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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威浩荡 page 9 作者:风弄

  “呵呵,你不是在质疑军令司的命令吧?”苍颜道:“都城是国家的心脏,当然需要小心一点。”

  邪光脸色不自在地喃喃道:“谁敢质疑军令司大人?这话可不能玩笑。”闭上嘴烤火。

  凤鸣正满心琢磨容恬的计划不知进行得怎样,昨夜的突袭不知是不是容恬计划中的一步。真可恨,太后什么都不肯说,他虽然和容恬取得联系,但还是什么都被蒙在鼓里。思量一会,抬起头向邪光请教:“不知将军是否知道其他北旗伏兵的下落?”

  邪光对这个凭空掺进军务议厅的所谓鸣王没有多大好感,横他一眼,嗤笑道:“我不懂神灵的文字,哪能知道伏兵的下落。”语气酸溜溜中带着嫉妒。

  凤鸣这个不是东凡人的家伙竟处处得到神灵的宠爱,在他这个最崇拜神灵的东凡人眼里,自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具有与神灵沟通的能力的人,为何居然不是东凡人?

  苍颜从中和缓,对凤鸣解释道:“邪光将军昨夜生擒了不少俘虏,现已带回军营中分开审问,应该很快就能得到其他伏兵的下落。”

  “恐怕没这么容易。”邪光想起那些俘虏就叹气:“那些家伙,怕死又糊涂,审问的时候一问三不知,竟有两个当场尿湿了裤子。他们确实是北旗人,但否认自己是士兵,只说自己是北旗的普通百姓。”

  苍颜也露出诧色:“那他们为何身着黑服隐藏在平昔郊外?身边为何又有北旗兵营的兵器?”

  “对啊!他们连自己是怎么来到东凡的都不知道,一个个神智不清,言语混乱,我审问了半夜,气得不得了。”邪光露出恼色:“刚才光应那小子到我军营中,知道我还未审出结果,竟然取笑我用刑手段不够毒辣,震慑不住那些俘虏。我一气之下,吩咐属下将这些俘虏各送一个到其他军中,哼,看看他们能问出些什么。”

  凤鸣心中微微一动,脑海中象闪过一点划空而过,不可捕捉的光,努力想查究清楚,却始终无法思索明白,想到后面,太阳穴突突作疼,不禁两手捧着头皱眉。

  苍颜见状,关切地问:“鸣王怎么了?”

  “头有点疼……”凤鸣不好意思地笑笑:“最近不是这么疼就是那里疼。”

  “可要叫御医?”

  “不用,不用的!”凤鸣生怕又惹来苦得叫人害怕的药方,站起来道:“我回去休息一会就行了。如果有新的军情,还劳烦苍颜大人派侍卫通知一声。”

  向众人打个招呼,骑马回宫殿。

  到了宫殿大门,几名侍女迎出来站在台阶上等候,两名侍从上前牵马。凤鸣从马上翻身下来,一脚还在马镫上,猛然头昏眼花,抓住缰绳的手一时没握紧,“砰”一声,天旋地转摔在厚厚的积雪下。

  第十章

  “鸣王!鸣王怎么了?”

  “来人啊!”

  “随茵姐姐快来啊!”

  侍女们吓得一个个花容失色,提起裙边赶紧下阶跑到凤鸣身边,犹如五彩云朵将凤鸣团团包围。

  随茵听见喊声,赶紧出来。

  凤鸣摔到积雪上,倒并不觉得有多疼,见众侍女围上来,连忙安抚道:“没事,没抓牢缰绳,马镫又勒住了脚。”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雪末,对随茵道:“别告诉师父,白惹她老人家担心。”

  随茵脸色苍白一片,见凤鸣笑嘻嘻走到面前,一直紧张得捂住心窝的双手才松下来,心有余悸地叹着摇头:“求鸣王下次骑马时千万小心,你要出个长短,随茵怎么向国师交代?”伸指细心帮凤鸣将发上沾到的雪扫掉。

  凤鸣进门就找太后,把事情说了一遍,故意问道:“师父说奇怪不奇怪?那些被生擒的俘虏口供都一致,说自己不是北旗官兵,只是普通北旗百姓。我看他们说的不是假话,就算有人不惧酷刑不肯给口供,但也不至于几十个俘虏,人人都视死如归吧?”

