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地在心中默念,没有注意奉见陵正悄悄地注视着他。
“是你的恋人?”沈常朗不动声色地问。
奉见陵又恢复了没个正经的样子,“怎么会呢?像我这种男人,天生就是多情种,是要做一辈子追逐美女,也被美女追逐的情圣的。”
沈常朗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家伙真是疯了。他奇怪自己怎么会和这种人认识的?
奉见陵继续兴致勃勃地说:“那些大嘴美女,波霸女郎已经让我厌倦了。交往了那么多,我发现还是东方小女人比较适合我。”
“但不要对公司的女员工下手。”沈常朗警告他。
“什么!?”奉见陵怪叫一声,“亏你还认识我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对女人‘下’了?我不过是来者不拒而己!”
沈常朗翻了个白眼,他只有在奉见陵面前才会如此放松。
“哼!太小看我了!”奉见陵忿忿不平,“我刚才说的是我弟弟啦!我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
“你还有弟弟?”沈常朗有些惊讶,这小子从来都不提家里的事。
“是我表弟。我们一起长大的,从小关系就特别好。”奉见陵骄傲地说,“他的功课全部都是我教的。”
噢?没想到这家伙还能当老师?
“是吗?都教些什么?”
奉见陵不满了,“你那是什么态度?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吗?你听着!”他清清嗓子,“我弟弟的打架、喝酒、钓马子……全部都是我教的!喂!你怎么了?”
沈常朗那张俊脸已经变成酱紫色,一向没表情的脸正抽搐着,看得出他很难过。
“喂!你怎么了?有这么好笑吗?”罪魁祸首还不知死活地追问。
“你弟弟现在是不是正在监狱服刑啊?”他有气无力地问。
“瞧你说的!我弟弟可是个公关天才,他长得和我一样帅,在公司里很吃得开的。”
和奉见陵一样?那又有许多女人要哭泣了,他叹息的想着。
奉见陵洋洋得意的说:“忘了告诉你,我弟弟跟我打听过你的事,看来对你很有兴趣,要不要我把他介绍给你?”他一肘撞上沈常朗的胸部。
突然,来往穿梭的车流中,有一辆车窜了出去,歪歪斜斜地沿着外线跑着,把周围开车的人,全吓个半死。
“哇!这位先生,不要拉我的手呀,我没法掌握方向盘了!”这声尖叫还没消失,紧接着又是一声:“哇,不要呀……”
车子最后歪歪地停在路道,司机已是一头冷汗。
沈常朗迈着沉稳的步子,从计程车里出来,拿出几张钞票,对惊魂未定的司机说:“带他到任何他想去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咳咳……”奉见陵咳嗽着从座位上爬起来,“喂!你就这么把我扔下?太没良心了吧?”
他坐在座位上,嘴里仍不断嘀咕着:“下手这么狠,真想让我死啊?”他对着车上的小镜子,看见脖子上的一圈指印,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完了完了,这下留下痕迹,要我怎么跟娜娜、珍珍她们交代啊?”
“先、先生!”司机惶惶地问,“你到底要去哪儿?”
这两个人不会是神经病吧?走的那个有暴力倾向,车上的这个有幻想倾向,真是可惜了这两张帅气的脸蛋!
奉见陵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再看也不到沈常朗的身影,脸色顿然一变。
他收敛了方才夸张和有些搞笑的笑容,目光也变得阴晴不定,背靠在后座靠背上,挑着剑眉,嘴角隐约带出一丝邪气,“立竿公司。”
“是是是……”司机又是吓了一跳,这种客人还是越少越好。
第二章
该去面对的,永远也逃不掉。
耿信涤因沈常朗即将回国的消息而撼动。她望着镜中的自己,试图展开一个充满自信的微笑,可是镜子却映出了她的仓皇无措。
她深吸了一口气,苦涩地想着,如果当年没有放弃他,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耿信涤。
大家现在只看到她的成绩,但又有谁知道她的苦衷呢?
她今天所得到的地位及金钱,都是出卖了他的爱情换来的!
多少次她扪心自问,如果让她再选择一次,她还会不会离开他,用五十万的价格把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次卖断?
