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历是一个高三学生,不喜欢读书,常跷课,不是一整天泡在网咖,就是打电动、泡马子……爱子心切的曾妈妈,为了爱子的前途,找上正历最近把上的马子——绢惠。
曾母用尽一切办法,要绢惠搬来和他们同住;她利用绢惠,要绢惠鼓励正历,让他专心念书、考大学。
事情发展也果真如曾母所计划的,正历为了和绢惠读同一所大学,开始努力用功拼联考。爱情的力量让他们如愿考上同一所大学,两人甜甜蜜蜜地过了大学四年。
正历因为扁平足的关系不用服兵役,于是两人计划毕业后一起出国念书;没想到,平日待她如亲生母亲的曾母,却告诉绢惠:你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走了。刚怀有身孕的绢惠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跪地哀求曾母成全,换来的却是万般的嘲讽与威胁。
第一章
六年后
正历将车停在停车位上,下了车,拿出皮夹,才发现身上没有零钱,他问问同行的翔翰:“翔翰,你那里有没有零钱?”
翔翰翻翻自己的皮夹,摇摇头对正历说:“不好意思,我这里也是大钞,没零钱。”
正历锁好车门。“没关系,去附近的商店换吧。”
拿着百元钞,两人走进一家电器行,打算跟柜台小姐换零钱。“小姐,可以换个零钱吗?”
“要换多少?”柜台内,背着正历,正蹲着包装物品的小姐没好气地问。
“十个拾圆,要投停车位用的。”翔翰回答。
“好。”子卉转身站起来,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就从收银机里拿出一把零钱数着。
“一、二、三、四、五……”子卉正数着拾圆的零钱。
“绢惠!”正历突然大声叫了出来。
被这么一叫的子卉,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换零钱的客人。
是正历!子卉张大了眼睛,整个人愣住了。
他回来了,真的是他回来了!子卉惊讶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你真的是绢惠?!你真的是绢惠?!你根本没死?!你还活着!?”正历冲进柜台,拉着子卉的双手晃,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绢惠!你是绢惠!你是绢惠!”正历高兴地紧紧握住子卉的手。
子卉推开正历的手,仔细打量眼前这个男人。西装笔挺的,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味道。他变了,变得比她想象中好很多,好一百倍、一千倍。
“你们不是都说绢惠死了吗?”正历突然转身,问身旁这个从国中时代就认识的好哥儿们——翔翰。
“我……我……她……她……她不是绢惠吧!你再看清楚一点。”眼前这个女人除了容貌酷似绢惠外,整个人的气质与六年前他所见过的绢惠相差甚多,所以翔翰也不敢确定她是不是绢惠。
正历听翔翰这么一说,不禁再细细打量她。这是他深爱过的绢惠吗?
长长的头发、贴身的连身洋装,衬出她匀称的身材。
她变了,变得小鸟依人,浑身充满了女人味,一点也没有少女时的率真,尤其绢惠特有的大女人味道也不见了。
咦?她没戴眼镜?绢惠有六百度的近视呀!她一向眼镜都戴一整天的。
指甲?她留指甲?绢惠不会留长指甲的;每次只要指甲长出一点点,绢惠就会马上剪掉。
她不像我的绢惠,她好像不是我的绢惠……只是很像绢惠,但不是绢惠……正历一下子无法承受这个状况,整个人头晕目眩,赶忙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子卉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要相认:要说清楚当年的一切吗?还是这样就够了,知道他很好就够了?
就在子卉犹豫不决时,正历像想到什么似的,突然起身向子卉说:“小姐,可以跟你要张名片吗?”他要证实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是否就是绢惠。
子卉犹豫着是否要拿出名片,最后她笑着低身拿起皮包,从皮包中拿出名片。因为三年前她改名了,把苏绢惠改成苏子卉,所以根本不用担心名片上的名字。
正历接过名片。
“苏子卉,苏子卉……你也姓苏,可是叫苏子卉,不是苏绢惠。”正历拿着名片看着她,翔翰凑过身来,看着正历手上的名片。
“保险经纪人?”翔翰念着名片上的头衔。
“嗯,我是保险经纪人,需要买保险的话可以找我。”子卉职业性地自我介绍。
“既然你是保险经纪人,怎么会在这里?”翔翰问。
“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客户,因为他临时有事,又找不到人看店,所以托我帮忙照顾一下。”子卉向翔翰说明。
“这是你的本名吗?”正历不可置信地问她。
“对啊,苏子卉是我的本名。”其实苏绢惠才是她的本名。会改名的原因是她刚做保险时,一位姓名学的老师向她建议,为了给自己一个崭新的开始,她也就接受了老师的建议,将名字改成苏子卉。
听到子卉的回答,正历颓丧地坐回椅子,两眼盯着子卉一直看。绢惠以前最讨厌做保险的人,如果这个苏子卉是绢惠,怎么可能做她最讨厌的工作呢?可是,为什么两人都姓苏?长得又这么像?
