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薏听了先是呆了呆，才冷冷说道：“怎么?他们有说不行吗?是你在负责还是我在负责?”
“总监有交待过，若你不去克尔开会，请你先向她报告。”秘书笑了笑，程薏看着她许久，倏然起身：
“我找她谈去!”
她猛然开了门，只见总监早笑吟吟的立在门口：“李小姐，你先去忙吧!”
秘书退下后，识相的将门带上，程薏寒着脸：“我还有一堆事没做，叫蕙瑜去就行了!何必什么事都要我去呢?开会，开会，那有这么多会好开的?”
“蕙瑜还没去过克尔，她不能自己去！”总监用一种警告性的口吻：“程薏，你要明白，这件案子一定要标到，否则今年业绩可会很难看!若你不想一个人去，带蕙瑜去看看也可以，我不许你推卸工作。”
程薏听了，身子不自觉的僵了，她看着一路跟来的总监——她算是自己的贵人，也是一手提拔她的，她勉强一笑：“我知道了，对不起。”
她松了口气：“快点去吧！”待要转出门，她又看着程薏：“虽然那原色构造的代表是蕙瑜的哥哥，也是你男朋友，不过……别公私不分。”
程薏一瞬间白了脸，看着那颜色沉重的木门——男朋友?这件事恐怕也是蕙瑜说的吧?自己都没这种认知，怎么能承认?但，却又答应了和范伟信交往，自己又该怎么说?
她混混愕愕的拿起资料，才推开门，只见蕙瑜早已堆满了笑脸看着她：“程姐，好了吗?”
“嗯……”程薏看着蕙瑜的脸，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她爱上了那人们口中的新贵，而她也还爱着他……
一路上，程薏始终紧绷着脸，倒是蕙瑜，显得兴奋异常：“程姐，克尔的案子——我们公司可不可能得标?我知道我哥也是逼得很紧的，为了这件案子，他最近老熬夜。”
程薏睇了她一眼，仍是直视着前方：“这件案子，非到手不可，不然，业绩会很难看的!还有，生意上，没什么关系可言，就算范伟信是你哥哥，仍是对手，在场合，你还是得叫他范先生!”
蕙瑜听了，默不做声，她看着程薏半天，才吐出一句话：“程姐，至少……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是吗?你和我哥哥也在交往了，干吗叫得那么生疏?范伟信?好像在叫陌生人一样……”
程薏不动声色，心里却是骇了一大跳——生疏?她都没想过，自己是说“范伟信”还是“伟信”?蕙瑜见她死绷着一张脸，忍不住问了：“程姐，你为什么和我哥哥交往?不是因为喜欢他吗?”
“克尔到了，”程薏将车驶入地下室：“待会儿，我会介绍你介绍给叶总裁，还有，他们所提出的构想，先记录下来，就算不可行，也用不着反驳，懂不懂?”
蕙瑜见她态度反常，心里很不是滋味——程薏是怎么了?照理，恋爱中的女人应该会喜欢去谈男朋友才对，何况自己又是伟信的妹妹?程薏非但没有高兴的样子，反而是比以往更生疏；她闷了许久，才冷冷说道：“程姐，你不是在和我哥哥交往吗?”
程薏拉起了手刹车：“嗯，怎么?”
“我看你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而且……比以前更陌生了。”蕙瑜尖锐的看着她，那眼神，连程薏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我不喜欢在上班时间谈私人的问题，”她拿起后座的资料，又正眼看着一脸寒气的蕙瑜：“何况……和我交往的是你哥哥，不是你。”
蕙瑜没料到程薏的话会这么伤人，心里顿时冷了下来——或许，哥哥说的没错，程薏和那克尔的总裁是有着那么一点暧昧，但——她又为什么答应哥哥的追求?
“若你不爱我哥哥，请你别和他交往！”蕙瑜直视着她：“我哥哥可不是你的垫背情人!爱他的女人多的是!”
程薏听了，心里的怒火升上三分：“范蕙瑜，你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我可没时间跟你谈这种问题!我将案子一部分交给你，又带你来这儿，可不是专程听你来教我怎么谈恋爱的！”
蕙瑜看着她，竟是半句话也无法反驳——是自己感觉错了吗?还是程薏不想去谈这种问题?
“程姐，抱歉!”蕙瑜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或许……我是太多管闲事了点，但我哥哥是真的喜欢你，你也知道，他追你追好久了，也希望有个结果，我看你好像不怎么在乎，总会……”
程薏按下了遥控器：“我知道，但——我现在不想谈，我只想快点将克尔的案子结束掉!如果标不到，今年我们的业绩就会像股票一样——跌停板，到时别说年终奖金发的少。”
蕙瑜听了只是一笑——纵然程薏装得若无其事，说话也有趣，但她始终觉得不对劲……
当两人随着刘副理进入那熟悉的办公室里，只见玄宇似早等着她了，当他见到除了程薏之外，又多了一个眼熟的女孩子，心里一阵诧异；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程薏脸上浮现了专业又客气的微笑：“叶总裁，这位是敝公司的文案企划——范蕙瑜，范小姐；蕙瑜，这位是克尔的叶总裁。”
文案企划?玄宇看了程薏一眼——他不是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若她认为这种方式可以摆脱他的话，未免太小看他了!
