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张地摸了模自己的小腹,“小孩……”
“小孩没事,你不用担心。”
荷亚瑢松了口气,慢慢回想起被撞之前的事。“教堂……现在几点钟了?我得赶去教堂,不然会来不及的!”
她推开对方的手,急着下床,但脚一落地就发软,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身旁的两个人赶紧将她扶回床上。
“你们不懂的,我一定得赶去……”
戴眼镜的男人冷静地看着她。“送你到医院来的时候是早上,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你昏迷了好几个小时,无论你在赶什么,大概都来不及了。”
荷亚瑢这才注意到,窗外已是满天晚霞。
“来不及了吗?”她喃喃自语。
啊,岳霆已经娶了别的女人,她终究无力挽回。或许她的命运注定就该如此。
为什么对她这么不公平呢?
想着想着,泪珠溢了出来,慢慢地滑过脸颊,形成两条小水渠。
那个像哈里逊福特的男人摇摇头,温柔地替她拭去眼泪。“你为什么这么爱流眼泪?为了丢下你和小孩的男人吗?不值得啊。”
“不,我的眼泪才不是为了他。”荷亚瑢紧握成拳的手不停地颤抖,她固执地替自己辩驳:“是为了我自己,是因为不甘心才流下的眼泪,和他无关。我才不会为了负心汉而哭,为了一个欺骗我的人,不值得,也不会的……”
两个男人默默交换眼神,仿佛正在沟通某件事。
等到荷亚瑢的情绪稍微和缓后,戴眼镜的人才又开口对她说:“我叫小唐,他是俊卿,我们想对这次撞到你的事做出补偿,所以我们想了一个办法,但前提是要征得你的同意。”
“什么办法?”
“我们需要请你让我们来照顾你和宝宝。”
“什么意思?我不懂。”荷亚瑢纳闷地望着他们。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个男人有些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两个人似乎很亲密……
俊卿有些尴尬地说明:“你昏倒的这段时间,我们对你做了一些调查。你的家境小康,原本是剧团的一员,但是现在并没有工作,至于你怀孕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当然,包括你的家人。”
过分!他们怎么可以背着她做这些事,这两个人真是变态!
荷亚瑢生气地大骂:“你们凭什么——”
“对于调查,我们真的很抱歉,但请听我说,我们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做……”
但她不想听,身心俱疲的荷亚瑢已经受够了谎话,在经历过王文华和岳霆的事之后,她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任何解释。一开始还说的真好听,什么愿意照顾我和宝宝,不必了!想也知道一定又有什么交换条件,我受够了这些事。现在我没事,不需要你们挂心,请走吧,之后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
俊卿解释:“荷小姐,请给我们一个机会,绝对不是你所想的——”
“走开!走!”她捂起耳朵大喊。
俊卿还想努力地劝服她,但被小唐阻止。
“荷小姐,请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来。希望等你冷静一点,我们能好好谈一谈。”
她声音嘶哑地喊着:“走,你们走!”
为了不让荷亚瑢再受刺激,俊卿和小唐只好先行离开,但他们并没有放弃说服她,只是小唐觉得时机不对。
俊卿驾着车准备离去,坐在他身旁的小唐感伤地说:“我可以体会她的心情。被人狠狠的刺伤后上定会有一段时间很难再相信人的,我们再耐心的等等,一定会说服她的。”
俊卿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拍了拍小唐的手背,体贴地说:“别想太多,我们光回去吧!”
之后连续好几天,到病房探望荷亚瑢的都只有小唐——人。
荷亚瑢刚开始很排斥他的出现,但是小唐无视于她的敌意,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细心地照顾她。
她骂他,他置之不理;她嘲讽他,他递给她削好的梨子;她摆臭脸给他瞧,他视而不见还说笑话给她听。
最后,荷亚瑢没辙了,她的心肠毕竟不够硬。
“为什么老待在我这边?”她无奈地问。
“因为我能体会你的心情。”
“瞧你把自己说的好像跟我一样,是个怨妇、弃妇。
喂,你可是堂堂男子汉,不需要和我在这里自哀自怜的。”
“是吗?”小唐笑了笑。
荷亚瑢忽然发觉,他笑起来还真漂亮。光从侧脸看,小唐的皮肤吹弹可破,五官相当细致,连一颗痘痘或坑疤都没有,真够让女人嫉妒的!
“喂,你皮肤都怎么保养的?天啊,你要是女人一定有很多人抢着追,我若能和你一样有这张脸,大概就不愁后半辈子没饭吃了。”
荷亚瑢的话一说完,小唐白如雪的肌肤顿时一片酡红,表情十分尴尬。
他吞吞吐吐地说:“呃,如果我告诉你,我皮肤保养的秘密,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呢?”
这是什么跟什么?
