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卿听傻了,吕缨绯怎么会陷进这么恐怖的绝境中?
「是谁在监视你?你的父母?这也太过分了吧!就为了逼你跟容少冰结婚而弄得草木皆兵?有必要吗?」
「监视和控制我的人不是我的父母,而是容老夫人。」
「容老夫人?」袠卿错愕。「怎会?她凭什么监视你?又为什么要监视你?等等……你们吕家不是拥有强大的政治势力,怎么可能容许她的监视而不反抗?」
「这就是我要请你帮忙的原因了。」她看著他,轻轻地道:「请你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完原委,别让监视器照出你异样的神情,以免容老夫人怀疑。」
「我知道了。」她的表情力持自然。
「会弄到这步田地,全是我父母一次的贪念所造成的後果。」吕缨绯幽幽说道:「你也知道我父母亲在政坛的影响力极大,而他们能够拥有这份成就的基础,是来自於刚正不阿的个性以及让民间服膺的清廉名誉。只是在几年之前,我父母曾经犯下过一次错误,他们起了贪念,与一家投资公司有了利益上的输送。虽然只仅止那一回,我父母便悬崖勒马了,而且这个秘密也从来没有泄漏过。原以为这件事情将永远尘封,不会外泄,但不知怎么一回事,一份足以证明我父母贪渎的证据资料却在最近落入了容老夫人手中,然後,容老夫人便挟此证据一面威胁、一面利诱我父母要协助她。她打算借用我父母在政治圈的势力,来让『容氏集团』的势力更为扩张,并且为了防止我父母亲反弹,私下又威胁我必须跟少冰哥哥结婚,好让我父母亲没有回头的余地。」
裘卿闭了闭眼,还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容老夫人的野心令人咋舌。」
「她手上的证据确确实实地掐住了我跟我父母亲的死穴,容老夫人知道我父母无法接受自己的清誉毁於一旦,而我也无法看著父母惶惶不可终日,所以只好听从容老夫人的命令。即便我心里明白,容老夫人要我嫁给少冰哥哥的动机可疑,但我无法不接受。」
「难怪少冰哥哥那么讨厌容老夫人。」她简直集所有卑鄙於一身。
「少冰哥哥?」吕缨绯瞠大眼,然後眼神净是笑意。
裘卿一脸尴尬。
「啊,我是一时口误,只是口误……」完蛋了!她怎么顺口就把肉麻话给说了出来?
吕缨绯微笑道:「其实你若真的喜欢少冰哥哥,就不要去在意旁人的眼光,放大胆去爱吧!我相信同性恋情一样能得到众人的祝福。」
吕缨绯仍然误以为她是男人。
「最重要的是,我看得出来,少冰哥哥只在乎你。要知道,一个不被他所注意的人,是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关心。」她道,也为自己叹息。「就因为如此,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拜托你帮忙跟少冰哥哥说情,请他替我取回容老夫人手中的证据。」
「我愿意帮你。只是,你会不会太抬举我了?我并没把握可以说服容少冰帮忙。」
「只要你开口,他会答应的,我有这份自信。」
「你打哪里来的自信呢?」真是奇怪。「不过,不管如何,我答应你会尽最大的力量去说服容少冰,这一点我一定办得到。」
「谢谢你!」吕缨绯感激地道,终於可以稍稍放下心。「对了,那个叫冉镜的男人有没有再出现过?他有没有干出什么坏事来?」打从医院一别後,她对此人可是「念念不忘」,希望有一天能让他「好看」。
闻言,裘卿脸上闪过一抹异彩,她点了点头,道:「有,他出现了,也做了坏事。」
「他做了什么?」吕缨绋急问。
「他呀,他跟容少冰打你的小报告,指责你是一个会陷害人的小妖女。」
「小妖女?!」吕缨绯气恼地咬住唇,一会儿後,唇畔又勾起一抹冷笑来。「很好,骂我是妖女……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他失望,我会让他清楚地知道妖女的定义!」
「很好,我支持你给他好看,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让他跳脚。」裘卿帮腔著。
呵,冉镜大概作梦都不会想到,这两人密谋的最後结论是——他成为这两人的共同敌人了!
