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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剪相思 page 12 作者:宋思樵

  “多谢你的忠告,不过,我并不是你的学生,不劳你捞过界来对我演说大道理,我并不在你莫大教授的管辖范围内!”话毕,她掉头欲走,气恼他迟迟才来的温吞反应。

  莫凡毅却紧紧抓住她的肩头,把她嵌印在冰冷的石墙上,他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她,沉声说:“话不说清楚,你不准离开!”

  夏筠柔奋力挣扎着,她冒火地瞪着他,“你放开我,你凭什么管我?”

  莫凡毅用自己的身躯贴住她,制住她的蠢动,这份暧昧、揉合了愤怒和激情的亲密动作,让两人微微一凛,皆在一股难言的万般滋味在心头。

  莫凡毅盯着她愠怒而难掩窘意的美丽容颜,生硬粗哑地告诉她,“我不会放开你,除非……你答应改变你朝秦暮楚的作风,否则,我跟你耗定了。”

  “笑话!你凭什么管我?你放开我,不要这么莫名其妙!”夏筠柔并不想气走他,在她好不容易费尽心思把他激来之后,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锐利的舌头,硬要和他针锋相对着。唉!是谁说的?女人心海底针。

  对于她的惊怒交集的斥骂,莫凡毅仍是简单扼要的句,“不放!”

  夏筠柔火大了,她不想和他僵持下去浪费时间了,于是,她出其不意张嘴咬了他的手腕一口。

  莫凡毅强忍住手腕的痛楚,“咬吧!咬重一些,别客气,如果这样可以宣泄你的怨气,让你放弃这种危险而疯狂的生活形态,我绝无怨言,更甘之如殆!”

  夏筠柔心头一酸,对于自己的泼辣,对于自己的委屈,对于她和莫凡毅那柔肠百转、爱怨交织,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的感情纠葛,她一时泪如泉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酸楚悲苦的情绪了。

  她的珠泪盈盈绞痛了莫凡毅的心,他温柔而了解地拥着她颤悸的身子,沙哑柔声说道:

  “哭吧!把你心里所有委屈和不满都宣泄出来吧!”

  夏筠柔再也歇止不住奔腾滚动的泪意,她一面哽咽地抽泣着,一面举起粉拳捶着他的胸膛,哭诉着指控他的罪状。

  “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来撩拨我,又为什么在招惹我之后又耍大牌,按兵不动,你好可恶,你好可恨……你为什么不滚回美国去?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她那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呢喃让莫凡毅听得热血翻涌、心旌动摇,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压抑多时的感情了。

  他伸出微颤的手,捧住她泪痕狼籍的脸,倏然俯下头封住她那颤抖如风口玫瑰的小嘴,一串绞人心碎而深情的叹息从他的齿缝中飘出:

  “噢!筠柔,天知道我有多么地爱你,爱你啊!”

  夏筠柔忍不住闭上眼,从眼眶里跌出一串晶莹而动容的热泪,然后,她笑了,酸楚而虚软乏力地蜷缩在莫凡毅宽大温暖的怀抱里,任他辗转而痴迷地吻着自己——

  夜更深了,空气中飘着异样温存而醉人的气息。

  这是一个温馨感人的平安夜。

  更是属于情人浪漫夜!

  夏筠柔带着晕陶而梦幻似的笑靥悄悄上楼,悄悄开门,唯恐惊扰了“左邻右舍”。

  习慧容躺在上铺并没有睡,她正津津津有味、聚精会神熬夜看一本写得十分曲折离奇的科幻小说,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放下小说,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

  “小姐,你还当真跳通宵啊!你可知道现在几点了?”

  夏筠柔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腕表,凌晨两点四十分,她颇有歉意向习慧容行个九十度的大礼,小声地赔罪道:

  “抱歉,打扰了你的睡眠。”

  习慧容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我正在K倪匡的小说,不过……”她神情凝神地打量着夏筠柔那张喜盈盈、嫣红如醉的脸庞一眼,狐疑而难掩忧心地说:

  “我今晚虽然有事没去参加圣诞舞会,但,我相信今晚的舞会一定办得不错,不过,我实在很难相信你和王应东那个有点娘娘腔的公子哥儿玩真的,更不相信你有那个耐性跟他跳了一人晚上的舞!”

