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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之约 page 6 作者:昕岚

  是谁?还有谁?会如此亲密?是那个艳丽无华不像凡人的少年吗?他记得他的名字就叫——叶玄真。

  於是,他在梦中叫了一声,“玄真。”

  ★  ★  ★

  阳光的暖意。让秦轩宿醉的思维有些清醒了,头格外的痛。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叶玄真平日里睡的那张床上,水晶饰物垂吊,阳光穿过它们,整个空间形成一个玲珑的世界。

  他起身,看见叶玄真坐在桌边,瞅著本来挂在床上的利剑。

  “你醒了?”

  叶玄真没有回头,却知道他的动静。

  “叨扰一夜,抱歉。”秦轩不好意思地说。

  他笑了笑,“我倒还好,只是苦了我的芦儿。你半夜一直喊头痛,一刻也不停,芦儿跑了好多家医馆,才请来了郎中替你诊治。”

  “芦儿呢?”

  “累得不行,睡下了。”芦儿这回可气死这个秦浅离亍。

  “是我不好。

  “算了,我这下人,平日里懒惯了,也该做点事情。早膳做好了,要吃吗?”

  叶玄真问他。

  秦轩却摇头,他确实没有什麽食欲。

  “怎麽,头还痛吗?”他著急地问。

  秦轩为免他担心,冲著他笑笑,以示自己无妨。“玄真会武?”

  “何以见得?”

  “因为你手中的剑,因为你看剑时的神情。”这样专注,这样视如珍宝。

  “是吗?这剑叫做赤霜,是我哥哥唯一留给我的遗物。”哥哥没有死於那场神魔大战,没有死於天境无涯的毁灭,最後却死於他的自私。那个从小就喜欢他、疼他,把他看做世上最最珍贵的宝贝的哥哥,这样的走了。“不过,你猜对了,我确实会武。”

  哥哥从小就喜欢人间的东西,因此除了一身的魔功之外,他也学了人间所谓的无上武学,然後还教给他。哥哥总说,等到魔宫的事情完结了,他就要去人间,见识一下什麽叫做纵剑江湖,什麽叫做快意武林。

  哥哥从不曾怪他怨他,连他做出这般的错事,也没有恨他,他只是想要保护他。所以,他最後的遗言还是为了他——

  “玄真,你要好好活著。哥哥不会走的,哥哥会化做玄真的眼睛,陪伴在玄真身边,一刻也不离开。”

  “玄真,你不要紧吧?” 

  “没事,我不要紧。你呢,你要紧吗?”是问他的身体,也是问他的心。

  “我也一样,不要紧。”

  芦儿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彼此凝视,似乎总有万千的言语,但是又说不出口,只好化做视线的纠结。

  “秦公子,都已经那麽晚了。你怎麽还在呀?”

  秦轩脸上一红,忙说:“确实,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

  叶玄真瞪了芦儿一眼,芦儿则偷偷对他扮鬼脸。

  离开时,秦轩突然问叶玄真,“玄真,昨夜我可有说什麽?”

  “没有呀,就算是说过。玄真也忘记了。”他故意说:“你也瞧见,我们都喝醉了,谁会费心去记那些醉言醉语呢?”

  秦轩知道那是他的体贴,他感激他话中的谨慎。“玄真,多谢。”

  “谢什麽?我什麽都没做。”

  叶玄真把他送至门口。

  秦轩突然感叹的说:“玄真文武全才,要是你也入朝为官就好了。”

  他闻言却嘻嘻一笑,笑容中还有著善意的不满。“浅离可真古怪,难道你嫌一个人喝了毒酒还不够,还要拉我作伴?!更何况,我又不是这里的人,就算是要尽心尽忠,对象也不是朝中的那一个呀。”

  秦轩失笑,“对呀,看来是我胡涂了,总会忘记玄真其实和我不过认识数月。

  玄真,其实我只是希望能够和你相处,长久的相处而已。”

  叶玄真听著,心里下一热。

  “浅离可真会说话,果然是被京人称颂的秦家浅离。为了要我为你朝谋利,也不需如此,尽说些肉麻的话来。”

  “看来,我还真是被玄真看透了。”秦轩也笑著回驳,“那玄真,在下告辞了。”

  “嗯,保重。”

  桃花在飞,似乎已经开始凋谢,春恐怕就要去了。

  秦轩一身白衣,看似无比潇洒,却又透著难言的寂寞与心事。

  第四章

  那日告别之後,就听说秦轩病了,只是是真病、假病,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在桃花节後,朝廷中因为秦轩和燕子含的病,再次起了风波。李尘寰自以为计谋得逞而洋洋得意,他还嘲笑地说:“一个是黄口小儿,一个是垂垂老矣,果然还是不可靠。”

  魏寒自然是忧心万分,一半是担心出战在即,大军无人指挥,一半则是因为秦轩的病,他想派太监去询问,然而秦轩的侍从却提前入宫相告,但不言病情,只说要他不用担心,要他相信浅离。

  他知道秦轩虽然表面柔弱,但其实是铮铮铁骨,根本不会听从别人的劝告,所以也只好在宫里乾著急。

  李尘寰说:“要打仗,怎可没有将军,既然燕子含不行,那就派别人吧!”

