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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荒地老 page 13 作者:裘茵

  天赐看见他的那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完全变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动人的天赐。天赐他慢慢地微笑,那笑容仿佛等了一生只为那个叫叶不凡的男人展颜一般,有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天赐笑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胸口刺痛起来。

  我原来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心痛,直到叶不凡来的那一天。

  胸口痉挛般抽痛,我捂着胸口,压不下这股来势凶猛的疼痛,只能躲在繁茂的树叶后面偷偷地去看相视的两人。到最后,我无法忍耐这几乎将我撕裂的剧痛,我去找了青泉。

  我问他:“看到天赐对一个男人笑,我觉得胸口疼,很疼很疼,这是为什么?”

  青泉当时明显的一怔,然后他笑了起来,他的笑里带着浓浓的忧郁:“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废话,要知道我还问你干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我生气,我很生气,我不明白青泉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我不顾他眼底流露的悲伤,吼了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啊!”

  “因为我不想。”青泉淡淡地回我。

  “我讨厌你。”我想也不想,就对青泉说。

  青泉的面无表情,可他的眼睛泄露了他受伤的感情,他看着我半晌,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可我怎么也不会讨厌你。”

  可恶!可恶!可恶!

  我飞奔跑开!因为我不懂认识了那个男人后的天赐,也不懂说“不会讨厌我”的青泉。

  很快的,我就明白心痛的原因,那是因为天赐。

  那个叫叶不凡的男人要带天赐走,青泉没有说话,所以那个男人不敢擅自带天赐走,他说了就算青泉不是我们的亲爹,他也想征得他的许可,毕竟他养大了我们。所以,叶不凡在青泉的屋前跪了七天七夜。

  天赐只是默默看着,不加以阻挠,他的眼底有心疼,有万般不舍,但是,他就是没有阻挠。我不明白,我问天赐:“你为什么不去求青泉让他带你走?”

  “不,他想带我走,一定要凭他自己的努力。”天赐笑着回答,但是我看见他眼底的担忧。

  “你为什么不去拉他,再这样跪下去,他要死了。”

  “他不会死的,而且,我敢肯定他一定会带我离开这里。”天赐很坚定。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爱的人。”

  那一刹那,我听见天赐这么说的时候,我仿佛死掉了,一阵天昏地暗,心口忽然又剧烈的疼痛起来,那一刻我明白心痛的感觉是因为爱……

  因为我爱天赐。

  没过几天,天赐跟着那个男人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泉看着他们离开的模样,眼底有羡慕。

  他忽然问我:“你不追去?”

  “为什么?”

  “你不是想跟去吗?就算阻止你,你也一定会跟去的。”

  “是。”我点头,因为青泉说的是实话。

  “跟着他吧,保护他。”

  “我会的。”

  说完,我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跟着天赐走了。

  走出去的时候,我好象听见青泉喃喃低语,那声音里有无尽的悲怆和哀伤。

  “天数,这都是天数。”

  我讨厌叶不凡,非常的讨厌!所以我从来不在他的面前露面,我知道一旦露面了,我也许会一刀砍了他,为了不让天赐伤心,所以我躲了起来,只在天赐的面前出现。

  所以我悄悄地守在天赐的身边,没人知道我的存在,没人见过我,连叶不凡只知道我的存在,也从未见过我。

  我带着又恨又怨的心情,看了天赐和叶不凡十年。

  我伤心难过了十年,天赐和叶不凡幸福甜蜜的过了十年。

  我看他们接吻,看他们交缠,看他们甜蜜,体会自己的悲哀。

  就这样过了十年,不知不觉里过了十年,十年对我来讲不算什么,因为我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自从二十岁以后,我就感觉不到了。不仅如此,我也感觉不到天赐的变化,所以,思思念念就这么过了短暂的十年。

  有一天,天赐忽然说要给叶不凡生个小孩。我面上不动声色,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那一刻我慌乱了,迄今为止从未有过的慌乱。

  突然的,就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情绪,但是那情绪里,有对叶不凡的恨。

  我跟着天赐回到了不老峰,青泉依然在那,十年不见,他完全没有变化,就像我察觉不到自己的变化一般。

  我心痛地看着青泉给了天赐生孩子的药,那一刻,我想把那药给抢过来,砸了它。但是,我没那么做,因为我怕天赐伤心,我怕天赐难过。

  我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也不是一个想到不做的人,但是那一刻我犹豫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好象亏欠了天赐,所以不敢出手。

  回来以后,同样的不老峰,同样的背景,同样的天赐。

  只是,不一样的我自己。

  我舍不得看着天赐伤心,我舍不得看着天赐因为思念而憔悴,所以我又做了“蠢事”,我帮天赐把他的信送给了到处找人的叶不凡,好让叶不凡来接人。信送到以后,我看着接到信的叶不凡,刹那间,我又后悔了,我想着把那封信给要回来,给撕了,这样他也许一辈子就找不到天赐了,我这么想着,就站在屋顶上,死死地看着那个可恶的男人叶不凡,他也同样在看我。

