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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海瑄不怕衣衫被弄湿,她踏进冰凉的溪水里,像个小孩子般掀起水波,玩得十分快意,因为玩得兴起,所以边玩边叫,小溪里只有她一个人,更显得她童心未泯及逍遥自在的旁若无人性格。
脚下一个站立不稳,她跌进了水里面,衣衫半湿,却乐得咯咯大笑,她把湿透的鞋子脱下,往岸边丢去,因为是随便乱丢,所以根本连抬眼瞄一下方向都没有,绣鞋一丢出去,才抬头看一下方向,以免等一下玩水完之后要穿时找不到。
但是不看还好,一看实在是糗大了,竟然不偏不倚的丢向站在那里像木头人似的方破潮。
齐海瑄大叫,“喂,小心,方破潮。”
他反应很快,立刻就偏头躲过,手本能的一捉,刚好捉中了这两只绣鞋。
她急忙从小溪里出来,不客气就要讨回这双绣鞋,“喂,拿来,拿着姑娘家的绣鞋,没什么好玩的,还给我。”
方破潮没有还她绣鞋,反而皱起眉头,“你为什么知道我叫方破潮?”
“是你自己告诉……”齐海瑄口没遮栏要说出来时,赶快住口,这要一讲出来,他不就知道自己是那个设计人反而被设计的少年公子,那次出的糗实在太大,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败笔,她绝对不会当着他的面承认自己就是那个少年公子。
而且她对这家伙还余恨未消呢!
她嘻嘻哈哈的混过去,“你镇国大将军的大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王爷府自从知道你要来向我提亲之后,所有的三姑六婆,当然也包括我老爹啦,很快就把你的生辰八字、祖宗八代给调查个清清楚楚,我听得烦了,只记住你的名字而已。”
言之有理,自然方破潮没有什么疑问。
她伸出手要拿绣鞋,“方将军,请你把绣鞋还我吧!”
他将绣鞋递给她,脸上明显的对她这副模样很没好感,口气低沉的道:“鞋子都湿了,你身上的衣服也湿得一塌胡涂,看起来实在很……”
齐海瑄皱皱鼻子,自己还不是他老婆,就管这么多,等她真的当上他老婆,不就每天被他叨念到死,这种事她就算死也不干!她哼道:“看起来实在很怎么样?你说完啊!”
方破潮没有说下去,而她不怎么理会他,赤着小脚走到旁边的草地上,自顾自的躺下来。
“你在做什么?”他跟着她后面走过来,站在她身边问。
齐海瑄眯着眼睛回答,“你看不出来吗?我的衣服湿透了——就像你说的,湿得一塌胡涂,我躺在这里让阳光把它晒干。”
说完之后,她闭上眼睛,被阳光晒着,脸上露出极为满足的神态。
方破潮站立在一旁,等久了,他依然一句话也不说,齐海瑄火了,“喂,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不要站在我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心里面却有好像有好几千万句话。你这种人我最讨厌了,有什么请你就放胆的说出来没关系,得罪我我自然会给你好看,称赞我我自然会报以谢谢的态度,你懂了吗?”
“草地很舒眼吗?”
齐海瑄噗哧一声笑出来,张开她明亮而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喂,你这个人真好笑,舒不舒服,你躺下来就知道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方破潮犹疑了一下,他蹲下身,然后躺平身体,压在草地上。
她看他这么僵硬的动作,在草地上笑得乱七八糟,“方破潮,你干什么这么害怕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不是躺在草地上晒太阳,而是即将入地狱被千刀万剐呢!”
“你的话很多,你晓得吗?”
“我才不像你那么闷呢!而且嘴巴不说话,就是用来吃饭,既然我现在没有在吃饭,那就用来说话好了。”
方破潮被她的歪理给逗出一点点笑容。
齐海瑄哼了一声,又哼了第二声,哼完第二声,又接着哼第三声。
他不解,“你在干什么?”
“我在告诉你,你要笑就笑,干什么要笑不笑的,好像活强尸一样,人就是要常笑,看起来才会有精神,也才像个活着的人,你老是装着那副死人脸,你装的人不觉得无趣,我看的人倒觉得无奈。你长那么英俊,官职那么高,又受皇上器重,再加上你武功又好,有什么事不开心的?啧,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
“你怎么知道我武功很高?”
她总不能说自己看过吧,她辩道:“看你的脸就觉得你武功很高啊,难道你武功真的很差吗?”
方破潮没有说话。
“喂,你干什么啊,武功很高就说啊,像我很美,我也知道我很美,而且我还是当世绝世大美人。”
他顿时一僵,看着齐海瑄的侧脸,似陷入深思之中。“你说话的方式让我想起我前几天遇见的一个人。”
这下,换齐海瑄僵硬了,但是方破潮很快的放松,他摇头,“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人是江洋大盗的小师妹,不可跟郡主身分的你相提并论。”
她放松下来,赶快转变话题,“喂,方破潮,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都了解了吗?只要你要退婚,就说我病得很重就行了,保证你能马上退婚,我也可以装病装得很重来逃脱这门亲事。”
“这是欺君之罪。”
“笨蛋!”齐海瑄白他一眼,“如果今天皇上是很烂的皇上,他叫你娶又痴肥又丑怪的八婆,你娶不娶?”
