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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战国 page 5 作者:聿日

  赵爰眨眼,为他眼神之间的变化感到疑惑。

  在他昏迷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何以往面对他时那双眼睛所隐藏的仇恨似乎不再那样深刻?

  “谢谢你救了我……但……为什么?”乌映砻既然要折磨他,为何又要救他,看他被折磨至死不是他一开始的目的吗?

  他也想问自己为什么,乌映砻扬高的剑眉轻锁。“问这么多做什么?别忘了你是我的奴隶,我要你生就生,要你死就死,在我还没折磨够你之前,不准你随随便便死去。”

  乌映砻霸道的言语轰去赵爰脑中的疑惑,难得出现思绪的双眼再度回复淡然。

  “原来是这样。”是他自己多心,事情并没有因为十天的经过而有多少变化。

  “你做什么!”见赵爰辛苦挺起躺在床上的身子,乌映砻立刻上前一步,压他躺下。

  “既然一切不会改变,一个奴隶就该做好自己的工作。”对一个奴隶来说,休息十天不工作可以说是奢侈至极。

  “你不用再做那些工作了。”他的身体已经糟成这副德行,还想工作?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可不允许他继续糟蹋身子。

  “不用做那些工作?是有新的工作吗?”对他来说,做些什么工作已经没有差别。

  “是有新的工作。”

  “做什么?”赵爰恍惚间没注意到乌映砻脸上一闪而逝的神情。

  “我的贴身仆人。”

  “贴……贴身仆人?”

  *  *  *

  当乌映砻的贴身仆人要做些什么?

  赵爰记得以前郭华服侍他的时候,无非是帮他做些更衣、沐浴、整装、陪读等这些琐碎的工作,不过乌映砻不像是个需要有人帮他更衣沐浴陪读的人。

  乌映砻说要他当他的贴身仆人都已经有三、四天的时间了,依照这些天的相处方式,反而乌映砻比较像是他的贴身仆人。

  他受伤的双手还无法动,身体也仍虚弱,因此净身、吃饭的工作全都交给了乌映砻。

  记得两个人在一起时,他无时无刻都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被那样好看的双眼瞧着,赵爰很难不感到心跳加速,整个人好似要被吸入他的双眼中。

  难道他病了这么多天,脸上多了什么值得一瞧的东西吗?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乌映砻端着午膳进房,果不其然地又发觉床上的赵爰再度失神。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终于让他深深感受到他神游四方的功力有多高,有时候话说到一半,人直接进入恍惚状态,回神后还有办法继续接谈刚刚的话题。

  有时候短短一段话里,他能连续恍惚数次,为了叫他回神,他一段话就这么被打得七零八落,真不懂他这功夫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

  赵爰眨眨眼,一点也不惊讶乌映砻已经在他不知不觉时坐到他身边,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还紧锢着他的腰身。

  “想我什么时候该开始工作?”

  “你就那么想要工作?”

  赵爰摇头。“可你留我在身边不是为了……”

  “为了什么?”瞧他欲言又止,乌映砻的俊目一眯。

  叹了一口气,他也不明白为了什么,不过像现在这样亲密的动作,两个大男人做起来实在有些奇怪,贴身仆人的工作总不会就是这么乖乖让他抱着了事吧?

  “你到底打算怎么对我,至少跟我说个明白,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你会在意这些?”

  毫不犹豫地,赵爰摇头。“不。”

  “那你究竟在意些什么?或者说这世间有什么事是你在意的?”

  不过是两个小小的问题,却问得赵爰一头雾水,茫然思索着答案。“我……我不知道自己在意些什么。”从小他就是这个性子,常被娘说淡然的不似人间凡夫。

  蓦地,腰间的臂膀收拢,紧得使他呼吸有些困难。

  赵爰回首讶异的注视着他凝视自己的眼瞳,猜不透其中的思绪,茫然地瞧着,想问些什么,又不知该问什么。

  “我不管你现在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从今天开始,你的心里只能有我,只能在意我,必须在意我。”他厌恶赵爰澄澈双眼里的无情无欲,远胜过他自己所能明白的话就这么不经大脑地冲口而出。

  “在意你?”赵爰原本就已经无法自控的思绪为此更加混乱,是他会错乌映砻的意,还是真如他直觉所想?“是的,在意我。”乌映砻不愿多想自己为何如此冲口而出,更不想明白话里真正的意思,一个劲儿的收紧双臂,将赵爰因疼痛而发出的惊呼置之脑后,恨不得就此将两人的身体揉合为一。

  赵爰第一次感觉到这男人的力量是何等强大,若真用尽全力,想来将他揉碎也不成问题。

  他不懂,真的不懂。不明白乌映砻为何一下子仇恨他、一下子折磨他;救了他,温柔对待他,要他在意他,又恨不得揉碎他。

  究竟对他这个灭他家门的仇人之子,他藏得是什么心?