  魏寒不肯让步。

  李尘寰也不肯善罢甘休,“陛下不该如此固执己见,如果因此贻误军机,那才会得不偿失。”

  魏寒明知他其实不怀好意,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妥协。“那好,若是点军出发前燕将军还不到,那就由你看著办吧!”

  就这样,过了三天。

  桃花节後的第四天,军前齐点兵,燕子含一身戎装出现在大军之前,大家先是一惊,然後发出从未有过的欢呼,

  秦轩也来了,依旧是浅笑的模样,清清雅雅,如水般灵秀,如风般飘逸,他对一脸怒容的李尘寰说:“李相国,这些天,辛苦您了。”

  李尘寰哼哼一声冷笑,“秦大人,果然是聪明过人,不过还是要担心身体才好,不要成了出头鸟,当了冤死的魂还不知道。”

  他好脾气地回答道:“多谢李相国关心,浅离自然会留得一口气在,好替李相国分忧。”

  李尘寰气得无言,拂袖离去。

  那天,笑容始终在秦轩脸上,不曾消失。而叶玄真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连著陪他喝了好几壶酒。送他出清风馆的时候,秦轩还直说:“以後会好的,以後会好的。”

  看他走远了,叶玄真的笑容却突然凝住了,彷佛有什麽心事一样。

  “都说这个浅离公子不简单,我看也不过如此。”芦儿一手拿布擦著门,一边说。

  “怎麽说?”

  “公子,你不是常说‘木秀於林,风必摧之’,可这个浅离公子怎麽总喜欢与人对著干,他以为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把李氏给打垮吗?秦家早就没有往日的权势了,就算皇帝有心要护他,恐怕也是心有馀而力不足。”他早就打听过了,兵权几乎掌握在李家手中,皇帝这些年其实已名存实亡了,“他这样是不要命了吗?

  这样跟李家作对,而且还是明著来,也不看看,那些与李家作对的人,哪个又有好下场的。”

  “他恐怕不是胡涂。而是有心为之。”秦轩如此聪明的人,要是想要躲在暗处做些什麽,也应该是容易的事情,可是他定是不屑为之,也不愿为之。不屑。是因为他光明磊落的个性,而不愿,则是因为他心中的情。

  “天下哪有这样的人,喜欢让所有的矛头都引向自己。

  “会有,”当他要保护自己身後的那个人的时候,那他势必要如此了,“他就是一个。”

  明明是弱柳之貌,却一定要站如松骨,岂不让人更加怜惜。

  ★  ★  ★

  春天过去了,然後是夏天。那年的夏,似乎特别的热,整个京城就好像在火中烧烤一样。

  燕子含去了将近两个月,派一员副将飞马回报了三次,皆说:喜,大胜。

  魏寒是非常高兴,只有秦轩没有喜色,而且他的眉锁得一日深似一日。

  那日,魏寒召他入宫,就问了这个情况。

  “浅离,为何我军胜了,你反而如此不悦?”

  秦轩把软垫子放到魏寒身後,入夏以来,他的身子就一直不太好,常常咳嗽,有时痰中还带著血丝。

  “陛下,我何时不悦了?前方有喜事,我自然是高兴。”

  魏寒靠在椅子上,视线不离他。“浅离难道连姨父也要唬弄吗?姨父看著你长大,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又怎会不明白。离儿,是不是有什麽问题?”

  “陛下,您生著病,我不想说,更何况,这究竟还是没有根据的猜测。我想,是离儿多心了。”

  “离儿一向谨慎,如果你会这麽猜测,必然是真有其事。说吧,难道真要等到事情严重了才说吗?更何况,我哪里有这麽不济了。”

  魏寒鼓励地看著他。

  秦轩本不愿说,但实在也不好欺瞒,也就说了。“陛下,臣认为前方不妥。”

  魏寒吃了一惊,“怎麽不好,那三次回报不是都说大胜吗?除了……”他顿住话,似乎也想到了什麽。“难道……”

  “看来陛下也记起来了,这三次回报上印上的都是副官元彭的印,而非燕将军的。”

  “可是,那也不能说……”

  “军中要闻,自然应该印上将军的印章!此刻却成了副官的,那不是惹人怀疑吗?那麽究竟是什麽原因,使得燕将军两个月来一点消息也没有?所以。臣才会大胆猜测,是否他们遇到了麻烦。燕将军一向不会好大喜功,他也知朝廷困难,所以现在遇到险境,自然不愿如实相告,总希望可以自己解决。”

  魏寒问言先是震惊,而後发怒。

  “大胆元彭,他竟然欺君罔上。”

  “我猜,”他低低地沉思,“元彭应该没有说谎,他多年追随燕将军,不是那种奸险的人,”

  “那——”魏寒胡涂了。

  “我想,他们现在虽然胜了,可是也的确遇到困难,而且是比较麻烦的困难。

  他既不愿意告知实情,又想到如果连月没有消息,我们必然心焦,所以才由元彭出面。”

  “离儿,你说的是真的吗?”魏寒担忧地问。

  他摇摇头,有些困扰。“姨父,你总说离儿过於聪明,过於谨慎,但愿此事也是离儿杞人忧天才好。不过,就算真的有事,也请陛下放心,臣一定会把一切安排好的。”

  秦轩希望这是自己多心,可是事情往往会如他所想,一点也不错。

  初秋的时候,前方传来战报——前方缺粮,请火速增援。

  照理说,那批战粮不会那麽快就用完,就算一时没有了,云淄城中也应该还有剩馀的粮食,尽管去年的收成非常不好。

  战报一定是没有问题的,因为若非万不得已。燕子含绝对不会这麽做。那就是说,此刻连云淄城内的粮食也快没了?

