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衣人觉得这些话很好笑,有人追他,他岂有不跑的道理!他也顺口回道:“那你有胆子也别追啊。”
华潋滟更不高兴了,“哼,竟敢跟我耍嘴皮子,只要你别跑,我自然就不追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搞不懂啊?”
“你不追,我自然就不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也不懂吗?小子。”似乎与华潋滟斗上了,银衣人也将她一军道。
华潋滟气死了,她计上心头,“好,我们来个君子约定,我不追,你也不跑,我数到三,我们都站着如何?”
“小子,你的眼神明显的告诉我其中有诈,我才不会上当呢。”银衣人脚下功夫依然不慢,跃上屋檐后,跑得更快,让华潋滟追不胜追,渐渐地她的脚步有些缓慢,毕竟以女人的体力终究还是比不上男人的。
“喂,我问你,我以前怎么从没见过你,你是不是最近才到扬州啊?”华潋滟套消息的道:“就算我追不到你,你也告诉我一点消息,行不行?最近我要偷的东西全都被你偷光了,你知道以一个神偷的身份而言,这是多么受创的一件事吗?”
银衣人忍不住失笑,看着身后的黑衣人不过是个少年而已,竟然还自称是神偷,岂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你师承哪里,居然自称神偷,这世间够资格被人称为神偷的除了我之外,也只有华家老人了,你还不够格呢。”
华潋滟咦的一声,这混蛋虽然很蹊,但是他竟认识她爹,“等一下,你见过华老人吗?”
“岂止见过,我们是至交。”银衣人坦诚道。
原来是她爹的好朋友,那这家伙的年纪一定跟爹差不了多少,是叔伯辈的了,她心喜的说:“喂,我就是师承华老人的,这位叔叔,还是伯伯,你跟我师父是好朋友,那我跟你也算是好朋友了。”
银衣人忽地放出银针,华潋滟闪得哇哇叫,不开心的道:“喂,我师父跟你是好朋友,你用银针射我做什么?为老不尊,没有教养,神经病啊你,混蛋、王八蛋、臭鸡蛋。”
银衣人声音一沉,显然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快滚,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喂,你这混蛋是神经病啊,我说华老人跟你是好朋友,我是他徒弟,自然跟你也是好朋友啊,这有错吗?你拿银针射我做什么?万一射到了,是会很痛的。”华潋滟非常不悦的狂吼,想着幸好刚才躲得快,要不然这会一定已经被银针扎到,痛得流眼泪。
银衣人冷嗤道:“你这些鬼话拿去对不知事实的人讲吧,华老人没有徒弟,你休想骗我。”方才对这小子的好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银衣人说话变得非常冷酷。
“你凶个什么劲啊,你怎么知道华老人没有徒弟,他从坟墓里跳出来跟你讲的吗?”华潋滟气他拿银针射她,自己也拿出暗器,“混蛋,别以为只有你有暗器,告诉你,我也不是好惹的,要射暗器,大家一起来,难道我还会怕你不成?我身上带着一马车的暗器呢!”
华潋滟把菱形的暗器射出去,那暗器上沾了东西,在月光下有点点的光芒闪烁。
银衣人一见光芒,不由得大怒,暗器有光点,就代表对方在上头涂了东西,他直觉认为那是毒药,“你年纪这么轻,却如此歹毒,竟在暗器上涂毒药!”
气他对她说话不客气,华潋滟才懒得跟他说实话,其实她暗器上涂的并不是毒药,只是一些会令人昏睡的液体,以防止遇到武功厉害的人,自己又深陷危险中,可以让对方昏睡。
银衣人的武功非同小可,一个翻身便接住她的暗器。华潋滟从未见过身手这么好的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银衣人甩开暗器之后,立刻飞身奔向她,趁她躲避不及,一把捉住。
他掐住她的脖子,怒声道:“年纪轻轻心肠便如此的阴毒,再大一点,岂不是要为害人间了。”
华潋滟被他掐得喘不过气来,她捉住他的手,却扳不开他,眼看银衣人就要揭下她覆在脸上的黑巾,她的心砰砰乱跳,若是被人见了真面目,以后她的名妓生涯根本宣告完蛋,更别说是成为天下第一神偷了。
她在无计可施之下,看到她的爱鹰一直盘旋在天空上,紧跟着她,她立即大叫,“猎杀,攻击!”
银衣人还来不及作防备,猎杀的速度非常快,立刻朝银衣人的眼睛啄去,银衣人大骇之下,掉转过身,一时步伐不稳,从屋檐跌落地面。
他跌下去后,华潋滟才喘得过气,她摸摸脖子,朝地面大叫,“你这个混蛋,下次别让我遇到,否则我宰了你!”
