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皮疙瘩立即全部钻出来,我一抹额头冷汗,颤声道:“不是,不是。”
“那你吼什么?”高数老师目光如剑:“我要你们好好复习,你居然要我想也别想。”
我几乎吐血。真是天大误会,我怎么知道当时您老人家正在叮嘱我们好好复习?都怪该死的永祺,恨不得把他捏死。
我握拳。
“怎么?还想打老师?拳头握得那么紧干什么?”
我连忙松开拳头,动辄得疚,我此刻的处境比清朝的太监更可怜。
“老师,你误会了。”身边有人站起来,是永祺。
“误会?”真真可恶,因为是永祺,老师说话的声调态度都与众不同的和蔼。
我磨牙。
“我和瞳瞳商量高数这么难,是否要请老师帮我们额外补习。”永祺撒谎从来不用打草稿,也不会脸红:“瞳瞳就说想也别想,老师这么多学生,人人都要老师额外补习,那老师岂不要累坏了?”
这个骗子,就知道骗人。
“是吗?”怀疑地目光扫到我处。
我点头如捣蒜,拼命微笑示好。
老师老师,你不是最喜欢永祺,他怎么会骗你?瞳瞳我是好学生。
第四十章
下课铃及时响起,老师牛一眼的眼睛盯了我们半天,终于算接受永祺解释般地转头走了。我大大松了口气,危机一过,全身无力地伏在课桌上。
永祺贴上来邀功:“瞳瞳,我很厉害吧?”
我冷冷扫他一眼,让他自动自觉把头缩回去。后面两堂课,他总算老实许多,没有再鬼鬼祟祟地东摸西摸。
下课后,同学们一轰而散。我边收拾书包,边唉声叹气。
“考试了,要考试了。”一想起考试就苦恼:“偏偏关键时候拖了几天功课,怎么办?”
旁边还趴着一条大懒虫,只有破坏不会建设。
永祺笑:“瞳瞳不用担心,有我在,你还怕考试不过?”
我飞他一记眼芒,干脆把书包重新打开,取出高数书。
“你不打饭?”
我粗声粗气:“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把因为照顾你而失去的时间全部追回来。我要好好复习,好好读书,好好考试。”每一个字的发音都清晰沉重。
“我要好好吃饭。”永祺眼睛乌溜溜地看着我:“你不打饭,我会饿的。”
这块只代表麻烦的狗皮膏药……
我开始喘粗气,拳头握紧。
永祺瞄一眼我的拳头,连忙说:“你说过对我呵护备至的。回到学校你就对我又打又骂,现在还不给我饭吃,太不人道了。”
拳头握得更紧。
“说完了吗?”
“真的不吃饭?”永祺挠头,困惑地看着我:“难道你昨天舔了我那么一点点东西,就可以维持三天?”
真是狗嘴长不出象牙。
“你……你……”我牙齿吱吱作响,脸红脖子粗。
“我饿。”
“你这个……这个……”
“瞳瞳,我饿。”
我气不打一处来,浑身热气都冲到头顶,刚攥着拳头跳起来准备狠狠发泄一通,结果脚下发软,眼前一黑。
永祺这才大惊失色:“瞳瞳你怎么了?瞳瞳!”
我双眼一翻,终于正式被他气昏过去。
第四十一章
我躺在课桌上悠悠醒来,永祺在我身边轻轻喊:“瞳瞳,瞳瞳……”声音里无限惊惶失措。
我煽动睫毛,把目光移到他处,永祺仿佛受惊的兔子一样,瞪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我,似乎我随时会头一歪,呜乎哀哉去也。
哼,这家伙也知道没了我会多糟糕――等于没了保姆、洗衣机、洗碗机……
“考试到了,我实在没有功夫应付你。你就让我喘息几天好不好?”我故意有气无力,气若游丝。
“好,好。”永祺连连点头。
我心里暗笑,原来哀兵策略有效。
“那你可不可以自己打饭?”看见永祺开始警觉,我连忙补充一句:“当然,只是考试这段时间。”等下个学期,我一定逃之夭夭,另寻室友。
“可以。”
“那你可不可以自己洗衣服?”反正你是白马王子,自己不吸也有人帮你洗。
永祺点头:“可以。”
“那洗碗……”
“可以。”
“你的皮鞋……”
“我自己擦。”
“你的被子。”
“我自己晒。”
我简直要大笑起来,肚子里开始抽搐。第一次看见永祺这么乖,我露出最最温柔的笑容,摸摸他的脑袋:“那我可不可以晚上自己一个人睡?”
“不可以。”永祺语气蓦然生硬。
我皱眉,瞅着他。有没有搞错,我刚刚晕倒,而且正气若游丝,有气无力,你居然说不可以?