  他最怕的就是战势拖久这点,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询问送信的兵士,究竟发生什麽事情,可是对方却也弄不明白情况,还只说战局很好,胜了多次。看来真相,只有远在战线的人才明白的。

  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也只好尽快想办法解决。

  派发军饷,护送运粮,这些原本不是秦轩的事情。可是前去送粮的官员却被民部的张言张大人一句“今年多水旱,库中无多馀钱财和粮食可供军需。”给打回票,从张言为难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有人从中刁难。

  负责的小将只好再来找秦轩,他知道在这朝廷之中,只有秦轩才可以帮他。果然,秦轩第二天一早就起草奏书,面请君主。

  魏寒斥责道:“今年虽然多发灾祸,但难道真的连这点粮食也凑不出来吗?”

  张言诚惶诚恐,看见魏寒发怒只好小心翼翼地回答,“圣上息怒,库中缺粮,确是实情。”

  在一边一直有若隔岸观火的李尘寰说话了,“陛下,我认为张大人所言并无虚假。而且,当初燕将军出征,若臣没有记错,他带的军粮只会有馀而无不足,就算用得快,我想云淄城内也应该有补给的馀粮。如今,才不过区区三个月,就突然传来这样的消息,恐怕是有人想要中饱私囊吧!”

  “李相国,此话差矣。”秦轩上前一步,他是毫不退让。“燕将军不远万里前去北印,三个多月以来众位将士更是浴血苦战,他们为国为民,其情可嘉,其志可表,李相国怎能以一句中饱私囊来坏了他们的声名呢?”

  李尘寰嘿嘿笑了一声。

  “话虽不错,可是为什麽短短三个月就会耗尽原来足够半年之用的粮食。我倒希望秦大人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笞覆。”

  “这世间的事情,本就有千百种的可能,也许是他们在行军途中发生了意外,这当然是他们护粮不力之过;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有心人故意陷害,若是这样就不是他们的过错了。”秦轩边说边扫视周围,最後把视线留在李尘寰的身上。

  “秦大人是什麽意思?”李尘寰一脸怒容,倒也看不出是心虚还是生气。“是在怀疑我吗?”

  “我没有别的意思,李相国误会了。只是如今,事情尚且不明,就一味定了他们的罪名,未免有欠考虑。”

  李尘寰阴沉著睑说;“那麽照秦大人的意思呢?”

  “如今战况一刻都不能等,我的意思就是发粮增援,等到大军归来,再来查他们是失职还是遭人陷害了。”

  “可是没有馀粮也是枉然呀!”李尘寰一摊手,表示莫可奈何的为难。

  “陛下,臣愿意五年不领俸禄,粗茶淡饭,卖画卖字来支援远行的将士。”

  秦轩的话顿时让在场所有的官员都愣住了,就连魏寒也吃了一惊, 

  稍一意会,魏寒笑了,他在这一刻已然明白,为何浅离总说要自己信他,因为他拥有常人所无法比拟的毅力和执著,

  “爱卿如此为国谋利,朕又怎会不同意。既然库中没有馀粮,那就将宫里的粮食拨出一半吧。”

  听见皇帝如此表示,这些为人臣的也只好纷纷开口,“圣上英明,臣等也愿意捐献俸禄去支援燕将军。”

  到了此刻,一直在擦汗的张言也慌忙开口说道:“库中虽然困难,但如今正是紧要关头,臣就算拚了老命也一定会为圣上凑足军饷的,”

  秦轩本是笑著的,现下这笑容更加温和了。

  魏寒说:“爱卿们如此明理,真是我朝之福。李卿,你看如何呢?”

  李尘寰冷冷地说:“臣没有异议。”

  下朝之际,李尘寰突然不冷不热地跟秦轩留了话,“秦大人,真是好口才,不过有些事情,可不单单是一、两句话可以解决的。”他意有所指,似乎正在谋划什麽。

  秦轩淡淡一笑,“浅离自然知道,所以有空时还要向李相国多多请教了。”

  和气的语气,温和的态度,把所有的心情都藏在心底。

  “不敢、不敢,圣上跟前的红人,尘寰有什麽资格可以指教你。”

  三天後,民部拨出了粮食运往云淄城,但是秦轩知道还有更大的矛盾没有解决,如果此事不了,一切将会是白费心力。

  为了这件事情,他整整想了三天,终於作了最後的决定。那天傍晚,他进了宫,找到魏寒後,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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