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鬼祟窥探,不好的预感掠过,依小葳的习惯不会太早歇息,她应该忙着研究古代地形图,而此刻房间里一片阴暗,她极有可能离开了。
抱着会被轰炸与伤心的准备,关均展大胆混入房里,果然,房内空荡、床铺整齐,也不见她的行李,只留一张字条。
一年后在Puno的Huajsapata山丘对决,如果无法与我打成平手,你就等着长眠在的的喀喀湖;失约,将全面通辑,杀无赦!
他被丢弃了!青天霹雳!虽然关均展已有心理准备,仍禁不起打击,思绪过会才恢复运转。
小葳懂得写情书订下约会时间很难能可贵,她落跑的行为是醋劲大发……他以乐天派个性化悲惨为力量,顿时又成了无敌铁金钢一个。
关均展一次又一次看着宇条,更有信心了。
她的字迹潦草,且连夜走得突然,甚至背弃看守他的承诺,她吃醋生气、存心逃避的机率很高,存心逃避,而导火线则是那两个八爪女。
关均展快步回房收拾行李,准备寻觅安部瞳葳的踪影,细算时间,她应该离开半小时了,只要寻找的方向正确,会追得上的。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可可撞见他退房,急急阻拦,这一喊连贝丽儿也跟着出现。
“大帅哥不要我们陪伴了吗?喂,别走啊!”
“我不需要妖怪陪伴!”小葳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关均展无心了解她们算计些什么,匆忙步出了旅店。
“妖怪?啊……”尖叫声阵阵,女人气得火冒三丈,下令逮人!
小村落盖在山腰,只有一条步道可以离开,可是他应该往右还是往左?
黄昏时刻,他们是下山来到旅店,小葳应该不会折返回上山……关均展心慌摇头,仍是没有把握作决定,生怕选错要等一年后才能再相见。
冷静冷静,依小葳的个性应该会选择……自行开辟山路!这一次他毫不犹豫的钻探进入茂密树林里。
午夜气温很低,寒风刺骨,原始丛林处处隐藏危机,不知名的动物鸣叫,稍有不滇很可能踏入死亡深渊,关均展非常不安,胸口沉甸甸的,担心的却不是自己。
凌晨四点了,时间拖得愈长,不祥的预感愈浓厚,他打从脚底发寒,不停在林问穿梭,终子寻得线索,只见草木被利刀劈开空出一条路径,破坏的程度很严重,那并不像是小葳开辟的路,那会是谁?
树枝勾着的一小块布给了提示,关均展拾起仔细审视,一张俊脸刷白,只因黄色布料还残留烟硝味,显然有人开抢袭击,匆忙离开……
天哪,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关均展加快速度奔寻,水声澎湃,树木渐渐稀疏,想必再往前将是崖谷绝路,但他的小葳呢?
匆然,一抹光芒吸引注目,那是落入草堆里的手表,残碎表面凭着月光反射亮光……小葳出事了,真的出事了!
冷汗直冒,全身血液倏然冻结,他的手抖得厉害,以手电筒照亮地面,沭目惊心的血迹为他指引方向,最后还是来到崖边。
染血的松软泥土有手指划过的痕迹,关均展在深不见底的断崖前僵化成石,河水湍急,轰声若雷,更震碎他的心。
“小葳、小葳,快回答我!”
关均展倚在岩石边疯狂嘶吼,一声又一声,喉咙千涩得厉害,声音嘶哑依然不肯停歇,然而无情的急流声势掩盖一切,猖狂宣告安部瞳葳已被吞噬。
“不!小葳不会有事的。”
努力压不撕心裂肺的痛,关均展转身想奔回村落救援,但才走了几步,理智即时钉住脚步,那里的人不管是黑是白,小葳若靠他们搭救恐怕真是凶多吉少。
他触摸腰际间的救命钢索,决心要靠自己下崖谷救援,但是钢索长度根本不够,在这险恶地方什么盖世武功同样认栽,那应该怎么办?
不能慌,更不能退缩绝望,依小葳的坚强聪明,会努力将伤害减至最低,他要把握时间前去救肋。
关均展咬紧牙关,不断命令自己要稳住情绪,并从背包里继续翻找其他救援的工具,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
“小葳是我的人,谁都不能带走!”他激愤的立誓要跟大自然抢人。耍与死神拚斗,天色渐亮,他抢在第一时间入山谷……
第八章
剧烈的疼痛唤醒意识,安部瞳葳困难的眨动眼睛,眼前景象白茫茫一片,是雾,更是汹涌水势产生的大量水气回荡在山谷间,而她正全身湿漉漉的像块破布挂在半空中。
她为什么会吊在这里?
