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让她在自己身上蹉跎光阴来得好。岳霆的活不是没有道理,他们俩年龄相差太悬殊,李怡跟着他是太委屈了。更何况自己已经是一脚踏进坟墓的人,怎能贪心的想再爱一次呢?
“啊!”
李怡的背影在他的眼中消失,但岳之清胸口的疼痛并没有因此减缓,反而觉得头也胀痛起来。他想移动身子,但双脚却不听使唤,他想举起手臂,却发现运动一根手指头的力量都没有。
就这样,他失去了控制身体的力量。
当管家推门进来的那一刹那,岳之清眼前乌黑一片.只听见管家大声喊叫着,之后便没有了意识。
※ ※ ※
“什么?!我马上回去。”
当私家侦探告诉他,李怡冲进岳家,岳霆立刻搁下手边所有的事,驱车返家。
绝不能再让他们俩有独处的机会!他满脑子都是断绝李怡与父亲之间关系的念头,就算为此可能再次和父亲闹翻,但为了避免父亲受伤,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无法挽凹的余地,他必须全力阻止。
岳霆下定决心,回家后一定要狠狠地斥责、威胁李怡,警告她别再接近他的父亲,否则他将会使出所有手段报复,不单是对她,就连那个叫荷亚瑢的女人也不会放过。
当岳霆回到家,面对他的并不是李怡,而是仓皇失措,脸色惨白的管家。
管家一把抓住他的手,“少爷,你回来得正好,我一直拨不通你的手机,公司的人说你不在,我都快急死了,先生他……”
他从不曾见过训练有素、处事沉稳的管家露出这种表情,岳霆心一惊,不详的预感掠过他的脑海。
“我父亲怎么了?”
管家不停擦拭额前的汗,一面喘气一面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已经请唐医生……到家里来了,他现在……在先生的房间里,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尽管岳霆和父亲在表面上有诸多不和,但在这个紧要关头,他无法再假装漠不关心。他火速奔上楼,冲进父亲的房间。
“爸!”
岳之清在医生的照料下,已经闭眼入睡,唐医生对突然闯进门的岳霆做了一个要他安静的手势。
他慢慢走近父亲的床旁,“唐医生,他还好吗?”
“不幸中的大幸。”
“到底怎么了?”他急切地想知道,父亲是否安好。
唐医生不疾不徐地说:“这一次只是轻微的中风,等他清醒后,行动可能会有些不方便,因为他的身体状况还算不错,很快就可以康复。”
还好没事。岳霆松了口气。
唐医生取下听诊器,语重心长地继续说着:“可是不能再让他受到重大刺激,知道吗?再次中风的机率很高,至于会不会像这次一样幸运,就很难说了。”
“我知道。”他点点头。
唐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轻声离去。
岳霆坐在床旁,沉默地凝望父亲。他有好一阵子没有和父亲这么靠近,也没有如此仔细地端详父亲的脸。他凝视着满脸倦容的父亲,察觉他的头发好像又白了些,额头的皱纹也变深了。
岳霆发现,此时的父亲好像比印象中老了许多。父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老的,他怎么都没有注意到?
管家从身后送上一杯热茶到他面前,岳霆这才将眼光从父亲的身上移开。
“少爷,喝杯茶吧!”管家说。
“是怎么引起的?爸爸他怎么会突然——”岳霆忽然想起自己赶回来的原因,“李小姐刚才来过,是吧?”
“是。”
“她来做什么?我父亲又和她谈了什么?”
管家不敢多言,只简短地说:“我不清楚,书房的门是关上的,只听见李小姐大声喊了几句——”
“够了!”岳霆不想再听下去。
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定是她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知道父亲不想与她交往,所以想从父亲身上捞一点东西。父亲一定是认清了她的真面目,一时受不了刺激才会中风。
太过分了!
父亲差点为了这个拜金女丢掉性命,真是太不值得。
岳霆越想越气愤,命令管家道:“以后不准再让那个女人进来!只要和她沾上边,就没有好事。”
管家却有不同的想法。前一阵子他从先生的身上见到难得的光彩,都是李小姐的功劳,但自从少爷反对两人交往后,光彩就从先生的身上消失,整个人一下子又老了回去。
管家很想告诉岳霆,事情并非他所想的那样,但是一瞧见岳霆愤怒的眼神,强硬的态度,管家就开不了口。
他只是佣人,不应该干涉太多才是,竹家心想。
※ ※ ※
岳之清中风的消息隔天见了报,情绪沮丧失落的李怡,说什么也不顾家人的阻拦,一心一意只想见岳之清一面。
虽然他已经表明不再爱她,但是她付他的爱并没有改变,而且李怡相当自责,认为岳之清会中风,自己多少要负一些责任。
她想知道他的情况是否真如报上所言已无大碍,只有眼见为凭,她才能安心。
李怡匆匆来到岳家,应门的却不是管家,而是两名身着浅蓝制服的彪形大汉。
她顾不得讶异,心急地开口,“对不起,请让让,我要进去探望岳先生。”
其中一名保全人员训练有素地向前踏出一步,做出禁止的手势。“岳先生不见任何人。”
“我不管,我一定要见到他。求求你,让我过去……”
李怡又是落泪,又是苦苦哀求,只差没有跪下乞求他们,但是两名壮硕的大汉依然无动于衷。
“请回吧!”
