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我该跟着谁?」她不答反问。
「我!」
「哦!」没有讶异,她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冷一非用不属于孩子该有的眼神认真地直视着她,他并不是在开玩笑。「那个男人配不上妳。」像她这样的女人不属于这里,不该这么平凡,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可是我不嫁也已经嫁了,夫妻之名啊、夫妻之实啊,什么都有了。」她佯装为难地耸肩皱眉。
「我不会介意这些虚浮的东西,我以为妳也是。」他们都是特别的不是吗?
「我比你大。」
「这不是问题。」他很有耐心的陪着她兜圈子。
「哇,你还真是大度量,这个不在乎,那个也无所谓。」她堆起一脸的笑容赞道,猜不出她是什么意思。
冷一非冷静地看着她不语,等着她下面的话。
果然,她开口道:「你认为你可以容忍别人在你之上吗?」隐去玩笑的神情,嘴角勾起看透一切的弧度。对他,她没把他当成一个孩童看,而是当作一个成人。
冷一非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你会容许自己被一个女人看透吗?容许一个随时可能取代你的女人在身边吗?会把一个危险的东西放在身边吗?」卓莫儿继续追问。
他不能。冷一非在心底很肯定的回答。
「别总以为只有美貌智慧女子才配得上你,很显然你心底似乎并非这么说。」
他的眼中错愕乍现,又很快地被掩去,她比他想象的更不简单。
「他也不见得能容忍。」他知道项狂风常常因此而大动肝火。
卓莫儿笑了,是一个女人单纯的笑。「你错了。」她轻摇螓首。
错了?他以眼神发问。
「是的,你错了。」卓莫儿定定地看着他,「纵使他如何不满、恼怒,但是他除了叫嚷,还做过什么吗?你觉得他真正在意过吗?而且……」她顿了顿,「他还有一点小小的健忘。」可爱的小缺点。
冷一非被她问住了。
「若是你,你又会如何做?」
他?没有丝毫的迟疑,他的心中立刻浮现一堆答案,他会毫不留情地赶走她、毁了她、折断她的羽翼囚住她。
呵,他似乎开始懂了。她选择项狂风也许是最适合她的。
「冷小弟弟,别着急,有一天属于你的女人会出现的。终有一天你会更彻悟,懂得一些你现在还不明白的东西。」
他不屑地轻哼。
「不论你承不承认,在那之前希望你能牢记我每次要你背诵的那段话,否则你会让别人受伤,你也会被自己所伤。」她寓意深长地对他说。
回答她的却又是一声冷哼。
「来日方长。」卓莫儿无所谓地笑了笑,「你慢慢领悟吧,你师父我要回去了。」
临走前卓莫儿乘其不备地拍拍他的脑门,算是告辞,动作快得让冷一非躲都躲不掉,只来得及怒视她的后背。
第七章
卓莫儿前脚刚进屋,项狂风后脚也踏了进来。
卓莫儿为他倒了杯茶,甜甜地说:「喝茶。」
项狂风接过又放下,脸色不佳地盯着她。
「我问妳,山寨里面怎么好像少了好多人?」人丁兴旺向来是他们山寨的特点,但今天他出去晃了晃就发现少了一大堆人,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她又在搞鬼!
这男人果然健忘。「相公,你忘了吗?」
「忘了?什么?」
「大前天早上我们不是做了个决定吗?」
「大前天?」那个悲惨的早上?唔,他想起来了,「你是说那个什么下山的东西?」他还记得自己被她气得有够呕。
「所以他们都下山去了。」
「这么快就下山?」
卓莫儿悠哉地坐下,顺便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轻啜一口,「当天就走了。」
「下山……山下……我想起来了。」他今早想要问她的就是这个。
「什么?你想起什么了?」想起来要问她昨天是怎么找到他吗?真是好不容易想起来了。
「妳昨天怎么找到我的?」跟踪他?
「我没那么高的本事跟踪你。」卓莫儿看着他的表情,轻易地读出他的心思。
「那妳是怎么找到的?」咦?他有把跟踪这句话讲出来吗?呃……大概、应该有吧?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
「你记不记得你昨天去的是哪家酒馆?」
「谁知道那是什么酒馆!」随便进的一家,鬼才知道叫什么名字。
「那家酒馆叫好客楼。」她托着下巴,巧笑的脸蛋凑近他。
「叫好客楼又怎么了?」和找到他有关系吗?还有,她干嘛靠得这么近,害他的心又怦咚乱跳。
「你没有看见黄三和林柱吗?他们在那边工作,你忘了你前天早上读的那张名单吗?」
名单?「黄三……林柱……好客楼?」两个奸细!「可是他们怎么会有空跑来告诉妳?」
笨蛋!她终于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有一种东西长了一对翅膀,整天咕咕叫、会飞、能识路、吃起来滋补又美味的东西,你知道吧?」
「信鸽?」
「答对!恭喜!」
「妳让他们下山究竟是干什么?」项狂风拍桌而起,暴怒的声音宣示着怒火点燃了。「告诉妳,我是这个山寨的老大,这里我说了算,我想到哪儿就到哪儿,不需要人监视!明天,让他们全都给我滚回来!」
「不可能。」她还没玩够,怎么能说收手就收手呢?
