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为母则强,蒋思思都快累死了,好想把肚子剖开直接将贝比取出。
李元修故意在她腰上重按了一下。「妳管我,我们是合法夫妻,受法律保护,想生十个八个都成,不像某人偷生一个都成罪人。」
现在想想他们真的没用套套,亏她还特地上情趣商店买一堆颗粒的、萤光的,还有可食用的……而且请老板娘比照他的尺寸各来一盒,没想到竟然全浪费了,太可惜了。
「罪人」很惭愧的说上一句,「你们会不会不能生呀!」
现代文明病嘛!她不用睁大一双眼睛瞪她,她说的是实情,现在生不出来的夫妻越来越多了,而能生的不肯生,造成出生率年年降低。
说不定等她们老了之后的世界大家都不生小孩,直接试管培育省了十月怀胎的麻烦。
「妳嘴巴可以给我再贱一点没关系,我若蹦不出个蛋就拿妳儿子来抵。」抢现成的比较划算。
「是女儿。」她喜欢乖巧听话的小女娃,最好长得像她。
嗯哼!又在作梦了。「妳照过超音波了吗?看妳肚子那么大说不定是双胞胎。」
没见过这种人,想要女儿想疯了,不让医生告诉她孩子的性别,坚持腹中的胎儿一定是不带把的,连女婴的衣服都已买齐,全部粉红色的,超梦幻。
老天应该好好惩罚这个没责任感的母亲,让她这一胎生男的,然后让她儿子穿上粉红色的小围兜,小裙子,穿到不能穿为止,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浪费。
「吓!妳别诅咒我,一个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带,两个我干脆去跳河,『遗物』就交给妳……啊!妳干么打人……」她是孕妇耶!没听过孕妇最大呀。
「妳再胡说八道试试,我拿妳吊面线。」让她死得更快。
偷偷吐吐舌头的蒋思思一手抚着肚子,神情宛如天真的小女孩。「妳真的能生吗?」
「蒋、思、思--妳皮痒了是不是?」别以为她是孕妇她就不敢动手。
「关心嘛!怕妳来抢孩子。」如果她注定没有父亲的话,她得赶紧替女儿栽几个干爹。
未雨绸缪。
总之预做准备准没错,谁晓得哪天会出什么事,像她父母不过出门吃碗汤圆,结果人家街口械斗顺便砍死他们,害她三岁就变成孤儿。
人生是无法预料的,什么生涯规划全是白搭,活在当下最重要,有钱拿来花别留给子孙,不孝是常有的事。
眼神一阴的李元修发出鬼笑,「等妳死了我就把孩子丢给卫京云,让他替妳养。」
「元修……」她呻吟一声,好象听到那个令人心痛的名字她全身就会开始痛起来。
「叫魂呀!他千里迢迢从大都市来到我们幸福小镇,还肯用钱收买我,光这份心就让我少揍他几拳。」
「妳……妳出卖我……」她含泪控诉,只不过是打哈欠流下的眼泪。
「出卖妳又怎样,谁叫妳老是弄破网让我补,不从妳身上捞点本回来哪行。」李元修说得市侩,一副向钱看齐的精明样。
不做亏本的生意,善用现有资源,这是身为镇长的责任。
「妳就只会欺负我不欺负明光。」差别待遇,蒋思思哀怨的抱怨。
「明光败家归败家但不至于惹出人命,而妳……」她不齿的连哼两声。「妳到底还要不要那个男人?爽快点别婆婆妈妈。」
「我……呃,这个……」她支支吾吾的回避问题,没法回答。
「我警告妳少给我装死,现在就看妳的态度办事,要还是不要?」老让她当坏人,她还有没有良心?
「我……我……我要不起……」蒋思思吶吶地低语,口气很涩,
「妳是壁虎呀!面壁思过,说大声点我没听见。」她几时变成小媳妇了?羞答答地欲言又止。
想逃避话题的蒋思思故意猛打哈欠。「好困好困呀!我要睡了。」
「想睡?」门儿都没有,她睡不着她也甭想睡。「交代清楚再睡,别想马马虎虎的打发我。」
「元修,我是孕妇耶!孕妇需要充足的睡眠宝宝才能长得健康。」她有很好的理由。
「少说五四三的鬼话,妳想睡随时可睡,无业游民不怕无觉可睡,今天、现在、此刻,妳不老老实实说明白,我跟妳耗到天亮。」
面对李元修的坚持,鼻子有点酸的蒋思思无语望天花板,满肚子的辛酸不知该不该出口,这件事她也要负一半的责任,但她不想找骂挨。
思前想后她还是决定坦白,依好友的个性真的会拗到底,与其被她严刑逼供不如认命点招供,耳朵可以少点折磨。
「他,很有钱。」距离之一。
「这是什么问题,有钱不好吗?起码妳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有穷哈哈的白马王子吗?
