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笑,我被损了一顿不连带也骂了妳。」瞧她没心眼地笑得开怀,听不出话中的玄机。
「嗄?干我什么事,我又不是猪……」呃,外型看来有点像啦!圆滚滚的无法弯腰。
卫京云淡然的一嘲,「我是猪妳怎么可能不是猪,妳肚子里还装了一只小猪仔,不同物种的生物难以生育下一代,所以妳也是猪。」
「我不是,我不是啦!人家狼人也是人跟狼结合而产下的新物种,我绝对不是猪。」胖的人最怕人家说她胖,一说就喘。
因为怀孕的关系,蒋思思的体重由四十八公斤暴肥到七十二,走路像企鹅有点外八,庞大的体型是人见人闪,没有人敢挡路。
瘦子一下变胖的冲击对爱美族而言是痛心的折磨,可明知是胖却不能减肥,还要拚命进食把自己搞得更胖,那才是最不人道的炼狱。
谁叫她是个孕妇,胖也要硬忍着,不然孩子的营养份不足她会更痛心,抚着肚皮上的油脂努力加三餐。
「世上没有狼人,那是杜撰的。」卫京云将粥吹凉送到她唇边,当她是废物伺候。
「谁说的,狼人是真实存在的,你不能因为没有亲眼目睹而全盘否定。」她突然压低声音说:「其实民宿有鬼喔!他跟狼人一样会在我们四周出没。」
有鬼?眉一挑,他不予置评。「今天天气不错,待会我陪妳去散步。」
他同意民宿里有一堆鬼,小鬼、女鬼、黑心鬼,还有终日不是一身黑便是紫的女幽灵,飘过来飘过去只看见一块布,包得密不通风。
这些具有人身的鬼比鬼还像鬼,镇日游荡居然也能招来生意,让民宿一房难求的天天爆满,只为来见这一屋子的鬼。
「你要陪我去散步?」不好吧!会被人误会的。
「天雨路滑容易摔倒,妳不想孩子提早出世吧?」他好心的提醒她。
喔!也对,山上常常下雨。「可是你不用回去工作吗?你不是一向事业第一,冲得比别人快?」
「工作可以等,我有优秀的团队能维持公司的正常运作,自从妳离开后,我才知道妳对我最重要,我不能失去妳。」她是第一优先,
他没告诉她他是用计算机和电话遥控整个公司,不需要用到他的小事由总经理出面,遇到大事再来电请示,他会上网将资料传回公司。
至于该签名、该盖章的文件则由助理来回送件,他会利用夜深人静的晚上做评估,再交给底下员工去执行。
「云,你真的不用顾虑我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会给你添麻烦,你可以等孩子生下再来探视……」她不要成为拖累他的罪人。
男儿志在四方,儿女私情放一边,没有国王的王国会失去重心,容易被敌国攻陷。
「嘘!我不怕麻烦,只要攸关到妳都是我甜蜜的负荷,妳是我最爱的麻烦。」把真心话说出来是他最近的领悟,话不说出来她永远不会知道他有多爱她。
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忧心忡忡的蒋思思反而抚上他的额,看他有没有发烧。「你生了什么病?怎么严重得像变了一个人似。」
完全不像她所认识的卫京云,陌生得让她心头有点毛毛的,说不定他才是双胞胎中的卫城云,借尸还魂来开她玩笑。
「我没病,我只是发现我来到这世界的使命就是爱妳,没有妳我的人生也失去意义。」他的心会空洞得没有目标,只剩下冰冷的血液在流动。
「云,我……」我想爱你,但我鼓不起勇气再受一次伤。
「两位叔叔阿姨演够爱情戏了没,我等着收碗筷。」吼!教坏小孩子,好歹收敛点别说得那么恶心巴啦!
呼!好酸喔!他们几时才会注意小小的她?
「咦,妳还没走?!」
蒋思思的惊呼引起小女孩严重的抗议。
「什么叫我还没走?!我一直都在好不好,是你们太进入无我的境界了,根本把我隐形化好遂了你们的奸情……」啊!谁打我?
