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阳、微微的风,福晋的屁屁痛痛!
「额娘,痛不痛?」
「呜呜呜,好痛喔!真不公平,为什么只有我挨打?」
因为额娘是罪魁祸首。
弘普一眼亮出同情的目光,一眼偷偷瞅着额娘拚命揉屁股,嘴角好像癫痫发作一样抖呀抖的,想笑又不敢笑,不然等一下该换他揉屁股了。
「阿玛很用力吗?」
「好用力喔!人家也只不过是要他替我把娘的遗物要出来而已,干嘛发那么大火嘛!」
重点不在那里吧?
「要不要弘普帮您揉揉?」
「呜呜呜,总算额娘没白疼你,不过不用了,额娘自己来就行了。」两手继续揉在屁股上,瞋怨的丹凤眼恨恨地瞪住酷王爷离去的背影,「可恶的老头子,竟敢打我屁屁,给我记住!」满儿嘟嘟囔囔的在嘴里咒骂着。
老头子?
弘普差点笑出声来。从老爷子连降一百级为老头子,阿玛这下子惨了,额娘不整得他变猪头才怪,既然如此……
「额娘,要不要惩罚阿玛?弘普帮您!」儿子孝顺额娘,应当的。
闻言,满儿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好几转,嘴角贼兮兮的勾起来,忘了要揉屁屁,嘿嘿嘿地把儿子拖到屋角落里去讲悄悄话;塔布与乌尔泰见状,不由心惊肉跳的面面相觑,还猛吞口水,不知道福晋又想搞什么鬼了?
「你阿玛说要在这儿多留几天顺便帮皇上办点事,所以……」
「嗯嗯嗯……」
「然后你就……」
「喔喔喔……」
「接下来我就可以……」
「没问题,包在弘普身上!」
于是,两天后,这对狼狈为奸的母子又联手摆了酷王爷一道,在弘普的帮忙下,满儿趁那个打她屁屁的人不在,逃之夭夭,而且一逃就逃到了川境成都,打算继续往西行到藏边去溜达溜达。
这一趟她非得好好玩个痛快不可!
不料当她正在闲逛武侯祠时,竟意外发现一个几乎让她错以为是在照镜子的女人,当下吃惊得差点摔一跤。
那谁呀?
难不成她有双生姊妹?
不对,那女人起码大上她四、五岁,而且气质比她端庄,个子也比她高挺,身边伴着一位英姿飒飒的男人,两人看似夫妻,恩爱非常。
她长得像她爹,而那女人又像她,所以,那女人跟她亲爹有什么关系吗?
但即使心里如此怀疑,满儿也没有上前询问,因为那女人穿的是汉服,梳的是汉式发髻,半点满人的味道都没有。
她的亲爹是满人不是吗?
不过满儿还是忍不住跟在他们后头,打算如何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一路跟呀跟到了云南丽江府,眼见他们进入一栋宅邸内,她也找了家客栈住下,这才开始思索自己究竟想要如何?
可是还不够时间让她想个明白,跷家的福晋便被追捕逃妻的王爷逮着了。
「妳可玩够了?」
「哪有,还早得很哪!」
「大着肚子还到处跑,妳为何不能安分一点?」
「谁教你打人家的屁屁!」
「回去!」
「……好嘛!」
为免屁屁再挨一顿揍,满儿决定等来年生下肚子里的孩儿之后,再来搞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嘻嘻嘻,一年跷一次家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第一章
这年四月,淳亲王过世。
这年五月,怡亲王也过世了。
这年六月,任何人都不适宜大肆铺张庆祝生辰,满儿心里明白得很,也不打算绑什么小辫子让皇帝老太爷揪。
可是……
满儿低眸看着手上的书,一本极为陈旧的竹纸书——唐朝的李太白集,能完好无损的保存到现在也实在不简单,连缺角少页都没有,字也清清楚楚的毫不模糊——虽然她根本看不懂上面到底鬼画了些什么符。
这是小七儿特地帮她找来的,找了整整三年多,好不容易终于找着了,他也矢口保证是李白的真迹,绝不是模仿的赝品。
老实说,她并不爱看书,小说还会看,其他的,饶了她吧!