  人心难料,可面对难料的人心,以往他从不失措慌张,就只有这个霸道强壮的男人,在第一次儿面就莫名的刻在脑海里念念不忘,就为他的一切举动而感到心慌意乱。

  自己能不能如以往一般心平气和?他即使百般折磨他也不在乎……

  收紧双臂的乌映砻,发觉怀中的人儿突然停止动静,连忙放松双臂将人轻转过,才知自己的蛮力不但弄痛了他,还使他窒息昏了过去,好不容易回复血色的双颊现已一片苍白,浓长羽睫因疼痛而垂下。

  他对自己的莽撞深感懊恼,居然忘了赵爰还是个虚弱的病人。以他过人的力量,一个平常人都不见得能承受如此大的臂力,更何况是纤细柔弱的他。

  可恶!为何他总是在不知不觉间伤了他?他一点也不愿他受到半点伤害啊!

  乌映砻愤怒的朝床沿一捶,结实温热的石炕就这么落下一块角,坠击在地上散成粒粒碎石,在安静的内室里格外沉重撼心。

  *  *  *

  深冬的日子里难得见着暖阳高照,淡金色的日光将一片白色大地反射出层层七彩光芒。然而这等光芒夺目的景象却不容人注目,若是贪看了这等美景,一双灵魂之窗恐怕从此就只有与黑暗相伴。

  乌家人都是北地人,就算是南方来的,在北方待过一阵子,也晓得同时拥有着白雪盖地及骄阳高照的美景只能转眼欣赏,不能留恋。

  赵爰也是从小出生在北地的孩子,偏偏有着恍惚易出神的性子,一个人呆呆望着外头的景象,美丽的黑眸看不出是因为慑于眼前美景而忘神,抑或是单纯地忘记自己身在何方?

  蓦地一双大掌遮住他的眼,不苟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赵爰抬头,看见好久一段时间不见的乌襄,他脸蛋绽放一抹浅笑。“襄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乌襄被他笑得无法板起脸孔来训诫,只能无奈的叹息。“你的眼不会不舒服吗?”小爰竟傻愣愣的注视着雪景,也不怕眼睛瞎了。

  “还好,还能看得见。”他一听他这么问,才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傻事。

  乌襄轻拍他的头。“幸好还看得见。”他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你啊,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别老是那样心不在焉的成吗?”

  赵爰长睫一颤。“我也没法子。”他最近心情乱糟糟的,不论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一些有的没有的事。

  “有事别放在心上,襄大哥挺着你。”

  “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说来听听。”

  赵爰迟疑了一下。“襄大哥,你的主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是说少爷?”

  “嗯!”赵爰点点头,乌映砻的模样毫无困难地浮现脑海,清晰地仿佛刚刚才见过面。

  乌襄深深注视赵爰一眼,随后露出深思的神情。“少爷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或者应该说对于他关心的人来说,他是一个完美无缺的领导者、是战场上的好伙伴、是生活上的最大支柱。可对敌人来说,他恐怕就像个来自冥界的恶鬼了……你觉得少爷是个好人还是个恶鬼?”

  赵爰苦笑。他算是他的敌人,所以乌映砻对他来说该属于恶鬼,偏偏他一下子看似关心他,一下子看似恨他,搅得他不知该将他放在心里的哪个位置。

  “我不知道。”

  “说得也是,连我都搞不懂少爷究竟是如何看待你。”过去少爷一直都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只有在遇上小爰的时候,变得连身旁的人都抓不住他的性子,更别谈身在其中的小爰了。

  “小爰,你会恨少爷吗?”因为少爷曾吩咐李管事那样对待他。

  “恨?”赵爰的神情更显茫然。“我应该恨他吗?”

  如蚊蚋般喃喃自语使内室里更显寂静,有种连窗外梅办落雪都能听闻的错觉。

  久久,他唇边的惶然转为凄楚。“不,我不恨他。”不恨的原因,他分不清是恨不了他,还是自己根本就无心。

  乌襄俯视着赵爰惹人心怜的浅笑,一句为何,却怎么也问不出口,事到如今,一切竟比预料中复杂,非亲非友、非敌非奴的关系,恐怕是连天都惶惑。

  “明天,我们就要起程了……”乌襄心里已数不清多少声叹息,累积起来泛着阵阵的苦味难吞、难吐。

  “起程?”赵爰略略张大俊目,仔仔细细打量起乌襄难忍离别的神情。而后,他懂了。“你们要回去了,真快。”他目光流转,视线停留在刚刚恍惚所见的一片雪景。“襄大哥你自己多保重。”

  “别这么说,也许少爷会带你一起走。”他心想,不过可能性不大,乌家牧场全是乌家人,小爰不但是个外来者,还是沦为战俘的赵国公子。

  一起走?可能吗?乌映砻是说过要他成为他的贴身仆人,真要成为贴身仆人,的确是该跟着一起走;不过他这贴身仆人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该当真,还是只是一句玩笑话,至少至今他都还不曾做过一项贴身仆人该做的工作。