以前她们多可怜呀!三个人吃一碗泡面还要多加汤,吃不饱喝汤也行,即使味道淡得如白开水。
「赖着妳也不愁吃穿呀!妳会照顾我。」她喜欢被她照顾,有一家人的感觉。
「唼!少撒娇,我不吃妳那一套,早死早超生,别耽误我的时间。」想吃定她?没门。
她对替别人养老婆这种事没兴趣。
「元修……」
「说。」还来?恶不恶心。
「妳……唉!好吧!我说我要不起他,他那么有钱,出入是名车、住华宅,我一个小孤女怎么配得上他。」距离二--隔阂。
「我的遗产都给妳。」那她不就富有了。
蒋思思一脸犹豫的轻睨,「可是妳还没死,接收妳的民宿和老公我会良心不安……」
「什么我老公?!妳别想得太美,我做鬼也不让给妳。」李元修气得大吼,吼完又余怒未消的低咆,「我指的是那对无德夫妻留下的遗产。」
也就是她的亲生父亲和坏心后母,价值数十亿的遗产像烫手山芋,谁想要谁拿去。
喔!原来是误会。「不是钱多钱少,还有婆媳、妯娌相处的问题,妳知道我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尤其是复杂的人际关系。李元修在心里接道。
「妳想想看我们吃一碗阳春面、蚵仔面线就饱了,他们上流社会吃燕窝,鱼翅还嫌口味淡……」
她默然,这的确是一大问题。
「……以我的个性能适应得了那种大场合吗?站在他们身边我明显矮了一截,多少双目光正满载着嘲笑等我出丑……」
没等她说完,李元修大概了解她的心结在何处,不免无力的一叹。「睡吧!思思妈妈,妳的仗还有得打,睡得饱才能养精蓄锐。」
声音是多余的。
两人就这样不开口的平躺着,各自怀着心事难以入眠,眼中毫无睡意静默着,想着明天该如何面对,太阳再几个小时后依然升起。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了无困意,门把上传来转动的声响,佯睡的两人赶紧闭上双眼,以为有贼敢大胆的侵入民宿,真的活得不耐烦了。
轻盈的足音逐渐走近,在床尾的地方停顿了下,接着走向李元修的位置伸手一抱--
「嘘!是我。」她想谋杀亲夫呀!出手这么重。
「老公,我想念你。」没有他的体温好不习惯。
黑暗中,他笑了。「我也想妳。」
柳桐月轻轻地抱起老婆,脚步放轻的走回两人的卧室,新婚燕尔哪有分床睡的道理。
他们离开后,心里很酸的蒋思思流下两行热泪,爱情的果实也有甜美的,为什么她尝到的是苦果?
哭着哭着她也哭累了,半睡半醒之间感觉有个人上床来到她身边,她以为是去而复返的李元修,拉起她的手放在小腹上,慢慢地进入梦乡。
第四章
唔!好舒服……就是那里、就是那里……再按重点……对对对……脚抽筋……啊!痛痛痛……拉……拉筋……轻一点……揉揉……小心……肚子……不是要生了……小孩子踢……
奇怪,元修怎么变温柔了,不骂人也不吼人,脾气好得可以得乖乖奖,她生病了吗?
嗯!在作梦,一定是梦,暖暖的被窝有着熏衣草的味道,满山的黄花开遍一季春晓,酷寒的冬天终于过去了,不再手冰脚冰的直喊冷。
民宿的春天很诗意,鸟语花香充满清新的气息,少了都市的尘嚣和烦扰,步调缓慢带着没有压力的悠闲,最适合养小孩兼养老。
只是好象有蚊子,老在脸上飞飞停停,既不叮咬也不飞走,有一下没一下的沾染,让人想睡又睡不安稳,很想一巴掌给牠死……
啊!不行、不行,不能杀生,孕妇要积德,放牠一条生路,上天有好生之德,阿弥陀佛。
眉缩又松开,似在说梦话又快清醒的蒋思思想翻个身侧躺,可是前倾的吨位实在是一大负荷,她动了两下嘤吟一声,一股助力绕过婴儿山轻柔的为她翻身,还不忘在后腰塞了个软软的枕头。
呼!真好,元修,谢谢了。
「不客气。」
当然不用客气,元修这人最懂得软土深掘,她……唔,不对,她的声音怪怪的,低沉沙哑微带磁性的吸引力,好象她认识的某人喔!