他也皱眉,瞅着我。
“瞳瞳,你不会在假装吧?”他怀疑地看着我:“你晕过去快,醒过来也异常地快。我记得你上次晕过去很久才醒的。”
乖乖,果然精明。
“你才假装呢。”我从课桌上坐起来:“好了,现在轮到你自己打饭,去打饭吧,不要黏着我。”
永祺愣愣看我很久,才点点头:“看来你是要把功夫放在学习上了。”
“我本来就是好学生。难道象你一样不务正业?”
“我不务正业?到时候瞧瞧我们分数谁高?”
我斜眼看他:“哈,居然和我比成绩?比厚脸皮还差不多。”
“那好,打赌。”永祺眯起眼睛:“我期末总分比你高,那怎么样?”
“如果我比你高,那又怎么样?”
永祺似乎来了火气,沉声道:“你比我高,我就自动搬出寝室,再也不缠着你,而且永远不在姨妈面前告状,永远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我不甘示弱,沉声道:“你比我高,我就对你呵护备至,当你的人!”
四周忽然安静无比,诡异的空气压迫过来。
不妥……
永祺黑着脸看我很久,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深意。
“瞳瞳,君子一言。”他的声音开始有点由于过度激动而导致的嘶哑。
虽然有点心虚,我还是挺起胸膛:“快马一鞭。”脑子里胡思乱想,君子这种东西,世界是不是还剩几个没有绝种?
永祺的脸,忽然笑开了花。
“哈哈,哈哈!”他在教室里手舞足蹈:“瞳瞳居然答应当我的人?他居然答应了?我还以为真要等四年大学毕业。哈哈哈!他答应了答应了!”
我瞪着他:“喂,不要高兴得太早,凭你想赢我,不如做白日梦。”
永祺在原地转了一圈,停下来对我非常绅士地鞠躬:“从现在开始,我将把我的天赋展现给我最爱的瞳瞳看。”
“说好,不可以打搅我复习,不然一切不算数。”谁叫他破坏能力太强?
“当然,我会让你服气的。”
他笑得那么自信,我猛然打个寒战。
短短一个星期,他真的可以让考试总分超过我?
我死也不信。
第四十二章
期末复习由我和永祺的打赌正式展开。
第二天,我发现下了决心的永祺更可怕。
他不再嘻嘻哈哈,无所事事。
他果然自己打饭,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我惊讶地发现他原来并不是生活白痴,顿时觉得自己当了一个学期的傻瓜,憋了满肚子气。不过当前以复习为主,也没有找他兴师问罪。
上课的时候,永祺破天荒选择了教室最前面的位置,全神贯注地听老师讲最后一堂总结课,竟然还连连举手,问出好几个高深的问题,让老师笑得牙齿全部露出来,一副深感欣慰的样子。
只要期末总分超过我,我就成为永祺的人。
上帝,你又在捉弄我吗?为什么定下这个愚蠢的赌约后,永祺片刻就成为了班级好学上进的榜样?
全班大跌眼镜之余,我更是面无血色,拿在手上的笔三番两次掉在地上。
“瞳瞳,永祺今天怎么了?”
休息时,何东平代表全班同学,鬼头鬼脑地从后面把头探过来。
我想起那个越想越后悔的赌约,不禁痛苦地叹了一声,摇头:“不要问了,我……唉,反正就是倒霉。”
“永祺努力,你怎么会倒霉?”何东平更加好奇,盯着我研究半天,忽然点头,沉声断定:“里面必有乾坤。”
我横他一眼:“乾坤?”
“永祺一定是为了你而发奋努力,对不对?”
他这个推测,也不能说不对。我翻个白眼,更加痛苦地叹了一声。
何东平更加兴奋,哇了一声,满脸陶醉地说:“爱情的力量。”
我瞪着他思量是否要扁他一顿,最后还是叹了一声,低头拼命研究手上的高等数学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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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期末,晚自习当然是不能缺席的。
我和永祺默不作声对坐在桌上,两人匆匆扒了几口饭,不约而同拿起书包一道出门。
由于昨天的打赌,永祺开始憋足了劲用功,而我憋足了劲不让自己被他忽然发功的神威吓昏。
一天几乎没有交谈,不再有狗皮膏药贴着,觉得有点怪怪的。
“永祺,你到哪自习?”
“干嘛?”
我翘起下巴故作姿态:“为了避免互相干扰,我不和你一起自习。”
没想到他一点也不介意,居然点头:“也对,互不干扰,等你输也输得服气。”
“大言不惭!”我象被人用针戳了一下,猛然拔高声调,狠狠瞪了永祺一眼:“我到第五阶梯教室,你不许跟过来。”
一肚子无名火,我提着书包,甩下他独自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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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阶梯教室人很多,我好不容易找个位置挤了进去。
一定要赢,一定要赢。我把上述四个字连续默念了十几遍以增强信心,等情绪安定下来,才取出高等数学习题录,认真地做起来。
只要努力复习,一定会赢的。
一题、两题、三题……我渐渐忘记和永祺的事,一心一意开始复习。看着做出来的题目,心里不禁高兴。
再怎么说,学习的事情是不可以投机取巧的――班主任总算有那么一句话是有道理的。
过了一会,我的眉头又皱起来。
这题,我不会。奇怪,高等数学居然会有这么难的题目?我挠头,继续想。
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来,只好找人帮忙。
“何东平,”身边最接近的认识的人就只有他,我转头敲他的桌子:“这题怎么做?”