  “不是也许,而是必然。”

  乌映砻的声音突然在内室门边响起,吓坏了乌襄,连赵爰都有些傻了。

  瞧他们的模样,乌映砻俊美的脸庞不由得勾起微笑。“你们刚刚说了我什么坏话吗?”否则,他们怎会吓成这副德行。

  “没,小的怎敢?”自己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少爷,您真的要带小爰一起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他话虽是对着鸟襄讲的,可一对熠熠生光的眼眸却是对着赵爰瞧,不肯放过他脸上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表情。

  “没,当然没。”想到不必分别,乌襄泛起一抹傻笑。“太好了,小爰,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你一定会喜欢乌家牧场的,那是一个好大、好宽阔的好地方,塞外风大草长,地连着天,有成群的牛羊马跟豪爽的人民。你一定没到过塞外是吧?没去过的人无法感受这样的景色是何等震撼人心,乌家在四处都有幅员广大的牧场,可就塞外本家最……少爷……”

  乌襄话还没说完,乌映砻已不耐地走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他给丢出内室,他盯着赵爰在床沿坐下。

  赵爰被他这样直直盯着,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可他就这么看着,看了半天不说一句话,让整个气氛变得十分诡异,自己的脸更是莫名其妙地有变热的现象。

  奇怪,难不成他又发了烧?

  “你的手可以动了吗?”一直沉默不说话的乌映砻终于开口。

  赵爰很快地点头,伸出双手困难地动给他瞧。

  抓住那枯瘦如柴的纤细,乌映砻皱眉。“那糟老头说这双手要恢复以往的敏捷恐怕是无望了。”他小心的解下赵爰双手及双臂上的布条,端来一盆水将上头的药草洗净,露出伤痕累累的苍白肌肤。

  瞧他温柔的动作,赵爰竟觉得自己的脸庞更热了些。“没关系,反正也没多大用处。”

  “没多大用处?”乌映砻微恼地扬起右眉。

  没瞧见他的神情,赵爰专注盯着那一双握着自己的大手。“是啊!我也只会看书写字,至于琴艺根本就用不着,所……”忽地感觉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怪怪的,抬高视线望进那一双黑瞳,被里头的气愤给愣住了。

  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你会弹琴?”

  赵爰点头,不晓得他问这个做什么。

  乌映砻自怀里掏出神医留下来的膏药,在受伤的地方一一抹上,这能淡化那些丑陋的疤痕。至于赵爰双手的灵活,神医说他已经尽了力,没废掉已是万幸。

  他早该想到这样修长的双手必定能抚一手好琴,吹一口好笛,可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这么毁了,再也无法挽回。

  “你在想些什么?”

  他的问话使乌映砻讶异的回过神。“你想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赵爰为他语气里的惊讶感到啼笑皆非。“我想知道你想什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吗?”

  “当然。”乌映砻毫不犹豫地点头,唇角甚至勾起笑容。“我还以为你这个人没半点好奇心。”

  赵爰笑了。“那是因为我不晓得可不可以问,而非不想知晓。”是他将乌映砻想得太严肃了吗?他以为身为一个战俘该是没有问问题的权利的。

  差点为他难得的开怀笑颜给窒了呼吸,乌映砻停顿了一下才深深吸口气舒缓胸口压力。

  “没什么不可以问的,我可没让你当哑巴,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一边说着上边仔细确定在手上的每一个地方都上了药。

  赵爰这才发现手上所上的药换了,半透明带着淡绿色的药涂起来凉凉的,闻起来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味。“我只想明白你让我当你的贴身侍仆究竟该做些什么?你对我还恨不恨?”

  “你在乎?”乌映砻手边的动作停止,心底有一个角落因此震动。

  “我当然在乎,既然还活着,就该知道自己该做的事,我不想恍恍惚惚过日子……”

  语句结束在乌映砻带笑戏谑的眸子里。

  “你不想恍恍惚惚的过日子?”他还以为他以失神为乐呢!

  明白他的调侃,赵爰双颊升起两朵红云。“别故意将话说歪了,你懂我的意思。”

  乌映砻又发现了他另一个不曾见过的神情,忍不住细细审视端详,舍不得漏看那么一分。

  “你……”赵爰开始觉得这人很难沟通。“可不可以别再看了?”他脸上又没长花。

  低低的闷笑声自乌映砻喉间逸出。

  “你真的想知道当我的贴身仆人该做什么,想知道我还恨不恨你?”

  “我问了不是吗?”他为何会觉得那双眼睛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是问了……小心,才刚涂好药别沾染到其他地方。”乌映砻取出洁白的崭新布条为他缠上。“我不恨你。”

  “为什么?”他还记得他一开始的恨意有多强烈。

  “我不知道,现在我没法子回答你……至于我的贴身仆人该做什么?”他想这次回牧场的行程绝对不会太过乏味。“这一路上我会告诉你,慢慢教你。”难得有这样美丽的战俘,自己不好好利用一下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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