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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乐公主 page 5 作者:乔安

  食乐怔住,果然听话地慢慢放下手,脱了鞋,上床乖乖躺好。

  他的话,她还是顺从的。

  昔东浚心底有股奇异的感受,但他没多留意,只庆幸她的顺从至少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妳先休息吧!不准再到处乱跑了,知道吗?」很压抑的关心。

  食乐点点头,握玉的小手紧贴胸口,平躺着不敢乱动。

  「那,你会来看我吗?」事实上,是她想看他。

  「会,只要你不冷死你自己、不摔死你自己。」临走前,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碍眼至极的泥渍。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合上的剎那,食乐才敢轻轻挪动自己的手,回味地拂过刚才被他触碰过的面颊。发现自己眼中不知何时已盈满感动的泪水。

  「好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昔大哥的哦……」她有点陶醉,同时又无比泄气地喃喃自语。「我以前一定很喜欢他……可是……为什么只有我认识他?而他却不认识我呢……又为什么我只记得他,却不记得其它人呢?」

  好复杂、好难解的问题哦!

  她看着手中刻字的翠玉。

  食乐──

  这真的是她的名字吧?是吧?

  谁能来告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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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昔宅内,沉静,却隐藏着一股不安。

  目前,长安城内谣言满天飞,自洛阳被攻陷后,安禄山对长安势在必得,而大唐皇帝可能已经策划带着爱妃自行逃难,这些耳语让长安城内更是人心惶惶,尤其,近日皇宫内已陆续有皇族成员一一轻车简从地秘密离开。

  一旦皇城移空,那么,长安就形同弃守了。

  这样的后果没有人可以承担。祸患一旦临门,便是无情的摧残。

  为了保护长安城内所有新罗同胞的安全,昔东浚伤透不少脑筋;尽管早已拟好撤走路线和细节,随时都可动身启程,他仍须确保一切稳当无虞。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得提早动身才行。」一跳下马,昔东浚立刻对着身旁一道回府的朴昱说道。「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目前是没有,不过……倒是发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现象。」

  「哦?说来听听。」

  朴昱报上打探来的情报。「据我所知,宫里的那些皇族们一个个都离开避难去了,但有一小部分的禁卫军刻意隐藏了身分,留在城内不知在秘密进行什么事。」

  「隐藏身分?」这件事果然很有蹊跷。

  「大概是不想惊动任何人。」

  「查得到他们在进行什么事吗?」昔东浚问,思索着这不寻常的动静是否会影响他们离开长安的计划。

  「是要费点功夫,但我的想法是,无须理会,尽早离开长安便是。」朴昱知道昔东浚在担心什么,他不怕查不到消息,只是与新罗无关的消息,他懒得理会罢了。

  昔东浚颔首,决定计划不变。「那就按原计划明天动身,你那边都成了吗?」

  「都安排妥当了。」朴昱颇有深意地露齿一笑。「倒是你,没问题吗?」

  「什么意思?」

  冷眼瞟一眼,见朴昱又露出那副逼他揍人的贼笑,昔东浚心里已猜到他要说什么了,想必又是跟「她」有关!

  「那个姑娘啊,她现在怎么样了?」

  果然!朴昱这家伙果然一点都没有让人「失望」。

  「不知道。」

  昔东浚举步穿过前庭,走向正厅。

  「不知道?!」朴昱跟上,连声追问:「什么叫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知道?」

  昔东浚的性格是冷了点,但他「刻意冷淡」的态度着实怪异得紧,再加上从阿沅那里听说小姑娘三天前伤了手臂,虽然猜不透她是怎么受伤的,但已足够勾起朴昱强烈的好奇。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什么特别意思,何来这么多问题?」昔东浚走进厅内,直接坐下歇脚。朴昱这家伙平常不见他对女子特别热衷,怎么唯独对食乐的事如此关心得紧?「你也看到了,这三天我都在外忙着,自然是不清楚她的状况。」