方破潮不说话。
她直起上半身,“你一定不会对不对?看你这张脸就知道了,虽然你是呆头鹅,也没呆到让人摆布的地步。”她晃晃头,“自己的人生当然是自己去实行跟开创,要是真娶到不好的人,你这大半辈子就毁了一大半,你绝对不会想毁掉自己的人生吧!但是若是你自己愿意顺着皇上旨意婚娶,那你就要为你的行为负责任了。”
“你的想法对皇上太不敬了!”
她拍了拍头,怀疑道:“你家世代一定都是当官的吧?”
方破潮点头。
齐海瑄道:“我的身分虽然是郡主,但是就像我刚才跟你讲的,我在市井野地长大,天高皇帝远,皇上对我们而言可望而不可及,最重要的是皇上派来当官的人是好官还是贪官,若是好官我们就拍手称庆,若是贪官,百姓的生活就十分的痛苦,所以我们只希望天下的好官愈来愈多,皇上不要太过昏庸就好了。”
“你的想法很特别。”
“把全天下的命运交给一个人,然后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那个人,我并不认为这样的想法是对的,而且我们应该对我们自己的人生负责,而不是交由别人来负责,若是交由别人负责,才在自己人生一塌胡涂之时,逃避责任的怨恨别人使我们人生如此的不如意跟凄惨,这种人就太不上道。
“不过现在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所以天下才会乱成这副德性,若是每个人都肯对自己的人生用心的经营跟负责,那天下一定会太平许多吧!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方破潮仍不说话,齐海瑄撇撇嘴,“赞同一下我的话会死吗?”
他抬起眼来看她,“当我什么都没说时,不是就默认了吗?”
“嗯!”齐海瑄咧开嘴笑得十分开心,她闭上眼睛,将身子躺平,再次的睡在绿色的草地上。
两人就并肩的躺在草地上,过了好一会,她闲聊似的道:“你觉得我家的绿妹妹如何?”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齐海瑄道:“我的意思是她满适合你的娶妻标准,温柔娴淑端庄又美丽,没有一样不行的。”
见方破潮又没有说话,她有些受不了了,“你到底是干什么?这么闷都不说话,你同情同情我好不好?跟你这么闷的人说话,我都快闷出病来了。”
“我真的很闷吗?”
这么一问,倒让齐海瑄觉得自己这么大嘴巴好像伤害到他了,她拍拍自己的嘴巴,忽然觉得有点抱歉,“你也没我讲得那么夸张啦,只是我生性好动,就像你觉得我很吵—样,这实在是个人天性使然,有人就是这副德行、这种个性,改也改不掉,但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好处啊,像你不说话,装得很酷的样子,也很有一种不同凡响的吸引力,像我……”
“我没有吸引你吗?”
齐海瑄吃惊的张开眼睛,方破潮身体却倾向她的上方,“你为什么要帮我介绍齐忆绿郡主?你这么不将我看在眼里吗?这么快就想甩掉我,还是你另有喜欢的人?”
说这家伙闷,真的开口还真吓死人。因为这方破潮刚才问话时的气势十分惊人,齐海瑄脸色发白,“喂喂!你别想得这么复杂,我介绍我家绿妹妹给你一点恶意也没有,其实是因为我真的不想嫁人,再加上你要的妻子人选与我个性实在相差太多,叫我这么跟你耗下去,你痛苦我也痛苦,我不喜欢过痛苦的生活。”
她俏皮的加上一句,“相信你也一定不喜欢。”见他对俏皮话没反应,她老实的道:“而且绿妹妹的个性跟你倒满合的,她刚好是你喜欢的那一型,所以我才想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说不定会发展出美好的结果。”
“你到底有没有喜欢的人?”
气势汹汹依然不变,而且有变本加厉的倾向,方破潮的头一直靠过来,害得齐海瑄连谎都说不出来了。
她坦白招供,“拜托,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我认识可以婚嫁的男人,除了我大师哥跟二师哥之外,就只有你了,我大师哥虽然英俊得无法无天,但却不是我喜欢的型,我二师哥虽然风流潇洒,但是我跟他称兄道弟的,也发展不出什么感情出来,若说有什么感情的话,那—夜在你手中吃亏倒让我对你印象深刻,我认识的男人那么少,哪里会有什么喜欢的入,你想太多了啦!”
“那一夜……我们之前见过吗?除了在御花园跟王爷府之外,我们晚上见过吗?”
她这连番的招供,令方破潮皱起眉头,他捉住她的脸,将眼睛很仔细的望着地,虽那一晚夜色昏暗,但是他仍能认出几分,只是不太敢确定究竟那晚那个柳飘絮的小师妹是不是齐海瑄。“是你吗?”