“你有没有姐姐、妹妹或亲戚名字叫苏绢惠的?”翔翰试着找出何以两人长相如此相似的解答。
“没有。”子卉笑着回答。
这个时候,翔翰的手机忽然响起。
“喂!我是。”翔翰走出门外,拉高嗓音回答。
“林总!对不起、对不起,临时有事耽搁了,我们现在就在附近,马上到,马上就到了。”
翔翰紧张地看着正历,然而正历却一副犹未回神的样子。
“天啊,你这样要怎么去见林总!”翔翰猛力一拍正历的肩膀,“喂!正历!走了啦!林总在等我们。”翔翰拉着正历往门口走,没想到正历却甩开翔翰,无力地坐在椅子上。
看来,事情没有搞定,正历是不会走的。翔翰只好走到子卉身边,问她:“苏小姐,请问你今天一整天都代班吗?”子卉点点头。
翔翰拿起放在柜台的公事包,拉起颓坐在椅上的正历。“这位苏小姐会在这里一整天,我们先去把林总的案子搞定,完成后,马上回来,这样可以了吧?”
没想到正历竟回答:“你去就好了,我在这里等你。”
看到正历竟赖着不走,翔翰有点要发火的样子。
子卉笑看两人的对话,心想:正历爱耍赖的个性依旧没变。
子卉再次打量眼前这两个男人。出社会多年的经验告诉她,正历应该是刚出社会不久,在名牌服饰衬托的成熟外表下,却没有生意人的精明;翔翰则显得干练多了,想必跟她一样,已在社会打滚多年。
子卉感叹着:三个人,同样的年龄,却如此的不同。是他妈妈还把他当孩子般的保护吧?
翔翰费尽唇舌,正历还是执意不肯离开;突然,翔翰对正历吼了起来:“大哥,今天的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你要求一个人独立完成,现在你叫我去向那些人解释整个设计?你不要开玩笑了好不好!”话一说完,翔翰把公事包丢到正历身上。
“去不去随你,这是你第一次独立接手的大案子,你好好考虑一下。”翔翰转身走到门口,点了根香烟,不再看正历一眼。
正历叹了口气,站起来,拿起公事包,走向子卉。
“苏小姐,这是我的名片,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请你赏个光?我想请你帮我规划一份保单,顺便请你吃个饭。”正历怕眼前这个很像绢惠的女人会无故消失,希望用一个饵钓住她。她卖保险,他就向她买保险,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是不是绢惠;或者,应该说是买一些回忆吧。
子卉接过名片。
“今天晚上七点,我来接你。”正历语气诚恳地说。
子卉点点头,看着他们离开。
子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和他一起晚餐,难道,她还想和他在一起?她还爱着他?他——结婚了吗?
回到家的子卉泡了杯咖啡,一个人坐在椅上,回想着今日重逢的画面;另一方面也盘算着今晚要不要赴约。
赴约后呢?她又能怎样?子卉反复挣扎着。
忽然间,子卉想起当年,她跪着乞求正历妈妈的成全,换来的却是百般的羞辱,一个人独自拿掉孩子的痛苦回忆,是至今仍无法抹灭的伤痕。每每想到这一幕,总忍不住要痛哭一场。
正历妈妈的话常在梦里出现,为了那些话,她有了今天的成就;也为了那些话,她常告诉自己要争气,如果有一天能再相遇,她绝对要她后悔莫及。
只是,谁也没想到真有这么一天,而且这天来得这样快。子卉觉得自己像个恶魔,开始玩起一个让自己也害怕的游戏。
她决定赴约。
因为她现在是苏子卉,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欺负的苏绢惠了。
为了准时赴约,正历迫不及待地结束报告,幸好报告十分顺利,客户也没有刻意刁难。这个案子,算是承接下来了。
“Give me five!”正历和翔翰两人一走出客户公司大门,就高兴地互相击掌鼓励。
“怎么样?厉害吧!本将军第一次出马就战功彪炳,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吧!”正历在电梯内对翔翰夸着自己今日的战绩。
“是、是!总经理,您厉害!您行!”翔翰好气又好笑地点了一根烟。“走,赶快回去向你妈报告这个好消息吧!”
“明天再回去吧!我已经约了那个苏小姐吃饭,那个带给我幸运的苏小姐,晚上七点。”正历看着翔翰,表情带着乞求。
翔翰吓了一跳!“她答应了吗?”没想到做事向来拖拖拉拉的正历,对这档事的效率竟如此之高。
“应该是吧,她有点头。”正历坐上车,拉拉领带,高兴地回答。
翔翰摇摇头,看着这个痴情男。“正历,她不是绢惠!你不要再傻了。就算她是,你妈也不会喜欢的。”
自从绢惠死后,正历这个花心大萝卜,竟真的连一个女朋友都没交过;前几年住在国外,他妈妈还管不着,今年回国后,几乎一个月就为他安排一次相亲,只是正历从来不到。
正历讶异地问翔翰:“你说我妈不会喜欢她?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以前交过的女朋友,就只有绢惠是我妈同意的,我妈还帮我追她呢,你忘啦?”