  容恬到底有什么计划,你也应该告诉我了。

  太后不疾不徐地观赏鹿丹命人送过来的东凡书画,漫不经心道:“这有什么奇怪?北旗对东凡早有不轨心意,现在祭师院大乱刚过,东凡人心惶惶,政局也有动荡的迹象,北旗王这个时候设伏兵突袭平昔,正是时候。至于那些俘虏,害怕说出真实身份会被杀,自然推说自己是北旗百姓。一般来说,军方的人除非是在战场上,否则是不会无缘无故屠杀没有作战能力的百姓的。”

  凤鸣见她守口如瓶,老大没趣,摸摸鼻子回了自己的房间,一口气吃完了一碟随茵送上的咸点心,皱眉道:“烦心死了,谁都高深莫测一肚子不能告诉人的话。我哪有这么多脑细胞在重重叠叠的机关里面绕圈子?好,我什么也不管,随他们去。反正死在这里也没人心疼。”

  亏容恬还说什么就在附近。

  几天过去,连影子都不见,送来的讯息没头没脑,也不知这里有人牵挂他牵挂得肠子都快断了。

  越想越难过,眼睛竟红了一圈。

  随茵吃惊道:“鸣王怎么了?”

  凤鸣咬牙切齿道:“我只是想起那个尸骨不知道在哪的容恬。”

  随茵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前些天见鸣王精神好了许多,专注于大王派的军务,随茵还在暗暗高兴鸣王已经将那人忘了呢,怎么今天忽然又想起他来?国师吩咐了,千万不能让鸣王因难过而伤了身子,随茵真没用,竟不知该怎么劝鸣王。”

  凤鸣听她莺声婉转,心中感动,别过脸道:“我没事,你别担心。那点心很好吃,还有吗?”

  “厨房里还有,我再取一碟来,要热热的才好吃。”随茵见凤鸣情绪平复,微笑起来,带起一溜轻巧的风出了房门。

  凤鸣看她背影消失在帘后,站起来伸展筋骨,目光移向窗外灿烂的艳阳。

  离开西雷时,秋草枯黄一片,阿曼江边的萧瑟被西雷大军铁蹄震破。

  现在却已是冬天了、

  东凡的冬天,真比西雷的冬天要冷上许多。

  今日的阳光灿烂非常,给人大地即将回春的错觉。

  容恬,你的计划已在悄悄发动了吗?那里面到底藏匿着什么不能让我知悉的秘密?我不敢相信,经过这么这么多的悲欢离合后,我们之间还有秘密。

  眸中的日光微微摇晃,凤鸣抬头,发现眼前景物正迅速变暗。

  天黑得这么快?

  重物坠地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远处,随茵正捧着刚出热笼的点心走来。

  “点心来了,鸣王可不能……啊!鸣王!快来人啊,鸣王晕倒了!”

  盛着点心的精致玉碟,在发出最后的脆响后碎成一地。

  凤鸣这次的昏迷时间,超出他这个冬天以来的任何一次。

  他的身体时断时续的发冷,即使盖着多厚的棉被,也会在梦中冷得簌簌发抖,沉睡的脸扭曲着,挣扎出一丝痛苦。

  东凡王亲自命御医为凤鸣看病。苍颜来了两次,吩咐随茵小心侍侯,军务太多,每次都是来坐坐就匆匆走了。

  最开始,军青也抽空来了一趟。

  军亭一直没有出现,这并不奇怪。

  鹿丹似乎也病得重了,派人来问候了好几次,并没有亲自过来。

  太后焦急万分,亲自照顾凤鸣,不肯假手于人,但凤鸣病情不见好转,万般无奈下,太后终于正式求见大王,提出要离开王宫,亲自出外采摘奇药为凤鸣治疗。

  凤鸣昏迷在他的噩梦里,过高的体温和虚弱的身体连带影响他的梦境,他在梦中痛苦地喃喃。

  容恬在哪?他在哪里?