  忽然,我又发现我好傻,就算我把信给撕了,天赐想回去的时候,还是会回去,就算叶不凡不来接他,他还是一样会回去。

  所以,我又急奔回了不老峰,待在我喜欢的天赐身边。

  天赐又一次的跟着叶不凡从不老峰回去了。

  回去以后,天赐很快就怀上了孩子。我恨着,咬牙切齿地恨着那个该死的男人叶不凡,但是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可是,心中嫉妒烧得我难以成眠,我每天只能从暗处看着天赐。

  有一天,天赐让我回去不老峰说是给他拿点安胎的药来,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这一走,至少有四天见不到天赐的面,想来,就觉得难过,也觉得窝火!

  我第二次回到不老峰,青泉在那,他收拾好了一切,就坐在屋里,他仿佛知道我要来,不,他就是知道我要来,然后,他说了一声:“我们走吧。”就离开了不老峰。

  他说话的时候不去看我,但是我感受到他孤独的气息。

  我和他一起下了不老峰,下山的途中,我一直看着他的背影,不是我想看,而是我只能看着青泉的背影,他一直沿途狂奔,像是要把我甩在身后,见我落得远了,他又会停下来,我们之间被他刻意留下一段距离。

  我不明白为什么,青泉他好奇怪,两天下来,我们只是赶路,一句话都没说过,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一直到了天都城,我也管不了青泉的怪异,一心只想着天赐,当我从高处看见天赐被一个女人一掌打飞的时候,我要疯掉了。

  我飞奔过去,毫不留情杀了那个女人。

  脑海里忽然有什么东西闪现了一下,以前好象也看过天赐这么飞出去的情景,但是无论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

  天赐昏迷的那几日,我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和那个叫叶不凡的男人一起守在天赐的身边,我极其不情愿,就连让我和他在同一个空间里待着,我都觉得自己快要发疯,但是我不得不留在那,因为我要等到天赐醒来。

  过了几天,天赐就醒了过来,知道他没事了,一颗悬着的心也总算是落下了。

  既然天赐醒了,我就没有必要和叶不凡留在同一个房间里了,我转身出门,出门前我看了叶不凡一眼,叶不凡跟了出来。

  “你就是夜火?”

  “是。”

  “就是那个守了天赐三十年的夜火?”

  “是。”

  “你叫我出来有什么事情?”

  “天赐受伤。”

  “我的失误。”

  “三十年来第一次。”

  “我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

  “你配不上他。”

  “配不配得上由不得你来评断。”

  “杀了你也许更好。”

  “你大可以一试。”

  “哼哼。”

  “他不爱你。”

  十年来,我第一次和叶不凡说话。越和他说话,我越是想杀了他。非常非常的想,我一直在压抑着,一直在压抑着。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话,我恨不能当场撕了他。

  我怕我再留在这里,我真的会做出什么令天赐憎恨我的事情来,所以我离开了。

  那一天离开,我就没有回来过。

  但是我察觉到自己在改变,从内到外都在改变,一股力量不断在体内云集,这股力量非常的强大,但是我一点也不害怕,我就是觉得这力量本来就是我的,我对自己的变化也同样不觉得害怕。

  有一天早上,我的发突然变成了幽幽的蓝色,看见这蓝色的时候,我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当我再度清醒的时候,我站在天赐的面前,周围站着一些我熟悉的人。但是我的眼中看不见其它的人,我只看得见天赐。

  天赐就坐在那,他有一头月光般的头发,他的样子和之前大不一样,他的发色似乎改变了,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是天赐,是真正的天赐。

  我原来一直认为我看到的天赐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看见银发的他,我知道了缘由。

  然后,我被一阵强大的力量送了出去,这力量来自天赐,我知道的,因为我熟悉这力量,从遥远的过去我一直很熟悉。

  昏迷的时候,我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我想起了一个孤高自傲又狂妄的狐王,他是天族里最任性也是最美丽的王。

  我想起了有一个妖狐整天跟在他的后面追着,追着,他追了他六百多年。

  我想起了妖狐的名字,他叫夜火。

  我想起了妖狐夜火用雷火烧毁了银狐的肉身,然后他又跟着银狐跌落于人间。

  我想起了一切的一切。

  我也想起了那个永远不会爱我的银狐天赐。

  一瞬间,那悲愤将我击垮。

  那汹涌的悲愤如同烈火要将我烧毁,我受不了这痛苦,我受不了这折磨,我发疯似的出手,我要杀了那个男人,我要杀了那个夺走天赐的男人。

  青泉却出手阻挡,这个青泉已经不是天云山不老峰上的那个青泉,他是天赐的弟弟,现任狐族的王,火狐青泉。我记得他的,我记得他是因为他有一张和天赐一样的脸,我记得他,是因为他总是用一双高深莫测的眼睛看我。

