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从头到尾目睹整件事情发生经过的人,在一阵面面相觑后各自作鸟兽散,原本闹烘烘的街头又恢复成原来的冷清景象。
另一方面,刚结完帐的夏可正缓缓的步出酒馆,然而眼前一片空荡荡的街道上没有半个人影。奇怪,怎么没看见暗,他人呢!
夏可站在寂静的街道上,一双冰蓝色的眸子迅速的扫视过四周,一颗心惶惶不安了起来。
他以为暗会在外面等他的,没想到——
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夏可开始沿着街道仔细的找寻云啸月的踪影,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始终都没有发现到他。
会不会是他等不及,所以自己先回去了?
虽然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夏可还是决定先回去看看,于是,他倏地转身拔腿狂奔,朝来时的方向跑去。
希望老天保佑,那家伙是真的回家去了,不然等幻一回来,发现他居然把人给看丢了,怕不将他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
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半夜,然而位于马德里郊区的大型综合医院“圣提亚”依旧是灯火通明。
医院外,相隔两条街的街道上,童泪儿驾驶着几乎快抛锚的跑车努力朝医院的方向急驶前进,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到达医院,很快的在入院大厅前停了下来。
她很快的从驾驶座走下来,同一时间,几名医护人员也在接到大厅警卫的通知后匆匆赶到大厅前,现场紧张的气氛立即升到最顶点。
“怎么回事?”医护人员试着想了解状况。
“我们的车子撞到了他。”童泪儿毫无掩饰的简短回道,随即跟着医护人员一起到急诊室里。
负责留守急诊室的医生立刻迎了上来。“病患目前的情形如何?”医生一边检查男人身上的伤口,一边对着随后而来的医护人员问道。
“情况恐怕不太乐观,根据这位小姐表示,当初她下车察看时,病患已经倒在地上陷入昏迷的状态,经过初步检查后,我们发现他身上有几处撕裂的伤口非常的深,不但有严重的出血情形,胸部也曾受到强烈的撞击,所以我们怀疑他的内脏可能已经受到损坏,甚至有内出血的情形。”
“我知道了,凯莉,你去准备一下,这人必须尽快的动手术,另外,连络心脏科的雷恩医生,请他立刻过来一趟,因为我很可能需要他的帮忙。”说完,医生立刻指示一旁的护士将男人送进急诊室附设的手术房里。
走廊上,童泪儿按捺着焦急的心情,望着表示手术正在进行中的红色灯泡,沉着的等待着结果,望着妮娜的眼神隐约有股不安的神色。
手术室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浓浓的血腥味,这股特殊的气味令人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死亡。
“准备止血钳……擦汗。”
“是。”望着逐渐被鲜红色的血液渲染成红色的白色床单,每个人心中都有种不好的预感。
偌大的空间笼罩着一股不寻常的低气压,忽然间——
“糟了,病人的心跳停止了!”负责看管心电图的护士发现上面的曲线突然间变成一直线,立刻紧张的喊道。
“让开,准备电击……准备,一、二、三,砰——”猛烈的电击让病人的身体重重地弹起又落下。
“MissJim,病人现在的情形如何?”
“心跳、血压一直持续在下降,病人的瞳孔也有放大的迹象……”
几分钟后,机器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声音。
“糟了,病人的心跳已经完全停止。”
“快点,准备电击……让开,一、二、三,砰——”
急救持续进行了一段时间后,手术房里的每个人神情凝重的望着机器的荧幕,发现心电图维持呈现一直线,心里大致有了个底。
终于,就在急救进行将近二十分后,负责手术的医生沉痛的正式宣告急救无效。
踩着沉重的脚步,医生轻轻推开手术房的门,猛地迎上童泪儿不安的目光,他肃穆的脸孔忍不住升起一丝愧色之情。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他摘下口罩,沉痛而哀伤的说道。
听到这样的结果,焦急的等在外面的妮娜立刻吓得落下害怕的泪来,仿佛直到此刻她才真的了解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不会吧!”她怎么看都不觉得那男人有副短命相啊!有些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童泪儿想也不想的就一把推开医生直往里面冲。
“小童——”妮娜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只能焦急的站在走廊上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手术室里,护士正在做最后一次的确认和检查,并仔细的将仪器一一关上,在见到童泪儿突然冲进来的一刹那,忍不住怔愣了一下。
“小姐,你不可以——”
“走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护士,童泪儿迅速走向手术台,接着开始对“尸体”做CPR,尽最后一丝努力。
管他是上帝、真主阿拉或是什么观音、菩萨的都可以,总之求求您别让他死啊!她今年才二十二岁,不想这么早就背负起一辈子的良心苛责。
一边诚心的祈祷着,童泪儿再一次将耳朵贴上他冰冷的躯体,此时,她似乎听见胸腔里传来一丝微弱的心声。
护士被她这一连串诡异的举动吓得呆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正当她想上前制止她时,忽然,童泪儿兴奋的抬起头,对着她大叫道:“快叫医生,他没死。”
“不可能的,他明明就……”护士原本想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忽然看见一旁尚未关上的仪器荧幕真的有了变化,一时也忍不住惊讶的睁大了眼。
怎么可能?刚刚他明明就死了啊!怎么会——
见护士仍愣在原地,童泪儿干脆自己冲出去找医生,在走廊的尽头栏截住人后,她不由分说的便拖着他往手术室走。
刹那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长长的走廊上响起,很快的,所有人又陷入一阵前所未有的混乱中。
???