第七章
「答应了就要做,只是我还是不懂,缨绯怎么会对我这么有信心?」看著天色,裘卿喃喃自语著。「乌云密布,不好的预兆耶。」话才说出,天空竟然就传来巨响,闪电划过天际,大雨啪啦啪啦地倾盆而下。
「果然。」她泄气地道著,看来连老天爷都在警告她。「真不明白缨绯哪里来的自信,竟以为我可以影响容少冰。我之於他不过是块挡箭牌,是用来对付容老夫人逼婚的工具,她似乎太看得起我了。」虽然答应要帮吕缨绯的忙,也愿意尽其所能地说服容少冰,可她不以为自己会成功。
落地窗雾蒙蒙的一片,像在反映著她此刻混沌不明的心情。
「裘卿。」容少冰的轻唤从她背後响起,惊醒发呆的她。
「老、老板。」袭卿回头,局促地喊。她才不敢再叫出「少冰哥哥」的亲昵称呼,好肉麻。
「发什么呆?还在想昨天晚宴的事情?」她与吕缨绯经过私下密谈後,两人同时带著满意的微笑回来面对众人。在那当下,没有人开口去询问他们做出了什么决议,倒是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解读与盘算。
「是啊,我是在想昨晚的事情。」裘卿没有否认。看著他,验证的时刻到来了,她是不是有能力影响容少冰,答案就要出现。
「你跟吕缨绯密商了什么事情,可以坦白告诉我了吧?」用膝盖想也知道与他有关。
「我——」一鼓作气地想要全盘托出,但话到嘴边却又硬吞了回去。裘卿迟疑了,她很怕得到否决的答案。还是绕著说,先试试他的反应再说。
「缨绯请我帮个忙。」裘卿试探性地先说个大概。
「她要你帮什么忙?」容少冰一点儿都不意外。
「嗯……这……跟你有关系。她请我帮她向你说情,那如果我说出来,你会答应帮忙吗?」
轰隆一声巨响,雷声响彻云霄!
容少冰笑了。
裘卿的个性一向热忱,完全禁不起旁人的怂恿,这也是为什么冉镜会再三提醒他要小心吕缨绯,看来她利用裘卿的事情果真发生了。
「你怎么不说话?在笑什么?」裘卿小心翼翼地问道,一股不好的预感在扩散。「你不高兴了?也对,我哥曾经告诉过我,他说你这个人最讨厌被人指挥和命令了。」
「没错,裘轻确实了解我,我最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也讨厌被利用的感觉,更不会被人牵著鼻子走。」他道。
「所以说……你是不会帮忙喽?哪怕是我开口请求你?」心情阴郁到了极点。事实证明,果然是自己一厢情愿。她看向窗外,喃喃道:「雨下得好大好大……」
「下雨没什么好看的,走吧,一块儿去吃午餐。」
「我不饿。」也完全没心情。
「不饿也要吃。」他拉住她的手。
这是做什么?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拉著她走到办公室外。为避免又引起同事们的侧目和议论,她「拔」掉他的手後,便顺从地跟在他左後方,一人一把伞地走到对街的餐厅用餐。
美食佳肴送上桌,裘卿却是食不知味。
她心里塞满了怅然。
「心情这么糟啊?糟到连饭都吃不下?」他喝著餐後咖啡,似笑非笑地说著。
她也气自己的没出息。
恨恨地拿起刀子「砍」牛排。「其实我早就料定你不可能帮忙,只是——」她倏地住了口。
「只是什么?」
她迟疑起来。该说吗?能说吗?算了、算了,说吧!就当作一吐怨气!
「只是先前收到了不正确的讯息,以为你会答应,害我小小期待了一下下,所以当期待落空时,难免会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其实不是一点点,而是很严重、很严重的受伤感觉。
「你收到了什么不正确的讯息?能不能分享给我听?」他又问道。
她把牛排「砍」成了碎肉。「反正是则笑话,跟你分享也无妨。有人告诉我,说我有能力影响你的决定,只要由我开口请求,你肯定会一口答应。只可惜,她的推测是错误的,我并没有能力影响你,一丁点儿都没有。」
「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想说。」
「那你有没有思考过,告诉你这番话的人是要利用你?」老太婆最大的目的是要她知难而退,把位置让给吕缨绯,而她竟也就这么直接地走进这个陷阱中?
