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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的点点星光,将阳台上一个男孩的身影拉得老长。他独自一人倚着栏杆,任夜风吹在单薄的衣衫上。
当顾思义跨进阳台时,看见的正是沈常朗孤寂、寥落的背影。
他夸张地吸了一口气,“哇!原来我家外面的空气这么好,竟然让人在这里流连忘返!怎么我以煎都没有注意到呢?”
沈常朗不语。他现在没有心情和老朋友开玩笑。
“你是怎么了?”顾思义侧着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被人甩了?”
沈常朗的声音闷闷的:“别瞎猜。”
他怪叫一声,“别瞎猜?你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怜!该不会是被绑来的吧?”他哈哈大笑。
沈常朗不禁苦笑一声,一想起他上车时,耿信涤那失望的眼睛,他就感觉像是要失去她似的。
“你快去吧!”顾思义忽然说。
“什么!?”沈常朗诧异。
“你跟我老爸贺过寿,也和家人见过面,不赶快回去找人,还等什么!”
沈常朗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人?”
顾思义嚷了起来:“傻瓜!‘相思’两个字都写在你脸上了!放心,你家那边我会帮你搞定。快去吧!”
霎时,他停滞一晚的思维,飞快地恢复,光彩迅速染上他的面庞,他转身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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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了,耿信涤依然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她拥被坐了起来,“常朗”两字差点冲口而出。这间屋子有太多他留下的记忆,全都甜蜜而醉人,可如今这些回忆,只令她感到屈辱。
敲门声只响了一声,一切就又恢复了安静。耿信涤又躺了回去,用被子盖着头,抛开一切有关他的影像,强迫自己入睡,可脑海还是不断出现他的笑容、他的面貌……
“够了!”她受不了地大叫,捂住耳朵。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还有沈常朗的声音:“杏儿,你开门好吗?我知道你还没睡,让我进去,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她一惊,却不回答。
一阵沉默后,沈常朗又说:“如果你不开门,我就一直站在门口,等到你出来。”
她想好好惩罚他,让他站死在外面,可是,身体却违反她的意识,她还是走下床打开了门。
沈常朗的面容,不再像以往那般有光彩,现在的他,脸色苍白,头发被夜风吹得乱七八糟。
她让他进来,打开灯,讥嘲地说:“豪门大宅没有让你失去对这间小破屋的兴趣吗?这间又破又小的房子,不会侮辱你显赫的出身吗?”
他假装没听到她的讽刺,只是轻声说:“这问房子是我们一起布置的。”
看着他受伤的表情,她想对他说抱歉,但是一想到他的欺骗,这点歉意立即烟消云散“很抱歉,这里已经不欢迎你,至于屋里的东西,我会按市价赔给你。对了,我几乎忘了,你家富可敌国,不会在意这几个小钱。”
“你不肯原谅我是不是?”他带着苦笑,“我真是作茧自缚,我从不曾为我家的财富骄傲,可是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成为一个穷光蛋!你让我觉得渺小,杏儿。”他定定地直视着她。
“不过,有样东西我要给你。”他从口袋掏出一团绒布,“我希望你能收下,因为这不是用父母给我的零用钱买的,是我打工赚钱买的。”
他打开绒布,从里面拿出一个戒指,然后拉过她的手,将戒指放在她的手心。
她无意识地看着掌心上的戒指,上头刻着玫瑰的花纹,没有特别之处,但在戒指内缘,刻了一个颇有涵义的“杏”宇。
他说得对,他根本就没有欺骗过她。他不过是个怕失去爱人的普通男孩子,而她竟然把他归类到恶意的谎言和游戏中。这对他,是否太不公平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看着那双漂亮眼眸里,满是痛楚和折磨;看着他终于绝望地迈着颓丧的步子,走向门口;看着他的手放在了门把上……
她突然轻叫了一声:“常朗……”
他立即转过身来,冲到她面前,把她抱在怀里,吻住她的唇。
而耿信涤则不由自主地攀住他的脖子,热烈地反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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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终于重修旧好,而且彼此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件事。
耿信涤在沈常朗的软硬兼施下,戴上了那个戒指,也是她生平的第一个饰物,沈常朗又活跃起来了,校园里时时可见他活泼开朗的身影,他甚至比以前更加的热情和光芒四射。
而耿信涤的变化也足以令人惊奇,她抛弃了心灵上的梗桔,融化了内心的冰川,变得美丽而动人。
只不过,这段来之不易的幸福时光消逝的很快,粉碎的很彻底,也成为他们生命中,一段痛楚的回忆。
打碎这幸福时光的,是沈常朗的姐姐——沈常盈。
当身着套装,拎着昂贵包包的沈常盈,出现在耿信涤住的地方时,她显得与那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尤其是,她还带了一脸的怒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弟弟已经很久没回家,打电话也找不着他,而且上次给顾伯伯拜寿时,也是匆匆地一来即走,家里的人都很担心,因此要她到学校来看看。
当她赶到学校宿舍找他时,却被告知他现在和一个女孩“同居”在一起!
