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穿得死气沉沉的,难怪生意好不起来。」他的逻辑真的大有问题,事务所的情况不好,居然归咎到衣服上去,石破军听见了一定气死。
只不过呢,石破军不在,他又闲闲没事干,就决定大发慈悲,上街为她采购。
与其说是购物,不如说是乱点鸳鸯谱。只见他殷大少爷逛遍每一家精品店,随手一指,就有店员鞠躬哈腰,竭诚为他服务。他也很干脆的掏出信用卡,一家刷过一家,等他满意打道回府,已经买满了一卡车,还得靠送货人员才有办法载得回来。
「放在这边。」他指挥送货人员将他买的衣服送进更衣室。「把这些衣服统统挂起来……那些包包放在最上面……还有那些鞋子……」
敢情殷仲威来个大搬家,搬光所有精品店的货架,他甚至必须牺牲自己的衣橱,才挤得下他为石破军买的衣服。
「该死,房子太小了,下次换间大的。」他不检讨自己疯狂的行径就算了,还怪房子不够大,事实上他的更衣室已经大到离谱。
「都依照您的指示放好了。」送货人员气喘吁吁的跟殷仲威报告进度,殷仲威大概检查了一下,而后从皮夹掏出几千块给送货人员,当做是小费。
「辛苦你们了。」他极满意地看着色彩缤纷的各类衣物,挂在她的衣橱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谢谢总裁。」同样地,送货人员也很满足。才帮忙挂些衣服,摆些皮包、鞋子,就有几千块钱的进帐,那还不好?
疯狂大采购的结果是皆大欢喜,大家都笑嘻嘻,现在就等石破军回来,看她怎么反应了。
殷仲威铁了心在家里等她,即使夜幕低垂了,他也乖得跟只小狗似的,丝毫没有出去玩的念头,死党打电话来也不接,只是一直等石破军。
他等啊等的,最后终于等到不耐烦,正要拨电话给她的时候,她倒回来了。
「哈啰!」他的眼里净是兴奋。
「哈、哈啰。」反观石破军,明显的吓了一跳,他居然在家。
「吃饭了没有?」他双手抱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还没。」她奇怪的看着他。「你呢,你吃过了吗?」
「我也还没。」他说。「妳快点去换衣服,换好了以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石破军才踏进门口,他就像门神一样守在门边,还催促她快去换衣服,真的是很奇怪。
「不必换衣服了,就穿这样去吃好了。」她不想这么麻烦。
「不行。」他很坚持。「我不喜欢跟老气横秋的女人一起吃饭,妳快去换衣服。」
居然说她是老气横秋的女人,简直太过分了。
「那我随便换条牛仔裤和T恤,你可不能再有意见。」她约法三章。
「随便啦!」他也随便。「反正妳快去换就是。」
石破军不明白,他为什么坚持她一定要换衣服才能出门,但还是依照他的意思,放下公事包去更衣室换衣服。
她疲倦的打开更衣室,一开就愣住,久久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她对着挂满各式新衣的衣橱自言自语,以为自己眼花,开错了衣橱,但这确实是她的衣橱。
「喜欢吗?这些都是我亲自购买的哦,很棒吧--」殷仲威不知何时跟到更衣室来,表情沾沾自喜。
「我的衣服呢?」棒你个头,她很想这样说,但教养不允许。
「丢了。」他一副厌恶的样子。「那些都是破布,不穿也罢。」
「我都穿那些衣服上班,你把我的衣服丢下,那我以后上班穿什么?」是不是破布不是重点,那些都是适合用来上班的衣服,却被丢得精光。
「穿我帮妳买的衣服啊!」他奇怪的看着她,以为她脑筋转不过来。
事实上她不是脑筋转不过来,而是他买的衣服太奇怪,五颜六色便罢,样武材质又多是些女人味十足的细肩带背心或是雪纺纱洋装,根本不适合用来上班。
「我没有办法穿这些衣服去见客户。」人家会以为她临时转业,改做别的行业。
「为什么?」他不解。
「因为这些衣服太有女人味,客户不容易产生信赖感。」商场穿着也是一门学问,中性的穿著,看起来就是比较专业,也比较不容易引起遐思。
「那正好。」殷仲威伸出手从她背后圈住她的腰。「妳干脆穿给我一个人看就好,至于那些客户,就不要管他们了。」
「殷仲威--」
「我好想妳。」他收紧圈住她细腰的手臂,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无聊了一天,妳总算回来了。」跟他作伴。
「无聊的话你不会去上班吗?」光会撒娇,石破军的脸都红了。
「不想。」他低笑。「我没兴趣上班,比较有兴趣等妳。每次看见妳从门口走进来,就会觉得很兴奋,不知道为什么?」
殷仲威是一个直接的人,爱也直接,讨厌也直接,完全不隐藏他自己的感觉。
石破军完全不会应付这种个性的人,相较于他,她就显得大胆小、太懦弱。他有勇气说出自己所要的,她却只懂隐藏。
「反正你把我原来的衣服还来就是了,我明天要穿!」她索性用追讨衣服躲避原来的话题。
「不还。」他笑着耍赖,手臂越缩越紧。「那些衣服都进了垃圾桶,妳有本事,就去垃圾车搜啊!我不会阻止妳。」尽管去。
「殷仲威!」她狠声威胁。
