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自将他的话解读成自己认为的答案,她忍不住偷渡了一抹欣然浅笑。
「是你眼光高吧?」
他走回茶几前,落坐于沙发上,若有深意地说:「是时候还未到。」
他人在美国,有什么感觉都是空谈吧?一切,等回台之后自有解答。
曹亚纯悄悄投去一眼,爱慕蕴藏在眸底、心底。
现在时候是未到,那么,日久生情、近水楼台,戏棚下站久了迟早也是属于她的吧?
齐之恒和她是职业相同、志趣相同,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发现,他们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没有其他人比她更适合他的。
所以她会继续努力,博得他的青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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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医生:
算算时间,从你出发那一天到现在,已经是一年又三百四十天了,你上回说差不多要回台了,但却还没有告诉我确定的归期耶!
决定是哪一天呢?提早告诉我,我可以跟巫岗安排休假去接机哦!
再跟你说一个秘密,为了可以亲自去接机,我已经考到驾照了,厉害吧?
想到你即将回来,我的心情越来越雀跃,好期待再见到你,可以结束白底黑字交谈的冰冷,以及等待回信的煎熬。
附上一张近照,这是我刚改变的鬈发造型。
海宁
时间过得很快,海宁顺利考上了执照,也成为当初实习医院的正式护理人员。
半年前,她为了他无意中一句「不知妳变成什么样子了」的话,去买了一台数位相机,心血来潮就寄几张近照给他,让他随时掌握她的变化,彷佛两人距离不是那么远。
现在,她又说为了要迎接他回台,去学开车考驾照……
她天真热情的心思总会令他的心湖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两年来不曾停歇的来信,也在他心田灌溉出一亩沃土,就等着她亲自来播种。
齐之恒将信件附加的档案点开,一张清丽容颜跃上萤幕。
照片上,海宁娇羞含笑,穿着端庄素雅,望着镜头的水灵大眼因笑意而弯弯瞇起,浪漫的鬈发又矛盾地为她增添了几许妩媚风情。
那样美丽的风姿,宛若专程为他而绽放,彷佛只有他一人能撷取……他哪里还能将这样的她归类为「小妹妹」啊?
看着,齐之恒心中怦动、眼色黯邃,温柔的笑容挂上嘴角。
其实无须照片,她的形影声音、柔美笑靥,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他脑海了!可见她的心思日积月累,已在他心房堆积出明确的爱意,难以忽略、无法漠视。
他又何尝不期待再见到她呢?
看看这住了两年的房子,已收拾得差不多了,显得相当空旷,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留恋,因为远在台湾,还有个更值得他爱恋的可人儿等待着他。
情生意动,他敲键回信,写着写着,却突然心生一念--
或许,他可以给海宁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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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宁兴高采烈地点开署名「齐之恒」的信,浏览之后,不由得感到一丝丝的失望。
还没那么快呢……
原以为这封回信可以得到确切归期,没想到齐医生却说还没决定。
柔荑托腮,红唇微瘪,美眸看着萤幕中的信,怔怔发呆。
两年了,想想自己也真有毅力,守着一个不知结果如何的爱恋,度过了女孩子最宝贵精彩的时期。
「唉……到底还要等多久呢?」
「不用等、不用等!我回来了~~」卧室房门陡然被撞开,劈头就是一阵嚷嚷,冲散了寂寥落寞的氛围。
「青,进来也不先敲敲门,想要吓死我啊!」海宁一脸惊吓地拍抚着心窝,瞋瞪着太过活泼的妹妹苑海青,低斥怪罪。
「免惊、免惊哦!」俏皮的苑海青凑上前来,食指沾了下唾沫,点了点她光洁的额头,作势收惊。
「脏死了,我已经洗过澡了耶!」海宁赶紧抹抹额头,随后想起地问:「妳刚上来的时候,大姊在不在?」
「刚出门,未来大姊夫来接她了。」海青跳到床上,倒头躺成大字形。
「大姊真幸福!」海宁羡慕又向往的低喃。
「嘿,这都要归功于我的恋爱小魔法啊!」海青骄傲地说。
当初大姊就是听了她的方法去做,才会顺利盼到一份恋情,而且已经订了婚,即将步入礼堂了。
呵呵……大姊的神奇进展让她对小魔法信心大增,因此在那之后,她还协助两位同学展开了甜蜜的恋情,这更令她自信膨胀,愈来愈崇拜自己,在同学的口耳相传下,还有了「恋爱小魔女」的封号。
现在,则是她开始帮忙二姊追求真爱的时候了!