她无奈地叹口气。“到头来你还是要拖我下水,是吧?”
小唐见她的态度不再如之前强硬,顿时勇气大增。
“你先听我说一个故事。有两个彼此相爱的人,他们的爱情并不被祝福,没有人相信他们的爱情可以直到永远,可是他们仍希望能在一起。其中有个人,因为父亲罹患重病,希望可以在有生之年见到孩子结婚——”
荷亚瑢以最单纯的想法解读两人不能结合的理由,忍不住插嘴说:“那就让相爱的两人结婚啊!这是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在乎门户观念吗?”
“问题就在于相爱的两个人无法结婚。”
“为什么?”
“因为……”小唐深吸了口气,眼睛定定地盯着她。
“因为相爱的两个人都是男的。”
“啊?”荷亚瑢手中的梨子掉落地面。
这是……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意会到小唐说的是他自己的故事,因为他的眼眶里泛着泪光。
“你是说……他们是同性恋……因为这样,所以才……”
荷亚瑢强忍住自己的震惊,试着站在他的立场去了解。她不懂得这样的事情,也不明白为什么两个男人会相爱,但是她被小唐的深情感动,难怪小唐说懂得她的心情。
小唐点点头,“所以……才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什么忙呢?”
“嫁给我,当我名义上的妻子,让我和俊卿照顾你。
也请你当我们的掩护,让我和俊卿可以在一起。”
“这样好吗?不会被人识破吗?我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我会安排一切,你不用担心。再说,你也需要一个避风港不是吗?让我们彼此互相帮忙,如果你还无法信任我们,我可以写下白纸黑字的同意书,说明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我给你的保障。”
荷亚瑢的心更乱了,她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
小唐苦笑着,“因为我们同病相怜。”
冲着他这句“同病相怜”,荷亚瑢点头答应了他的要求。
婚礼在荷亚瑢出院后一个月后举行。应她的要求,地点选在遥远的美国,只有简单的仪式。
结婚后,她将定居在美国,一方面陪伴小唐的父亲,一方面等待腹中的小孩出生。
对她而言,远离这块有岳霆的土地,是最好的抉择。
第八章
一年半后,荷亚瑢才又踏上故土。
这一次是为了小唐父亲的葬礼。
虽然他老人家长期旅居国外,但临终前却希望能回到自己生长的地方,于是小唐将父亲的遗体运回国,并为他在国内举行一个告别式。
由于死者是名号响叮当的唐氏科技创办人,这场告别式涌进了相当多的宾客,生前的好友、生意往来的客户、公司的员工、亲属……全齐聚一堂。
当然,身为继承人妻子的荷亚瑢也出席了,她和小唐并肩站在家属的头排,神态肃穆地二鞠躬答礼。
她喜欢小唐的父亲,在这一年半里,他们如同家人般融洽相处,小唐与俊卿不在美国的时间,她更成了唐父的依靠,每天陪伴在他身旁,细心照料一切,念书给他听、陪他在花园散步、接替护士喂药、喂食的工作,还给了他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女。
小唐的父亲生前常对她说:“还好上天安排我遇见你。”
荷亚瑢不知道唐父何时发现她和小唐之间的特殊关系,他隐瞒得很好,一直当作不知情,直到临终前才付她说:“谢谢你替小唐照顾我,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遇见爱你的人。”
那时她才知道,唐父是发自心底的喜欢她,而非因她嫁给了他的儿子。
一想到此,荷亚瑢无法抑制地又落下泪来。
小唐发现她的颤抖与啜泣,立刻体贴地挽住她的手,俊卿则递了条手帕到她面前。
“要不要先进去休息?”
“我没事的。”她轻声说。
告别式结束后,人群逐渐散去,荷亚瑢的心中有着诸多感慨。她注视着高挂在礼堂上方的相片,对于唐父的离去还有些难以置信。
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结束了吗?
葬礼过后,还有多少人会记得逝去的人呢?
小唐和俊卿忙着处理善后,荷亚瑢坐在原本还聚满了人潮的广场长椅上发怔,根本没察觉有人向她靠近。
直到那个令她魂牵梦萦的声音,再度在她耳边响起。
“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怎么可能?