可是允禄爱看,只要没事,他就坐在那里看书,什么书都看,杂七杂八的他也看,看到她替他昏头。
而他最欣赏的诗人里头,那个以为黄河之水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李白肯定是排第一名,所以她才特意请小七儿帮她寻找李白的真迹,也恰好小七儿是在允禄生辰之前找着,虽然时机并不怎么妥当,不过……
「福晋,或者明年再送?」
梳妆台前,佟桂正在帮福晋卸下发髻以便安寝;玉桂则在外室张罗一些点心糕饼,由于皇上也病倒了,王爷最近都忙到相当晚才回府,有时忙得连晚膳都没时间用,饿着肚子上床可不好受。
「那怎么成,」满儿毫不犹豫地否决掉玉桂的提议。「整整一年的时间,难保不会有人不小心露了口风出去,那我想要给他的惊喜不就没了!」
「说的是,那……」拿起梳子,佟桂开始为福晋梳发编辫子。「怎么办?」
「咱们不请客,可王爷至少可以休息个一天、两天吧?」玉桂从外室叫进内室里来。
「对,半天也行。」佟桂附和道。
「妳们说得倒简单,那个人一忙起来,连我都会丢到脑后去,要他休息?」满儿嗤之以鼻地哼一声。「就算我死了,他也不会停下来为我上半炷香的!」
「福晋,您说这话可没凭良心哟!」佟桂挤眉弄眼地吃吃笑。「谁不知道王爷最宝贝的就是福晋您,捧在掌心里怕手劲儿重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为福晋您,王爷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样情深意重,福晋,您……」
「够了,这些不用妳说我也知道,可是如果我们只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他就不需要这样忙得老是不见人影了对不对?」满儿没好气地嘀咕。
「那也是。」
「有时候我都很怀疑,他老不在家,我那些孩子们到底是怎么有的?」满儿继续嘟嘟囔囔抱怨。「搞不好我有其他男人自个儿都不知道,哼!谁让他都不陪我,戴绿帽子也活该!」
「哪会有这种事,自个儿有男人都不知道!」佟桂咯咯笑得快断气。「而且格格、阿哥们都像王爷多些,说不是王爷的也没人相信。」
「起码这两、三年王爷出远门的次数少了不是?」玉桂张罗好了也来到内室。
「那又怎样?还是不见人影啊!」满儿不甘心地嘟囔。
「再过几年也许王爷就不会再这么忙了。」
「再过几年?」满儿抽抽鼻子,装模作样地抹抹眼角,哀怨得像个弃妇。「再过几年我就老啰!」
佟桂和玉桂一起大笑起来。
「福晋,您、您今年也不过才二十七岁,离老字还远得很哪!」
满儿白她们一眼,「这妳们就下懂了,我的人不老,可是心……」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已经老……」
话还没听完,佟桂和玉桂更是狂笑,一点面子也不给她。
「请问前两天是谁把自己画成猛张飞的样子说要吓吓王爷,结果王爷只不过哼一声,自己反倒吓得摔进荷花池里头去了?」
「然、然后王爷像拎猫咪一样把福晋从荷花池里拎出来……」
「福晋畏缩得像只耗子……」
「湿淋淋的滴了一路水回到寝楼……」
「被丢进澡盆里……」
两人一搭一唱,唱得满儿愈来愈尴尬,最后老羞成怒地变了脸。
「我只是……」
忽地,她有所警觉地噤声,连忙把书藏起来,再若无其事地和佟桂、玉桂一起转注房门,才刚望定,房门便被推开,果然是酷王爷驾到,满儿立刻起身迎驾,玉桂与佟桂悄悄退场,接下去没她们的戏分了。
「皇上好点了吗?」
允禄没吭声,任由满儿为他褪下长袍马挂,又拧毛巾给他擦脸。
「饿了吧?玉桂准备了好些你喜欢的糕饼哟!」
允禄默然摇头,揉着后颈径自在床沿坐下,看来他也累了。见状,满儿脑际灵光一闪,有主意了。
「我说老爷子啊!你是不是也休息两天比较好啊?。」一边说一边爬上床摸到他身后,偶尔客串一下贤妻,双手搭在他肩上按摩起来。「不然到时候连你也倒了,光靠张廷玉他们几个,行吗?」
「我不会倒。」一如以往,允禄的声音就跟他的表情一样冷峻。
「是喔!你以为你是什么?石雕像?」满儿咕哝。「我知道你武功好,但总也是个人呀!」
「我不会倒。」
白眼一翻,「是是是,你不会倒,你会永世屹立不摇,千秋万代供人称颂。」满儿挖苦地嘲讽道:「但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你没听过吗?」那词儿没用,换个词儿继续奋斗。
「没听过。」
真干脆!
好吧!这人是石雕像,至少他的脑子是。
「那陪我一天好不好?」
「不好。」
「半天?」
「不好。」
「两个时辰?」
「不好。」
「一个时辰?」
「不好。」
按摩肩膀的手突然用力起来,因为她正在努力不把拳头「放」到他的后脑勺上去。
「那半个时辰就好?」
「不好。」
「喂,你这就太过分了吧?连陪我半个时辰都不行?」终于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在肩膀上。「过两天是你的生辰,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呀!」
「不需要。」允禄依然故我,冷冷淡淡的。
「喂喂喂,那可是我托人找了好久才找到的耶!」
「不需要。」
「可是……」
「明儿个我就要出发到新疆。」允禄硬生生打断她的抗议。
满儿呆了呆,旋即大叫,「你不但连半个时辰都不肯给我,还要出远门?」
「回来后再陪妳。」
「那时候再陪我又有什么用,」又捶他一下。「你的生辰都已经过了呀!」
这会儿允禄连回也不回给她半个字,兀自翻身躺下。
「我要睡了,替我脱鞋袜。」
简直不敢相信!