「不可能?」
看看那态度、听听那语气和那该死的回答,让他想不发飙都难!美有什么了不起,他就不能对她发火啦!他今天就是对她发定了,怎样?
呃,不过她真的好美,那坏坏的笑真他妈的吸引人。
嗯?坏坏的笑?
她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我是在为你着想,相公。如果你那么做的话,你想想兄弟们会怎么想?他们一定会觉得他们大当家的说话不算话,把他们派上派下,如同儿戏。到时候大家会把你当成一个不仁不义的人,你的威信啊、形象啊什么就全都没了,届时又有谁会相信你的话、听你的话?相公,你说呢?」
「我说?妳都说完了我还说什么!」该死的女人,还真是会危言耸听,可他该死的就吃她这一套。
该死!难道自己就管不住她吗?
倏地,一道灵光从他脑中闪过,不如找个人来压制她?
似乎是个好主意,找个温柔娴雅的美人来气气她,让她知道他不是非要她不可!
可是……那样的女人找得到吗?他刚燃起的斗志不免被泼灭了一些。
「相公。」
项狂风想得入神,没有听到卓莫儿的叫唤。
「相公、相公、相公、相公……」卓莫儿很有耐心地一声声唤着。
「啊?什么事?」在卓莫儿坚持不懈的召唤下,项大当家重返人间是也。
回神了?她还以为要叫到明天呢!
「相公,你说还要不要让那些兄弟回来?」甜甜的笑容只增不减。
「哼!」找!找!找!他一定要找个女人回来!再难也要找到!
从小鬼到她眼前这个大家伙似乎都很喜欢用鼻子说话,怕嘴巴负荷太多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事实证明,那样的女人真的很难找。
天杀的!家里那个女人没事干嘛长得那么美?
想想那相貌都如此难找到合适的,脑袋就更难寻了。
他抬头看看天色,太阳快要下山,吃饭的时辰到了。看来今天又白跑一趟。
「黑黑,我们回去吧!」他牵着缰绳意兴阑珊地向前走。
嗯?拉不动?他转过头却发现黑黑正看着一个地方看得出神,主人的话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看牠那副色样,见到美女了?他好奇地循着爱马的视线看去──
哇!美女!果真是美女!
对街拐角处的美女披着大大的斗篷,虽然全身包裹得密不透风,但一张露在外面的脸蛋已经足以说明美女一词她当之无愧。乌黑的眉,较一般姑娘家是浓了一些,但浓得有形而不杂乱,且衬托着一双眼更大、更迷人,褐色的深邃眼眸无形中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风情,漂亮的挺鼻下方是诱人犯罪的薄亮双唇。
自从遇见卓莫儿后,就没有哪个女人能带给他这种震撼了,而她……美!美!真是美得只差卓莫儿一点点而已,也难怪黑黑会看得出神。
美女也在看他,她好像是独自一个人,手上还拿着包袱。孤苦无依、身处异乡的柔弱美女?
誓死拿下!
「卓莫儿,这次轮到我反击了。」不知为何,他觉得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有种对不起某人的感觉……
想到这里,他浑身轻颤,该是她对不起他才是!那一定是错觉!对,是错觉!
呀?美人要走了!
上!项狂风疾步来到她身后,黑黑不用说也是紧随其后。
黄昏时分,一匹黑呼呼、色迷迷的马,外加项狂风,一步步地接近她。
哇!好高的美女!几乎和他差不多,他还没见过这么高的女人呢!说不定她是个外族女子,他曾听说过番邦女人个个都人高马大,个性强悍。
如果她真是番邦女子那就太好了,只有那样的女人才能和她斗!
