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大感讶异。“你说的是真的?”
“嗯哼。”她点点下巴。
他浓眉叫皱,神情懊恼愠怒。“难怪没有半个男人前来应征,真是群笨蛋……”
“你别怪你底下的员工,他们可能是好意。”她扬扬眉,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得意表情。
“好意?”
“每天对着漂亮的秘书,也许能改善你的坏脾气。”说完,她咧嘴一笑。
“免了,看见她们,我才有气。”他说。
“你这人真够奇怪的,谁不喜欢每天面对漂亮的秘书小姐?”
“你是说漂亮的笨蛋吗?”他毫不留情地批判着:“那些女孩子总以为秘书的工作就是每天穿得漂漂亮亮,打打电话,陪老板开开会,见见客户,然后薪水就能轻松入袋,她们把这个工作想得太简单了。”
她突然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沉默地看着他。
“不是这样吗?”
我咧!他还以为她一脸严肃的在想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呢!原来她……
“当然不是。”他几乎要伸手,像从前一样的扁她,但在最后一刻,他压抑住那个冲动。
虽然她的脑袋还是像七年前一样的不灵光,但现在的她毕竟已经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女性了。
对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女性“动手”,他可要考虑一下。
“那么……当你的秘书要有什么飞天遁地的通天本领啊?”她一脸认真地问。
“简单的说……”他忖了一下,“他必须让当老板的我没有后顾之忧。”
她微怔,“你可以再说清楚一点吗?”
他眉心微拧,“也就是说,他要能解决我的大小琐事,让我不必为杂事烦心。”说完,他似乎稍嫌不足地补充道:“你知道吗?我之前的秘书比我还清楚我历任女朋友的生日。”
“真的?”她惊讶地。
“当然。”
“秘书这个工作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胜任的……”
“你知道就好。”
“尤其啊……”她若有意指的,“能当你秘书的人绝不是普通人。”
他微微皱眉,“你想说什么?”
“暴政必亡啊,难怪你找不到秘书。”她为了嘴皮子能小胜而洋洋得意。
“不是我难搞,是她们对我存有太多幻想。”
“这倒不假……”她喝了一口汤,“你在报章杂志上出现时,都是一副风度翩翩,温文儒雅的模样,谁晓得你一凶起来跟鬼没两样……”
“报章杂志?”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睇着她:“原来你一直在注意我的消息……”
她像是被揪住尾巴的猫,惊慌失措地急着想逃脱。“才没有,是你……你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她低下头,认真吃面,目的是掩饰自己的心慌羞悸。
道广并没有注意到她这些细微的小变化,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小鬼,即使她如今以大女孩的样貌出现在他面前。
“总之……”因为没有注意到,他很快地将话锋栘转回原话题上,“那种骂一下就哭得一脸委屈的女人,是绝对不够格当我秘书的。”
发觉他并没有太在意她脸上及心理的变化,固然让她有点小小的失望。但反之,却也教她松了一口气。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我一样那么‘耐骂’吗?”
他勾唇一笑,“如果说她们是温室小花,那么你根本是塑胶花……”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
“ㄟ你……”她羞恼地瞪着他,“哼,没礼貌。”
说她是塑胶花?拜托,排队追她伊东瑞希的人多到可以组球队耶。
“对了……”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她,“你可以……”
迎上他发亮的眸子,她一怔。“什……什么?”
“你能来帮我的忙吗?”他一脸严肃地问。
“ㄜ?”她一震,“当你的秘书!?”
“你想得美。”他立刻泼她冷水,“我可不会急就章,随随便便抓个人充数。”
闻言,她不悦地白了他一眼。“那你要我帮什么忙?”
“在我还没找到秘书之前,你先跟在我旁边帮忙。”他说。
她挑挑眉,“难道你不能先在公司里找个人支援一下?”拜托,东川集团底下有几万名员工,她就不信他找不到可以支使的人。
“我不喜欢拆散公司的人事架构,‘该在哪里的人就在哪里’是我的原则……”
“说得好听,我看根本是因为没人敢待在你身边做事吧?”她掀掀嘴唇,嘀咕了两句。
“喂,”他低喝一声,“你帮不帮?”
他现在需要一个帮他处理杂事的人,而且这个人要耐操、耐骂,不会动不动就哭着跑回家。
她皱着眉头,一脸思索模样。
虽然他很凶,但能待在他身边,一边工作一边欣赏自己的偶像,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再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工作,还能顺便敲她老哥一顿大餐。
嘿嘿,她是一石二鸟,双赢。
“薪水怎么算?”她的问题相当实际。
“日薪一万,你觉得如何?”
