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呵呵,呵呵,好,我忙。”姚星虹干笑著回应,心底则低咒:有你在,我忙得起来才怪!
话虽如此,但她不得不专注在公事上,否则今天的工作进度统统会落后。可是,有他在场,要专心也真的很难。
他身上古龙水味虽然淡,但那记忆中的好闻气味却弥漫在这间小办公室里,不时飘进她鼻端,又窜进她记忆里,让她每呼吸一遍,就忆起当时交往的片段,心跳愈加失控……真是糟糕!
闭上了眼,姚星虹试著沈淀思绪。
过了好一会儿,等她把脑中的杂念全踢出脑海后,才开始办公。
距离下远处的江衍泽正安安静静地看公文、打电脑。整间办公室中,只有电脑风扇的运转声,和翻动纸张的声音,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姚星虹总算忙到告一段落。
长时间坐著,维持相同的姿势,此刻她颈肩处僵硬又酸痛。她从椅子里站起身,两手高举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才猛然惊觉那个背对她坐在沙发办公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怎么完全没发现?
不知为何,姚星虹心中竟浮起隐隐约约的失望。
突然间,沙发的方向传来摩擦的声音……
她疑惑地挑高眉,连忙走近沙发,一看——竟然是他!
原来他不是走了,而是躺在沙发上睡著了,刚刚那阵摩擦的声响应该是他翻动身躯产生的。
姚星虹缓缓蹲下身子。看他规律地呼吸,应该是睡得熟了,她才放心靠近他,一双水润的眼眸,在他脸上逗留。
他昨晚没睡好吗?眼睛底下似乎有著淡淡的疲惫,此刻熟睡得就连有人靠近他都不晓得。
这个男人几乎没有改变多少,一样爱笑,眼神依然会勾人,只是脾气似乎变得暴躁不少……
是因为她吗?唉……
为什么他总是这样,在她想抗拒他的时候便突然出现,接著霸占了她身边的位置,不肯离去,似乎要她一定得记著他似的。
像今天,她真的不懂他为何而来?
也许是心中某种意念驱使,姚星虹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滑过他微皱的眉心,口中低声一遍遍说著心中突生的感触。“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知道吗?我欠你的,何止只是一句对不起?我不只伤害了你,也骗了你,说这是一场游戏,其实自己早就动心了……只是我害怕受伤,也没自信承担这段感情,因为想保护自己,所以只好先伤害你。谁知道我大错特错,伤害了你,我一天也不好过……你一定不相信对吧?”
想起那个晚上他看著她的眼神,像只受伤的动物,狼狈而充满痛楚,姚星虹觉得心都揪痛了,痛到鲜少掉泪的她眼角都沾染上了湿意。
不想任眼泪落下,她吸了吸鼻子,语气变得轻松。“你也好狠,才跟我分手没多久,就有了未婚妻。我明明告诉自己要放下过去,可是一听到你订婚的清息,心里还是不好受。江衍泽,你真的非常令人讨厌!心里都有人了,还三不五时跑到我面前来晃,是故意要我把你放在心上,一直不能忘吗?不过没关系,这一次我可是下了最大的决心要忘了你,我一定要抢在你结婚之前把自己嫁掉,否则继续这样暧昧不明下去,只是互相伤害而已……”
姚星虹越说越起劲,没注意到自己的音量越来越大,在他脸上游走的手劲也越来越重,就连原本紧闭的眼皮略动了下,她也没发现。
她信誓旦旦地说:“没错,我一定要快点忘了你!”
这女人以为她自言自语没人听得见吗?从来没听过人家自言自语这么大声的,真是他妈的、该死的、大声的好啊!
江衍泽强迫自己不能让笑意浮现唇边,强迫自己维持原来的姿势装睡,就怕被她看出自己早巳醒来,还把她的真心话都收进了耳里、甜进了心里。
听了她这番话,他就有更大的勇气。这一回,他只准自己成功,不准失败!
姚星虹,想忘了我?可没这么简单,走著瞧吧,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第八章
从那天之后,江衍泽几乎天天进“失恋俱乐部”报到,一来就窝进姚星虹办公室,自动自发地坐进沙发里,还不晓得从哪里牵来一条网路线,供他那台笔记型电脑上网处理公务。
不只如此,短短时间内,江衍泽已经和俱乐部所有成员全都打成一片,上自她的亲弟妹姚星阳和姚星莲都跟他很麻吉,下至负责打扫的大婶都跟他有话聊,算他有一套!
他成日占据她的视线范围,这原本已经够让姚星虹困扰的了,没想到,他天天来报到也就算了,甚至还提出建议,反正终究都是要到俱乐部来的,可以顺路接送她上下班。
她根本不欢迎他好吗?!
