汲取他浑厚的气息,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慌乱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天黑了,进去吧。”叶不凡说。
“抱我进去。”天赐向他张开双臂,等着温暖的胸膛。
“你呀。”叶不凡怜惜不已,自然将天赐抱进怀里。
进了屋,天赐被放下,走到桌前,给叶不凡倒了杯茶,递了过去。叶不凡笑着接过,抿了一口,茶香四溢,沁入心扉。
天赐眼尖,看着叶不凡的腰后别了一样东西,拿过来仔细一看,是一个纸做的五彩风车。
“这个买来……是给小梅的那个小孩吧?”刚想发问,冰雪聪明的他立刻想到。
“嗯!小金阳实在是可爱,所以买来给他玩玩。”谈到那个可爱的孩子,叶不凡露出慈爱的目光。
“既然买来还不送去,拿回来做什么?”天赐有些不开心了。
“刚刚去过,小梅说金阳已经睡着了,所以,我明天拿给他。”
“直接拿不好?明天还要过去?”天赐语气酸楚。
“啊!只是想逗他玩玩而已。天赐,你不高兴了?”叶不凡察觉到天赐的不悦。
“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天赐把风车朝桌上一丢,背对他坐着。
“什么意思?”想着天赐,所以一办完事情,着急地赶回来,却对上天赐的冷脸,叶不凡不免有些火大。
“小梅也算得上是一个美人了。”
“天赐……”叶不凡沉下脸。
“哼。”天赐同样沉下脸来,转身走到床边,径自躺下,面靠墙,不理睬他。
此刻的天赐有点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嫉妒那个小娃娃,还是嫉妒那个小梅?
一时间,屋子里静得骇人。
半晌,叶不凡无奈地摇头。
“天赐?天赐?”不忍心天赐伤心,走到床边,轻轻叫了两声。
天赐不动。
“天赐?”再唤。
依然不动。
“唉……”叹息了一声,在一旁躺下,将天赐收进怀里。
天赐挣扎了几下,却被对方用更大的力气束缚着,天赐仿佛泄气似的不再挣扎,任由叶不凡抱着。
“天赐,我只是喜欢那个小娃娃而已。”
浑厚的呼吸抚过耳际,引起一阵阵酥麻,天赐扭着身体躲开那扰乱人心似有似无的诱惑。
“我对小梅一点意思都没有,真的只是单纯喜欢那个小娃娃而已。”
“哼。”天赐从鼻子里冒出一声闷哼。
“十年了,难道我做的一切你看不到?就算看不到,也能感觉得到吧。”
“……”
“十年前,我可是跪在青泉的屋前七天七夜,才得到他的首肯。十年的相处,我对你的执着,难道你体会不到吗?”
“……”
“天赐,你是我的一切。”
好半晌,好半晌,天赐动了一下,在一片黑暗中,他转过身来,面对叶不凡,将纤细的身体窝进对方的怀抱里,轻轻‘嗯’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黑暗中,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叶不凡,浅浅笑开。
这一天,天赐醒来不见叶不凡,路过花园的时候正好遇见长孙纪,便叫住他,问:“不凡呢?这几天他好象特别的忙,整天不见踪影。你看见他人了吗?”
“呃?这个……”长孙纪吞吐。
“说。”
“城主在小梅那。”
“小梅那?”
“天赐公子不要误会,这段时间城主一直忙于暗流的事情,没去看小梅,正好,听说那孩子生病了,所以城主他……”
“呵呵,我知道,不凡他是去看小金阳,而不是去看小──梅──”天赐加重了语气,转身就走。
长孙党在心中默念,城主自求多福吧。
天赐快步走在通往凤前殿的走廊上,凤前殿的后院是佣人们居住的地方,这个时候小梅多半带着小金阳在那。
天赐刚到走廊的拐角处就听见叶不凡爽朗的笑声。
天赐定住脚步,隔着一片花丛远远地看着,叶不凡背对着他,抱着小金阳,转着圈,小金阳并没有因为被高举着而被吓坏,反而开心地大笑。
转了几圈,叶不凡放下小金阳,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和煦的笑容印在脸上令他刚毅的五官柔和了几分,天赐看得出来,叶不凡很高兴,真的是非常的高兴。
小金阳欢快地拍着小手,口齿不清开心地喊着:“爹爹,爹爹……”
一旁的小梅,噗嗤一笑,这一笑虽没有闭月羞花之色,却也清秀可人。她走过去,蹲在叶不凡的身边,也不知道两岁大的孩子是否听懂,对小金阳说:“小阳,不要叫爹爹,要叫城主,城主。知道了吗?”