  朴昱讶然。「你还真狠得下心啊?」

  「有何不放心,我已经交代府里的人照顾她了。」唤仆递上两杯热茶,昔东浚倒是沉得住气。

  「哎呀,那不一样!」朴昱怪叫道。

  「哪里不一样了?」昔东浚慢条斯理地饮了口茶。

  「这里啊!」朴昱捶了捶胸口的部分。「『心意』的问题!」

  「哦?说说看,我该有什么心意?」

  昔东浚喝着茶,一副准备看人唱戏的模样。

  朴昱五官扭动,露出无限同情的表情,以夸张的口吻说道:「你想想,人家一个小孤女,受了伤又丧失记忆,无依无靠,举目无亲,如今又流落到……」

  「上回她还是背负全家人期待,从新罗来的迷路未婚妻,这回怎么又成了举目无亲的小孤女了?」昔东浚不疾不徐道,喝茶看戏也不忘找找碴、挑挑毛病。

  「嘎?」朴昱停住,虽被逮到小毛病,但还是笑得很理所当然。「嘿嘿,你不觉得像她那样可爱又惹人怜的小姑娘,『小孤女』是最适合她的身分吗?」

  昔东浚似笑非笑。「做买卖似乎埋没了你的天分,我觉得你该换个新工作。」

  「什么工作?」

  昔东浚慢条斯理地放下瓷杯,道:「当个说书的如何?我想长安城里各大酒肆、茶馆会很欢迎你的。」

  朴昱大笑,他心里明白,在这诸事缠身的当头,唯有状况全在掌控之中,昔东浚才会有调侃人的兴致。

  才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突见阿沅的身影匆匆忙忙地从正厅外的走廊跑过。

  「阿沅!」昔东浚也同时看到了,出声唤住。

  「浚爷?!」阿沅宛如见到救星,直奔进正厅。「太好了,您回来了!」

  见贴身小厮神色仓皇,昔东浚直觉事态有异。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

  「我……我正要去请大夫……」阿沅急得脸色发白。「那个……那个姑娘昏倒了。」

  「什么?『小孤女』昏倒了?」朴昱吓一跳。

  昔东浚肃着脸站起身。「因为天气太冷,她被冻昏了吗?」她该不会又蠢到一身单薄地跑到屋外来找他吧?!

  虽不明白昔东浚何以有此一问,阿沅还是连忙摇头道:「没有,这三天她都待在房里,一步都没有离开。」

  「那为什么会突然昏倒?」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三天来,我送去的饭菜,她几乎一口都没有吃。」

  「没有吃饭?三天?!」昔东浚惊道,脸色难看至极。

  「对啊,我也纳闷极了,怎么都想不透她为什么不吃饭?就算是身体不舒服,也总会肚子饿,想吃东西吧?」阿沅百思不解。「而且我觉得最奇怪的是,她竟然还问我为什么要吃饭?好奇怪对不对?」

  昔东浚脸色乍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一把抓住阿沅,一反平日冷沉的态度,扬声急问:「你说,她问你什么?!」

  阿沅被昔东浚抓得手臂发痛。主人的反应……会不会太激动了点?!

  「她……她问我……为什么要吃饭?」

  闻言,昔东浚眉心拧得死紧,努力思索着什么,表情像见鬼似的。阿沅被他突然严厉的表情吓得不知所措,朴昱则饶富兴味地看着他的「激动」。

  「她真的问你……『为什么要吃饭』这个问题?」昔东浚确认似地又问一次。

  「对啊,我真的觉得好奇怪。」阿沅老实道。

  昔东浚咕哝一声,意外丢下两人,转身朝「雪阁」大步走去。

  待他身影消失,朴昱才笑着点头,又笑着摇头,道:「嗯……不错,总算有点『心意』了。」

  「什么?」阿沅一头雾水,怎么连昱爷都怪怪了起来?

  「看来,新罗国内那些等着要嫁给浚的闺女们都不敌咱们的『小孤女』了!」朴昱笑得更得意了。

  「什么啊?」怎么昱爷说的话他越听越胡涂?

  朴昱神色自若地坐定,拿起他那杯有些凉了的茶,喝得津津有味。

  「『小孤女』果然还是惹人怜的,不是吗?」

  阿沅抓抓头,终于按捺不住,问:「昱爷,请问一下,小孤女到底是谁啊?是指食乐姑娘吗?」

  「食乐?」朴昱眼神一亮。「她叫食乐?食之无味的食、闷闷不乐的乐?」

  阿沅尴尬地笑了两声。「嘿,我说昱爷,阿沅我这大字不识半个,您就别跟我咬文了,您和浚爷说是哪个字就是哪个字喽。」

  林昱喝着茶,不动声色。昔东浚这家伙,看来早就知道小孤女的名字了,竟然都没向他透露半点风声。

  「我说阿沅,你是不是忘了要做什么?」合上杯盖,他好心提醒道。「小心你浚爷的耐心有限,尤其是和小孤女有关的事。」

  「啊!」找大夫!这么重要的事,怎给忘了?!

  阿沅哀叫一声,连忙行礼告退,飞奔出去找大夫。

  朴昱唇边的笑容随着阿沅的离开缓缓隐去。他望向庭外,神情难得认真。

  食乐……

  他好象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

  第四章

  「嘻……」

  「公主!妳真的不吃?」

  十二岁的小宫女看着眼前红艳鲜嫩的荔枝,一脸受宠若惊、不可置信。

  「那是贵妃娘娘特地赐给公主您的耶!您真的……真的要赏给奴婢吃?」

  这可是皇上命人从南方快马运来给贵妃娘娘吃的珍贵荔枝,她怎配有如此福分享用这样的珍品呢?她只是个小宫女而已……

  「公主,这万一让皇上知道了……」

  「不会的,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说出去,就没人会知道啦,嘻……灵巧姊姊,你还是趁新鲜赶快吃掉吧……嘻……」同样是十二岁的小公主,看似认真埋首书本,实正掩嘴偷笑着。就算是黄金般珍贵的新鲜荔枝,也引不起她半点兴趣。