两人之间都已经没有瓜葛了,他难道不知道这种行为已经严重地干扰到她了吗?
这些日子以来,有他在旁边,她根本无法执行“找个人把自己嫁掉”的任务,连之前有意追求的徐维强,最近都没消没息了。
她越想越气,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想怎样?
此刻,姚星虹在办公室里,她和江衍泽同样是各据一方。
姚星虹很努力要专注于公事上,但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家伙,手机响个不停,不断打断她的思绪,加上适逢生理期,她的情绪暴躁易怒,而他喧宾夺主、占地为王的行为,终于让她火山爆发了!
她抬眸恶很很地朝沙发扫去,瞪著那抹背影,有如燃烧中火焰一般的视线,仿佛要穿透江衍泽身上的浅蓝细条纹衬衫,在他身体上烧出一个洞似的。
江衍泽浑然不知,因为又一通电话打来,他的口气有丝不耐。“我都说了,我不能亲自去谈,把重责大任交给你,也是训练你独当一面的机会……不要跟我说这么多,去做就是了!有任何问题,随时跟我联络,没事别来烦我,就这样。”交代完毕,他很帅气地挂断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起,他皱眉接起。“喂……”
还来不及听见对方说些什么,原本贴附在耳边的话筒却被另一只手给劫走,他措手不及地愣了下,仰首一看——
姚星虹铁青著脸,把手机盖给合上,然后拆掉电池,再把被解体的手机还给他,淡淡开口:“我们必须谈谈。”
看著被分解的手机,和她严肃的神情,江衍泽突然觉得好笑,又不敢放肆地笑出来,只好隐忍著笑意,装作一脸疑惑。
“要谈什么?”
姚星虹隔著茶几,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了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十分无奈。
“你到底想做什么?每天都跑来我这儿工作,难道你都不用进你公司吗?相信你的公司应该替你准备了一间又大又舒适的办公环境吧,何必要委屈自己,窝在我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
她终于感到好奇了吗?这么久以来,她从来不问他之所以天天来报到的原因,只会用一双疑惑的目光放在他身上。
江衍泽微微一笑,黑瞳锁著她的目光,交缠著不肯放开。
“我在守护一样东西,所以必须天天来这里。”
“我这里没有你的东西吧?”他的笑脸一样迷人,一样让她怦然心动。姚星虹意识到这一点,不禁有些著恼。
“有,就在这里没错。”他十分肯定地说。
“是什么?”她觉得额头两侧好痛。他能不能不要再打哑谜?直接揭晓答案好吗?不要再折磨她的脑细胞了。
“你啊!”性格下颚朝她一点,见她发怔,他唇边笑意扩大。
“我?”姚星虹真的快发火了。“你到底在说什么?!”
江衍泽看她气红了脸,笑意趋缓,俊脸满是认真。“我只是想好好守护你,不让别人把你夺走而已。”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姚星虹不仅内心纷乱,连脑子都很紊乱,瞠圆著眼直望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丝戏谑的痕迹。
“我再清楚不过了。”江衍泽斩钉截铁地回答。“虽然经历过之前的事情,我恨透了你,但是,一听见你有困难,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想要来见你、来帮你。可是一旦跟你见面之后,我就越来越贪心,想天天看到你的人、听见你的声音,我不想眼睁睁看著你投入别人的怀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表达我的心意才好,只能天天坐在这里,看见你在身边,我就安心,这代表没有人能乘虚而入抢走你,你还是在这里。”
她听傻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在她曾经那样对待他之后,他依然还对她有感情?
虽然她听了开心不已,但他的未婚妻呢,又该怎么办?他怎么能在有婚约的状态下,还对她有情呢?