何东平一脸苦相:“你都不会,我怎么会?”
也对,他的高等数学还不如我。
“去问夏敏。”他提议:“夏敏高等数学期中考全级第一。”
“夏敏在哪?”
“不知道,隔壁阶梯教室吧。她平时就在这两个地方晚自习。”
“那好,我去看看她在不在。”我站起来。
何东平在后面小声提醒:“知道了回来把答案告诉我。”
“知道了。”
我绕后门,进了隔壁的阶梯教室,站在教室后面最高处四下张望,看见夏敏瘦瘦的背影。
刚露出笑容,赫然发现夏敏旁边的背影颇为熟悉。
哼,永祺这个投机分子,居然知道缠着夏敏复习高等数学。可惜学习是不能靠别人的,你就算再殷勤十倍,夏敏也不可能在最重要的大考冒着被记过的风险给你传答案。
我悄悄走到他们身后,打算狠狠奚落永祺一番。
“嗯,就是这样……先把这个求导,然后带入公式,接下来就简单了。”永祺嘀嘀咕咕,和夏敏交头接耳。
“永祺,你真厉害。”夏敏笑着抬头,猛然发现已经走到附近的我:“瞳瞳,你也在这里自习?”
“我在隔壁教室。”我聪明地觉察永祺的眼光有点极不对劲的戏谑,连忙忽略这个讨厌分子,把目光放在夏敏处:“夏敏,这一题,你会不会?”我把书递上去,指一指画着标记的题目。
“这题吗?会啊。”
“真的,那教教我。”我故意表扬表扬她:“夏敏,你真厉害。”
夏敏摇头:“哪里,永祺刚刚才教我的。”
我几乎当场啪嗒摔一跤。面无血色地把视线转到永祺处,永祺没有对我挤眉弄眼,反而低头继续温习功课。
“永祺教你?”我有点心虚地怀疑:“他是不是先去问了老师?”
“永祺高等数学很厉害,瞳瞳,你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会和他打赌吗?
我摸摸额头的冷汗。
不祥的预感,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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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复习可以用地狱来形容,加上和永祺事前的打赌,简直比十八层地狱更可怕。
我心惊胆战看着永祺慢慢把一直隐藏的实力暴露出来,额头的冷汗一天比一天密集。原来永祺厉害的不仅仅是高等数学,他每科都很厉害。现在遇到不会的习题,同学们第一个选择就是去找永祺,找不到永祺才来找我。
“瞳瞳,现在我真的觉得读书与遗传有关。”何东平说:“你看,你和永祺两兄弟,读书都这么厉害。这回全班的第一第二,八成就是你们两。”
“我只想要第一,不想要第二。”
“哇,斗志可嘉。”何东平竖起拇指,吐吐舌头:“好啊,你和永祺比赛一下,看谁可以拿到第一。”
他不知道我们打了什么赌,当然说得轻松。
可怜我整天提心吊胆,不敢有一丝松懈。
永祺努力复习,对我不再步步紧跟。谭妙言似乎找到机会,总是出现在我身边,自习时,十次有八次蓦然回头,会看见他的微笑。
“瞳瞳,你为什么总不理我?”
我低头,想起答应过永祺的事情。其实,我在某些时候也是君子来的。不能和谭妙言说话,可以用写字代替啊。
我刷刷在纸上写了一句:“永祺不许我和你说话。”
“你听他的?”
我摇头,又写:“我自己也不想和你说话。”
“为什么?”
“因为你是坏蛋。”
“谁说的?”
“永祺说的。”
“那你还是听永祺的话。”
“永祺虽然也是坏蛋,但他说你是坏蛋总没有错。”写到后面似乎难以自圆其说,我把纸条揉成一团扔掉,指指嘴巴,又指指课本,表示我要开始复习。
谭妙言没有说什么,对我笑笑,也低头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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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终于在我极不想它来到的心情下来到。
一连三天,五门大考。
全班紧张,情形有如敌军来侵。
我的情况更糟糕,简直就是大难临头。
每做一题都检查再检查,虽然小心翼翼,但还是害怕有错漏。一旦有一题不懂或者拿不准,我就会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傻瓜似的打赌。
三天转眼就过去,同学们考得好的都高高兴兴,想着去哪里玩,考得不好的思索怎么找老师说情。
我最忐忑不安,整天象锅上的蚂蚁似的。
何东平正兴高采烈和大家商量放假前集体出去烧烤,跑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别担心,你肯定科科都过,谁要说瞳瞳考试不过,我第一个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