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想那黑衣烂人大妖怪的事,齐海瑄笑颜生花,显然在想如何才能脱罪,“我的好二师哥,我只是跑来看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尝尝新鲜的东西,而且还是你告诉我人生不玩就太没意思了,一定要干些疯疯狂狂的事才算不浪费生命。”
“别想用那种歪理跟对任何人都有用的笑脸对我说话,我可不是那种看你笑一笑就连自己名字也忘了的色鬼。”
既然装可爱纯洁的方法不管用,就用强辞夺理的方法好了,齐海瑄眼光眨啊眨,眼波焕发间不乏奸诈,“就算我做错了,但是二师哥你也有错,若不是你灌输我这种奇怪的想法,我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德行,所以千错万错,都是二师哥你的错,况且你觉得有人可以动得了我齐海瑄吗?没有人敢笨到找我麻烦的。”
的确,这小师妹脑袋里的想法千奇百怪,谁也捉摸不住,真要有谁可以制得了这匹小野马,除非是天神降世了。柳飘絮眉头舒开。
齐海瑄一个虚招,挣脱了他的掌握,往后飘了一尺,“二师哥,我要回家了,若是让人发现我半夜闲逛,我娘准会哭死,我最受不了我娘的泪水,二师哥,后会有期了。”看看妓院里姑娘躲一边的情况,她道:“还有这里就让你收拾,我走了。”
“小师妹,我近来有事,不能在京城里看照着你,你不要多惹是非。”虽然知道她不好惹,但是忍不住的,他还是对这年纪尚小的小师妹关心备至,惟恐她一个人吃了什么暗亏。
“是,二师哥,我绝对不会多惹事,除非人家来惹我,否则我是个爱好和平的人,你知道我是别人给我几分,我就回别人几分的人。”齐海瑄笑容依然艳丽,还带着一点点不在乎的腔调,充满一种别人模仿不来的天真跟乐天,当然还有她一贯的奸笑。
一听到这些话,柳飘絮不由得头痛至极,想必她回齐王府之后,一定发生过很精采的事。“你回家后没发生什么事吧?”
要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的野丫头郡主回府,不知道她会怎么被里面的贵妇欺凌,这也是当初他一直担心的事,他惟恐小师妹回齐王爷府后会被人虐待,他这一生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这个永远乐天的小师妹愁眉苦脸。
“我说过了别人对我几分,我就对别人几分。你觉得我会有什么事呢?人家欺侮我两分,我就让那些恶婆娘哭着求我欺侮他们。”齐海瑄笑得十分得意,丝毫看不出她被人欺负的样子。
柳飘絮安下心来,想想天底下,的确没有人能把她压得死死的,这个小师妹的精灵古怪可说是远近有名的,就连他们的师父都着过她的道,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更定了下来。
“你没事就好,赶快回去吧!”
“嗯,改天再见了,二师哥。”
轻快得像小鸟般的动作,使得齐海瑄更加的吸引人,柳飘絮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总有个隐隐不安的预感。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全天下又有谁动得了她呢,毕竟论地位,她可是齐王爷的爱女——齐海瑄郡主,论武功跟鬼灵精,她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更别说她那有如神医般的草药之学了。
所以自己竟然为她担心,真是莫名其妙,只不过刚才遇到那个黑衣人,虽然被黑纱遮去了面貌,他却总觉得有点隐隐相识的感觉,但是自己的确不识得这个人,况且他认识的朋友或仇人,也绝对不会把面貌遮去,所以他可以确定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这个人的,只是有点面熟的感觉,却不晓得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让他倍感费解。
他的个性不善思索,既然自己以后不可能再遇到这个人,所以自然也不必再苦苦思索有关于这个人的事了,反正那个人不过是与自己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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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大哈欠,齐海瑄差点没睡着,她眯起眼睛看着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惟恐别人没看到她的绝世大美女,这个人正是她的宿仇。说是宿仇的确是有点夸张啦,因为这个绝世大美女说来可耻,正是她的同父异母妹妹——齐忆绿,也算是堂堂的王爷府里的郡主,堪称是全天下第一大美女……当然那是她还没出现之前,她出现之后,天下第一大美女的宝号立刻就落入了她手里。所以从此之后,这个齐忆绿对她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能把地扫地出门,从此之后眼不见为净。
只是再怎么说,她都是齐王爷第一个郡主,虽然在外流落了十几年,但是再怎么说,她也是齐海瑄郡主,这个地位是谁也动摇不了的,所以这就是她为何能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况且若凭这个三八女人就能整倒她,那她齐海瑄在外十几年不就都是白混了?