“爹爹,爹爹……”小金阳用实际行动表明他不懂小梅的意思。
“算了,随他叫去。”叶不凡并不在意。
小梅笑脸如花,小鹿般的眼神看着叶不凡。
那眼神里有钦佩、有敬仰,有……爱慕。
天赐看得清楚,看得分明。
梦中的情景再现,变成事实。
三个人,一个是不凡,一个是小梅,一个小孩,他却只能不甘心的伫足远望!
心痛!
仿佛利箭穿胸而过,疼痛难忍。
天赐恨恨地料着远处的两人,咬着下唇,然后转身,心思全然不在身上,留在了刚刚一幕的两个主角身上。
“可恶!可恨!可气!可恼!”天赐咬牙切齿,声声发狠!
沿着来时的走廊往回执,转弯的时候撞到两人,又是长孙纪和慕容萧。
见天赐横眉冷目,长孙纪心中暗叫不好,战战兢兢地叫了一句:“天赐公子。”
天赐没有答话,穿过两人就走,走出去两步,他忽然停下,转过头来,此时,冰冷的脸已然换上一副明媚的笑脸,却看得长孙纪和慕容萧冷汗直冒。
天赐走了回来,笑颜如花,他问:“长孙先生,天都城外的最有名气的酒楼叫什么名字?”
“迎客来。”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喉结,长孙纪说。
“人很多吗?”
“很多。”
“怎么个多法?”
“大凡当地的名门望族、名流人士、悠闲诗人大都喜欢上那一聚,散客、过往的商贩更多。”
“好,好,好!”天赐眼光流转,流露出不一样的东西。
“天赐公子为何有此一问?”长孙纪直觉不是好事,胆战心惊起来。
天赐没回答,甩手走人。
“天赐公子。”一直沉默的慕容萧忽然叫他。
天赐停下,侧身。
“什么事?”
“还望公子体恤。”
“体恤什么?”
“体恤做属下的辛苦。”
“你辛苦什么?”
“上次天赐天子离城的时候,被城主砸坏的东西到现在还没赚回来。赚钱真的不容易呀。”
“你让叶不凡赚去!”
天赐一声大喝,掉头离去。
慕容萧连连摇头,然后对一旁的长孙纪说道:“还有劳长孙先生把值钱的东西赶紧收好。”
长孙看着天赐愤然离去的背影,喃喃地说了一句:“天都城看样子又要有大事发生。”
迎客来酒楼当天中午来了一个人。
此人头戴斗笠,斗笠上挂着纱巾,看不清真实的容貌,却从那优美的身段,露在外面的纤长手指和动听的嗓音,不难猜测此人也一定是个精采的人物。
掌柜连忙招呼:“客官,您是要住店还是用餐?”
那人抬手给了一锭银子,对掌柜的说:“给我在二楼朝街的方向安排一张桌子,桌子给我擦干净了,再给我上来一坛上好的竹叶青。”
掌柜的见那人出手大方,非富即贵,不敢怠慢,连忙引领着上楼。
给那人在靠街的方向地方选了一张视野最好的桌子,将桌子擦了又擦,方才请来人坐下。
来人坐定,伸手揭了斗笠,露出一张堪称绝色的面容,四周惊呼声不断,掌柜掉了手里的银子,楞在当场。
那人长发如墨,散在肩上,流泄到了地面,完美的五官搭配上风情万种的眼睛,用手扬起垂在胸前的发,举手投足间风华绝代,令看的人眼神发直,不知不觉间失了心神。
那人,正是天赐!
天赐用眼角的目光睨了一眼掌柜,说:“掌柜的,楞在那干么?给我上酒。”
“啊?哦!”掌柜脸红一片,赶忙拾起银子,边答应边跑下楼去。
天赐看着四周人的反应,脸上并没有露出高兴的神色,相反,他一脸阴霾,虽不损他的美貌,却令他周身笼罩在一片阴沉之中,四周的人只敢远远观望。
天赐边喝酒边狠狠地咬牙,边暗暗发狠。
叶不凡我也要你好好尝尝心酸是什么滋味!
第五章
长孙纪收到下属来报的时候,一声大叫‘惨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彻底的晕过去算了!
慕容萧不免为自己不幸频频摇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
长孙纪在叶不凡书房前走了几个来回,踌躇半天,想着一会儿的雷霆之怒,心中忐忑不安起来。
进去?还是不进去?
说?还是不说?
说是死,不说也是死!
