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最后一次离开我的怀抱。”炽热的黑眸紧紧锁住慌乱的紫眸,仿佛宣告着一生一世的誓言。“不管你愿不愿意,明天你都得出席选妃大典,而你也注定成为我的妻。
此刻的他不再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只是个狂野霸气的掠夺者。
“若我不答应呢?”绝尘合眼回避他侵略性十足的目光。
“由不得你!”
选妃大典当日,宫内宫外都有着热闹非凡的庆祝活动,为即将产生的国母举行隆重的仪式。
长老们和众臣们莫不引颈盼望着,烈焰王的年岁也不小了,是该有继承人的时候了,就看哪家千金能雀屏中选。
“我决定立绝尘为妃。”烈焰的宣告犹如晴天霹雳,震撼了每个人,引来极大的骚动,更吓得三位长老哇哇叫。
烈焰一抬手,下面立刻寂静无声。“我明白你们的惊讶,但是我的决定不会改变。我只能告诉你们,绝尘是名女子,一名令我倾心至极的女子,一个月后的大婚照常举行。”
“绝尘是个女的?”众人都还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震惊。
赛罗受到的打击尤其大,登时明白原来这些日子的挂心担忧全是自寻烦恼,烈焰王和绝尘的亲近只是单纯男女之间的吸引。他的自尊受到严重的打击,一思及绝尘将成为火驭国未来的皇后,他便感到百味杂陈。
“启禀王,绝尘大夫失踪了。”
“我不是要你们牢牢地看好她吗?”烈焰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低头的侍卫们。
“是……”他们当时正处在“绝尘大夫”是名女子的震撼中,一不小心就让她溜了。
“来人!”烈焰马上派出大批人马搜索。
远远一个小小的黑影跑来——是星海!
“快点、快点。”星海拉着烈焰的手就跑。
“怎么了?”烈焰抱起气喘吁吁的星海问道。
“绝尘被坏人捉住了!”当她发现绝尘远离人群的身影,她立即跟了上去,可惜她脚小、步伐也小,根本赶不上绝尘的脚步,只来得及看见绝尘走进石室,她在外头等了好久都不见绝尘出来,约莫一刻钟后,有个女人走出来,并在石屋的门上加了一道锁,她才惊觉——绝尘被坏人抓了。她便赶紧跑回来求救。
烈焰立刻召集人马,由星海带路,往石屋出发。
绝尘!你千万要平安无事。烈焰在心中祈祷着。
烈焰竟然当众向她示爱?!
无怪乎他坚持她得出席今天的选妃大典,现在她窘得只想把自己藏起来。
就在她转头一瞬间,她发现一道直视她的目光,循着视线望去——身影好像是珊雅!
那人望了她一眼,旋即转身离开,绝尘连忙跟了上去。
对方似乎有意将她引到某一处,最后来到了一间小石屋前,便消失了踪影。
绝尘推门而入,在石屋的牢房中发现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珊雅。
“珊雅!”绝尘慢慢走向蜷曲在墙角的娇小身躯。
“别过来!”珊雅更往内缩。她不要这副狼狈的模样被“他”看到。
“我只想看你伤得如何。”绝尘安抚着她。是谁这么狠心把一个花样年华的少女折磨得不成人形。
“不要碰我!我的血有毒。”她警告地说。为了救“他”,她不惜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将偷来的解药送进宫给“他”服下,事后她又自动回来请罪,心甘情愿接受处罚。
“我知道。”当她发现她的血使得小草枯萎时,她就了然于心。
“那你还愿意接近我?”
“你不也救了我,不是吗?”绝尘反问。
珊雅沉默以对。
绝尘轻轻执起她的手,轻声地说:“只要我不直接接触你的血液,我是不会中毒的,你放心。”她扯下一截白袖子,替她包扎伤口。
“我不知该如何感谢你!”她感动得直掉泪,她果然没看错人,为“他”的牺牲是值得的,一般人怕早已吓得不敢接近她。
“现在谢我还太早,我得先把你救出去。”
“不,别管我。你快走,等她回来就来不及了。”被喜悦冲昏头的她,并没有细想为何“他”会出现,这是个陷阱。
“要走一块儿走,我欠你一条命,理当还你。”她向来不爱欠别人东西,尤其是人情。
“我无所谓,你快走。”她将绝尘往牢门推。
“你们谁也走不了了!”阴冷的嘲讽出现在石屋门口。
“娘。”珊雅惊恐地唤道。“让他走,我求你,让他走。”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替别人求饶。”她冷哼,一脚踹开她。
绝尘适时扶住虚弱不堪的珊雅,怒意横生的紫眸瞪视眼前无情的妇人。
“她是你的女儿呢!你怎能如此待她。”珊雅全身上下体无完肤,尽是被鞭子抽过的痕迹,记得她们第一回见面时,她的手臂也是布满伤痕,她肯定长期受到虐待。
“我管教女儿的方式,用不着外人来干涉。”
“是你太过分了!”绝尘真想冲过去打烂那张充满讥刺的狰拧面容。
“不要……”珊雅拉着她的衣袖。“不要和她起冲突。”娘的个性她清楚,任何惹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这样待你,难道你不怨吗?”