放话是放话,但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功夫不及银衣人,趁他还未跳上屋檐,她立刻飞奔回天香楼,“走,猎杀,回去。”
银衣人身手极好,虽然被逼得掉下屋檐,但是他一个翻身,就稳稳的站在地面上,等他再次的飞身而上,屋檐上已空无一人。他皱起眉头,这小子的身手的确不差,再努力个几年,未必逊色于我,只可惜心肠狠毒,爱说谎话。”
手里的盒子并没有掉,银衣人不再思考黑衣人的事,他抱着盒子,几个翻身,回到宰相观销红居住的别馆里。
他直直的走进观销红住的房间,房间里空无一人。他将面罩及身上的银衣换下藏好,原来这个偷宝物的夜贼就是和华潋滟杠上的观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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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潋滟一早起来就发觉脖子上全都是红痕,看起来极恶心,而且扭个头又痛得要命,让她忍不住破口大骂昨夜的贼。除了观销红,再也没有人让她这么生气了。
“你这可恶的贼,别让我遇到,要不然我就设陷阱把你关起来,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求本大小姐我饶了你!混蛋,连我的脖子你也敢碰,下次换我掐得你痛死。”
突然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她急忙住口,一会后,鸨母慢慢的走了进来,“潋滟啊,赵大爷来请你了,今晚要你到他的画船……”
华潋滟脖子痛得要死,又加上有难看红痕,所以必须用一条丝巾围上,但是大热天的这么做,看起来反而奇怪,鸨母看她这身打扮,忍不住开口问:“潋滟,你是怎么了?”
“我身体不舒服,一会儿怕冷,一会儿又怕热。”她根本不想出去,只想躺着休息。开什么玩笑,到赵家的船上不是弹琴,就是要跳舞,弹琴也就罢了,但是她脖子痛得很,若是真的要她跳舞,她不就会痛得哭出来,这种银子她才不赚。
“生病?”自从三大名妓走了第一名妓云若仙后,鸨母将华潋滟与乔妹儿当成手掌里的摇钱树,对她们照顾得很,一听到她说不舒服,不禁紧张起来。
她急忙道:“我去叫大夫来看看你得了什么病。”
华潋滟又没病,只是装病而已,大夫一来,她就泄底了,所以她马上摇头细声细语说:“我看是我昨夜睡觉时忘了关窗,只是有些着凉而已,让我睡一觉就好了,麻烦嬷嬷替我回绝赵家,就说我生病了,不能去,请他们见谅。”
鸨母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出去回复赵家的人,潋滟,你可得好好睡觉,晚一点我叫人给你送姜汤。”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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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销红听到赵家仆役的回话,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照理说,只要有他在,她每请必到,因为她就是要给他好看,不过今天却拒绝前来,看样子是真的病得不轻。
赵家因为没请到华潋滟,气氛不热闹,因此观销红以困倦为由,便起身告辞。
他在走回别馆的路上绕了个弯,来到天香楼,天香楼生意极好,里面莺声软语不断,但他并未从正门进去,反而走到天香楼后的暗巷,一个跃身,便跳上了屋檐,仔细想着他那日到天香楼华潋滟厢房的方向,接着几个转弯后,他从一扇窗子跃进。
这时的华潋滟正百般无聊的坐在椅子上喝茶,看到他从窗户跳进来,吓一跳,茶一口喷出来,全都溅在衣裳上。
她跳起来,急忙拿着锦帕擦衣服,边擦边骂,“天香楼没门,你一定要这么偷偷摸摸的走窗户吗?你是做贼还是要偷人啊?”她愈骂愈气,“都是你,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衫耶!”
观销红看她精神好得很,一点也不像生病的样子,起疑道:“你还有力气骂人,看来也没生什么重病,那为什么不去赵家的船上呢?”
华潋滟擦干净后,没好气的靠回椅背,双脚跷在桌上,不给他好脸色看,“大小姐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去,也不想见到你的脸,难不成我还要随传随到?”
“说话这么大声,看起来是真的没病。”
华潋滟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干什么?你来这里不会是闲闲没事做,只是为了看我有没有生病吧?我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呢,你不想找麻烦的话,就快点闪人。”
“有人惹你生气?”观销红走到她面前,“不过你脾气似乎很坏,应该很多事都能惹你生气才对。”
“我脾气坏?”她比着自己不悦的回嘴道:“你怎么不说你的个性烂,既古板又无聊。”
“我不觉得我自己古板无聊。”
华潋滟哈了一声以示不屑,“当然啦,癞虾蟆也不觉得自己丑。”她更加没好气说:“拜托你快滚好不好?我心情不好,身体又好痛,没时间也没空跟你废话。”
实实上,她的脖子真的痛得令她快要受不了,因为如此,所以看到讨厌的观销红时,完全没有一句好话,只希望他快走,别在这儿碍眼。
第六章
观销红这次眉皱得更紧,“你身体痛,那有没有请大夫来看呢?”