耿信涤直视着沈常盈,她是个美丽的女人,有着完美的脸蛋和身材,衣着得体、举止优雅,只是她的眼神太复杂,激动且生气,那伤害到她的自尊,让她迅速武装起自己。
“沈常朗出去家教。”她冷冷地答,“要找他请晚上来,”
“什么!?”沈常盈叫了一声,“家里给他的零用钱不够用吗?他为什么要出去家教?”她紧紧地盯着她,眼神犀利迫人。
耿信涤那根敏感的神经立即发作了,她是在暗示她逼迫沈常朗出去工作吗?还是认为她为了钱而接近他?
“我想你最好去问他本人。”她昂起头,迎战地对上沈常盈的目光,“不过,我想你大概不会明白白手起家,所能获得的成就感和骄傲感。”
沈常盈为她的态度生气了,“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家庭?伊泰就是我父母赤手空拳打下来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从小到大,我不被允许享有特权,就连我本人,也是从一个最普通的职员开始做起,凭自己的努力和能力,才可以做到南区总经理的位置。你真该多了解朗朗一些!”
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耿信涤困愣在原地,因为沈常盈最后一句话,简直要了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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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常朗回到耿信涤的住处时,他奇怪地发现屋子竟黑漆漆的。
“杏儿。”昏暗中,他看见耿信涤蜷成一团伏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他慌忙打开灯,坐在床边,扳过她的身子,意外发现她两眼通红。
“常朗!”她突然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他,断断续续地哭喊:“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他被她的眼泪和异常的举止震撼了。低下头,他把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绝对不会!我怎么会离开你?”
他温柔的举动不但没有止住她的眼泪,反而令她哭得更凶,“我爱你!我爱你……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爱我的人,不要不爱我,不要离开我……”
她眼中的绝望和悲伤让沈常朗无所适从,他不停地拭着她的泪珠,可是怎么也擦不干。
“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我发誓!”他急急允诺,可他的话丝毫没有达到安抚作用。
她脸色极度苍白、胸口剧烈起伏,令人心碎的哭泣声,搅得他的心都乱了。
“我爱你!而且我发誓会爱你一生一世,绝不更改!绝不更改!”一整夜,他紧搂着她不曾放手,一直在她耳边倾诉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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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变得软弱了,”耿信涤吸着有点发红的小鼻子,“以前我从来不会流泪的。”
沈常朗揽过她的腰,她顺从地坐在他的膝上,楼住他的脖子,出乎意料地乖巧。
“以前的你,流泪都流在心里。现在,不需再这样了。”
“是吗?”听了他关怀深切的话,她又感到鼻子酸酸的。低声地,她在他耳边说:“我爱你,常朗。”
这几日,她像是要弥补以前缄默的歉意似的,只要有机会,就会说这三个字。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也动情地说。
拨开他前额过长的黑发,她第一次主动吻了他。当她抬起头时,沈常朗发现她的眼中,又满是凄楚和悲哀。
她含着泪水道:“为什么我们不能晚一点相遇?”
她的悲哀和感伤影响了沈常朗,但是他不仅是为了什么,“你在说什么?杏儿,这是什么意思?”
“不,没什么。”她回答,“我好爱你,常朗!记住这句话,永远都不要忘记!”