“当然怨!可是我能选择吗?我只能认命。”
“你……”她语中的凄楚着实触动了她的心弦。
屋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看来我要的人都已经到齐了。”阴邪的笑在唇暹漾开,她拿了把长剑抵着绝尘的颈子。“你们两个乖乖跟我出来。”
绝尘扶着珊雅缓缓步出石室。
烈焰循着星海的带领来到石屋前。
一声令下,大批的士兵将石屋团团围住。
“绝尘。”她被挟持的模样令烈焰心惊不已,生怕她会受到伤害。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大夫,也能让堂堂的烈焰王如此紧张。”
烈焰惊愕地看着在眼前的老妇人。“奶娘,你怎么……”
“住口,我才不屑和那贱女人的儿子扯上关系。”原本和蔼可亲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以往慈善的眼神此刻正闪着残暴凶狠的光芒。
“是你绑架了绝尘?”奶娘似乎对他充满恨意,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曾几何时对不起她了?
“不错!就连水媚的病,也是我命人下的毒。”她大无畏地供出自己的罪状。
“绝尘中毒也是你所为?”烈焰的脸部线条渐渐绷紧,语气沉了许多。
“不只这些,派人行刺也是我指使的。”她对自己的所做所为坦承无讳,大有挑衅的意味。
“为什么?我和父王都那么地信任你……”烈焰注视着眼前几近陌生的熟人, 他怎么也没料到凶手竟是照顾水媚多年的奶娘。
“因为我恨你们。”愤恨的眼神直直地望向烈焰。“如果没有那个贱女人,小姐也许就不会死了,所以我恨你们……”
烈焰根本不明白她口中的“小姐”所指何人,只见奶娘的眼神愈来愈狂乱,情绪已至失控的边缘。
“奶娘,够了!”
烈焰回头望向声音的来源,擎浩正扶着水媚走过来。
“擎浩少主……”奶娘总算暂时恢复了理智。
“奶娘……”水媚怯怯地唤了声。
“住口!你没资格叫我。”深沉的恨意令水媚不自觉倒退数步,倚进擎浩的怀中。
“奶娘,收手吧!”擎浩语气沉重地说。“倘若娘地下有知,她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他明了奶娘对娘的爱护和心疼,但他无法苟同她偏执的报复行径。
“不!我无法忘记小姐和您所受的屈辱,尤其是小姐……每天闷闷不乐,最后抑郁而终,我要为她讨回公道。”狂乱再度回到奶娘的眼中。
“娘的早逝是她心结太深,作茧自缚,我也不曾觉得自己受过什么委屈。别再为娘打抱不平,看看你自己的女儿,珊雅已经被你的报仇凌虐得不成人形,你还想折磨她多久?”
她看了珊雅一眼。“只要我为小姐报了仇,我就收手,和珊雅一同回乡下过平静的日子。”
“你以为你走得了吗?”沉默多时的烈焰开口。
她捉住一旁的绝尘,癫狂地笑着。“既然走不了,那就同归于尽。”她晃了晃搁在绝尘颈边的剑。“这剑沾有剧毒,只要我轻轻一划——”
“要划就划,别尽说些废话。”方才的言论她一句也听不懂,只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卷进别人的恩怨情仇。
“别死鸭子嘴硬,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她威胁着绝尘,冀望从她的眼中看到预期的恐惧,但她失望了!
绝尘冷冷一笑。“你当然敢喽!一个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的人,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
“你……”她没想到反过来受到奚落。
“你明明知道以无痕草为药引,利用人体炼毒,将会使那人的寿命缩短,终致痛苦而亡,为何还要自己的女儿以身炼毒?”
擎浩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眸。“奶娘,你……”
“少主,我这都是为了小姐和你。只要那女人的儿子一死,你就是火驭国的正统继承人。”
“我不要火驭国,只要你放了绝尘。”
“不!若没有她,我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都是她破坏了一切,我绝不会放过她。”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讲那么多废话。”绝尘不耐地说,反正好说歹说对方是不打算放她干休,还罗嗦个什么劲。
“绝尘,别说话。”烈焰的语气几近请求。
“你很在乎她?”奶娘问着烈焰。
“我准备立她为妃。”烈焰直言无讳。
“你是女的?”珊雅惊愕地问道。
“是啊!你是第一个跟我确认的人。”绝尘状似无奈地说。
珊雅苦笑着。老天也太苛待她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令她心动的对象,岂知对方竟是个女的。
奶娘手上的刀子又贴近绝尘几分。“这么说来,你很爱她?”