「是啊,小巫婆,帮帮我吧!」海宁取笑她。
「唼,什么小巫婆,是小魔女!」海青马上抗议。
「管他小什么,亲爱的妹妹,二姊的心上人要回国了,妳快想办法帮我加把劲吧!」海宁来到她身边,撒娇地摇着她的手臂。
「哼哼,做妹妹的我当然没忘记妳的交代啦!」她得意地说着,小巧的下巴昂得老高。
话说一个星期前,她在学校宿舍接到了二姊的电话,要她教她一些小魔法,她立刻义不容辞地赶在这星期放假搭火车返家,直接面授机宜较清楚,还特地在校园里摘来两片枫叶做为魔法材料咧。
「太好了!」海宁立刻取来纸笔要做笔记。
「先教妳两招。」海青从背包里翻出记事簿,里头夹了两片枫叶,把它交给了二姊。「喏,第一招,在枫叶上写上妳和心上人的名字,在午夜十二点时,对着月光许愿,反复念他的名字三遍,就能愿望成真哦!」
海宁振笔疾书,一字不漏地抄写,嘴里还念念有词。
「这简单,今天晚上就可以做了,我要许的愿望是--齐之恒像我喜欢他一样喜欢我。」
见她抄写完毕,海青继续开口。「准备一张他的照片,用粉色的笔将照片中的他用爱心框起来,然后在睡觉前一边看着照片,一边默念『我将与XXX热恋』,就能拉近你们俩的距离。」
海宁边点头,边记录,像个小学生般认真。
「这样就能热恋?真有这么神吗?」她狐疑地嘀嘀咕咕。
「嘿,心诚则灵妳不懂吗?大姊刚开始也是像妳一样的想法,结果妳看呢?遇到这么优的未来大姊夫,哎唷,反正试一试妳也不会有损失咩!」海青用那一百零一套说法来鼓吹。
「好吧!」海宁没反驳,她的确见证了大姊浸淫在爱情里的幸福快乐,也才愿意尝试海青口中的什么小魔法。
「其他的,到时再看情况对症下药呗!」海青一副煞有其事的口吻。
「呵,还对症下药咧!」海宁瞋睐了妹妹一眼,忍不住摇头嗤笑。
是妹妹沈迷,还是她愚蠢呢?
听说,恋爱中的人都是傻兮兮的?那她还在暗恋程度就傻得这么严重,以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不管了,灵或不灵都要一试,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等了两年,爱意和热情也酝酿了两年,在简单的mail背后,全是她矜持压抑的浓情密意,涨满胸臆的情愫早已阻断了她回头的退路。
而今,他即将归来,她不再裹足不前,她要抛开乖宝宝的形象,拿出积蓄已久的勇气展开积极的行动,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地让他了解她的心意。
第五章
超过一个星期了!
从她最近一封信寄出,一直到今天为止,她都还没有收到齐之恒的回信。
打从他们开始通信至今,等待最久的纪录顶多三、四天,齐之恒的回信速度从来没有那么慢过。
规律的习惯,使得这次的脱序令人感到格外不安。
海宁怀疑过网路通信的可靠程度,因此在前两天还重新寄过一次,但下场同样是石沈大海,杳无音讯。
她还去找过巫岗询问齐之恒在美国的电话,没想到打去已是空号……
怎么会这样?
连和他交情不错的巫岗也不知道。
一堆揣测在脑袋里交错,将她的心纠结成一团,其中最令她害怕的,就是他是否出了什么意外?
不能怪她有这不吉利的臆测,否则实在没有理由可以解释他怎会突然像是失踪似的,连个消息都没有!
静心等待逐渐被忧心焦虑取而代之,她愈等愈慌,愈慌愈乱;心神不宁之余,只得寻求帮助,而她和齐之恒共同认识的人,唯有巫岗,所以她能商量的,也只有他了。
趁着午餐休息时间,她将他拉到医院附设的庭园中,借着树荫遮蔽正午灼烈的阳光,两人低声交谈。
「还是没回信?」听了海宁的叙述,巫岗不禁皱眉。
海宁沉重地点点头,眼眶泛红。
压抑了这些天的不安,一遇到唯一可以商量的人,压力释放,眼泪也要跟着释放了。
见她泫然欲泣的脸庞,巫岗呆然。
惨了,她像是快哭了!
他巫岗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人的眼泪,可别在他面前哭啊!
「已经八天了,他从来没有那么迟回信过,我好担心,怎么办?」她无助地绞紧手,忧心忡忡的嗓音中是掩不住的牵肠挂肚。
巫岗恐惧地注意着她眼睛的变化,眼眶中承载的水雾好像快要溃堤了。
学长不是个会让人担心的人哪!这回是怎么搞的呢?
连他也觉得不对劲了,可是看海宁这样惶然不安,他又不能表现出担心的样子,只能先安抚她。
「或许只是临时有事要忙……」他牵强地讲,知道这根本不是理由。
果然,海宁立刻驳回。
「他之前在忙论文报告期间,也顶多四天就回信了,现在都准备要回来了,不应该会这么忙的。」
「有可能是感冒啊、生病啊什么的。」他做合理的推断,可此言一出,正好催动他最害怕的机关--
海宁哭了。
「我就是担心这个,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抽抽噎噎地说着,忧虑像火山能量囤积到顶点,终于爆发。
「欸欸欸,妳不要哭啦,说不定根本没什么事嘛,别想太多啊!哭肿了眼睛,待会儿怎么上班咧?」巫岗慌了,忙不迭伸手拍抚着她因哭泣而抽搐的背。
幸好日正当中,没人无聊来庭园闲晃,否则被人看到这情景,还以为他是玩弄女人感情的负心汉哩!