“真的?”听到日薪一万,她惊疑地。
他点头,“不过你不算是编制内的人员,勉强只能说是我的打杂小妹,所以一旦我找到秘书,你就要走路。”
“好狠……”
“让你留在公司也不是不行,不过那得看你的表现。”在商言商,他可不是那种有人情可讲的人,“这样可以吗?”
她眉头深锁,认真思忖片刻。“好,我接受你的条件。”
他挑眉一笑,“明天准时上班。”说罢,他起身付了钱。
“再见。”掀开帘子,他就要走。
“喂,”她赶紧吞下最后一口面,“你就这样走啦?”
“难道你期待我送你回家吗?”他咧嘴一笑,然后笑意一敛:“不准迟到。”说完,他转身离开。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高大背影,她有一种强烈的、难以言喻的失落感。
送她回家?不,她没有那么不切实际的奢望,她只是希望他能再跟她多说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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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川集团?”听到她已经找到工作,伊东一家全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哥,”看着光辉,瑞希贼贼一笑,“别忘了你跟我赌的大餐喔。”
“知道啦。”光辉皱皱眉,为他的荷包即将失血感到难过。
“瑞希,是什么样的工作?”伊东太太问。
“一般的文员。”
“是打杂小妹吧?”光辉悻悻地损她两句,“倒茶、影印,或是跑腿之类的……”
她不服气地瞪他一眼,“别看不起人,好吗?”
拜托,她虽不是编制内人员,但好歹可是跟在总裁身边办事的人耶。
当然,这件事她并没有说出来。
她老爸可是出了名的硬汉脾气,要是他知道她跑去找东川道广,铁定气得打她几大板。
“小鬼,”伊东神情凝沉,若有所思地,“你该不是利用什么关系吧?”
“ㄟ?”她一震,警觉地,“不,没有。”
伊东注视着她,严肃地:“我可不准你跑去找东川家要人情。”
“我才不会做那种事呢。”她急着否认。
尽管否认得有几分心虚,但事实上,她并没有说谎。
她找东川道广不是为了要人情,而他会找她帮忙,也是她始料未及。
不过为免节外生枝,她还是别实话实说的好。要是她老爸知道她是东川道广的打杂小妹,肯定会揪着她耳朵,要她跪着面壁思过。
“老公,”伊东太太笑着:“我们瑞希不是那种孩子,你放心吧。”
“我只是提醒她。”伊东说。
“好啦好啦,”温柔的伊东太太结束了这个话题,“明天要上班,早点去睡吧。”
“喔。”瑞希笑看了她妈妈一眼,一脸感激。
此时,伊东太太回应她的是一记高深的微笑。
那表情像是在说……小鬼,我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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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瑞希在隔天早上踏进公司大厅的那一瞬间,两名柜台小姐瞠目结舌,一脸震惊。
“你……”
“我来上班。”依旧穿得一副像要去郊游踏青模样的她,咧嘴笑笑。
“你……”柜台小姐上下打量着她,一脸的难以置信,“你做什么?”
“东川先生的左右手啊。”她说。
“你?”柜台小姐几乎失控地惊呼:“东川先生要用你?”
看见她们那种不以为然的态度,瑞希有点不服气地。
“对,他要我来上班。”说罢,她转身走向了电梯。
这时,她听到她们在她背后说了一句话——“看来东川先生是真的找不到人了……”
她秀眉一拧,满脸的愠色。
进到电梯,所有的人都用好奇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她,好像她是什么三头六臂,长相奇特的怪物般。
当然,跟这些光是看穿着就知道是菁英分子的人比起来,她是很奇怪啦,不过谁规定上班族就一定要有上班族的样子?
忖着,她扬起下巴,倔强地面对所有人审视的目光。
第五章
“你在搞什么鬼……”
“笨蛋!”
“什么?你连这个都不会?你大学是怎么念的!?”
“伊东瑞希,你这只脑震荡的猪!”