“真的没有通融的余地吗?”
“是,岳先生交代过,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既然软的不成,只好来硬的。
李怡打量了对方好几秒,明知自己根本不是对手,她仍旧卯起来向前冲,想以娇小的身躯闯过他们的防御。
但是跑不到三步,她就被人像抄小鸡般抓了起来。
“放开我!”
她捶打保全人员,但她的拳头对体格强健的他们而言,犹如小孩捶背,不痛不痒。
李怡激动地喊叫:“我要见他,我要知道他的情况,让我跟他说说话,一句也好……就一句话,我不会多说,也不会再多要求什么,拜托,只要让我进去,看他一眼就好……”
“小姐,你别为难我们了,我们只是拿人薪水做事,万一让你进去的事被发现了,我们可吃不完兜着走。不行、不行。”
见保全人员要将门关上,李怡急了。
不!她不能就这样放弃!
李怡使出全力挡住门,怒气冲冲地吼着:“你们可知道我是谁?竟然敢这样对我?我说过要见岳先生,今天若见不到他,我绝对不会离开的。”
“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何苦呢?
这三个字在她的脑子里嗡嗡回荡,她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走上这条路?如果爱情是一件物品,不合还可以包退包换,那该多好?!至少现在的她就不会为情所苦,为爱烦恼。
她的态度平静下来,但仍坚定地说:“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他。”
仿佛感应出她的决心,人高马大的保全人员让步了。
“好吧,我去帮你问问看。”
他和同伴低声说了几句,转身走进屋里,李怡盯着他的背影,紧绷的心情总算略微放松。
然而,当她看见跟在保全人员身后出来的岳霆时,瞬间浑身僵硬,警觉到有场硬仗要打。
岳霆一开始就没给她好脸色瞧,怒叱道:“你还有脸到这里来?”
李怡毫不畏惧地回道:“我要见之清,和他说句话,让我确定他真的平安无事。”
他冷哼一声,“谁知道你藏的是什么祸心?我还没有找你算帐,你自己倒先来了。说,你到底和我父亲说了什么,竟害他大受刺激导致中风?你这只狐狸精!”
“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想我,我都不在乎。我到这里来是想见他一面,求求你,让我见他一面,一眼就好……”
她头一回低声下气求岳霆。
但对岳霆而言,却没有半点影响,他对李怡的成见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消除的,更何况是在这个节骨眼上。
“你走吧,别再来打扰我们。我父亲已经没有任何金钱、珠宝,或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给你了。”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的真心,但是现在——”
又是这一套鬼话!骗得了他父亲,可骗不了他。
岳霆皱皱眉,不耐烦地打断她,“少跟我来这套,我很清楚你的用意,别再猫哭耗子假慈悲,只要你离我父亲远一点,他就什么事也不会有!”
“不,让我见他一面,我只是要知道他好不好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为什么你就这么无情,为什么?”
他不想再和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哕唆。
平常老是在他面前装清高,现在为了博取父亲的心,说不定连对他下跪这种伎俩都使得出来。
真是虚伪!
岳霆鄙视地瞄了她一眼,“你难道非得当上我继母才甘愿?这样吧,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帮你介绍个年轻一点的凯子,只要你好好陪他一个月,拿个几十万不成问题。”
李怡气得想狠狠地掴他一耳光,但是手才挥到一半就被岳霆抓住。
他的手劲之大,足以令她疼得流出泪来,但为了尊严,李怡只是瞪着他不吭一声。
“别跟我来这套,想甩男人耳光以示贞洁!”
岳霆将手用力一摸,李怡顿时失去平衡,跌坐在地上。
好一个无情的男人!
她好恨,好恨自己这样被人看轻。
李怡咬着牙,狠狠地瞪着他。“岳霆,我诅咒你,当你遇见真正的爱情时,也就是失去的时候。你会永远带着失去真爱的痛苦,永远!”
“是吗?”
岳霆毫不在乎地回瞪她。
谁失去比较多还不一定呢!