回头一瞧的雷丝丝什么也没瞧见,就是发麻的头皮有点痛,像是被豆子和小石头之类的东西弹了一下,不是很痛但有痛的感觉。
她怀疑地瞧瞧眼前最有可能作案的嫌疑犯,来回用电光眼扫描了几次,最后视线落在刚喂完最后一口粥的男人身上。
「是恋情,小孩子不懂事就别乱开口,多念点书长点智能,以后才不会因为说错话横死路旁。」这是忠告,省得她日后真成鬼。
「谁管你恋情还是奸情,老板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她要你省着用,最好不用。」雷丝丝将两盒保险套交给他。
眼一瞇,卫京云眸底流露出怒色。「她认为我需要这个?」
「老板说了,男人都是野兽,不到发情期也在发情,虽然大肚婆已经怀孕了,不怕再受孕,但阁下的品格值得商榷,还是戴着比较保险,以免传染什么骯脏病给孕妇。
「不过老板又说了,怀孕后期最好不要玩乒乓球,撞来撞去很伤母体,所以能不用就不用,她会每天来检查库存量,希望杀千刀先生你好自为之。」
奇怪,为什么怀孕不能玩乒乓球?只要动作不要激烈应该没关系呀,她的朋友都很爱玩乒乓球。蒋思思兀自不解。
「妳们老板还说什么?妳一并说出来。」颈上青筋略浮的卫京云微握拳头,牙龈磨了一下。
眨了眨眼,雷丝丝偏着头一想,「什么天干物燥小心火烛,还有干柴碰到烈火会发烧(骚),哎呀!就是不能玩火啦!」
火一烧起来会要人命,非常危险。
「还有吗?」很好,这位老板的用心真令人感动,让他心头的一把火越烧越旺。
「喔!老板说出去散步要记得带篮子,看有没有什么树莓、月橘、黑穗醋栗或山胡椒,要『顺手』带回来加菜。」瞧!她背得很熟,没有漏一句。
卫京云的脸皮抽动着,冷冷的回道:「叫她别吃得太撑,小心遭天谴。」
第六章
洪敏君和于亚蕾是交情深厚的朋友。
或者说她们是竞争激烈的对手比较适当,两人从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开始争起,一连争了十余年还不肯罢休,视对方为最大的敌手。
一切该从国中的新生入学那天说起,一个是餐饮业老板的千金,一个是摆地摊卖牛肉面的女儿,两人的家境有云泥之别,却为了一张靠走道的椅子互不相让,坚持不下。
最后是家里有钱的洪敏君胜出,因为她父亲是家长委员会会长,刚捐了一笔钱替学校建图书馆,
她们的竞赛就由这导火线蔓延成灾,甚至波及到其它同学。
争成绩排名,争运动全能,争上台演讲机会,争师长的注目,争在校的人缘指数,最后连男朋友也争,默契十足的爱上同一个人。
于亚蕾的性情高傲,因为在校的成绩不错又长得漂亮,有TT大校花之名,因此她即使喜欢一个人也不会主动出击,她认为以她的条件不乏追求者,她心仪的对象也应该对她存有好感才是。
就是这份自信和自以为是让她错失良机,而表面温婉可人的洪敏君心机十分深沉,趁她在自我陶醉之余抢先一步示爱。
所以她拥有那个男人,在大学的四年里成为人人羡慕的幸运儿。
「妳都已经出局了还跟我争,妳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令人替她觉得羞耻。
「蕾,妳说这句话就见外了,胜负还没见分晓又怎能妄下断言,我的机会可比妳多上好几倍。」于亚蕾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一个失败者。
「无耻,妳连当个女人都不够格。」低贱的行为让天下的女人蒙羞。
「我都生了两个孩子还不算女人,那妳又算什么,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吗?」一说完,洪敏君咯咯的耻笑她不像女人,从军十二年,没人发现木兰是女的。
「洪敏君,妳别太过份了,妳以为每个人都像妳一样不要脸,同时勾搭两个兄弟。」还嫁给其中一人。
「妳……哼!是在嫉妒我吧。」撩撩端庄秀丽的发,她得意的笑容中有着难以察觉的晦涩。
当年她爱上了双胞胎中的弟弟,使尽一切手段要成为他的女人,即使要出卖她的灵魂给恶魔也在所不惜,她就是爱他。
终于有一天她成功的引诱了他,借着酒酣耳热之际与他发生了关系,顺理成章地以他的女朋友自居,她以为以他对她身体的热切来看,他终将会向她求婚,共组无人介入的小家庭。
谁知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他大学还没念完就出国深造,而且压根不打算带她同行一人独往,没有留下只字词组形同遗弃。
当时她气极了,自尊心大受打击,一时无法平衡的找上哥哥诉苦,并以伤心欲绝的弱女子假相勾引了他以为报复。
虽然他们长得一模一样,但她心里最爱的还是弟弟,在事过境迁后也想尾随其后去找他,再续中断的感情。
可是在这时候她怀孕了,怀了哥哥的孩子,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她选择下嫁,和所爱的人变成叔嫂关系。
「我何必嫉妒一个残花败柳,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都不能打动他的心,妳有什么好自满的?!」她是嫉妒,嫉妒她曾拥有他。
表情微沉的洪敏君立即反击,「妳还不是一样,当他的秘书三年他连多瞧妳一眼也不肯,妳以为朝夕相处就能磨出火花吗?」