打从瑞希进到道广的办公室后,这样的骂声就没有间断过,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打退堂鼓。
她早知道他的脾气,也知道他一骂起人来是如何的不留情面。
因为心中有数,她也就没把它当一回事。
再说,偶像就是偶像,就算他骂人时活像露出两颗尖尖獠牙的鬼,他还是她的偶像。
于是,几天下来,她就过着那笑骂由人,乐天知命的打杂小妹生活。
午休时间,她依旧拿出母亲为她做的爱心便当,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享用。
而此时,出外用餐的道广提早回来了——
“我要睡觉,两点以前都不准吵我。”他简单地交代一句,解开领带及三颗钮扣,就这么躺在沙发上睡了。
为免吵到他,瑞希赶紧把饭菜吃完,乖乖地坐在离他三公尺远的另一张椅子上。
他真的睡了,而且很快地就睡沉了。
她想,他昨晚一定熬夜了。只是不知道他是熬夜工作,还是熬夜玩乐。
她静静地注视着他,越看越觉得他实在好看。
浓密的眉、挺直的鼻、饱满的唇、平整的下巴、光洁的额头、完美的身架……天啊,这一切对她来说,就好像是美梦一场。
幸好她做了那件傻事——拿毕业证书来找他。因为若不是如此,她就不会有这种近距离贴近偶像的机会。
“唉……”能这样正大光明的看着自己的偶像,让她忍不住地发出幸福的喟叹。
很快地,时针走到了2的位置。
她轻悄起身,慢慢地走到了他旁边。本想叫醒他,谁知一见到他沉睡的俊颜,竟不舍得唤醒他。
要是他醒着,是绝对不许她这么肆无忌惮盯着他瞧的。
于是,她慢慢地蹲下来,支着下巴,一脸痴迷地凝望着他。
好幸福……她唇角微微上扬,觉得整个人都晕陶陶地。
整整七年,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他,有时她觉得自己蠢,有时又觉得自己简直了不起。
毕竟要这么恋着一个跟自己完全没有交集,只能睹照思人的人七年,可是需要无比的毅力。
她小心地拨开他额前的一小撮发丝,想更清楚地看见他的眉眼,而她发现他居然毫无察觉。
她忍不住地又摸摸他的脸,而他还是动也不动。
睡得这么沉?见他没有反应,她越是大胆地欺近他。
玩心一起,她故意将脸贴近他,然后皱起鼻头,用力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他眉心微微一拧,但身体没有动。
她像个捣蛋鬼一样得意的笑笑,然后变本加厉地再靠近、再吸气、再呼气……
突然,一直紧闭着双眼的道广睁开了眼睛,伸出手,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将她往下一拉——
“啊!”恶作剧得正尽兴的瑞希惊叫一声,整个人已贴住了他。
当她惊觉到自己已是如此的紧贴着他,她脸红心跳,背脊一僵。
“你啊……”熟睡中感觉到有人对着他的脸呼气,道广就已经醒了过来。
他知道她在捣蛋,但他没有立刻拆穿她,直到她越来越不知分寸,他才决定给她一个惩罚。
他紧攫着她,一脸你死定了的笑,“你敢……”话没说完,他就迎上了她羞悸的眸子,而且是近距离。
不知怎地,他的心一紧——
她的脸像苹果一般的红了,她的眼睛羞涩而娇怯地看着他,她的神情十分惊慌,她的胸口正怦怦地跳。
而他之所以感觉得到她的心跳,是因为他跟她的胸口是紧贴着的。
他陡地一震,倏地松开了手,并将她一推。
他弹坐而起,而瑞希也跌坐在长沙发的另一端。气氛变得十分奇怪,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骚动。
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他知道他此刻的心慌绝不亚于她。
但,她是小鬼,他可不是。这种心慌意乱、这种不知所措,不该出现在他这种成熟男人身上。
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突然害怕面对她,看见她的表情。只是,这并非他的个性,他一向正面迎向自己的恐惧。
于是他转过脸,瞪着她。
“叫你两点钟叫我,你在玩?”他以他一贯的凶恶口气掩饰自己的不安。
因为经历了方才的大震撼,平时嘻嘻哈哈的瑞希突然笑不出来。
她压低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我……我就……”
“就什么?”他霍地起身,走过她身边时,狠狠地在她头上敲了一记。“已经两点二十分了。”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他边说边走向办公桌,“你不知道我的时间就是金钱吗?看你已经浪费了我多少钱。”说完,他在办公桌前坐下。
瑞希怔怔地坐在原处,低着头,涨红着脸,动也不动地。
她刚才真的吓了一跳——当他一把勾住她,然后她摔进他怀中的时候。
她从没那么靠近过他,而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种机会。
在它还没发生之前,她曾幻想过自己偎靠在他胸口的画面,当时她认为那是一件好康的事情。
但当它真的发生,她才发现那比她原先所想的还要震撼、还要可怕。
就在刚才那一刹那,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
老天,她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情?他会怎么想?他会发现她的心事吗?他会认为她根本是在痴心妄想吗?
虽然她从前曾当面说过喜欢他,但当时她还小,根本不知害臊。可现在不同,他是个男人,而她也已经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大女孩了。
天啊……她掩住了脸,懊恼又羞惭地。
“喂。”见她掩着脸,坐在原地,他出声喊她。
她扬起脸,一脸娇怯地望着他。而睇见她那样的表情,他心头又是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