欸!真可怜,八成是生病了,叫她睡相好一点不要乱踢被偏是不听,顽固又死性子不改,这下感冒了吧!她又要花钱买药吃了。
睡过去一点不要传染给我,我是孕妇最大,把妳的病毒和细菌带走,我女儿出生要是少只胳臂缺条腿,妳要给我负责。
「好,我负责,但我没有感冒。」孕妇的确最大,不能有一丝闪失。
「还说没感冒,声音低得像男的……呃,我在作梦,看错了,元修没去变性……」看错了、看错了,她还没睡醒。
睡得眼蒙蒙的蒋思思透过垂下的眼睫瞧见一张男人的脸,她惊恐的连忙阖上眼默念佛号,期望观世音菩萨将可怕的恶梦赶走。
但是那股淡淡的酒味夹杂着熟悉的体味,让她心口咚了一下,还是拒绝相信事实,潜意识里仍当一场梦,只要两眼不张依然在梦中。
只是有些事故意要忽视却忽视不了,就像浴室里的水管漏水,明明只有一小滴一小滴慢慢地滴落,可却能清楚得传入耳内扰人清梦。
结果呢?那逃避的眼悄然地掀开一条小细缝,以眼角的余光辨认真伪。
「早呀!孩子的妈。」她应该睡得很好吧!满脸红润得像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惊恐加惊吓,等于世纪大恐慌。
「一大早练练肺活量也不错,就怕吵醒其它房客。」声音有力,宏亮悦耳,看来她今天的精神很好。
「喔!对不起,音量要放轻,不然吵到其它客人会被元修砍……」不对!她干么要向他道歉?!「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他应该住在最里间的卧室,离她的房间足足有一个台湾海峡远,他怎么攀山越岭,穿越重重海洋过来,那太诡异了。
「门没关。」这是他的理由。
门没关?「门为什么没关,我明明有上锁。」
「因为妳记错了,妳一向没什么记性。」散漫的个性不可能因当了母亲而改变。
「是这样吗?」原来是她又忘了关门,难怪他进得来。
咦,这也不对,又不是他的房间进来干么?
一见她迷惑的眼转为狐疑,神情自在的卫京云为她抚捏略显水肿的腿。「辛苦了,思思,怀孕很累吧!」
「还好,没什么晨吐的现象也不嗜睡,饮食和平时一样不挑嘴……」呃,好象有什么地方怪怪的,老觉得大脑中间有硬块堵住。
不通、不通,她似乎遗忘了一件事。
到底是什么事呢?
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苦恼呀!
「女儿还没出生就懂得孝顺妳,不吵不闹地在妳肚子里待上十个月。」乖宝贝,要继续听话,别吵了妳妈咪。
卫京云抚着圆凸的小山,在心里与女儿对话,几个月前她还是指头大小的小胚胎,小小的心脏还未发育好已开始跳动,宣告她的到来。
生命是一个奇迹,谁晓得肉眼瞧不清楚的小东西会如此活跃,在母亲的体内茁壮成长,长出小手小脚和可爱的小身体,双眼微闭地沉睡在温暖的羊水里。
在小腹平坦的时候,他根本体会不到为人父亲的喜悦,只能猜想她是不是在子宫内着床,要多久的时间才能睁开眼。
第一次他有为人父的自觉,即使她尚未从母体脱离,他已深深地喜爱这个小东西,一如深爱她的母亲。
「对呀!我的女儿很乖,将来会是最漂亮的小公主,我要每天帮她绑可爱的小辫子,系上美美的缎带,穿著最梦幻的公主服……」哇!美丽的远景现在光用想的就觉得幸福得不得了。
「我们的女儿很乖,她就跟妳一样漂亮。」但别像她的爱跷家,一字不留的走得潇洒。
「嗯,我们的女儿……啊!不对,是『我的』女儿,我的!你别想跟我抢。」蒋思思突地想起不对劲的地方,手指微抖的指着他。
「没有我的耕耘播种就没有她,我要分一半。」他不仅要一半的权益,还要独占她们母女俩。
买一送一是聪明人的做法。
「一半?!」她惊叫的抱着肚子一缩,怕他拿刀来剖。
「孩子的妈,妳太容易大惊小怪了,万一吓到『我们的』宝宝就不好了。」卫京云特别强调我们的,提醒她他为创造生命所做的贡献。
「我……我哪有大惊小怪,是你的说法太可怕了,孩子分一半哪能活,你不要想偷走半个女儿。」她死都不会同意。
他不偷,他会合法的带走她俩。「瞧!妳满脸的惊惧好象遇上大野狼的小红帽,彷佛我会吃了妳似,在妳心目中我有那么残酷无情吗?」
「呃,是有一点像……不是,不是啦!我是说有点酷,你讲话的神情太严肃了,我都分不清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玩笑话。」像要将孩子分一半就太恐怖了,虎毒不食子嘛!
表情尽量放柔,卫京云以无比的耐心朝她微笑。「我要分一半是真的,绝无虚假。」
「你……你怎么笑得出来……你不要笑啦!感觉像蓝色XX网那个坏人,皮笑肉不笑。」笑得让人发毛。
「皮笑肉不笑……」有吗?他已经非常努力地不露出厉色。
「你本来就不是爱笑的人就不要笑了,很吓人耶!人家柳桐月笑起来很好看,让人有如沐浴在春风里,顿时心开脾张地犹如置身锦绣花圃里。」百花都开了。
而他只会好笑、冷笑、蔑笑和不带真心的应酬笑,根本不会笑,至少不是那种令人感到心情愉快的笑,她一直怀疑他患有脸部肌肉僵硬症,所以笑容才会硬邦邦的,很少看见他放松。
「妳喜欢他?」他来迟了一步吗?她的心已没有他的存在。
蒋思思没心机的回道:「喜欢呀!没人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