  「公主,您别再喊奴婢我姊姊了,这……」

  「你本来就比我大三天啊,叫声姊姊也是应该的。」

  小公主从书本堆中抬起头,灵动的双眼如天边一弦新月,笑弯弯的。

  小宫女看着小公主眼底藏不住的欣喜,也笑了。

  「公主,从奴婢服侍您开始,还是第一次看您这么开心呢,有什么事吗?」

  「嘻……我告诉你哦……」小公主眉开眼笑的,再憋不住了。「皇上已经答应了……」

  「嗯嗯……」小宫女点点头,凑上前认真倾听。「答应什么?」

  「答应让我破例进国子监念书了!」

  「真的?!」小宫女睁大眼,讶然。

  「真的!」小公主展开双臂。「赶快恭喜我吧!」

  小宫女冲上前拉住小公主。此刻,两个小女孩完全没有主仆之分,忘形地抱在一起,上上下下跳啊跳的,欣喜若狂。

  「公主您这两年来这么努力苦读,终于有收获了!」小宫女真心替主子感到高兴。可是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什么,觉得疑惑。「可是不对啊,为什么是进国子监念书呢?」

  毕竟,以公主尊贵的皇族近亲身分,应该进门下省的「弘文馆」或是皇太子宫的「祟文馆」才对啊!怎么反而会去聚集了许多来自诸邦各国留学生的「国子监」呢?

  「是我要求皇上的!」小公主笑靥如花。「因为国子监里有一个很特别的人。」

  「谁?」

  「一个老是穿著紫衣的人。」小公主脸红了呢!

  「紫衣……」谁啊?小宫女偏着头,怎么都想不通,始终待在宫里念书的公主会认识谁呢?

  「对了,灵巧姊姊你也要赶快准备准备哦!」

  「准备什么?」

  「你要一起伴读啊!」

  「我?」小宫女大惊失色。

  「这是皇上特许的哦!很棒对不对?我们两个一起进国子监念书!」小公主兀自沈浸在欢喜之中,伸手拿了颗荔枝,轻哼着歌,开始剥皮。

  小宫女早已被吓得脸色发白。「公主我我……我不行啦……唔唔!」

  冷不防一颗剥好的荔枝忽然被塞进嘴里,小宫女被那甘甜清香的汁液呛得说不出话来。

  「来,我替你把风,快吃哦!」

  小公主笑眯眯的,再替小宫女剥一颗荔枝。想到即将可以见到的人,更开心了。

  「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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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北风般冷冽慑入的紫色身影,快速旋近「雪阁」,来到他唯一的目的地。

  昔东浚伫立床畔,定定盯着床上那张毫无血色的小脸,比起上回他见到她时,她的气色更差了──而且更瘦!

  活像是特地从贫民窟里爬出来吓人似的……

  昔东浚不敢相信自己双眼所见,刚捡到她时,他原以为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的脸孔比她更无血色的了,没想到她竟然可以让它更惨白。

  还白到发紫!

  若不是她胸口还微微起伏,他真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呢!

  昔东浚握着拳,死盯着仍在昏迷的她。先前在雪地里看她发抖时,以及弄伤她手臂时,那种复杂的感觉又涌上来了。他越是看她,就越觉得她病弱的模样……

  真是……

  该死的……

  碍、眼、极、了!

  昔东浚在床缘边坐下,俯下身靠近她,眯着眼,仔仔细细打量那张「万分碍眼」的病容──

  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唇……

  昔东浚蹙起眉,表情冷得吓人。该死的,他怎会一直没发现?!

  她的长相……似乎……并不真的那么「陌生」?!仿佛……他曾在哪儿见过她?!

  她……她问我……为什么要吃饭?

  倏地,阿沅说的话窜进昔东浚的脑海中。

  那公子哥常常花银子请客,为的只是观察人们吃饭的模样,想知道人们为什么吃饭……

  接着冒出来的,是在乐食楼里听到的一段话。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吃饭?

  然后,是久远的、已被时间掩埋了的──一个娃儿稚嫩的说话声。

  某段模糊的记忆隐隐浮现……

  昔东浚紧瞅着她,努力思索着。难道,这就是他开始觉得她眼熟的原因?

  不对!

  多年前,他确实遇过一个缠人的小鬼,可是他现在连那娃儿长得啥模样都完全没有印象,这真是他觉得眼熟的原因吗?

  还是……他曾在别的地方见过她?

  昔东浚不太确定,毕竟,他平常就鲜少注意身旁那些不相干的人、事、物,更遑论一个女孩儿的面容了,他根本不会留心注意。

  「真是,我在做什么啊?!」他咬牙道。

  她丧失了记忆,且正昏迷着!而他却为一个想不出答案,也问不出答案的事情恼着,搞得自己心浮气躁,简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

  思及此,昔东浚又低咒了一句。

  他的声音对她恍若是一道魔咒。只见食乐长睫微颤,似有苏醒的迹象,须臾,她果然缓缓睁开双眼,望向笼罩在眼前的巨大阴影。

  「昔……昔大哥?!」她沙哑道,眨眨羽睫,有点不敢相信。

  才一张开眼,即见到心中想见的人,她好开心,只是,他的脸靠得好近好近,害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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