第四章
李怡心头一片茫然,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回到家。
母亲一见到她,便抱着她痛哭。“别再折磨自己了,那个男人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她没有应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漠然推开关心她的拥抱!一个人回到房间里。
屋外滴滴答答地落起雨来,一阵阵雨声如锐利的针尖刺进她的心头。
她没能见到之清,也不知道此刻的他变成什么样子。
中风影响他多少?他还能走路吗?有没有被病魔击倒?
都是她害的。
如果之清从没遇见她,或许就不会中风。岳霆的指责确实有几分道理,也难怪他一见到她就勃然大怒。
命运为什么要捉弄她呢?
李怡想不透。
屋外的雨似乎越下越大,打得屋檐噼啪地响;屋内的她则是整颗心纠结着,思绪乱成一团。
啊!如果能够停止思念就好了,那就不必承受这些苦难,更不需委屈自己,只为了乞求一份爱情。
如果她不存在就好了!
脑中一闪过轻生念头,李怡突然觉得轻松起来。
她站起身,急切地打开抽屉,寻找当初因为失眠而买回来的安眠药。
李怡将药一颗又一颗地往肚子里塞。
不久,一整瓶的安眠药片,全到了她的肚子里。
一心寻死的她生怕安眠药的效用无法使自己解脱,于是又抓了把美工刀,冲进浴室。
李怡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整只手臂全浸在热水里,直到发热、发麻。她毫不犹疑,狠狠地将刀锋划过手腕。
鲜红色的血逐渐晕开,很快就染红了浴室。
热腾腾的白雾弥漫在空中,安眠药开始发生作用,李怡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如果再给她一双翅膀,必定就能飞了起来。
眼皮越来越重重到已经无法再睁开。
好累,好累。
她整个人倒在浴室地面上,任凭水流不断浸湿了她的身体,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 ※ ※
另一地点的荷亚瑢,正在进行排练。
她的情况仍然没有好转,常常在排练到一半时,就惹得导演摔剧本,甚至有一次还朝她所站的方向掷去,狠狠地敲在她的脑袋瓜上。
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也有人露出很不耐烦的表情。
“这样也能当女配角!”
“天啊,到底要耽误多少时间?”
几回下来,她原先的自信已被消磨殆尽。
当她的戏分暂告一段落,荷亚瑢避开其他人,躲在剧场的角落,整个人缩成一团!不断地问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苦于无法突破的她,死命地扯着头发,又是跺脚、又是捶胸,一个劲儿地拿自己出气,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
“嘿,小心会秃头。”
荷亚瑢一转身,发现王文华就站在身后!对他亲叨地笑着。
她连忙拭去眼角的泪水,努力地层现出笑容。“我觉得自己……好没用……”
王文华抓了张椅子坐过来。
“没有人生来就是巨星,总是要经过不断地磨练、不停地从经验中学习,才能够有傲人的成就。”他指着正在排练的女主角,“你看看她,一年前的她可比你笨多了,就连简单的愤怒表情都做不出来,但是因为她努力过,所以今天才会成为主角。”
“是吗?你真好,总是适时地安慰我。”
王文华先是左右观望一下,然后弯下腰慢慢靠近她,低声说道:“如果你愿意……不如等会儿排练结束之后,我们找个地方,我可以指点你一下。”
“好哇,好畦。”单纯的荷亚瑢根本不觉得他意图不轨,还高兴地拍手点头。“一言为定喔!”
不到一个小时之后,导演便宣布解散,今天练习结束。
荷亚瑢连忙收拾东西,包包才背上,与她对手戏分最多的林文翰就故意挡在她面前。
“喂,那家伙和你说了什么?”
他的表情很严肃,但荷亚瑢根本不想理他,谁教排练的时候扯她后腿。
“不干你的事!”
她甩头就走,但被林文翰挡了下来。
“你就那么笨啊,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分分明是在钓你,他总是用同样的招数对付新进团员。”
荷亚瑢生气地双手叉腰,“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想再听你说这种话。”
“我是小人?”林文翰火气也冒上来了。
“在别人背后说坏话、随便损毁人家名声的当然是小人。”
“好!”他冷哼一声,不屑地瞄了她一眼。“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大家早就在等着看你的好戏,只是我向来觉得那家伙龉龊,看不过去才好意警告你。哼,就当我没说吧!等你失去贞操的时候,可别哭着说你不演了!”
干嘛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王文华到底哪里得罪他?
这个林文翰一定别有心机,还和王文华有过节,才这么蓄意诽滂他。不过,她丝毫不会受到影响,她有眼睛,会自己判断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再见,我的贞操不用你烦恼!”
荷亚瑢不想浪费时间与林文翰争辩,丢个猪鼻斜眼的大鬼脸给他后,就从另一扇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