“我不想请大夫,拜托你快滚好不好?我心情已经够差了,身体又不舒服,还要跟你说话,唉,这可真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一件事。”
不理会华潋滟的讽刺,他靠近她,“你哪里痛?我帮你揉揉。”
这下换华潋滟皱眉了,她没想到观销红是真的关心她,不过她又想,这家伙一肚子坏水,一定想了什么招数要害她,“喂,古人说礼多必诈,你干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我骂你好几十声了,你为什么还一副关心我的样子?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已想好了什么计谋要来陷害我?”
观销红口才很好,立刻想出话来反驳道:“古人也说物极必反,也许是我以前对你太坏了,现在只想对你好一点。”他又说:“况且我能害得了你吗?你不是认为你是世间最聪明的人,聪明的人不容易被人陷害吧?而且你生了病,我想君子不乘人之危,我们今天暂且休兵如何?”
“你真的只是这么想吗?没有骗我?”华潋滟脖子痛得要死,其实也没心情跟他斗智,他今日能够休兵是最好不过的了。
“我怎么可能骗你?”观销红蹲在她椅子前,头部的高度刚好在她胸口,“你说你哪里痛,我帮你揉揉。会不会是跳舞时扭到的?”
“我才不会笨到跳舞时扭到。”忽然想到了什么,华潋滟把注意力移到他身上,“喂,观销红,我问你,你这个宰相为什么文武双全?而且你说你跟我爹四年前有比试,是比什么?”
观销红因为那次落败了,所以自尊心很强的他,不愿多谈这件事,只轻描淡写的说:“我会武功是因为家世,能文则是自己喜欢。至于和华老人的比试,那时是斗智,我输了,他叫我四年内不能踏入扬州,而我那段时间又闲暇无事,于是就进京赶考。”
华潋滟撇撇嘴,“喂,你该不是想要说你是轻轻松松的考上状元吧?”
观销红不回答,因为实际情况就是这样,他反而问她另一个问题,“那我问你,我是一朝的宰相,想嫁我的姑娘成千上百,你为什么要这么胡搞,惹我生气,破坏一桩好姻缘?我自认人品、家世都是一等,这样的我,你又为什么不想嫁呢?”
这家伙自夸自赞,不觉得恶心吗?华潋滟摊着手,一副无赖样,直接告诉他真正的原因,“拜托,成千上百的姑娘想嫁你,亏你说得出这么无耻的话,好吧,就算真有那么多姑娘想嫁你,但惟独我华潋滟不想,一方面是因为你的个性很烂,把女人贬得极卑贱,另方面因为我才不想让别人管呢。”
“没有别的原因吗?例如你已有喜欢的人了?”
她差点笑到晕倒,说她有喜欢的人,比说她哭哭啼啼的去上吊还夸张。
“喂,观销红,你想象力真丰富,你一定想,我是一朝的宰相,为什么这个华潋滟就是不嫁我?”
摇着手指,华潋滟低下头,几乎与观销红面对面,一副自豪的模样道:“你以为当宰相了不起吗?不好意思,我觉得若是我上京赶考,也一定是状元,再熬个四年,现在也是宰相了。”
观销红对她的谬论实在是无法苟同,然而看到她自信的笑颜,又让他觉得也许只要有心这么做,真的可以做到宰相也不一定。
华潋滟拍拍他的肩膀,大笑道:“喂,观销红,你别一副吓呆的脸,本大小姐我可是比男人还厉害的喔,所以你能当上宰相,我也可以啊,只是路程太远了,而我又嫌烦,所以宰相才让你当,你可别以为自己比我行。”
观销红的心思瞬间已不在华潋滟的谈话上,因为她垂下头,几绺软细的发丝飘到他肩上来,他闻到了她的发香,心思也跟着激荡起来,他忽然觉得这辈子他从未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也没见过这么自豪、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姑娘,他不知不觉的按住她的手。
她看他表情不太对,叫道:“喂,你的眼神很怪,我只不过说我也能够当上宰相,就伤了你的自尊心了吗?”
观销红气息加重,他忽然按住她的头,发觉她的头发的确柔软得像最上等的丝一样,他将她硬是压下,惟一的念头就是要吻她。
华潋滟没有看过男人这么认真的眼神,她轻轻的颤抖起来,因为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观销红想要做什么,她一时不知所措了,他怎么可能会想要对她做这种事,这太疯狂了,也是不可能的事呀。
“等一下,观……”
他不让她有说话的余地,用力按着她的颈子。
她的脖子昨夜被银衣人掐得红肿,他一碰,她忍不住痛得叫了出来,“哇,痛死我了。”
观销红的热情一下被她的叫痛给浇灭,他一愣,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