齐海瑄把一大段话说完之后,也露出心虚的表情,因为她一时情急之下,说得太多也太诚实了,她连忙否认,“不是我啦!”虽然讲这句话十分可笑,但是她真的十分吃惊,只能赶快说谎。
方破潮将地头发的簪钗硬生生拔下来,让她秀发披下,然后双手提起她的秀发往上绾,弄成跟那少年公子一摸一样的发型,他终于认出来了,不由得极为惊骇。
“是你,奇海……”他恍然大悟,“奇海,齐海瑄,我为什么没想到?”
慌急之下,齐海瑄只能格开他的手,“喂,别乱碰我!”
“你,是你二师哥叫你来的吗?”
她对他的话语完全不了解,“你说什么?”
方破潮站起来,脸上神情以仇恨来说都不过分。“是你二师哥柳飘絮叫你来的吗?”他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起,恶狠狠的道:“说话啊,我叫你说话啊!利用我对你一见钟情来探听什么消息吗?”
“喂,方破潮,你放手,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原来我受骗了,你这个奸恶女子!”
齐海瑄没好气道:“喂,方破潮,你乱骂些什么?我哪里奸?哪里恶了?”
“先是设计让皇上下令要我娶你——反正你救过皇上的命,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再来是对我再三的欺瞒玩弄,你说你哪里不奸不恶?然后再用你的小手段来玩弄我的感情,说些让我敬佩的话,你不但奸恶,而且无耻!”
“喂,方破潮,你再胡言乱语下去,我要生气了,我告诉你……”
不等她说完,方破潮将揪住地衣烦的手放下,嫌恶的看着自己摸过她衣物的手,那种表情眼神好像他刚才碰到了什么天大的肮脏秽物,他爬起身掉头就走。
齐海瑄在后面狂喊,“你给我站住,方破潮!”
他转身用不屑的目光瞄她一眼,立刻往前直走。
她哪受得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气,连忙追过去。
他阴狠的声音撂下狠话,“若靠近我一尺之内,我对你绝对不客气,别说我没警告你!”
齐海瑄才不信他的话,她走向前,“那我也告诉你,本郡主高兴接近谁一尺之内,谁也阻挡不了我。”
她继续往前走,在差不多靠近他一尺之内时,他立刻出手,虽然他出手的地方离她起码有半尺之远,但是那愤怒阴寒的招式夹杂着万千威力。
齐海瑄脸色发白,因为离她不远的巨树被摧折成两半倒在她脚下,可见刚才方破潮没有朝她方向使力,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手下留情,也是最大的警告跟示威。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而他继续往前走。
倒是齐忆绿听到巨大声响,害怕的往这个方向走来,看到倒下的巨树,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这树倒得这么可怕?”
方破潮摇摇头,但是脸上神色十分难看,他强自克制自己的心情,对齐忆绿缓和道:“没发生什么事!绿郡主,让我送你回齐王府,至于齐海瑄郡主喜欢玩水,我会吩咐轿夫在这里等她,☆竹轩墨坊☆等她玩够了,自然就会回府去了。”
齐忆绿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方破潮的脸上余怒未消,此时那英俊充满魅力的脸庞反而绽放出一种鬼似的怒气。她害怕极了,只能乖乖的听从他的安排,一句话也不敢反驳,让他护送她回府去。
而齐海瑄脸色发白的看着方破潮离去,直到他跟齐忆绿走远了,她才回神,觉得颈子一阵凉意,用手去摸,才知道是刚才树倒下来时,那股乱流夹杂着的上石击到她的后发根部,流下了一点点血迹。
第六章
“你说什么?”齐海瑄脸一下子拉下来。
“呃……呃……将军……将……军……说……他现在公……事在身,实在是不……能会面。”传话的侍女、侍卫吞吞吐吐的,费了好一会时间,才说完这些话,但是一说完话,看到齐海瑄那俏丽绝美的脸蛋上充满蕴怒神色,心里反而比刚才说话时更是心惊胆跳,深恐她会发睥气。
一边的侍卫及侍女脸上神色惶恐,但是碍于命令,仍然转述这段自己主子说的话,只是第一次说还好,但是齐郡主连着来到将军府五、六次,每次将军都用同样的话拒不见面,这已经不是客气的拒绝,再怎么单纯的人也知道这是恶意的下马威了。
他们这些侍女及侍卫实在是搞不懂齐郡主跟自己主子到底结下什么天大的梁子,两人明明是皇上赐婚,刚赐婚的那几天,将军还意外显得心情极好,虽然将军不太言语,但是旁人也能从他的举动知道他的心情很不错,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何将军心情忽然变得不好,然后齐郡上就每天来将军府要求会见将军,而将军每次听到她来访,脸上神色立刻变得不悦,一切以公事繁忙拒绝会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