深思后,记忆渐渐回笼,想到她是受了枪伤被逼落崖,幸而即时触动随身的救命钢索,阻止身体坠入湍急河谷里。
身受重伤还能躲过一劫可以算是奇迹了,不过现在处境很惨,往上见不着山顶,往不稳死无疑,游泳技术再好都敌不过凶猛河水。
匆地,一阵碎石落下。被钢索捆绑的尖石似乎有进裂的迹象,安部瞳葳没有时间休息,四处张望的寻找出路。
崖壁有不少洞穴,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进洞穴里,但最近的洞穴离她仍有段距离,偏她的大腿受到严重枪伤,很难做大幅度的摆动,更别说有把握进入洞穴。
又一颗碎石掉落,安部瞳葳连犹豫的时间都没了,深呼吸一口气,卯足仅存的力气拚了,只要能争取存活机会,不管有多痛,甚至腿废了都微不足道。
双腿蹬着崖壁连续摆动,加速钢索松脱,生死一瞬间,安部瞳葳惊险的到达洞穴里,她趴下用力牢抓地面,以防原本救命的钢索成了索命链条,反将她往谷底下拉去。
十指在地面上刮下长长鲜红痕迹,就在她几乎撑不住时,幸而钢索停止将身体往洞外拉扯。
安部瞳葳气喘吁吁的往洞穴里挪动,顾不得伤势,强忍痛楚的将沉重钢索慢慢拉回,她片刻都不敢松懈的审视洞穴,前方黑不见底,有风轻吹,是活路或者是另一波危机?
不敢掉以轻心,她抽出腰间匕首防卫,等了一会儿仍毫无动静,想是真的安全了,“好痛……”强忍许久,她才痛呼出声。
经过刚才的剧烈拉扯,她腿部的枪伤撕裂得更严重,鲜血染红地面,左手臂脱臼,双手掌心更是惨不忍睹。
“不要紧、不要紧,能活命已经够庆幸了。”她安抚自己,不知还能撑多久,摸了摸衣物所有的口袋,仅存一点糖果饼千,而外伤用的药膏掉了。
她困难褪去湿透的上衣,吊起晾千,接着动手解开缠身的布条。真狼狈,这是她面临过最惨的情况。
安部瞳葳咬着布条以匕首劫开,再将布条放在水汽喷得到的地方沾湿,用来为腿部的伤口洗净包扎,虽是简单的动作,但仅靠受伤的右手执行起来很困难,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完成。
洞穴内吹来一阵轻风,安部瞳葳又割了一块布条,拿来擦拭地面上的血迹,一次接着一次,尽可能除去血味,避免引来嗜血的动物,现在的她无法以武力保护自己了。
雾气散去,气温暖和,但到了夜晚气温恐怕又会降至冰点,安部瞳葳摸了摸晾起的衣衫想彻底拧千水分,无奈她办不到,此刻的她疲惫不堪,最后再也抵挡不住疼累的缩着半裸身躯昏昏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冷又饿的醒了过来,触摸衣衫还是湿凉,她拿出糖果却舍不得吃。要忍耐,仅有的食物不能轻易食用。
每次深入原始境内,她总是能完整的把糖果饼千带回去,但这一回呢?她有机会等待伤势好些,往洞穴探险求生吗?
伤口隐隐抽痛,安部瞳葳不禁摇头失笑,没想到她这次竟让自己落得惨兮兮的去了半条命,反应太歇斯底里了吧。
倘若泄漏情感,千面当真避开她,撕破脸就撕破脸有什么关系?他不再当她是伙伴、兄弟吵闹,这是难求的好事,如此一来她就可丛旱受无人骚扰的平静日子,就像他接受特训的那三年一样……
回想起那三年,安部瞳葳倏地变得呆傻,那段期间做了什么?怎么过日子?竟然没有一件事值得回忆。
记忆再往前几年搜寻,她得到的感受大大不同,不管是与千面合作无间的执行任务,发火生气、无奈烦躁,只要有他的回忆就特别鲜明,他像千变万化的颜料,在黑暗的画布上留下一层层缤纷色泽。
安部瞳葳同时惊觉原来自己会选择留在大学当助教,是因为少了他补足元气,她没有力气继续流浪。
千面的影响力深不可测,虽说她的表现始终冷淡,但不可否认的她是如此依赖着他,甚至不知何时起,他的笑容成为她生命中的阳光,倘若失去他,就等子失去了灵魂。
这些年来她不但胆小无助,还非常恶劣。
每当在世界各地旅行累了,她便会回遗忘之岛向千面索取活力,总认为他的关心是理所当然、是永远,所以从不去思考付出,并在充足力后,狠狠将他踹至一旁,又到天涯海角探险,如此反反覆覆,贪婪无止境。
一直以来她把得到幸福想得太难,以为那是幸运的人才能享有的,从没有用心去体会,安部瞳葳缩了缩身躯,很气恼伤心为什么到现在才明白。
曾经受过创伤就有借口不长进吗?愚昧封锁对外界的感觉,长年缩在阴暗中,也难怪现在要害怕他会不爱她,愚蠢极至……
天色暗了些,太阳还没不山,气温已经开始下降,安部瞳葳等不及衣服完全阴干,却没想到穿比脱还难,搞了老半天,受伤的左手才套进衣袖里,在她好不容易穿妥上衣时身体已经冻得冰冷。
半干衣衫、湿黏残破的长裤本身带着寒气,纵使她已尽可能挪动身体往洞穴里躲,身体仍旧受不住战栗,脑袋开始昏沉。
不能睡,在冻寒的气温中沉睡只怕会从此长眠,逼不得已,她含了一颗糖在嘴里,让自己不停思考。
她还有好多事要做,等脱离困境后,要继续履行答应师父的保证、努力当个容易相处的人,回应大家对她的好,尤其是千面。
不要再逃了,尽管听从心底的声音,不再排拒,把握这一年的时间试着打动他的心,可是如何去讨他欢心,如何去……爱他?