“我说绿妹妹,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到此有何贵事?”再度打了一个大哈欠,齐海瑄因为昨日的夜游而睡不饱,今天早上更没心情陪这三八绿妹妹闲磕牙,只希望她赶快话说完,让自己早点再补美容觉。
“海瑄姊姊,你知道吗?镇国大将军回京了。”齐忆绿掩着口,斯文的说话。
那一举一动简直可以算是模范妇女的典范,美到无以复加,但是齐海瑄心里明白得很,这个貌如仙女的绝色大美女,在她回家那一天,把整桶的洗脚水不偏不倚的浇在她身上,虽然名为意外,但是自这个意外之后,她就发觉意外常常发生在她身上,若是她忍气吞声,意外跟当面的嘲讽就更大声,所以她当然不客气反击回去,轻微的让她们拉肚子,尖酸话说得比她们还酸,让她们这些养在深闰的白痴千金知道,她齐海瑄可不是那种任人要捏就捏、要甩就甩的软泥巴。
而更重要的,齐王爷莫名的就喜欢这个失踪了十几年的女儿,本来齐王爷重男轻女,但是所有的女儿,他就单单对齐海瑄好,因为好像就只有她最对他的胃口。
而且她前阵子用医术救了皇上的怪病,为他们齐家大大的增光,所以齐王爷就更宠爱她了,自然千万宠爱只专注在她身上,使得这些年备受冷落的王妃也跟着自己的女儿沾光,深深觉得真是菩萨保佑,让自己中年之后失而复得爱女,而这爱女如此伶俐美貌,又懂得讨爹娘的欢心,天下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女儿更幸福的事了。
从此之后,意外不再发生在齐海瑄身上,也没有人敢当面对她说句难听的话,更别说不识相的设计她。
齐海瑄好不容易把瞌睡虫给压下去,愈加觉得这个三八绿妹妹说话没个道理,镇国大将军回不回京干她什么事?一来她不认识什么镇国大将军,二来她觉得那些将军好像只有臂力没有脑袋,她最讨厌那种人了,三来她对什么镇国大将军根本就没兴趣,怎么会注意到他回京了没呢!
“我没注意到什么镇国大将军。绿妹妹,你这么看重镇国大将军,想必他一定是一表人才喽!”这个齐忆绿眼高于顶,若不是一等一的人才,她是不会赶在今天气匆匆的宣示镇国大将军是她的人。
“你真的从来没有注意过镇国大将军吗?海瑄姊姊!”齐忆绿眼光犹疑的质疑她。
你以为我会无聊到注意陌生人?我可不像你们成天只想嫁人。齐海瑄差点想回口这么说,但是她可不想再引起什么战争,于是她只是撩撩头发,因微笑而露出的白色牙齿在清晨的亮光之下闪闪发亮。“承蒙绿妹妹的关心提醒,下次我会注意一下这个镇国大将军长什么牛头马面的样子。”
上比下比,再怎么比,这个齐海瑄就是比自己漂亮好几分,若是她真的跳下去瞎搅,那镇国大将军可能会看上她。这么一想,齐忆绿脸上神色马上发黑,身上的丝纱轻微的扬起,眼眶涨满泪水,立刻恶声恶气把今天的来意说清楚,“齐海瑄,我告诉你,镇国大将军去年离去京城之时,已经有要来跟我提亲的准备,你可不能去勾搭他,听见了吗?他是我的人了。”
齐海瑄打了个哈欠,觉得这真是一场无聊的闹剧,敢情一定又有哪些兴风作浪的无聊分子在齐忆绿的面前说厂什么,让这只想嫁个乘龙快婿的她来此宣战。“绿妹妹,第一,我压根不认识什么镇国大将军,第二,我对男人没兴趣,偷偷告诉你,我大师哥长得貌若潘安,我二师哥潇洒英俊,我都没看上他们两个了,你以为比他们等级低的男人我会看上吗?笑话!
“第三,我连见都没见过镇国大将军,去哪里勾搭他?况且你以为勾搭男人很容易吗?嘿,我每天关在王爷府里,闷都闷死了,哪可以出得了门去勾搭男人,更何况镇国大将军是何等人也,一定每天忙公事忙翻了,你以为他会站在街头巷尾,等着让我去勾搭他吗?”
这一番话说得齐忆绿哑口无言,齐海瑄又打了个无聊的哈欠,“绿妹妹,女人可以不聪明,但是若是愚蠢到让人利用,那就太笨了点,一定是有人在你耳朵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对这些人还是离远一点得好,否则哪天被他们卖了,还替他们数银两,那不就是凄也惨哉。”
“你别说四娘的坏话,她都是为我好。”
原来齐忆绿的娘早逝,所以她就由四娘抚养,不过四娘之前对她并不好,因为四娘有个比不上她美貌的女儿,但是自从齐海瑄回王爷府之后,四娘忽然对她好了起来,还时常煽动她来找齐海瑄的麻烦。
“好好好,我不说,反正良心话听起来就是碍耳,我不想说了,麻烦你等会出去时,把门关紧,我今天头有点痛,我要睡了。”说着,她还真的跳上床去睡。
齐忆绿本来就与齐海瑄不和,更对她的一些作法作为颇有微词,看她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真有些说不出的讨人厌。齐忆绿立刻关上齐海瑄房门,还她一个清净的睡觉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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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又见面了啊!”