「利用?我有什么可供人家利用的?」她冷笑道:「告诉你,我才不会这么看待我的朋友!对朋友,我只会想著要如何让他们每天都是快快乐乐地过生活,只要我在乎的人快乐,我也会跟著快乐,这对我而言就是一种幸福。我不像你,心眼那么多,把每个人都当成是敌人,还要天天悬著一颗心来防范别人,多累人啊?」她心思是单纯,但不表示她无法辨别是非,她相信吕缨绯的正派,也相信她不是在利用她。
她的话让容少冰沉默了。
他向来就认定人心邪恶、人心不可信。
但,单纯之人终究是存在著的,一如裘卿。若非她仗著一份单纯的义气帮助裘轻,他或许永远永远都不会遇见她。
思及此,容少冰低低笑了出来。
「你、你笑什么?」他不会被她的话给气疯了吧?她皱起眉。
「别皱眉。」修长的食指抚平她的眉宇,让她一震。「说吧,吕缨绯要你帮什么忙?我听著。」
她一惊。「你怎么知道是吕缨绯请托的?」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说出吕缨绯这名字来。
「很难猜吗?」她钝钝的表情真可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答应帮忙。」
「你……你答应?!」她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眼睛瞠得大大的,许久许久後才回过神来。「你答应了?你真的答应了?为什么?」
「让你幸福啊!」他拿她的话回答她。
从谷底翻身的感觉让她欣喜若狂,怎么会……怎么会突然逆转?不,该说吕缨绯并没有骗她,她的臆测都是正确的。
裘卿飞快地把吕缨绯的困境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不仅说明她的困境,也央求他的帮忙。
与来时的沉重脚步完全相反,她现在是踩著雀跃的步伐离开餐厅。虽然雨仍然下著,但一点儿都不影响她的奸心情。
「小心点,别摔倒了。」她竟能高兴成这样,原来要取悦她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看著那张充满光彩的脸庞,他的心情也跟著愉悦了起来。
原来看到自己所在乎的人快乐,自己也会跟著快乐的感觉就是如此,还挺不赖的。
袭卿也不懂自己为何会如此的兴奋?但她就是压抑不下激动的情绪。
她觉得自己不再只是挡箭牌,她是被容少冰所在意著的……只要想到这个,心就会往上飞、不断不断地高涨、飞舞著……
红灯亮起,车停下。拿著雨伞走在前方的裘卿雀跃地走过斑马线,和容少冰要返回公司。但不知怎地,一辆原本静止等待红灯的轿车突然加足油门,咻地就往斑马线冲了出去——
「哇!」路人的尖叫声四起。
唧——
水花四溅,引擎声大作,车轮剧烈磨擦地面的声音让人听来惊心动魄!
「撞到人了吗?」有人嘶吼。
「快点,车子跑掉了!快点报警,快点!」有人大呼!
一片混乱中,有人出了声。
「不必麻烦大家了,我们自己会处理。」
众人被这声音给制止住了一切的动作,大夥儿僵在原地,没人敢违背这个声音。
但见倒在地上的两个男人已经站起来,只是这两个男人一直保持著「相依相偎」的动作,至於方才的命令就是出自其中一位的口中。
在那辆轿车往斑马线狂冲的一瞬间,身材较高的那位俊美男子便眼明手快且动作迅速地拉住较矮的秀雅男子闪避。事出突然,两个人虽然避过被车子直接撞上的危机,但因为闪避的力道过大,两人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住。
「要不要紧?」容少冰扶著裘卿退到人行道上,护卫她的手一直没有移开过。
她脸色一片惨白,惊魂未定。
「我没事,只是眼镜不见了。你呢?你有没有受伤?」她紧张地看著他。幸亏他反应迅速地拉了她一把,否则她刚才就会成为车下亡魂。
「我也没事。」他护著她往公司方向急走而去。
她松了一口气,但双腿却是软的。
雨势像泼水般,狂肆而下,不断淋在她跟容少冰身上。
走到公司大楼前方的广场,他没带她走进大门,却转而走往地下停车场。上车後,容少冰驾驶著座车往住处方向奔驰而去。
「不回公司去?」她的心脏还是跳得好快好急,根本平静不下来。
「不回公司,去我的住处。一来得先打理这一身的狼狈,另外,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安排。」他的表情冷凝。
「刚刚是怎么一回事?那车子,那辆撞过来的车子是失控了?还是……故意的 ?」
「不是意外。」他冷厉地回答。
她倒抽口气。「不是意外?那、那是什么原因?」她不敢再想下去。
「等我确定後再告诉你,你放松下来,没事的。」他口气温柔地安慰著她,看得出来她受到严重的惊吓。
裘卿瘫在座椅上,没再追问。她脑袋乱成一团,虽然她不断地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活到二十二岁,从没遇见过这种惊险的场面,她的恐慌并不是轻易就能放得下的。
她不懂,谁要伤害她?她得罪过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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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裘轻答应我,会退出这场争夺战,我会取代他跟在少冰哥哥身边。」吕缨绯很慎重地跟容左俪报告著。为了让裘轻好办事,这段日子她得用点心机让老夫人先卸除心防。
容老夫人满意地直点头,道:「缨绯,我就知道你办得到,可以赶走裘轻那浑帐小子。」
「其实裘轻并不难对付。」
「谁说的?那小子很麻烦,非常非常的麻烦!」容老夫人摘下一朵紫蔷薇,瞅看著。她的园于里最近移植了一大片的蔷薇,是栽植来让她踩踏泄愤用的。
吕缨绯被她的举动吓一跳,隐约中总觉得不太对劲,因此问道:「婆婆,您是不是准备对裘轻做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