“叶总裁，你好。”蕙瑜递了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
玄宇微微一笑——范蕙瑜?他知道，她，是程薏目前所谓“男朋友”范伟信的妹妹；程薏见他只是接过名片，也不说什么，却淡淡的说道： “嗯，很有趣，兄妹共同竞标一个案子。”
听了这句话，程薏像是晴空里无故打了一记闷雷——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为什么?她瞬间苍白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叶玄宇仍是一贯迷人的微笑，但眼神却有着危险的讯息，他盯着程薏：“程小姐，原则上，这件案子仍是交由贵公司处理，我希望……明天中午，你“本人”务必过来开会。”
蕙瑜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跋扈、霸道、不可一世，纵然如此，却显得理所当然的协调，她知道自己非要这个男人不可，但却又像伟信说的，程薏和他，有着暧昧……
第二十二章
程薏直视着他：“叶总裁，贵公司不是请了范先生的公司参与竞标吗?怎么现在不用比稿了?”
叶玄宇轻轻一笑，看了一旁茫茫然的刘副理：“你先出去，有事的话，我会请你进来。”
刘副理唯唯诺诺的退出办公室后，只见玄宇一脸莫测的微笑：“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决定权在我。”
蕙瑜听了，心里未免替伟信抱屈——未战而败，比战败还令人丧气!她的想法像是传达给了程薏，只听程薏说道：“叶总裁，谢谢您对敝公司的肯疋，但——这么做，似乎……”
叶玄宇听了，脸上只管冷笑着，心底却拧痛了起来——她这样，是算替那男人求情吗?玄宇盯着程薏那张姣好却满是不解的脸：“程小姐，这是克尔的问题，你……无权过问吧?还有，我希望你明天准时十点到达，记住，我要求是‘本人’，我可不要代理!”
“叶总裁，明日开会，我会准时到达，但……范小姐是整个文案企划往后的负责人，我希望您能认识她!这对贵公司在未来走向上，是十分有利的。”
程薏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后，叶玄宇眉宇之间隐隐一股怒气，他顾不得一旁沉默不发一语的蕙瑜，径自走向程薏，在彼此都感觉到气息的距离中，他低沉说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你可以省省力气，别再花脑筋了！”
程薏想要反驳，喉咙却像有东西堵住似的，只见玄宇按下分机：“刘副理，麻烦你通知‘原色构造’，企划案不用送过来了。”
他是说真的，他的想法，是自己再也摸索不出的善变。程薏僵直了身子：“叶总裁，既然如此，程薏在此谢过，明天十点，我会准时过来开会。”
程薏点点头，二话不说拉着蕙瑜步出办公室——他摆明了给自己难看，他完全不顾虑她带着蕙瑜，就是要让两人划清界限；程薏的脸色难看极了，蕙瑜却是寒着脸，直到两人上了车，蕙瑜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问：“程姐，你和叶总裁是旧识吧?”
程薏瞄了她一眼：“是又怎么样?”
“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是吧?”蕙瑜毫不掩饰的：“我看得出来。”
语调是平淡无奇的，但程薏仍是感觉出她些许的好奇与忌妒，她有一种错觉——过去的并未过去，反而是旧伤口就要被逐一揭开来了，蕙瑜见她不说话，一颗心直往下沉：“程姐，你真的喜欢我哥吗?还是……”
“蕙瑜，该关心的事还有很多，譬如像克尔的案子，人生不光是只有恋爱而已，好吧?”程薏语带讥讽的，她实在无力去想范伟信的事，为什么蕙瑜就非得这么追根究底?
她飞快的将车子驶回公司，就命蕙瑜下了车，她口气冰冷的：“我要出去，你先回公司，若总监问起，就说我去敦化北路。”说完，也不等蕙瑜回答，伸手将车门一关，又急驶了出去。
蕙瑜呆呆的看着——她在搞什么?去趟克尔，表面看来若无其事，却又如此心浮气燥?她闷着头回到办公室，只见总监早已笑吟吟的，看到蕙瑜仍是笑着：“真不得了，克尔的案子还是被我们拿到了。”
蕙瑜紧闭着嘴，什么话也不答腔，总监看着她：“你在跟谁闹脾气?你师父呢?”