「如果他再没回信,我要去美国找他。」海宁揉着眼,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怜。
「好好好。」他没辙地应道。
叹口气,展开友谊的双臂搂住娇弱人儿,让她额头抵着他肩窝好好哭个够。
「我英文不够好,基于朋友道义,你也要跟我一道去。」虽然哭得涕泗纵横,她理智还在。
「好好好。」他已经被哭得心慌意乱、手足无措,就算她说要去非洲他也会说好。
「蹭~~」忘情哭泣之后,擤鼻涕的声音陡地响起。
巫岗脸黑掉,抬头望苍穹,无语问苍天。
远远的,齐之恒望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立在一棵蓊郁的大树下,瞇眼定睛细看后,他漾开欢喜的笑容,立刻迈开步伐,朝那熟悉身影走去。
太好了!恰巧海宁和巫岗都在,正好可以同时给他们惊喜!
他上星期就已返回台湾,先回了老家一趟,然后打点好这里住的问题,安排妥当后就赶紧来找他们了。
迫不及待的雀跃心情,完全反应在几乎起跑的脚步上,他幻想着他们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迎接他。
然而,眼前注视的画面忽地产生变化,教他硬生生地煞住,震惊伫足。
他木然地看着巫岗搂住了海宁,而海宁偎在他胸前,丝毫不见挣扎推拒,是那么的依顺,那么的……登对!
长久以来培养的自制和稳重像是被撞出了一道裂痕,整颗心彷佛从云端狠狠地跌落地面,裂成了碎屑。
飞扬的神采迅速被阴郁的脸色所取代,拳头紧握得关节泛白。
原来巫岗和海宁是一对?!
那么……是他会错意了?
难道这两年来的频繁通信,纯粹是再简单不过的友谊?又或者,她只拿他当兄长看待?
而他,竟以为海宁对他是有意的,甚至渐渐为她心动,还自作多情地期待再见,期待再见之后的发展!
可眼前,残酷的事实像是迎面泼来的一盆冷水,显得他狼狈又可笑。
该往前,还是该离开?
蚀心的酸楚教他一时失了主张,像个傻瓜似的呆站在原地。
片刻,他才缓缓拉回远扬的神思,敛眸深呼吸,平抚翻搅的情绪。
他需要时间把这件事实给消化掉,最起码,在这受到冲击的时刻,不适合再出现在他们俩面前。
心情在失望中沉重,他旋踵,带着一身的落寞怅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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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医院面向大马路的外包店面,有一家著名的美式咖啡店、诚品书局和麦当劳,在纷乱心情的干扰下,齐之恒就近选择头一间的咖啡店歇脚。
「一杯焦糖玛琪朵。」他向店员点了饮料,掏钱、找零、端开、找位子,表面是面无表情,内心是百转千折。
喝下一口又一口苦甘的棕色液体,冒着白烟的热饮竟暖热不了他跌入冰窖般的心,满怀期待落空的难受令他难以释怀。
不过,也该庆幸呀!至少他在还没有闹出任何笑话之前,就把情况弄清楚了,否则不只他丢脸,也会造成海宁的尴尬、巫岗的困扰。
他只是有点搞不懂,两年来的互动,背后真切的情意是多么不容错辨,难道一切真是他想太多?
他失魂落魄地呆坐着,厘不清的思绪就任由它在脑子里打结再打结,不知坐了多久,彷佛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午休被海宁拖延了不少时间,以致巫岗匆匆忙忙地前往麦当劳,打算买份可乐汉堡果腹。
然而,当他路经咖啡店时,却不期然地瞥见一张熟悉的脸孔。他赶紧止步,连忙「巴库」,睁大眼看仔细,下一秒,震惊不已地张口结舌。
「学学学……学长?!」他万分怀疑地眨眨眼再揉揉眼,纳闷竟会在这里看见人应在美国的齐之恒。
随着内心的疑问,他双腿已自有意识地走进咖啡店,来到齐之恒面前。
「学长,是你吗?」他不太确定地问。
眼前的齐之恒发型略长,增添了几分落拓味道;神色也不太对,不似以往开朗,还带了一些迷惘。
这声叫唤令齐之恒猛然回神,没想到会在这当口遇上巫岗,表情同样意外,甚至有些错愕,但他很快便恢复镇定,挂上一贯沈稳斯文的表情。
「巫岗,我正打算去给你个惊喜,就先让你遇上了。」在这种情况下,他挖掘出自己有说谎不打草稿的能力。
「真的是你?」巫岗迟疑地绕过椅子,缓缓坐了下来,接着,如梦初醒般哇啦啦地大声嚷嚷。「有没有搞错啊?你居然不声不响地就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