一阵心悸,把耿信涤从沉思中惊醒。七年了,这种感觉没有一天离开过她,只要一想到他,莫名的痛楚就会悄然袭来。
“Sherry,你去哪里了?会议已经开始了。”助理艾米迈着小碎步,急急找到刚踏出洗手间的耿信涤。
“对不起,我刚刚去了洗手间。你先把上次的会议记录拿去,一人一份,我马上就过去。”耿信涤带着歉意,神思依然有些缥缈。
“好。”艾米松了一口气,转过身,迈着轻巧的步子准备去了。
耿信涤望着艾米的背影,努力稳定心绪,把沈常朗归来的消息抛到一边。
信涤又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样子。
qizon qizon qizon
会议室里,立竿公司正在进行每周一次的例行会议。
“奉天行!”章可昭一双美目喷着火,咬牙切齿地说,“把你的腿放下来!”她简直想掐死这个放肆的男人。
“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奉天行虽然依言放下了高跷在椅背上的长腿,可是却满脸不在乎,“连Sherry都没说我,为什么你老是跟我过不去?”
这个死皮赖脸的男人!“你到底懂不懂礼貌?有人像你这样开会的吗?”负责制定员工守则的章可昭,看不惯奉天行这样没规没矩。偏偏她每次都说不过他,只平白添了火气。
“我这样子怎么了?公司又没规定开会的时候,不可以自由选择坐姿。”他眯着眼睛,完全不介意面前的美人已经在磨牙了。
“如果让外人看到立竿的高级主管是这副德行,你不怕外人笑话吗?”
奉天行不在乎地哼了一声,“我在乎什么?现在流行的就是另类作风。”他瞄了章可昭一眼,“你不觉得我这样子很帅吗?上次还有人说我是立竿的活招牌呢!”“你!”章可昭立刻气得说不出话来。
上次“新新杂志”的记者到立竿做人物专访,结果被奉天行的魅力迷倒,回去以后又加写了一篇关于他的报导,把他赞赏了一番,让他洋洋得意至今。
“可昭,”奉天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唤她一声,“你不要像只被火烫到的猫一样,见谁就叫,你才二十五岁,以后的前途还光明得很,不要老做这种破坏形象的事情。”
“破坏形象!?”章可昭快气炸了,这个浪荡子居然敢这样说她?
“对喔!”奉天行转过头,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耿信涤,又看看倚在窗前沉默不语的文雅男子,最后转向一直埋在一堆档案里的女孩,“侬侬,你说可昭像不像?”
姜侬侬抬起头来,看她一脸迷茫的神情,就知道她刚刚什么都没听见。可是她性格柔顺,所以听到奉天行在问,便直觉地回答:“嗯。”说完,又埋头在档案中。
“哈哈哈!”奉天行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早算准了这个小糊涂什么都没听到,才会这么问的。
“姜侬侬!”章可昭满腔的怒气立即转移到了她身上。“你不觉得这家伙很欠揍吗?你看看他的样子像什么话?”
姜侬侬抬起头来,看了看奉天行。“天行穿这样很好看哪!”她天真地说,完全没注意到章可昭的脸色。
“什么?连你也帮着这家伙说话?他到底有什么优点,会让你们每个人都被他蛊惑?”她忿忿不平地说。
姜侬侬眨着大眼,糊里糊涂地说:“可是他的确很好看啊。”这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好了。”耿信涤微笑着摇摇头,制止奉天行再继续气可昭。“不要老是开可昭的玩笑,你明知道她会认真的,快跟她道个歉。”她柔声催促。
奉天行的眼神马上转向耿信涤,她正温柔地看着他,示意他玩笑开得太大了。
于是他握住可昭的纤掌,诚恳地说:“对不起,可昭。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不是有意气你的。”他的眼神诚实真挚,与他刚才的轻佻张狂,完全不一样,“你平时工作得太认真,又不圆滑,这样会对你以后的发展不利的。”
听着他悦耳的男中音,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关心和爱护,一道不知名的暖流袭上她心头,像魔咒般蛊惑了她。
章可昭顿时脸上飞上一抹绯红,她只能愣愣地看着奉天行,完全忘记了刚刚在说些什么。他是说真的吗?他和她斗气是出于开心她吗?
奉天行看着她面泛桃花、张口结舌不知所措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戏弄的表情,又爆出了一阵大笑。
章可昭顿悟自己又被耍了,羞窘的无暇再去抗议他的大笑,只觉得非常非常——丢脸!
耿信涤站起来,把始作俑者从会议室里丢了出去。
她走到满脸红晕、羞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的章可昭面前,安慰地说:“可昭,别生气,天行他没有恶意的。况且他说得对,你有时候是太严谨了一些。”
章可昭依然非常纳闷,她怎么总是输在奉天行的手上?
“Sherry。”她收起了火气,有些落寞地唤着耿信涤。
“什么?”