他拍拍她的肩膀,「要找地方住吗?」
美女转过身,没有一丝惊慌,盯了他半晌后点点头。
「那……到我那里去怎么样?」她的反应倒是让他迟疑了。
她又点点头,把手中包袱递给他。
他下意识地接过。「呃……上、上马……」
看着她毫不客气地翻身上马,项狂风心里不禁嘀咕:他是不是又找错人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喂,听说了吗?大当家带了个女人回来!」
「我当然知道,刚才还看到他们走进山寨呢!那个女人长得真是美!」
「真的?」又有人加入讨论。
「我亲眼见到的还有假!」
「那和夫人比如何?」
周围顿时又多了许多人,一个个好奇地竖起耳朵等待答案。
那人想了一下,「美……倒是比不上夫人,但也相差不远。」
「哇!」
自项狂风带着那位美女进门还没走到大厅,这个消息已经在山寨中沸沸扬扬地传开,自然也传进卓莫儿耳中。
「这就是适合妳的男人?」
金银寨的一角站着一大一小远远看着两个并肩的人影。
「看来这次他受了不小的刺激。」卓莫儿咕哝道,挂着微笑的脸让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妳对他的一片心意,他根本就不能体会。」冷一非冷笑一声,「妳还依然坚持?」
「至少他现在想出来的办法比装失忆已经高明了一些,不是吗?」
冷一非不置可否,看到项狂风带着女人走向这边,他抬头看了卓莫儿一眼,然后悄悄地离开。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项狂风带着那位不知姓名的美人去客房,想先把她安顿下来,后面的事再说,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卓莫儿遇上了。
一群八卦人士也统统装没事地在周围晃来晃去。
「相公,带客人回来呀?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样可是会怠慢客人的。」不等他们走近,卓莫儿扬着笑迎上去。
「莫……儿……」看着妻子绝美的笑颜,项狂风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罪恶感。
卓莫儿一双美目从项狂风脸上扫过,在旁边一张漂亮的脸蛋上停下,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一丝怪异。
「相公,谢谢你了!」
项狂风愣了一下。「谢谢?」
「裴陨,好久不见。」她向「美女」打招呼。
好朋友?项狂风惊讶地张大一张嘴,来回的看着两人,不得不佩服自己还真是会挑人……这下好了,两个女人还不把他赶出山寨才怪!
「丫头,妳嫁人了?」
美人一开口顿时又给了项狂风不小的惊吓。「你不是……女的?」
那张漂亮的脸孔闪过一道恶作剧成功的笑意,「或许下辈子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是这辈子我恐怕无能为力。」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男的?骗人!
项狂风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大手忽然探向他胸前,平的!他不死心地扯开前襟看个究竟,有肌肉!
四周同时传来一阵抽气声。
他真的是个男人!项狂风欲哭无泪,两眼发直地盯着他敞开的胸膛。
「或许你还想看看下面?」裴陨一脸严肃地问,抬起头想了想说:「但是这里恐怕不太合适,不过……」他定定地看着项狂风,沉吟片刻又认真地道:「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可以掀开一点点布……我会紧张……」
「裴陨,走。我带你去客房。」
丢下傻站在原地的项狂风,卓莫儿不由分说地拉着还有话要说的裴陨离开。
众人见好戏散场,纷纷给了项狂风同情的一眼后也散去。
原地发愣的项狂风仍沉浸在刚刚的双重打击之中。
男人!他带了一个男人回来!他怎么会是一个男人?
看上去好像还和卓莫儿很熟?
糟了!他是不是引狼人室?他……该不会要有一顶新帽子了吧?还是绿的!
这是不是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恭喜你,又做了一件蠢事。」冷一非从一旁走出来,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裴陨?那家伙就是裴陨?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更没想到,卓莫儿居然认识他。
「小鬼,你刚才说我什么?」
「你又做了件蠢事。」
「蠢!我哪里蠢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连一个小孩也来糗他,嫌他运气还不够背吗?
「哪里都蠢。」这也是她看上他的地方吗?
「你这小鬼!」项狂风拎起他的领子,结实的手臂轻易就让他的双脚离地。「对待救你的人就是这种态度吗?小心我打你屁股!」
「救我?」冷一非倨傲地抬起眼,轻蔑一笑,「要谢礼吗?」相信他家里的那帮家伙会很乐意送他一份大礼,算算日子,那个人该来找他了吧!
该死的!这小鬼的眼睛不知怎地让他不经意地想到另一双眼睛,也是这么亮、这么大、这么有神、这么神秘难解、这么……
「看够了没?」恶心!
项狂风尴尬地松开手,将视线调开,「谁看……看你了!」
「笨蛋!」拍拍被他弄皱的衣服,冷一非随口奉送两个字。
「喂!」够了!真的够了!
「男女不分,难道还不算笨、不算蠢?」虽然那个人的确很难让人分辨性别,但他还是很想踩他的伤口。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要是再这么说,他绝对会揍他,管他几岁!
「限度?」他的眼冷冷地从他身上掠过,讽刺地道:「看得出来你的限度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要你管!」这小子很不上道。
无视他的威胁,冷一非继续说:「普通人有谁会把妻子的相好带回来?」
「你欠揍喔,小鬼!」他忍不住挥拳对他发出最后警告,当初他怎么会想把他带回来跟自己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