  凤鸣依稀发觉自己在战场上踟躇。被燃去一半的战旗有气无力地散发着最后一点硝烟气息。风冷冽,刀割般入骨。断肢处处,血流成河。

  他赤着脚,深深浅浅踩在鲜血机成的小洼里,受伤的动物似的寻找容恬。

  在哪?你在哪?

  凤鸣跪在鲜血中痛哭,眸中没有别的,只有血的鲜红。

  你在哪里?

  他知道这是个噩梦,但无法醒来。荒芜的平原上尸骸满地,瞬间化为森森白骨。他知道这是噩梦。

  “你在哪?在哪?”他急促地喊着,哭叫不休,额头渗满冷汗。

  “在这,我在这。”容恬的声音在远处若隐若现。

  凤鸣向着远处狂奔:“容恬,你在哪?回答我,你在哪?”

  “这里,我在这里。”

  “在哪?”

  “这里,在你身边,就在你身边。”回答的语气渐渐焦躁。

  凤鸣惊惶转身,在空旷的荒野上四方眺望:“看不到,我看不到!出来,你出来!”

  “我在你身边,醒过来!睁开眼睛,凤鸣!”

  肩膀忽然剧痛,象被人生生捏裂一样。凤鸣呻吟着,从可恐的梦境中霍然跃出,睁开眼睛。

  烛光摇曳着从眼角逸入,他朦朦胧胧地,看清楚眼前这张熟悉的脸。

  “凤鸣,我在这。”炯炯有神的黑眸还是那么锐利,象年轻力壮的虎,让他安心的吻轻柔落在唇上:“别怕,我来了。容恬来了。”

  第十一章

  凤鸣痴痴凝视着他,虚弱地问:“我快死了吗?”

  “胡说!”容恬恼怒地低喝,又放软声音,无可奈何地叹息:“不要乱想。你只是太想念我,昏迷了几天,现在醒了,什么事也没有。”

  凤鸣瞪圆眼睛,不敢相信地盯着容恬。

  “让我摸摸,看看是不是真的。”凤鸣伸手,抚到容恬脸上,仔细感觉着一点一滴,半晌道:“是真的呢。”含着泪珠轻轻笑,忽然神智完全清醒过来,赫然震动,惊道:“你进了东凡王宫?天啊,你疯了吗?”从床上骤坐起来。

  容恬搂住他,双臂力气大得不容他动弹半分,亲昵地用额头摩娑他的后颈,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回到容恬的怀抱,凤鸣顿觉安心,压低声音问:“王宫守卫森严,监视我的人没有一打也有十个,你怎么竟敢潜进来?快放手,这里什么地方,你还这么大胆,要是有人进来看见怎么办?”

  容恬好不容易重见凤鸣,把他搂到怀里再不肯放手,转头吹灭房中烛光,两人一同钻进大床,同盖一床大被。

  容恬问:“鹿丹虐待你吗?竟让你病成这样,我定要狠报此仇。”手指泥鳅一样钻进凤鸣小衣内,细细摸索一会,皱眉道:“瘦得不成样子,骨头都露出来了。”

  凤鸣又是激动又是好气,竟不阻拦,容他在自己身上乱摸,轻声问:“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潜进东凡王宫?太后暗示你有对付东凡的计划,又不肯告诉我,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这些天你都在哪?”

  容恬换个姿势,将他搂得更舒服点,又去嗅他的发间,叹着道:“只有你的身子才这般香。”才徐徐回答说:“我从永殷境内追来,查知瞳儿对王位有不轨之心,领兵与瞳儿战了一场,故意输掉战役,装成战败身亡的样子,拱手让出西雷。”

  凤鸣惊叫一声,连忙自己捂住自己的嘴,半晌才喘着气低声问“你疯了吗?”