翔翰被正历这样一问,才心生警觉正历不清楚的那段过去,仍是个秘密。现在好不容易他回国了,又何必往事重提?如果他知道真相,对他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于是翔翰推推正历的手,告诉正历:“你想想看,你妈如果看到一个长得很像绢惠的女孩子,她会想到什么?”
“一段痛苦的回忆!”翔翰不等正历回答,就先帮正历回答。目的就是要阻止正历和苏子卉来往;因为翔翰的第六感告诉他——苏子卉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虽然还不确定苏子卉是否就是苏绢惠,但只要两人没有任何联络,事情就不会有任何的发展,他也就不用每天提心吊胆,担心真相曝光。
“你干嘛那么紧张?不过是认识个新朋友,一起吃个饭罢了。”正历拍拍翔翰的肩膀,要他放轻松。
“那我一起去好了,反正我也没事。”翔翰也想去探个究竟。
“喂!你跟屁虫啊!”正历不想翔翰和他一起去。
“喂!老大,我不跟你去,你叫我去哪里?我可是人生地不熟的。”翔翰将手搭在正历肩上,一副赖定的样子。
“你可以先找间饭店休息,洗个三温暖,然后睡到天亮。”正历推开翔翰的手。
“休息?!洗三温暖?睡到天亮?老大,明天早上十点要和明震签约,你忘了?今天无论如何要赶回去!”翔翰提醒正历。
正历叹口气,看看手表。“好吧!跟屁虫。”已经六点多了,再蘑菇下去会迟到的。他找出苏子卉的名片,拿起手机。
“喂?”
“你好!请问是苏小姐吗?”
“我是,你哪位?”
“我是曾正历,今天在电器行跟你换零钱的那个人。”
“喔!我想起来了,曾先生你好。”子卉心里笑着自己的回答,这个常出现在梦里的声音,她怎会认不出来。
“苏小姐,快七点了,我过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我们直接在火车站附近的景霖饭店二楼碰面,好吗?那里有港式饮茶,吃东西很方便。”绢惠主动决定见面的地点。
“好!那我们七点景霖饭店二楼见了。”
“OK!bye!bye!”
子卉挂掉电话,看着化妆台上士敏的照片,轻声说了声:“士敏,对不起。”
吕士敏是子卉保险公司的处经理,两年前刚进保险公司时,多亏士敏不断地替她加油打气,也帮她很多忙。后来,士敏的太太在国外车祸意外身亡,子卉便常拨空陪他,两人因此日久生情。
士敏开始追求子卉时,子卉迟疑了很久,不断逃避,最后士敏知道她年少时的一段过去,却也没有退缩,子卉才接受了士敏。
士敏待她相当好,屡次要子卉北上同住,但是子卉不肯。她喜欢北部的繁华,却更爱好里的纯朴,毕竟,北部曾是她的伤心地。
士敏这个月到国外受训,下个月月底才会回来。
“我该告诉士敏,我遇到他了吗?他一定会阻止我做这件事的。”子卉喃喃自语着。
“不管了,准时赴约吧。”褪去浴袍,打开衣橱,子卉选了一套连身粉红色洋装。
这些年来,因为认识士敏,每逢有大场面,士敏一定带子卉同行,让子卉开了不少眼界,也变得很会装扮自己。士敏曾告诉她,她穿粉红色连身洋装最是迷人。
“他们应该认不出我了吧?”子卉想起五年前的自己那种从年初到年尾,穿裙子的次数,寥寥可数,连口红也不会擦的女人——就是正历妈妈说的——那种带不出场的女人。
“平凡有罪吗?”子卉甩了甩长发,像要甩掉正历妈妈曾说过的话,那些像恶梦的话。
子卉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浮出令自己看了都害怕的冷笑。
正历和翔翰因为没有地方去,所以七点不到就已经在景霖饭店里了;他们一边吃着港式点心,一边等苏子卉到来,两人不约而同讨论着她。
“她应该不是绢惠。因为如果真是她,怎会认不出你?”翔翰提出他的疑问。
“她和绢惠是长得挺像,但穿着打扮、行事风格都和绢惠相反。”正历点头附和。“绢惠一向穿得很朴素,舍不得我花钱,所以都吃路边摊,根本不会选在饭店吃东西;她也讨厌卖保险的人,更不可能做保险这一行。不过,一定是我对绢惠的痴心感动了上天,所以才让我遇见这个长得像绢惠的女孩。”正历正经八百地说着。
“噗!”翔翰看着正历痴情的演出,笑得满嘴的茶喷了出来。“别傻了,我的黑狗兄!条件这么好的女孩,一定有男朋友了;人家只是想卖你保险而已,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翔翰用手推推正历的手臂,要他别做白日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