“我很爱她!”烈焰眼中充满浓郁的情感。
“如果她死在你的面前呢?”她要他也尝尝失去至爱的痛苦滋味。
“娘,不要!”珊雅用仅存的力量想夺下奶娘的刀子,但被她挥开了,绝尘也被这股力道推倒在地。
奶娘高举起刀子,做势就要往绝尘的胸膛刺去,但一道身影飞快地扑向绝尘,替她挡下这致命的一刀。
“为什么?”绝尘压着汨汨出血的伤口,企图为珊雅止血。
“因为我爱你,不管你是男是女。”珊雅说完这句话便在绝尘的怀中断了气。
奶娘突然一把推开绝尘,扶起断了气的尸体,喃喃地念着。“对不起!娘不是故意的,你别吓娘,快睁开眼睛看看娘,娘保证以后不打你、不骂你,也不强迫你做任何不喜欢的事。你不是喜欢那位大夫吗?娘帮你提亲去……”
奶娘疯了!
第十章
隔天,大家从长老们的口中得知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
烈焰的父亲和母亲原是一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怎知女方在一次和外族联姻的选拔中被挑中,来不及参加选妃大典,便怀着身孕远嫁他国。
之后,烈焰的父亲娶了另一名女子为妻,也就是擎浩的母亲,并即位继承了火驭国,才登上王位的他迫不及待发兵攻击临近的小国,意在抢回他心爱的人。
爱人是抢回了,但他也失去了妻子——擎浩的母亲在得知丈夫不惜为另一个女人劳师动众,甚至灭掉相交友好的邦国时,心就死了,带着身孕离开了皇宫。烈焰的父亲马上立烈焰的母亲为妃,烈焰也顺理成章当上了火驭国的太子。
六个月后,烈焰的母亲产下水媚,烈焰和水媚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至于烈焰和擎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而水媚和擎浩则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奶娘是擎浩母亲的陪嫁侍女,从小和擎浩的母亲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她对小姐的忠心无庸置疑,因为眼睁睁看着小姐为爱憔悴,终日闷闷不乐,因而日渐消瘦,她忧心不已。
为了全心全意照顾小姐,奶娘将刚出生不久的擎浩交给城里的一位大夫扶养,盼望藉由自己的照顾,再次唤起小姐生存的意志。可是小姐仍在一个冬天的寒夜里,吐出积郁已久的怨气,离开了人间。
除了伤心,她还有满腔的恨意。
她恨那个不知珍惜小姐的负心人,小姐这么美丽、这么贤慧,他为何舍弃小姐?
她特意回到宫中,同烈焰的父亲谎称擎浩的母亲在生产时,难产过世了,婴儿也胎死腹中。
如她所料,烈焰的父亲果然留她在宫中,并要她照顾公主,所以她才有机会展开一连串的报复。
然而这一切随着珊雅的死和奶娘的发疯也告一段落了。
绝尘收拾着衣物,准备离开。
“绝尘,我们要走了吗?”星海问道。
“是啊,水媚的病已经痊愈,我们也该离开了。”
“不跟水媚姊姊和爷爷们说再见吗?”
“不了!”她不打算和任何人道别,包括烈焰。
强抑下心中恋恋不舍的情绪,绝尘毅然决然地阖上门扉。
在步出流云宫时,被赛罗拦了下来。
“王现在很需要你。”
绝尘不发一语,绕过他的身边继续往宫门方向走去。
“他已经将自己关在书房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我们都很担心,现在只有你的话他才听得入耳,希望你能劝劝王。”
绝尘想甩头就走,但脚步却怎么也跨不出去。
“麻烦绝尘姑娘移驾书房。”
“你要走了吗?”沙哑的嗓音似乎盛满了痛苦,着实令她不忍。
“嗯。”
“连你也嫌弃我,认为我不够资格坐上现在的高位,认为我配不上你,所以你才要离开我。”他的语气充满自艾白怜的哀怨。
“当然不是。”她极力否认。他怎会有如此浓厚的自卑感?离开他完全是她个人的因素,和他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火驭国的君主应该是擎浩。”
“你当得也不差啊!””
“我只是个私生子。”
“你不是。”
他猛地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颈间。“那就留下来。”他顺手解开她的发带伺机汲取暖人的芳香。
“我不能!”她斩钉截铁地回绝。
烈焰更加缩紧臂圈,仿佛怕她溜走。
“你的话和行为背道而驰。”他控诉道。
“我没有!”现在的他就像是要不到糖而无理取闹的小孩。
“你有。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不足以当上火驭国的君主,更没有资格要求你的爱,所以我不怪你离开我。”
说得她好像是个没心没肺的负心人。
“你……”她简直拿他没辙。烈焰在位的政绩有目共睹,绝不会因那年代久远的陈年旧事而被否决,况且他确确实实是火驭国皇族的血脉。
“我想睡了。”他突然冒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那就去睡啊!”干么一直赖在她身上。
“陪我。”不容抗拒地将她也拉上了床榻,用双手双脚束缚她的自由,令她动弹不得。
绝尘杏眼一翻,看来是走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