没想到封念辰居然会那么快就回来,夏可偷偷瞄了眼他陷入沉思后的侧脸,用力的吞了口口水,“幻,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暗为什么会突然……”老实说,直到现在,他还想不通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一下子就不见了。
“当时你从酒馆出来后,就没见到他的人?”没想到一回来,就听到云啸月失踪的消息,封念辰一颗心迅速往下沉,早先因抱得美人归的好心情也立即消失殆尽。
“嗯。”夏可面有愧色,轻轻的点了点头,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当时你结完帐就立刻出来了吗?”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看戏的展傲魁出声问道。
“嗯?”被展傲魁突然这么一问,夏可忽然间愣了一下,随即才支支吾吾的回道,“当……当然啦!”因为心虚的关系,他回答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一双眼睛左顾右盼的,就是不敢直视两人。
“真是这样吗?”展傲魁仍毫不放松追问。
如果让他们知道,当时他结完帐后,因为刚好看到一位西班牙美女,所以和她多聊了几句才出来,不知道会怎么样?
“当然。”思索了会儿,夏可立刻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回答。
封念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是不知道啦!不过,邪那家伙个性最贼了,万一要是让他抓到了把柄,到时怕不把他整得死去活来才怪,所以他绝不能说实话。
闻言,展效魁剑眉迅速一挑,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又没说不信,你那么紧张做什么?”他双手交叠的枕在脑后,整个人斜躺在沙发上,模样看起来十分惬意。
不知道如何回应的夏可想了一下,决定装傻到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展傲魁一脸惋惜的斜睨着夏可,“才多久没见,你居然变笨了。”
“你说我变笨了?”向来自诩聪明过人的夏可怎堪被人如此侮辱,忍不住大声抗议,“邪,你给我说清楚,我是哪里笨了?”这家伙一定是嫉妒他,所以才会这么说。一时间,也忘了是他自己决定要用装傻这一招的。
“没什么。”俗语说的好——天作虐,犹可为,自作虐,不可活。
他原本还想只要梵能从实招来,那么基于坦白从宽的原则,他也许会发挥难得一见的善心,稍微提示他一下暗的下落,不过看样子,恐怕是不需要了。
夏可气呼呼道:“你这家伙还有脸说我,那我问你,好好的,你不待在自己的地方,跑来西班牙做什么?”
“嗯,问的好。”
“你跟我来这一套,快点回答我的问题。”这家伙该不会把这儿当成是他的地盘了吧!