他凝望着她无限凄楚的眼睛,那里面曾经有着坚强、自负和骄傲,现在却只剩下悲伤。
是什么让她改变了?她柔软的身躯依在他怀中,温暖的气息吹拂在他脸上,可是,他还是有一种要失去她的感觉。
他知道他姐姐来找他的事,为了这件事,他还跑去找她。
当他闯进姐姐的办公室时,他的确是愤怒和冲动的。直觉地,他认为一定是她说了什么话刺激了杏儿,她才会如此情绪失控、濒临崩溃。
但是,沈常盈却笑着说:“我很喜欢那个女孩啊,虽然是浑身的刺和不驯,却是真心爱你的。”
这一句话把他所有的怒气和怨气都打跑了。
他张口结舌地说:“我……我还以为你很讨厌她,而且想逼我们分手。”
“傻瓜!”沈常盈又笑了,柳眉一挑,“在我们这种家庭,能够得到真正的爱情是非常困难的。难得遇到一个不关心你的财富和地位,而只爱你的人!我怎么会要求你们分手呢?不过,你也做得太过火了,同居这种事也干得出来。”
他解释道:“我们之间非常纯洁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光你认为纯洁是不行的,毕竟你对学校和家庭都无法交代。这样吧,过几天带她回家吃饭,先和爸妈认识一下,再商量下一步。”
那时,他知道其实姐姐也是为了他好。
“杏儿,”他唤着她的名,“你不用担心,我们之间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她沉默着。
横在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这不是常朗所能明白的。这段感情的发展,早巳超出了他们所能控制的范围,如果不能改变,就顺其自然吧!
她听话地点点头,绽出一个多日来少见的微笑。
这个笑容,大大安抚了沈常朗的不安,可他忽略掉了耿信涤眼中一闪即逝的忧郁和悲哀——
第六章
耿信涤走在回家的路上,步子轻缓,神思飘忽。
昨天常朗回家了,他虽没说去哪里,可是她知道他一定是回家了。因为他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
模模糊糊地,她听见他说:“我只剩下你了,杏儿。我只剩下你了!”
就在那时间,她知道,她完了!
拖着步子,她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当她快到家时,看见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站在她家的门口。
那女人一身剪裁得体的衣裤,朴素、大方,静静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耿信涤走过去,“夫人,请问你找谁?”她似乎意识到一些事了。
那女人转过身来。
耿信涤顿感血液凝在血管中,瞬间便丧失了语言功能。她看到那妇人脸上一双恬静的眼睛,正仔细地打量着她,那双眼睛她实在是太熟悉了。
“你好。”妇人开口,露出一个微笑。“我想,我正要找你。”
耿信涤困难地出声:“请问你是……”
美妇人神色不改,微笑依然:“我是沈常朗的母亲,常淑菁。”
耿信涤心头忐忑地请她入内,常淑菁优雅地在椅子上落坐。
她冲了一杯茶,端给常淑菁,“沈夫人。”
常淑菁马上打断她,“叫我伯母。”接过茶,她轻闻了一下,“好香!”
耿信涤想着,常朗有个很美丽的母亲,而且还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母亲。但是她仍没有抱持任何幻想,指望常淑菁能够接纳沈常朗和她“同居”的事实。
常淑菁喝了一口茶,开始环视四周。“你把他照顾得很好,看来他离开家后的日子,过得很快乐。”
耿信涤不敢相信地抬起头。她在说什么?
“以前的朗朗太单纯了,我总是担心他会受人欺负。现在他成长了许多,我该谢谢你。”常淑菁放下茶杯,诚恳地说。
“伯母,你……不怪我?”她嗫嚅着说。
“哦,”常淑菁笑丁笑,“我该怪你什么?”
“是我让他离开家,也是我让他和家人间得不愉快……”她内疚的心中充满了罪恶感。忽然,她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她正在毁掉一个青年的大好前途!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朗朗他很执着,他爸爸也很固执,会有些争执是难免的,但我也说服他爸爸的。”常淑菁不是不讲哩的人。
“可是,可是……”沉重的罪恶感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常淑菁凝望着她迷茫的眼睛,轻柔地说:“请你让我的儿子幸福吧!”
她心中顿时一震。在这句情深意切的恳求中,她听出了太多的情感。她可以感受到常朗的母亲有多么爱他!
为了让儿子的情感圆满,她甚至毫无保留、毫无条件地,把同样的爱也给予了常朗所爱的人!还为她的存在,与常朗的父亲据理力争……
耿信涤一动不动地呆坐在渐渐暗下来的小房间里,内心却波涛汹涌。她默默地将眼睛闭上,仍然陷在常淑菁突然来访所带来的震撼中。
请你让我的儿子幸福吧!
她轻触自己的指尖,常朗的母亲刚刚握着她的手,用充满感情的口吻恳求她。她是那样郑重又信任地把常朗交给了她啊!
她不禁苦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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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朗兴高采烈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在他心里,他最爱的家人和最爱的人,终于尽释前嫌坐在一起了,这对他来说,是件无比幸福的事。
但是在餐桌上流动着的,却是一阵不安的气氛。它游荡在耿信涤沉默的面容里,游荡在沈远征长久以来隐怒的心中,游荡在窗外阴沉的天色里。
只有沈常朗未曾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