“我看起来真的像只被火烫到的猫一样,见谁就叫吗?”
“他在开玩笑的,怎么玩笑的话也当真呢?”耿信涤失声笑道。
“嗯。”章可昭点点头。
“侬侬,回去再整理吧!这些资料是下个月才用的。”耿信涤唤醒了总是沉迷在资料里的姜侬侬。
她清醒过来后,抱着一大堆牛皮纸袋,和章可昭一起走了出去。
呼!耿信涤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这次的会议结束后,这周就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会议室的窗前,一直站着一个高挑的男子,他始终不发一言地看着刚刚的余兴节目,直到这时才开口:“今天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他静静地说,斜靠在墙上,双手环胸。
耿信涤掩饰地笑了笑,“没有的事,大卫。”
大卫仔细地注视着她的表情,她却刻意扭头看向窗外的街景。
她看到奉天行正和一个男员工说着话,他不但表情丰富,还比手划脚。这时,一个女孩拿了一杯水给他,他毫不在意地马上接过,还对那女孩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耿信涤专注地看着他,他那洋溢着光彩的笑容、引人注目的丰富表情和肢体语言,无一不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你在看什么?”大卫假装不经意地问。
耿信涤努力将一个影子赶出脑海,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当然是奉天行。”
她不想说其实是今天早晨的消息,始终牵动着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失神。她心虚地看着大卫,不晓得他看出来了没有?
大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有逼她吐出心事,“天行的确是个人才,只是太调皮了。”
“我发掘他时,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出色。”耿信涤笑了笑。
大卫走过来,轻轻捧起她的脸庞,让她感到一阵温暖。
其实他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尤其是那双黝黑的眼眸,像深深的大海,一副眼镜更增加了他的文雅和书卷气。若说奉天行是灿烂的朝阳,那么大卫就像是温暖的和风。
“你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从不曾看过她无助的样子,可是她刚才的表情像是迷途的小鹿。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分担。”
“大卫。”耿信涤靠着他温暖的大掌,声音从指缝里传出,“谢谢你。”
大卫不说话,只是轻轻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她默默地靠在大卫的胸前,感受到他结实的胸膛正温暖地包容着她。一阵难以描述的倦怠悄然而至,让她几乎要沉醉在大卫温柔的拥抱,和宽大的胸怀里。
到底有多久的时间,没有人这样抱过她了?
大卫一向沉默寡言,可是越是处于旁观者立场上的人,越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洞悉力。他一定已经看出了她的心事,但却只是体贴地用他的方式来安慰她。
也只有面对大卫,她才会稍稍流露出一丝脆弱,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会偶尔变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因为在更多的时间里,她必须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必须有精明的头脑和独到远见的经营能力。有太多的责任需要她来担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会越加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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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行刚走出会议室,就被几个公关部的人拦下来。
“天行,我们没有见到伊泰的总经理。”公关部的其中一名职员小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这个早上快累死他了,先是赶到机场,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才发现被放了鸽子,又匆匆赶了回来。“据说他和他的特助先走了,不过有看到伊泰的董事长。”
噢!奉天行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接到也好,省得他还得见另一个人,“哦,有跟他接触吗?”
“没有,他推说他年纪大了,已经不管伊泰的事了。”小赵有些心虚,这等于是白跑一趟,什么收获都没有嘛。
奉天行点点头,“没关系,我们去接他,只是增加公司之间的一些接触,暂时不会有什么实际效果。”
“噢!是是!”小赵明白了奉天行的意思。
他佩服地看着奉天行,为什么他什么都懂呢?
他才不过二十五岁,而且看上去还没长大,整天嘻嘻哈哈的,可是办事的时候却是这么老练。
“经理,”一个小女孩费力地从小赵的身边挤过来,羞红着小脸,给奉天行一杯水,“你要不要……”
奉天行马上道:“叫我天行就好了。”然后也不等害羞的女孩说完话,便接过水一口饮尽,“谢谢,我真的有点渴了。”他毫不做作地用手背擦擦嘴角的水渍,对她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赵看着小女孩羞红着脸接过杯子,有些目瞪口呆地说:“天行,你真行!”公司里的女员工个个逃不过他的魅力,连一个来实习的打杂小妹也是!他简直佩服得快五体投地了。
“没什么啦。人家的好意嘛!”奉天行摆摆手,帅气地摆出个潇洒的Pose,送走已经芳心暗动的小女孩。
突然,他感觉周遭有些异样,遂四处张望,然后看到立竿公司的门口,好像起了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