  这个时候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杀了叶不凡,杀了天赐喜欢的男人,既然得不到他,谁都别想得到。

  尤其当我听见天赐呻吟呼痛,我知道那个孩子将要出世,我更是抓狂。

  我现在是妖狐夜火,我已然不是一个凡人了,我所有的一切全都回归,所以对那个男人的怨恨也全都回归,我定要杀了那个人。

  我扯下一根发,发变成剑,我要杀了叶不凡。

  剑出去的时候,刺进了一个人的身体,那不是叶不凡的,却是青泉的,他就挡在叶不凡的前面,任由我刺了这一剑。

  我吃惊!

  然后,他用和天赐一样的脸,却不一样的声音对我说:“夜火,我虽然没有哥哥的银发,也没有哥哥的银眸,但是我会看着你,用全部的生命看着你。哥哥不会看你,可我已经看了你整整七百七十年,也会继续看着你。如果你愿意,就算作为哥哥的替身,我也愿意。”

  他的声音幽忧,却深情款款,那一刻我知道,青泉爱我。

  天赐和青泉,是兄弟,都是狐王,拥有一样的容貌。

  一个不爱我,一个爱我。

  刹那间,我混乱无比,我无措,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一声婴儿的啼哭把我惊醒!

  我想起来了,我要杀了叶不凡!

  我抽出剑,再刺,这一次我把剑刺进了我最喜欢的银狐天赐的身体里,不是我想刺,而是天赐冲了出来,挡在了那个男人的前面。

  我错愕!我心疼!我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看着那两人。

  “夜火,我不爱你。”天赐忽然说。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爱叶不凡。”

  “我有什么不好?”

  “不是你不好,而是我无法爱你。”

  “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朋友而已。”

  那个时候我很绝望,我想到一百三十年前,天赐在雷火中消失前的誓言:“只要原神不灭,纵使上天入地,我也定将他寻回,永远伴他左右,此情此爱,天荒地老!”

  我知道,万年不灭的生命里,天赐不可能爱上我。

  我选择离开,也许我该在天赐肉身毁于雷火中就放弃,但是,这一次我会彻底的放手,我惊讶于这次自己如此干脆的放手,但是我不后悔。

  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夜火。”

  那声音异常的温柔,我知道那声音来自青泉。

  我没有停下,继续向前,无论身后的青泉怎么说话,我就一直向前走着,他跟在我的身后。

  我不停地走着,他不停地跟着,不停地说着:“夜火,我爱着你。”

  “夜火,我愿意成为哥哥的替身。”

  “夜火,我愿意等你。”

  我回过头去看他,他胸前一片殷红。

  青泉看着我,他的眼睛异常的深邃明亮。

  我现在才察觉,原来青泉一直以这样的眼睛看着我。我的心里有了一个疑问,所以我问:“你能等我多久?”

  “能多久就多久。”

  “没有期限吗?”

  “没有。”

  “我根本就不可能爱上你。”

  “没有关系,我喜欢你就好。”

  “你很固执。”

  “你不也一样?”

  “我们不同凡人,等待对你来说是一种痛苦。”

  “我不怕,我已经等了七百七十年了。”

  “我不相信你能再等一个七百七十年。”

  “此情此爱,天荒地老。”

  我浑身一颤,有种想哭的冲动!然后我狠狠地转过头去,向前走去。

  我一直走着,一直走着……

  无论走到哪里,身后总是传来青泉熟悉的脚步声。

  那个时候,我对自己说:“我想看一看,青泉天荒地老的爱情是怎样的结局!”

  番外--天赐与宝宝

  “小天怎还是这么小?”天赐看着睡在摇篮里的婴儿问。

  “天赐,他才一个月大。”叶不凡说。

  ……

  “小天怎么还是这么小?”天赐看着睡在摇篮里的婴儿问。

  “天赐,他才两个月大。”叶不凡说。

  ……

  “小天怎么还是这么小?”天赐看着睡在摇篮里的婴儿问。

  “天赐,他才三个月大。”叶不凡说。

  第四个月的时候,天赐又问:“小天怎么还是这么小?”

  “天赐公子,少主才四个月大。”叶不凡已经无话可说,改由长孙纪回答。

  “他长得好慢。”

  “不会呀。”长孙纪发表不同的意见。

  “四个月才这么一点大。”天赐比画了一下西瓜的大小。

  “和孙家六个月大的小子比起来,少主已经不小了。”长孙纪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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