荷亚瑢全身的血液顿时凝结,身体变得僵硬,好不容易才能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要自己不正视他实在很困难,当她的视线与他的眼神紧密缠绕后,便无法再移开。
多少个夜晚,曾在梦中想起这个令她浑身颤抖的男人;多少个无眠的夜晚,就是因为这个男人的脸占据了她的脑海。
现在,他竟然站在她的面前。
他一如往昔,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风流倜傥、气宇轩昂,但眼神却多了份嘲弄和轻蔑。
“没想到不过一年多不见,你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唐家少奶奶。真是了不起,根据我的印象,你之前不过是个剧团里的小角色——”
“住口!别再说了。先生,很抱歉,我不认得你。”
荷亚瑢站起身想避开他,但岳霆的手早她一步,挡在她与长椅之间,虎视眈眈的瞪着她。
“我可是认得你,除了这张脸之外,还有其他部位……”
“请你放尊重一点,这里是我公公的灵堂,请不要口出妄言。”她气得全身发抖、握紧拳头。
“那好!”岳霆毫不顾虑旁人的眼光,一把抓起她的手臂,想将她拉出礼堂。
“放开手!不然我要大喊了。”荷亚瑢紧张地观望着四周,大家在忙着善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如果你想公开你和我的关系,试试看无妨,我不在乎的。”岳霆撂下狠话。
他就是知道如何吃定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蛮横霸道,总是不肯听别人的话,执意做自己想做的事。荷亚瑢不想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和他的纠葛,只好一语不发地跟随着他。
“我们已经离开灵堂,如果你还要否认我们的关系,那……我现在可以畅所欲言了吧?”
“我不明白你说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挣脱出他的手臂。
他想做什么呢?荷亚瑢逼问他,而岳霆也问着自己。
刚刚在身着黑衫的人群中,他一眼就瞧见荷亚瑢,她比以前圆润了些,少妇的风姿在她的身上展露无遗。
她令他屏住呼吸——尽管神情悲伤,身上也只是一袭黑色的丧服。
没有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这样的场合上,而她竟然已是唐家的媳妇!他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已嫁给了唐氏科技的小开。
想到此,岳霆心头涌进嫉妒。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故意别开头。
但岳霆不准备放过她,硬是将她逼向墙角,困在自己的双臂中,身体压制住她,让她不得不正视他。
“为什么嫁给姓唐的?”
“你能娶姓高的女人,我为什么不能嫁给姓唐的?!”
她咬着牙反问。
原本以为荷亚瑢没有出现,是因为她没有看见他登出的广告,但他发现自己错了。
“你知道我的婚礼?”他眯起了眼。
“你那种招摇的作法,很少有人可以不知道。”
“你知道,原来你知道……”
荷亚瑢快受不了他给予的压力,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的,不单让她无法喘息,更糟糕的是竟然撩起她投入他怀中、想要他拥抱的欲望。
不,清醒一点,她的大脑警告着她的身体,但却控制不了她急促的呼吸、心跳,和瞅着他瞧的失魂眼神。她忘形地盯着他,双眸就像两道电波,牢牢地吸住他的眼睛。
岳霆沙哑地叹了一声。
她马上就感受到他带来的冲击,岳霆将她拉到附近无人的墙角,低下头急促地吻上了她的唇,双手插入她的发间使她无法动弹,他狠狠地咬着她的下唇,以挑衅的眼光盯着她,眼神仿佛正说着:看,我正在惩罚你。
荷亚瑢可以读出他的意思,也因此让她觉得难受。
他凭什么这么做?理亏的人是他、负心的人也是他!
她想以更冷酷的眼神回瞪他,却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甚至连反抗都无能为力。
就当是一场梦好了,她告诉自己。
荷亚瑢闭上眼睛,任凭他索取她的一切,想以无动于衷证明自己对他的感觉。但是当他的嘴整个盖上她的唇,并使劲迫使她的双唇分开,湿润的舌头一寸寸占领她时,她便弃守了。
她不再只是一个旁观者,虽然她的理智提醒她不能这样,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荷亚瑢张开双臂搂紧他的脖子,变成了参与者。
多少夜晚的煎熬全在这一瞬间爆发。
岳霆的舌头在她的口中挑逗,双手在她的身体上抚摸,当他触摸到她完全裸露的颈项时,荷亚瑢害羞的小声呻吟,为自己的笨拙而感到脸红。
这段日子他一定常和妻子做爱吧,而她除了上一次的缠绵外,再也没有让男人如此放肆地抚摸她的身体。
真不公平!
他的手移向她的大腿之间,让她全身如触电般颤动,兴奋和嫉妒使她的身体开始扭动。
荷亚瑢羞涩的回应让岳霆吃惊,也让他差点怀疑姓唐的家伙是不是不能人道,不然为什么她在他怀里的反应,竟然和一年多之前的她没什么两样。
她依然是一年多前躺在他怀里那个生涩的女孩,她的脸因情欲而涨红,原本扎好的长发如今已散落在肩上,身上仍有淡淡的花香,脸上没有半点胭脂。
没有矫揉造作的呻吟、更没有装腔作势的夸张表情。
天,他真想立刻占有她、进入她的身体。强烈的欲望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脑子里闪进的回忆是一年多前与她做爱的画面,如今仍然清晰得仿若昨日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