难得一次母老虎发威,殷仲威却完全不理会她。不仅不理会,还伸手抓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高与他接吻,两人确确实实吻了一场。
「嗯……嗯。」才不过吻了几分钟,两人就气喘吁吁,满身是汗。
石破军一面顺从他的手势,将身体转正过来,一面有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在某个时间点,他们也曾像现在这样,一起看衣料。
那些布料的花色都太抢眼了,不适合我。
影像中的她是这么说的。
这简单。来人啊,再换下一批。
影像中的他一点也不怕刁难。
我还是不喜欢。
再换。
无论怎么换,她都是摇头。但他依然十分有耐心地命下人再换上另一批布疋,她简直没辙。
「你……」她看着正为她解衣的殷仲威,影像中的他,也在同一个时间解开她的衣服,嘴角且含着笑。
「怎么啦?」殷仲威不明白她为什么又突然发愣。
「你有没有--不,没什么事,什么事也没有……」她本来是想问他有没有看见那些影像,但从他空白的眼神来看,问也是白问,他没看到。
「?」殷仲威的确没有看到那些影像,但他同样有股熟悉感,只是比较模糊。
沉重的喘息声,在他们完全褪下衣物后达到最高点。在他们忙着点燃彼此热情的同时,街上正车水马龙,而他们,也完全忘了晚餐的事,只一味沈浸在探索彼此的喜悦之中,直至更深的夜来临。
第八章
心情不错。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殷仲威和石破军都是在激情和平和的气氛下度过,这种甜蜜的关系大大鼓舞了殷仲威的心情,让他总觉得应该为她做些什么。
他该为她做什么呢?
殷仲威很伤脑筋。
工作的事他帮不上忙,资金调度的事她又不要他插手,看来他只能帮忙做些蒜皮大小的事,那些又有钟点女佣做,他英雄无用武之地。
唉,烦呀!
殷仲威未曾发现,过去他从不为女性服务的原则正慢慢改变之中,他已在不知不觉中,为石破军做了许多事。
他为她泡咖啡,为她买衣服,看顾她整晚。这些还不够,他还进一步想为她做一些她没空去做的事,活脱是情圣的表现。
只可惜殷大情圣无心去理会自己的反常,一心只想着怎么帮石破军。
怎么样才能帮到她呢?
他在起居室内来回踱步。
该怎么做,才能带给她惊喜……啊!有了,就从那件事情下手好了!
殷仲威的想法很单纯,就是帮忙照顾石破军的父亲。他想她那么忙应该没空打理她父亲的事,反正闲闲没事做,最近他又不晓得染上什么瘟疫,朋友的邀约都不想去,干脆就来处理这件事好了。
殷仲威相当热心,既下了决定,马上就打电话给秘书,要他立刻调查石破军父亲目前的状况。
他交代完了秘书,放下电话。两脚且跷上桌子,猜想等石破军知道他的安排之后会有多惊喜,想着想着,竟傻笑起来。
「……咳咳,混蛋。」察觉以后,他骂自己傻。「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想着人家感激,真是无药可救。」
即使如此,他还是笑得很开心,当秘书回电给他的时候,还在笑。
「怎么了,有好消息吗?」他问秘书。
「是的,总裁。」电话那头的秘书答。「我刚刚打电话去医院确认过了,石先生还没有出院,依然住在二等病房。」
「二等病房?」殷仲威皱眉。「怎么可以住二等病房,那是几个人的房间?」
「两个人,总裁。」秘书又答。「根据我的调查,石小姐因为金钱方面的考量,只安排石先生住二等病房。」
「那看护呢?」殷仲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应该有请看护吧!」
「回总裁,是有请一个看护。」秘书据实以报。「不过这个看护到医院的时间不一定,似乎是和石小姐说好,必要的时候才去医院,我猜想这也是因为钱的关系。」毕竟请看护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依石破军经济拮据的情况来看,这无疑是个负担,当然能省则省。
「该死,她怎么都不告诉我?」殷仲威受不了石破军的固执,因而频频诅咒,她跟他认识的女人差太多了。
「现在要怎么处理,总裁?」电话那端的秘书迟疑地问。「是要再派一个看护过去,还是直接把原来的看护换掉……」
「把她原来的看护换掉好了。」殷仲威裁示。「不,干脆连医院一起换掉,反正我本来就对那间医院不太满意,就把他换到我爸开的医院好了。」才能有比较好的照顾。
「总裁的意思……是要办理转院?」
「对。」他回答电话那端迟疑的秘书。「你去着手办理这件事,今天就要办好。」
「可是总裁……」秘书似乎有口难言。「我们又不是石先生的亲戚,怎么办理转院手续?」完全没有立场。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殷仲威把所有难题都推给秘书。「反正你那么有办法,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你,你给我办好就是。」别再吱吱歪歪。
「可是总裁--」
「立刻去办!」
可是可是,就会辩解,办不好看他怎么修理他!