早也得报,是晚也得报,早报要比晚报的好,一会要是天赐公子再弄出点什么大事,局势就无法控制了呀!
天赐公子呀,你还真的是会给我找麻烦。
阵阵哀叹!
就在长孙纪踌躇之际,书房内传来叶不凡的声音。
“长孙,你一个人在外面唠叨个婕半天了,也不见你进来,有什么事情吗?”
“是。”长孙纪硬着头皮进来。
叶不凡放下手中的纸笔,抬头看他,眼睛炯炯有神。
“这个……”长孙纪想着该如何开口。
“说。”
“今天的迎客来酒楼非常的热闹。”
莫名其妙的开场白令叶不凡更是茫然:“什么意思?”
“听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很多的人。”长孙纪开始流汗。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叶不凡见长孙谨慎的模样只是为了告诉迎客来的事情,他顿觉好笑,忽然兴起了陪他玩玩的想法。
“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那是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汗流浃背,全部都是冷汗!
“因为什么?长孙你什么时候这么不干脆了?”
“那是因为听说迎客来午时来了一位绝色美人,大家都跑去围观了。”豁出去了,死就死吧!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既然是美人,生来就应该被人看的,大家既然喜欢看,有什么不好。”叶不凡不以为然,反正只要不是他的天赐被看就好,其它的人,他管不着。
“据说那位美人,长发如瀑,肤白胜雪,五官精致,天姿国色,声音轻灵,走路的时候,传出清脆悦耳的银铃声,而且……”长孙越说声音越低,叶不凡越听脸色越黑。说到最后,长孙纪胆战心惊,不敢继续往下说。
“而且什么?”叶不凡当然不会放过他。
“而且听说那位美人是一位男子。”
‘轰’一声巨响,叶不凡面前的书案应声从中间断成两截。
“只是听说?”叶不凡黑着一张脸,从牙缝中蹦出四个字。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那位美人被围在中间,看不清相貌。”
“天赐人呢?”
“……”
“我问你天赐人呢?”一声暴喝。
“回城主,天都城里全部找过,不见天赐公子。”
“屋前屋后全部找过?”
“后花园和厨房都找过,没有天赐公子。”
“守门的人怎么说?”
“守门的小三说,一个时辰前,好象有一道白影从面前飞过……”
“天赐!”叶不凡大吼,气结!
叶不凡带着二十多名属下,从天都城一路向迎客来狂奔,再转两个弯就到迎客来的时候被迫停下,迎客来的街道被堵个水泄不通,人山人海!
叶不凡强压胸中澎湃的怒潮,带着人施展轻功从屋脊上急急穿行。
到了迎客来酒楼前,人满为患,完全无落脚的地方。
见此情景,叶不凡火气上扬,节节攀升!他沉气,一声大吼:“让开。”
四周顿时沉寂下来。
众人回身抬眼去看屋脊上那个仿佛天神降临的男人,有人眼尖,认得叶不凡身后的长孙纪,人群中发出惊呼:“那是天都城的人。”
众人四散。
挡住视线的人散开后,被围在中间的人露了出来。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天赐双颊微红,白晰里透着晶莹,眼神氤氲,湿润的唇比任何时候都艳丽,有些凌乱的发散在四周,让他看起来该死的诱人!
天赐手执酒杯,冲着叶不凡的方向举了起来,轻一挑眉,缓声问道:“不凡,你怎么晚才来?酒已经被我喝光了。”
众人就见一个蓝色的人影一晃,一件宽大的外衫从天而降,将那个绝色美人罩在里面,包裹得严严实实。
叶不凡粗暴地一把将天赐扛在肩上,锐利的目光狠狠地瞪视四周依然紧盯着被包裹住的美人不放的人。
他沉气,用内力传音:“他是我叶不凡的人,要想过安稳日子,最好别打他的主意!想都别想!打他的主意,就得死!”
浑厚的声音传得很远,也很清楚,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分明。
叶不凡留下一声足以结冰的冷哼,扛着人飞奔离去。
从此,江湖上对叶不凡的传闻又多了一条。
天都城的主人叶不凡是个超级醋坛子!
当晚天都城
一阵阵近乎泣泪的声音从叶不凡的屋内传来。
“不凡,不要了,受不了了。”
“不行,还没够。”
“不要了……啊啊……真的不要了。”
“你既然有精神想到跑去迎客来喝酒,就应该想到我今晚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你……呜呜……”
“天赐,你不该私自跑出天都城的……”
“啊啊……”
“你更不该让这么多人看你。”
“废话……眼睛长在他们身上,要他们不看……就能不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