“程薏说她要去敦化北路。”蕙瑜不耐烦的：“又不是凭实力拿到CASE的，有什么好高兴?真不知道程薏都是怎么去和客户谈的……”
总监看着蕙瑜，许久才说：“你进来！”
蕙瑜先是看了她一眼，才“砰”的一声，将手上沉重的资料丢在桌上进了总监办公室，所有的人都在窃窃私语——不是凭实力?那是怎么拿到CASE的?蕙瑜进了办公室后，只见总监那双锐利的眼神：“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蕙瑜神态近乎傲慢的：“难道不是?总监你可没看到，克尔那总裁是怎么对程薏说话的?”
“他想怎么对程薏说话，那是他的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也太好管闲事了吧?程薏她可是很提拔你的，你别让我对你印象扣分。”她丢了这句话，眼光仍是落在蕙瑜身上。
蕙瑜深吸了口气：“总监，老实说……我现在真怀疑，程薏是不是靠实力坐到今天这个位子的。”
总监听了，蛾眉倒竖，忍不住怒气大吼道：“你给我出去!去写一篇检讨报告给我!我警告你，你现在这番话，足够让我炒你鱿鱼!搞什么鬼！”
蕙瑜冷冷一哼，仍是步出了办公室，只见所有人都颇有兴味的看着她，她也装做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一旁的人间道：“怎么了?你和程姐不是拿到CASE了吗?怎么还和总监吵架?程薏怎么没上来?”
蕙瑜微微一笑，却是藏刀：“拿到CASE?笑死人，你都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拿到的!根本连比稿都还没比，就拿到了，简直莫名其妙!”
众人听了，只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文案还没递上去吗?”
“拜托！”蕙瑜一屁股大刺刺的坐下去：“照我今天去看来，细节都还没讨论呢!何况，你听说企划部送稿了吗?我们和企划部都还没开过会咧!”
“这就怪了，”其中一人怪叫了起来：“之前不是说，和‘原色’拼得很吗?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
蕙瑜瞪了那个人一眼：“你又知道什么!”
“原色的代表是蕙瑜她哥耶!你也帮帮忙!”有人悄声说了，蕙瑜只是忍着气，拿起电话，按下那熟悉的号码，众人见她不吭声，也都识趣的走了。
“喂，”另一端带笑的口音：“蕙瑜啊?”
“你怎么不会以为是程薏?”
“她是不会在上班时间打给我的，只有我打给她。”伟信说道：“恭喜了，克尔的案子还是被你们两个拿走了。”
“哥，”蕙瑜压低了声音：“别说了，这件案子连比都还没比，就算拿到，有什么好炫耀的?”
“至少是件好事，对你而言，接近那叶总裁就更有机会啦!”伟信打趣的说，但在蕙瑜听来，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她冷笑着：“你都没看见，那叶总裁见到程薏时的态度，简直没有我的存在。”
电话那头似乎闷了几秒钟，伟信问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克尔的总裁不要我去，指定只要程薏，你不知道，他看程薏的眼光，似乎要剥掉她身上的衣服似的!”
伟信沉默着，却又听蕙瑜说道：“哥，我相信你的直觉了，程薏和那叶总裁……”
“好了，”他打破了无言：“蕙瑜，我不希望听到你说程薏什么，就算以前他们真的是情人，那又怎么样?程薏现在是和我在一起，我相信她。”
“哥!”蕙瑜急了：“你都不知道……”
“好了，我很忙，不和你闲扯了！”伟信挂了电话，眼神却是飘落在遥远的地方——那个叶玄宇，简直天时地利全占尽了；他又忆起当时在克尔开会时，叶玄宇打量自己的眼光，那是一种猜测与忌妒的眼神，那么……他是故意找自己去的?
那程薏呢?她忘了他没有?伟信点燃了烟，那虚无飘渺的烟雾里，像是自己也变得惶恐起来，他相信她，相信她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会答应和他在一起的
第二十三章
程薏开着车，才转进巷子，就见到那高大的身影——他来做什么?她心头一紧，将车减缓了速度，透过了挡风玻璃，却见他带着无辜的笑，程薏脑子似又恍忽了起来，像是又看到了那灿若明霞的星河。
他在这里多久了?程薏微蹙着眉下了车：“你来做什么?现在可不是上班时间!”
他眼底一抹哀愁掠过：“我们……非得这么说话吗?”
程薏刹时哑口无言，已是初冬，那瑟瑟寒风将北投湿冷的空气更添了三分，她困难的说：“你先上来吧，我去停车，很冷的。”
他听了，不禁笑了起来——此时的他，像是她所熟悉的叶玄宇，而不是那咄咄逼人，趾高气昂的叶总裁。
“你不问我为什么来吗?”他打破了沉默，程薏紧咬着唇，仍是不回应他——她当然知道他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不愿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