“我来看看。”
“看什么?”幻这里他又不是没来过,有什么好看的。
“笨蛋。”
“笨蛋?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邪,你是不是在……”剩余的话在展傲魁意有所指的目光中全部消逝在嘴边,夏可恍然大悟的骂道:“你这家伙,你给我说清楚,我究竟哪里像笨蛋了,你说……”老虎不发威,还真当他是病猫啊!今天,他非得要邪给他一个交代。
“我有说什么吗?”微垂下眼睑,展傲魁态度闲散的吐出这么一句话,语气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你——”闻言,夏可立刻气急败坏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想和展傲魁彻底的理论一番,忽然……
“梵,让我静一静。”封念辰紧蹙着眉道,现在的他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来思考云啸月可能会去的地方,必要时,他甚至不排除连络其他的人,大家一起帮忙找。
“嗯,对不起。”见封念辰一脸沉重的表情,夏可立刻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他乖乖的坐回沙发上,不再开口说话。
整个客厅随即陷入一阵凝重的气氛中。
第三章
闹烘烘的“圣提亚”医院在入夜后终于清静了许多,走道上一片寂静无声,气氛显得格外的静谧。
位于医院十楼的加护病房里,一名长相俊美的东方男子紧闭着双眼,静静的躺在房间中央那张狭长的病床上,一头细软如丝的黑色长发柔顺的披散在干净雪白的床单上,一黑一白形成强烈的对比。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始终没有任何动静,整个人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静静的沉睡着,任何人见到此情此景,都不禁要怀疑他是否永远没有醒来的一天。
相较于他的“好困”,趴在他的床边“借眯”一下的童泪儿就睡得相当不安稳,只要身旁稍微有些声响,她就会立刻惊醒过来。
照理说,加护病房除了护士和病人外,不能有其他的人在,不过,医生念在病人是因为她的一股傻劲才有了活下来的机会,特别破例准许她留下来看顾他。
童泪儿坐在椅子上,以手为枕趴靠在床边,因为连续几日的看护,她的精神和体力都达到了极限,所以没多久,她便陷入沉沉的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远方的天空渐渐泛白,透射出一道淡淡的曙光,在微弱的晨光下,床上的人终于有了一丝动静。
仿佛感应到他的苏醒,童泪儿微微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抬起头看着床上的人,忽然她听见他的口中逸出一声微弱的呻吟,当场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喂!你醒了吗?”她脑中的睡意迅速消褪,暗自祈祷着老天保佑,千万不要让他的情况恶化了。是谁在和他说话?
感觉到一只冰凉的小手贴在自己额际,云啸月的睫毛轻轻的颤动了下,一双深不可测的黑眸缓缓地睁了开来。
顺着声音的来源,他轻轻的转动躺了太久而变得有些僵硬的脖子,随即一张年轻的女性面孔立刻映入他困惑的眼帘。
她是谁?刚刚耳边那饱含关怀的询问声就是来自她的口中吗?望着那张罩在阴影中的模糊脸孔,他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猜测。
乍见到一双深邃的瞳眸,童泪儿微微的征愣了下,忽地想起了医生曾告诉过她的话——他如果能够醒来应该就没事了。她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笑容道:“老天保佑,你总算醒了。”兴奋过头的她忘情的紧握住他没有吊点滴的手,想藉由手中的温暖来证明这一切并不是她的幻想。
无视于童泪儿一脸惊喜的表情,云啸月缓缓的转回视线,冷静的思考起目前的情况,忽地眼角余光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插着一支细长的针,而针管的后面赫然接连着一条透明的细长管子。
他顺着管子往上看,最后发现它居然连接着吊挂在床头架上的点滴瓶。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随着意识一点一滴的恢复,他的头忽地隐隐作痛。一股剧烈的疼痛透过他的脑海,传达到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他用力的深吸口气,闭上眼等待痛楚消褪,幽魅般的俊逸脸孔显得脆弱无助。
从他紧蹙的眉宇,童泪儿隐约感觉到他似乎正在忍受着强烈的痛楚,她的手紧张的抚上他微烫的额头,露出担心的眼神。
“喂,你没事吧!”
“我……”
“你要不要先喝点水?”听见他粗哑的声音,童泪儿连忙开口问道,见他点头后,立刻走向一旁的饮水机倒来一杯水,然后小心的喂他喝下,“来,别急,小心点,慢慢喝。”他喝完后,她小心的扶着他的头,拿一颗枕头塞到他背后让他枕靠坐着。
“谢谢。”云啸月原本干涩的喉咙经过温水的滋润后,已经恢复原来的嗓音。
“不客气。对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好多了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童泪儿双眸仔细的打量了下他睑上的倦容,忍不住关心的问道。
“我的头很痛。”他轻抚着自己头上的绷带,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他静静的望着她好一会儿,忽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童泪儿。”她坦承道,好汉做事好汉当。
“童泪儿?”在心里细细咀嚼这个名字,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里是哪里?”“医院。”说到这里,童泪儿想起了那罪魁祸首妮娜,如果她不是需要有人回家帮她带一些吃的和换洗的衣物,她一定马上把妮娜揪到他的面前,要妮娜彻底忏悔一番。
“医院?”他怎么会在医院里?他明明记得他……
哦!该死,他的头怎么那么痛?
突然间,脑海中传来一阵椎心刺骨的剧烈疼痛,阻止云啸月继续再想下去。
“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一趟?”见他的表情似乎十分的难过,童泪儿才刚放下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