殷仲威不只挂他秘书电话,还对着电话比了一下揍人的手势。电话那头的秘书苦着一张脸,深深叹了一口气之后,也只得放下电话去办事了。
就如同殷仲威夸奖秘书的,秘书的确很有办法,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帮石破军的父亲成功转院。
殷仲威得知这件事后,心情当然是大好,结结实实的夸奖了秘书一顿。秘书没敢邀功,只希望他以后别再给他出难题,已经是阿弥陀佛。
好啦,一切都已办妥。现在就等破军回来,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一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殷仲威迫不及待的想和石破军分享这个好消息,但他完全没有替石破军设想,万一她找不到父亲时有多着急,可说是一厢情愿。
当天傍晚,石破军没有像平常一样直接回殷仲威的住所,而是先去医院看她父亲。她父亲的病情时好时坏,本来已经出院,前几天因为突然发病,又被送回医院,经过治疗后已经稳定下来,目前住在二等病房,再过一、两天就可以出院。
当然她并不知道殷仲威已经派人来办理转院,仍像平常一样去病房看他。当地走进病房,发现她父亲不见了,换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急忙跑到护理站,看是不是医院的调度出了问题,私自帮她父亲更改床位。
结果不是,是殷仲威帮她父亲转院,转到一家赫赫有名的私立医院,大家都知道,那是殷氏的产业,只有非常有钱的人才有办法去那里看诊。
「石小姐,我正要打电话告诉妳,石先生转院了,我也被开除了。」看护显然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依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医院,却看不见应该看护的对象,而且还被炒鱿鱼。
「妳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看护观察石破军的表情,发现她一脸茫然,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大概能理解。」石破军脑中一片乱哄哄,话都说不清。
「那我该怎么--」
「妳先不要急。」她安抚看护。「等我厘清事情的真相后,再打电话给妳,OK?」
「OK。」看来也只有这样了。「那我先回去了。」
看护反正无事可做,只好先回去。石破军该做的事倒是不少,首先就是回去质问殷仲威。
她像狂风似的扫进殷仲威的住所,殷仲威早已跷好脚等她,但他期望的是欣喜的表情,而不是杀人的样子。
「你把我父亲弄到哪里去了?」她劈头就是一副质询的口吻。
殷仲威原本的好心情,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妳不先给我一个晚安吻吗?」他的眉头挑得高高的,石破军看了更加火大。
「别闹了。」她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我去医院看我父亲,他们说你把我父亲转到别的医院去,而且是你父亲的医院!」
「这不是很好吗,妳可以就近照顾。」他看不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地方。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她不明白他怎么可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不知道他正在干扰她的生活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显然不知道。「反正妳很忙,我又闲着没事做,帮妳照顾妳父亲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她无法置信的看着他,想不通他是什么逻辑。「先不说我父亲是我自己的事情,就说你擅自帮他转院这件事好了。我父亲一定会觉得很奇怪,我们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却主动帮他转院,他一定会怀疑。」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只要跟他说我们的关系就行。」有什么难?
石破军却没有反应,或者说她无法反应,她要怎么告诉她父亲,她因为他的关系,当了别人的情妇?她办不到!
「妳不敢说,对不对?」看穿她沈默下所代表的含义,殷仲威瞇眼。
「我--」她确实不敢说,说了等于害死她父亲,万万不能开口。
「可恶,妳就这么看不起我吗?」被她吞吞吐吐的语气惹毛,他气得拿起桌上的遥控器丢向墙壁,又有一件物品毁坏。
「我应该看得起你吗?」她反问殷仲威,所有男人的担当他都没有,只会发小孩子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