笑话。
「至少他在工作上需要我,只要有我在他就无后顾之忧。」这就是她的存在价值。
于亚蕾的心愿是当成功男人背后那个女人,帮助他事业达到巅峰,自己默默地在他身后守候,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重要性。
她要成为那股助力而不是阻力,男人需要的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伴侣,而非软弱无能、随时要人呵护的温室花朵,她有自信他最终会选择她。
一时的失败不算失败,要走到最后才知结果,她不怕挑战。
「呵……妳好天真喔!蕾,亏妳还是走在时代尖端的都会女子,妳不过是个秘书而非有决策权的主管,人人都可以取代妳的位子。」只要她向愚昧昏庸的婆婆进点馋言,她随时都会被换掉。
只是这么一来就没什么乐趣了,好的东西要有人争来夺去才有意思,没有对手的争夺让人提不起劲。
「何况他不是需要妳,他要的是能帮他处理琐事的女佣,像是泡泡茶啦!递递文件,顺便当接线生接接电话,妳的工作性质和高级下人有什么两样。」
什么无后顾之忧,简直是笑死人的台词,三流电视剧都说得比她精采。
「总比妳扯他后腿,搬弄是非来得有尊严,我能帮他,妳却只想毁灭他。」于亚蕾不遑多让的还以颜色。
「尊严一斤值多少!我要他的人,也要卫家的财产,人财两得有何不可,起码我日后能衣食无缺。」得不到就毁了他,人原本就是自私的。
「哼!我不会让妳得逞的。」人与财洪敏君一样也别想获得,她会全力阻止。
一清婉,一明艳,两人像世仇一般瞪视,却又存在着某种默契将头转开,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地恢复原先的平静。
其实在某方面她们更像朋友,因为没人比她们更了解彼此,不论优点或是缺点,全都毫无遮掩的暴露在对方面前。
「算了,我们先挂上和平旗帜吧!维持表面的和谐别内斗,毕竟我们的目标还没出现。」留点体力做最适当的攻击。
「同意,暂时休战。」她也不想浪费气力和她一较高下。
还不到时候。
心高气傲的于亚蕾不因家世不如人而蒙生退意,反而更激起她的好胜心,她认为一个人的优点不在有形的价值上,无形的财富是智富,有才能的人才能赢得最后胜利。
虽然她只是个秘书,但她能做的事比外界想象的多,若非她钟情于她的直属上司,以她的本事想升上经理的职务不是难事。
她不肯升迁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就近接近她所爱的人,并利用秘书的身份过滤女人的电话,把关严厉得不让其它野女人有觊觎他的机会。
她唯一没防到的只有一个,至今仍深深后悔当初的不谨慎,让那个女人渗透他的心,以至于她始终无法进入,徘徊心门外为他憔悴。
「两位,要住宿吗?」
冷飕飕的声音忽地传入耳中,两人同时一栗的竖起寒毛,不知身边何时出现个瘦长型的……人。
「对,我们要住宿。」既然来了就非达到目的不可。
「抱歉,客满了。」下次请早预约。
「客满了?」眉头一皱的洪敏君搓搓发寒的手臂,不解气温为何一下子降了三度。「不能通融吗?我们是从远地来的,不好再原车回去。」
何况也没有车了,她们坐的是往返镇上的交通车,听说一天只有三班车,早、午、晚。
「问老板。」他作不了主。
「咦,你不是老板吗?」那他干么出来招呼客人?
「我是厨师。」他拿起手上的刀昭示身份。
「那老板在哪里……吓!怎么不见了?!」才一会工夫而已。
诡异的民宿。两人心中同时浮起这想法。
但来都来了不可能打退堂鼓,尽管心里很毛还是硬着头皮走进去,明亮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显得生气蓬勃,她们瞧见一位趴在桌上打盹的年轻女子。
「麻烦一下,我们要住宿。」
殊知话一说完,看起来没什么元气的女子突然一跃而起,精气十足的介绍民宿的种种特色,口沫横飞的讲述此处温泉的功效,养颜美白让人脱胎换骨。
可惜实例刚刚走掉,不然她们就能大开眼界,看温泉的功能是如何化腐朽为神奇,将鬼改造成美女。
「呃,亚蕾,妳确定这里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吗?」感觉有点阴森森的,不太像是人可以居住的。
于亚蕾的表情也有些惊悚,但她故作镇定不露于外。「我找的那家征信社信誉卓越,名气不小,应该不会出错。」
「可是妳不觉得怪怪的,鬼里鬼气的令人不安。」彷佛进入了鬼屋,四周阴冷吓人。
「还好吧!盖在半山腰的老房子通常会有股湿气,妳别胆小得自己吓自己。」连带的让她也感到毛骨悚然。
「是吗?」难道是她太敏感了?
窃窃私语的两人在一位福态的妇人送上茶水后才略感气候回温了些:心浮气躁的心情稍稍乎复,她们认为是自己多想了。
但在喝了一杯苦死人的苦茶后,她们留下来的决心再度受到动摇,这是人喝的东西吗?
而最令两人受不了是这位自称仟婶的妇道人家,她和全天下的婆婆妈妈一样古道热肠,热中别人的家务事,短短的十分钟内她已完成对她们的身家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