满儿气结地瞪了半天眼,瞪到允禄都开始打呼了,她才没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算了,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人了,气死自己也没用,还是提前在明儿一大早就送给他吧!
唉!这一回不晓得又要多久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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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满儿天未亮就醒转过来,打算用愉快的心情伺候老爷子用过早膳后,就高高兴兴地把礼物送给他。
她不敢奢求太多,想见到他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比登天还难,因此,她一心想看的只是他惊讶的表情。没想到翻过身去竟发现枕边人早已不在枕边,慌里慌张坐起来,迎接她的却是佟桂、玉桂同情的目光。
「福晋,王爷已出发到新疆去了。」
「耶?他出发了?」满儿失声尖叫。「妳们为什么不叫醒我?」
「王爷不准啊!王爷说……」玉桂迟疑地嗫嚅道:「说不准吵醒福晋,免得福晋又缠着他……呃,啰唆,所以、所以……」
所以他就学小偷一样溜之大吉?
满儿难以置信地傻在床上,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片刻后,惊愕转不悦,不悦再转愤怒,并逐渐聚积成风暴,然后猛然爆发。
「够了,爱新觉罗·允禄,前债加上后债,我现在就要你偿还!」
火药库轰然爆炸,福晋的怒吼陡然冲出寝楼外响彻云霄,王府内上下人等在一惊之后不约而同摇头叹息,各个为主子捏上一把冷汗。
王爷又该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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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丽江是一座别有风味的城市,三河穿城家家流水,幽曲窄达的街道布局,依山傍水的院落民居,还有红色的五花石路面,三百五十四座石拱桥、木板桥等,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城墙,够特别了吧?
「怪了,上回到底是怎么走的?」伫立在宛如蜘蛛网般四通八达的巷道上,满儿茫然四顾张望,一边呻吟。「完了,迷路了!」
好吧!路在嘴巴里,问吧!
「请问,有一座非常宏伟的宅邸,牌坊上书有『天雨流芳』四个字……」
「姑娘要找土司府?喏,请往那儿去……」路人举臂指向西南方。「先右转,再往……」
循着路人的指示,满儿很快就找到那座宅邸。
「没错,就是这儿,可是……」仰头望住眼前这座气势恢弘的土司府,她咬着下唇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总不能上前敲门问说有没有人认识我吧?」八成会被人当成疯子轰走。
考虑了一整年,她始终无法决定自己到底想要如何。
虽然很想知道亲生父亲究竟是谁,这毕竟是人之常情,但一个会强暴女人的男人,就算知道他是谁又有何意义?
阉了他为娘亲报仇?
然而在她跷家逃离北京城之后,当她开始考虑自己要上哪儿去时,头一个浮现在脑海中的就是这里,于是心想:难道是天意给她一个机会去探究谜底?
听以地来了。
可是,然后呢?接下来她又该怎么做?
正当她无措地站在土司府前发呆时,突然,土司府的大门打开了,一个二十七、八岁的俊朗青年走出来,一见到她便愣了一下。
「咦?嫂子,妳怎么又回来了?」
嫂子?谁?不会是……
满儿傻傻地指着自己。「我?」
「不过正好,我们一起回去吧!」俊朗青年回头向门里的人打了一下招呼,随即快步走下阶梯。「大哥呢?」
「大哥?」满儿怔愣地重复。
「对啊!大哥不是跟妳一、起……」愈靠近满儿,俊朗青年的语气也逐渐迟疑起来,当他站定在满儿面前时,终于发现不对了。「妳……不是大嫂?」他惊异地上下打量她,然后摸着下巴对自己点点头。「嗯,的确,大嫂没有这么矮!」
矮?
「当然不是,我是你老娘,」满儿面无表情地说:「不孝儿啊!有啥事要找为娘?」
俊朗青年不由尴尬地咳了好几下。「对、对不起,姑娘,是在下认错人了,不过姑娘的容貌长得跟我大嫂几乎一模一样呢,除了……」
「我比她矮!」满儿冷冷道。
俊朗青年形容更显尴尬。「不,我是说,姑娘的眼睛和大嫂不一样,而且姑娘也比我大嫂年轻许多。」
最后一句话立刻成功地化解掉满儿脸上的冰霜,使她嘴角愉悦地高扬起来。
「是吗?你大嫂跟我真的有那么像?」
「起码有九成相似,」俊朗青年毫不犹豫地说:「但是姑娘至少年轻个四、五岁,气质也和我大嫂迥然不同。」
「还有一样,」满儿笑吟吟地举起一根手指头。「我比她矮。」
俊朗青年又咳了好几下,想笑又不敢笑。「呃,姑娘在这儿等人吗?」
「老实说,是的,在等……」满儿指了指他。「你大嫂。」
「咦?」俊朗青年讶异地瞠大眼。「姑娘认识我大嫂?」
「不认识。」
俊朗青年皱眉。「那……」
「我想她也许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我爹是谁?」
俊朗青年愣住,「原来姑娘……」继而恍然大悟。「所以姑娘以为大嫂的尊亲说不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