只光用想着,安部瞳葳的脸便炸红了,渐渐的心跟着揪成一团了,为何到了濒临死亡边缘才懂得珍惜。
“千面,我还能见到你吗?”好冷,她的神智又渐渐恍惚。
匆地,好像听见他在呼唤,安部瞳葳猛然抬头往外望去。是错觉吧,水势浩大任何声音都会被掩盖,况且千面永远不会知道她被困在这里。
然而,当她再次听闻呼唤,心房又一次震荡,纵然水声仍轰隆隆作响,但她无法再当成幻觉,子是试图拖着动弹不得的身体往洞外栘,“可恶……破身体不中用”
“关均展……千面!”她努力的嘶吼声跟湍急的水声相比小得可怜,自己都快听不清楚,哪有可能听见他的声音。
安部瞳葳紧紧咬着唇瓣,努力逼退脆弱。是不是真要永别了?
此时,洞壁上映着亮光,银光连续闪烁,她抽出匕首借着光芒反射回应,一来一返,熟悉暗号带来无穷希望。
真的是千面来了,他奋不顾身的闯入万丈深渊来解救她了!安部瞳葳禁不住哽咽,双眼泛起一片湿,激动得无法自己。
关均展身手俐落的跃进洞穴里,等不及放下沉重背包,已单膝跪在她面前,伸出的双手霞颤得厉害,好怕一经碰触,心爱的人儿便会消失。
“千面。”安部瞳葳紧紧揪住他的衣衫,在绝望的那一刻,就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的体温好低,脸色泛白,关均展凝视那碧绿色的双眼,小心拥她入怀,摩挲脸颊,轻触鼻尖,舔吻受伤的唇瓣,借着碰触证明她还活着,也证明自己还在呼吸。天可知,在寻觅她时所承受的精神迫害,几乎逼得他想直接坠入河谷寻来世。
“你……”安部瞳葳在他的怀里,轻抚被吻的唇,显得不知所措。
关均展张口又闭,连试了好几次,喊破的嗓子才有了声音,“小葳……终子找到你了。”
闻言,安部瞳葳再也隐忍不住激动的伸手轻抚俊脸上的红痕。千面为了救她也弄得一身狼狈,“你的睑受伤、声音全哑了,衣服湿透……对不起、对不起。”
他声音嘶哑,“只要能再见到你,要我牺牲性命都不要紧。”
这番话惹得安部瞳葳泪水氾滥成灾,除了感恩,想对他倾诉的心情还有好多好多,但偏偏张口欲言竟然辞穷,找不到任何话语表达,哭是唯一的回应。
“小葳。”关均展第一次见到她哭泣,顿时显得慌乱不已。
“千面,我……”安部瞳葳过子激动,不小心碰触伤口,鲜血再次涌出,痛得她的脸色死白。
“天哪,你的伤……忍着点,我马上替你敷药。”他恼怒自己不够镇定,没有即时处理她的伤势。
关均展准备好伤药,再以匕首小心割开残破的裤管,瞧见伤口时,心被狠狠磨碎,子弹虽然没有留在她的腿部,但却无情的又让旧伤痕皮肉绽开,衣服碎布与血肉贴合,必须非常小心谨慎处理。
“让我……自己来。”她仍倔强的不愿意被他看到丑陋的伤痕。
“别动,相信我会尽可能减轻你的疼痛,给伤口最好的照顾。”他取了一件衣服,让她在受不住疼痛时可以抓。
他在处理伤口也跟着痛苦,冷汗涔涔,耗费力气强忍住对她的不舍,困难的完成包扎工作。
他抚平她紧皱的眉问,轻声呼唤,“小葳?”
她显然已陷入昏迷的状态,气弱如丝,身躯冻得像冰,必须尽快给予温暖。关均展遂从背包里取出衣物,那是他自己的内衣、外衫,还有长裤、袜子。
感觉衣领钮扣被解开她猛然惊醒,急急伸手阻止,“别脱我的衣服。”
“你必须立刻换上干净保暖的衣服,以防染上风寒。”他说明不是存心要侵犯。
“直接再穿一件就可以了,你先为自己擦药、换衣服。”她惶恐的别过头,抓住衣领的手不肯松放。
关均展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忧心如焚的苦苦劝道:“别管我的小伤痕,你的衣服要全换掉,以你的伤势禁不起发烧受冻。”
“那……你先避开,我要自己换。”她拨开他的手,避开面对面时的惶然,害怕他将她看透。
很清楚瞒不住是女人的事实,但至少别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一点也没有把握受得了他震惊的眼神。
关均展再次以眼神恳求,“你的伤很严重,左手暂时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