这个清脆斯文的声音让大石觉得有点耳熟,又想不起是哪个人的声音,他回头看时,竟是那天看见逛妓院的少年公子,不,应说是假扮男装的妙龄少女。
“你……你……怎么又是你?”
“干什么啊,我又不是七爷八爷兼鬼怪妖狐,我出现你就吓成这副样子,太不给面子了吧,别人都说我出现时,带来一股如春风般的感觉。”她忘了是哪个无聊的世家弟子这么说她的,但是总之,每当她盛装出现,总是会引起旁人——尤其是男人的赞叹,当然啦,她也知道如何让自己看起来更美,让齐王爷以她为荣,使她娘亲跟她在齐王府过得更好、更没人敢管她。
四处张望了几眼,齐海瑄眼光垂了下来,明明要问,却故意问得毫不在意的样子,“那个黑衣烂人大妖怪呢?今天怎么没有看到他跟你在一起?”
“不可无澧,那个人可是鼎鼎有名的……”讲到这里,大石忽然口吃了起来,似乎现在才想到,自己差点把方破潮的身分给泄漏出去。
“那个人可是鼎鼎大名的什么……流氓还是地痞?”她睁圆着眼睛问。
大石不再多话了,只是瞧着她道:“大姑娘,你一个姑娘家半夜不睡觉的,来这种暗巷闹市做什么?你家里不管吗?”
“你们男人都可以自由自在的出来玩,难道我连出来散个心都不行吗?”齐海瑄歪理一大堆,“那个黑衣烂人大妖怪,今天到底会不会出现?”
“你还是趁早走吧!将……”他赶紧收口,改称姓氏,“方公子等会就来了,他向来准时得很。”
她马上眉开眼笑,“原来他姓方啊。”
大石看她一副天真娇俏的样子,实在是可爱至极,完全不像那些在黑巷中打混的人,忍不住问:“我问你,大姑娘,那个……那……个……呃……”
“喂,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比我这个大姑娘还不干脆。”
大石终于问出口,“你跟那天那个青衣人真的是师兄妹吗?”
“当然是真的,我二师哥很帅吧,每个碰见过他的人,都喜欢透他,他的个性好得不得了。”
冷冷的话从旁插入,那是方破潮的声音,“那你二师哥说要娶你也是真的喽!”
他依然跟那一天一样的装扮,黑衣、黑纱盖住面貌,从黑纱里隐隐透出直射人心的寒冷视线。
齐海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一拍,她急忙嘻嘻哈哈的掩饰自己莫名其妙慌乱的心跳,“怎么可能,我二师哥爱说笑,全天下他是最受不了我的人,要不是我是他的小师妹,他连甩都不会甩我这种爱惹麻烦的姑娘家。”
“是吗?”方破潮冷冷的两个字,好像是定论,又好像是接续下去的语尾,谁也辨不清他是什么意思。
“方公子!”大石朝方破潮行礼,显然对他十分敬重。
方破潮低声问:“今晚依然去亦春烟吗?”
“是!”
“那就走。”
“喂,我跟你们一起去!”她脚才刚踏前两步,手微微触到方破潮的衣衫。
方破潮恶狠狠的目光从薄黑纱里透出来,尖锐的话更显出对她完全没有善意,“走开!我不管你是谁,从今晚起,我希望不必再见到你。”
齐海瑄这一辈子还没有被人这么讨厌过,而且明显的在这种讨厌的情绪里,含有不少的憎厌。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哼了两声,不甘示弱的回嘴,“你跩什么啊,我—来没冒犯到你,二来萍水相逢大家交个朋友,你凶巴巴的,以为你地痞流氓似的我就怕了你吗?”
她摇摇头笑了起来,笑容中有百分之百的完全自信跟略微的狡猾,“你不高兴跟我作伴,好,以后你就不要求我跟你作伴,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就像要给那个方破潮难看,齐海瑄当着他的面猛补了一拳,拳法十分粗糙,他微微一晃就闪过了。她见他轻而易举的躲过这一拳,哼哼两声,放下狠话,“算你厉害,我走。”
说走就走,她马上就走得不见踪影,显示出她干脆的个性,既不拖泥带水,又不多加缠人,的确是个满上道的人。
“方公子,你为何要硬逼着她走?这个小姑娘可能是我们追捕柳飘絮的惟一线索。”大石看情况闹到这种程度,不由得提出他内心的建言。
方破潮望向齐海瑄离去的地方,只淡淡反问一句,“她若是你的女儿或妹子,你会让她每夜跟着我们两个陌生男子闲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