虽然心中仍顾忌著,但不能否认的是,听见他坦白心意,她心中竟是如此雀跃、充实,几乎要满溢出来了……
“你不用急著拒绝我,或者胡思乱想些什么,只要顺著自己的感觉,跟著我就行了,好吗?”她很少露出这么呆的表情,惹得他笑意不断。
“我对你没什么感觉。”她连忙澄清。
“是吗?”江衍泽眼一眯,摆明了不信。“可是我记得某天在我睡著的时候,好像听见了某人的肺腑之言耶……”
姚星虹的脸色变了,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红白交错之下,连额间都冒出些微薄汗,有种说下出来的别扭。
那天她叽叽咕咕说的话,他统统听进去了?!不会吧?天哪,好丢脸,太丢脸了,谁来救救她……
但是隔天,姚星虹踏出家门准备上班时,并没有见到江衍泽的车。
所以昨天的话,他只是说说而已吧,根本没放在心上。还说得那么好听,好像真的要从头开始一样……
纵使她刻意停留脚步多等十分钟,依然不见他前来。算了,压下心头突如其来的失落,她决定自行前往俱乐部上班。
进了办公室,也没看见他的人,姚星虹逐渐不安起来。
她试著说服自己,也许他有事耽搁了,或者今天他自己的公司有重要的公务得处理,所以无法过来;或是……
可是,就算是这样,他也应该先打通电话跟她说一声才对吧?难道不知道她会担心吗?这个男人真是我行我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点都不会顾虑她的感受。
试图隐藏的失落转变为气闷,姚星虹于是拿来成叠的文件,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处理公务,不要再为这个人烦心。
过了中午,办公室门板传来敲门声,不等她回应,来者自动自发地打开门。原来是妹妹姚星莲溜了进来,脸上还带著诡异的笑容。
“哈罗,姊。”姚星莲一屁股坐在姚星虹对面的位置,隔著大办公桌,双手托腮,笑咪咪地看著姊姊。
“做什么?”她无精打采地瞥了妹妹一眼,视线又转回文件上。
“泽哥今天没来耶……”拖长的尾音带著试探。
提他干么?姚星虹好下容易把他驱逐出脑海,现在因为妹妹短短的一句话,那张可恶恼人的俊脸又鲜明地浮上脑海。
“他来下来很重要吗?”她哼了哼。
“泽哥没来,大家都很不习惯耶!难道你不会吗?”
“大家并不包括我。”
“真是冷酷,泽哥怎么会喜欢上你?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姚星莲啧啧有声地评论。
听见妹妹的话,姚星虹的心跳乱了一拍,但表面上还是力持镇定。“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他怎么可能喜欢我。”
“明明就是!”姚星莲义愤填膺地抗议。“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泽哥要拜托我们挡掉那些对你有意思的苍蝇;像那位徐先生,三番两次找你,还是我跟骆思颖挡下来的耶!”
原来是这样!姚星虹捏了捏拳头。
难怪徐先生莫名其妙就消失了,不仅如此,连几位曾经对她表示有好感的异性,最近也统统人间蒸发了。
他成天窝在这里,就是要阻挡那些人对她献殷勤吗?那么今天他不来,是以为昨天说的那番话,已经打动她了、让她对他死心场地,他便可以安心了是吗?
姚星虹不禁眯起眼,沈声问:“他给你们什么好处?”
“呃……这个嘛……”姚星莲眼珠子转了一圈,笑得贼兮兮。
“快说。”她冶冶催促。
“你也知道泽哥公司是代理保养品的,他给了我们一些提货券,够我用到四十岁呢,真是有够大方的!这种姊夫我怎么可能不要?”一提到未来姊夫给的好处多多,姚星莲掩不住眉开眼笑。
“一群吃里扒外、胳臂向外弯的家伙!”姚星虹冶声嗤道。
“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都觉得你们很配啊,连哥那个嘴巴这么坏的人,都赞成你跟泽哥在一起耶!”姚星莲觉得老姊真的很没有眼光。泽哥不仅人长得俊、事业有成、风趣幽默,对他们这些周遭的人也很大方,这种男人不好好抓住,真是蠢到家了。
他真有那么好吗?收了人家的好处,姚星莲就把他捧上天了,还姊夫呢!姚星虹不以为然地哼道:“如果说完,你可以出去了。”
姚星莲起身拍拍屁股,朝姊姊吐舌头。“出去就出去,只是做妹妹的要奉劝你一句话,千万不要让泽哥溜走了,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语毕,她像来时一样很快地离开了。
姚星莲向后靠在椅背上,揉著有些泛疼的太阳穴。
这阵子忙碌下来,她真的觉得好累,不只是公事,当然还包括他。
什么时候,这一切才能尘埃落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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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灿星股份有限公司”专门代理各国知名品牌彩妆及保养品,这是江衍泽任职的公司,老板便是他的亲姊姊江媛甄。
江媛甄真是快受不了她这个弟弟了。
几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在公司根本找不到江衍泽的人,偶尔收到消息说他回公司来了,但总是很快又一溜烟地不见人影;该他去谈的Case不去谈,统统分配给其他人,偏偏有些人做不来,把公司营运搞得乌烟瘴气。
于是江暖甄下了命令,要他亲自到法国和厂商洽谈代理事宜,苦哈哈的江衍泽只得放下所有的事,特地飞到巴黎一趟,想要速战速决,以最快的速度回台湾。无奈对方十分难缠,对合约内容东挑西拣,害得他一改再改,这么一来,让他硬是多耽误了四、五天时间才回国。
傍晚时分,一进公司,江衍泽直捣老姊的办公室,连门都懒得敲便闯了进去,把手里装有合约的牛皮纸袋往桌面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