  容恬不以为然,淡淡道:“你生死不明,我不能在西雷耗费时间,而且,只要我死的消息传到东凡,鹿丹不再有所顾忌,绝不会在将你利用殆尽前轻易杀死你。如此一来,我便有时间救你。”

  “我还以为失去西雷是疑兵之计。”凤鸣张大嘴巴:“竟有你这样的大王,轻飘飘就将王位拱手让出。”

  “只是暂时让出。”容恬见凤鸣蹙眉,温柔地吻他的眉心,笑道:“战役之后,我趁瞳儿尚未回都城,随即赶回去暗中接走太后,并痛快地放了一把火,造出太后自焚的假象。然后领了我平日藏匿起来的五千死士,日夜不停赶赴东凡。”

  凤鸣听得呻吟起来:“天啊,你丢掉整个西雷,还烧了自己的王宫,带着五千人马就往东凡闯。你知道平昔现在有多少人马?每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你。”心有却着实感动,要不是为了他,容恬绝不会陷于如此被动的境地,凤鸣一口热气哽在喉中,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忽然神色一动,低喝道:“小心,有人。”

  两道人影无声无息潜到床边,隔着放下的床帘,低声到:“这里的人都处置干净了。”

  “外面暗中埋伏的监视者也处理掉了,一共有七个,也不知道哪个是鹿丹派的哪个是军青那边的。”

  居然是容虎和烈儿。

  凤鸣又惊又喜,掀开帘子低声喊道:“天啊,真的是你们。”

  烈儿送上一个大笑脸:“鸣王,我们可终于找到你了。”

  容虎欣喜地笑起来,黑暗中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凤鸣兴奋了一阵,忽然想到一事,心脏猛顿:“你们说这里的人都处置干净了?是不是……”

  “我们在茶水里做了点手脚,侍女们都昏睡过来了,那些没有昏睡过去的日常侍卫,被我领着几个高手,一刀一个,没有惊动任何人。”

  “这两天东凡王宫人人自危,守卫放松了许多,不然也不会这么容易得手。”

  凤鸣担心的就是随茵那几个身世可怜的侍女,听了容虎的回答,稍微安心一点。转头问容恬:“那么我们怎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容恬朝凤鸣笑笑。

  烈儿和容虎相视一眼,同时低头。

  房中顿时一片寂静。

  凤鸣察觉有异,愕道:“难道你们闯进来,杀了所有的守卫和监视者,竟没有事先想好出去的方法?”

  烈儿道:“本来的计划是五天后才潜入王宫,那时候东凡整个都城都快崩溃了,王宫已经乱成一团,兵荒马乱中救走鸣王一点也不难。可是内线忽然传来消息说鸣王病重昏迷……”

  容虎暗中捏了烈儿一把叫他闭嘴,回道:“东凡的守卫向来宽进严出,我们虽然进来了,却未必那么容易出去。最晚明天清晨,他们就会发现这里出事。”

  凤鸣的目光责怪地瞪向容恬。

  容恬从容道:“虽然冒险,但至少我唤醒了你。”他抚摸着凤鸣嫩滑的脸,满怀深情道:“从你昏迷的消息传来的那刻开始,我就发誓,七天,我忍耐七天。如果七天你还不能醒来,我一定要亲自赶来唤醒你,不管那是刀山火海。你要觉得我太傻,不配为王,可以尽管责骂我。”

  凤鸣双手剧颤,捏着容恬的衣襟,良久才哽咽道:“你哪里配当大王,丢掉了西雷,烧了王宫,还潜进敌国的王宫来送死……”

  烈儿忙劝道:“鸣王不要难过。西雷虽然暂时被那瞳家小贼谋了,但大王对内政不稳早有预备,暗中埋伏下不少亲信。现在除了瞳家的直属将领外,其他将领和大臣的心还是朝着大王的,只是碍于无奈,被迫随贼。只要埋伏的高手暗中处理掉瞳家那几个主脑,大王回到西雷,立即可以夺回宝座。”

  容虎咳嗽两声:“先不说这些。天快亮了,请大王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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