  “对,我是跟他跳了一个晚上的舞啊!”夏筠柔笑意嫣然地说。

  “老天!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别告诉我让你双眼发亮,笑得好象做梦的小傻瓜的人是他。”习慧容提高了音量。

  “不,当然不是他!”

  习慧容蹙起眉端思索了一下,然后她的眼睛睁大了,“老天!该不会是……那个大帅哥莫凡毅吧?”

  夏筠柔眼波里荡漾着一丝醉意,她低眉敛眼,但笑不语。

  “老天!”习慧容一副天塌下来的神情,她转动着一对清亮慧黠的眼珠子,“MY  GOD!I  SEE,原来真的有圣诞老公公,可是,他也未免太偏心厚此薄彼了吧!我也是拉着警报,需要爱情滋润、男人关爱的寂寞女子啊!为何他看不到我挂在心中的‘袜子’呢?”她装腔作势、不胜委屈幽怨地说。

  夏筠柔被她逗笑了,“慧容,你太夸张了吧!”

  “夸张有什么用?像我这种具有高度的危机意识,一天到晚不忘记瞪大眼睛扫射‘帅哥’的人,都会败给你这个‘静静吃三碗杯’的人,我看,我也不必到生命线去实习工作,做别人的心理谘商,我自己就需要别人的辅导,特别是安抚我这颗快要萎缩的心!”习慧容自我调侃又不失趣味地猛发牢骚。

  夏筠柔再度摇头失笑了,“慧容,别气馁,各人头上一片天,你的白马王子迟早会出现的。”

  习慧容做作地长叹一声,“我看是难啊!现在是进入太空讲求光速的时代了,而他这只‘马’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难不成我送人飞碟给他做嫁妆,他才能提早出现吗?”

  “你哟!学社工还不如去学编剧,满脑子匪夷所思的奇思幻想,偏偏说起话来又可以让人喷饭、哭笑不得。”

  习慧容瞪大眼了,“我让你喷饭?你还让我喷血哩!抢了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不打紧,还说我让你哭笑不得,真正哭笑不得的人是我,你最好从现在开始谨言慎行点,别再刺激我这个心理严重不平衡的室友,否则,小心我精神失常半夜抓起床,把你这个沾沾自喜、落井下石的情敌给杀掉了。”

  “悉听尊便,我不会忘记托梦给莫凡毅叫他替我报仇的!”夏筠柔俏皮地回嘴道。

  “找莫凡毅替你报仇?”习慧容酸溜溜地学她的口吻,“女人,瞧你笑得多么美丽迷人啊!!唉!”她装模作样地长吁短叹着,“我现在终于知道你这阵子判若两人的行径背后真正的用意了,这招声东击西的计策果然绝妙,莫凡毅果真在平安夜自动投案落网了,为什么我哇哇叫了三年,就没想到多读一下孙子兵法临时现学现卖呢?”

  夏筠柔被她指桑骂槐的揶揄弄得满脸绯红,不禁娇嗔地白了她一眼,“都已经三点多了,你还有心情抬杠,不累吗?”

  “我的肉体不累,可是我的心情很累,可能是受的刺激太大了。”习慧容一语双关地打趣道:“你呢?我想,你大概也没有睡意吧!”

  “我还好啦,并不怎么想睡。”夏筠柔坦率地说。

  “有了爱情的滋养,你当然是精神亢奋、了无睡意啊!”

  夏筠柔的脸又红了,她杏眼圆睁地瞪着习慧容那张恶作剧十足的脸,“慧容,你敢消遣我!”

  “不敢!不过不是因为怕你,而是怕莫大教授那个超级大帅哥替你护航,找我兴师问罪!”习慧容顿了顿,顽皮地转动着一双灵活的眼珠子,“而我这个人最大的弱点,就是一见到帅哥就会手脚发软,暂时停止呼吸,所以,为了怕见光死,我不敢再招惹你,请大小姐你赶快梳洗更衣,上床就寝吧。”

  “哼!尖牙利嘴,你这么喜欢挖苦我,等你交了男朋友,你看我怎么‘投桃报李’!”

  “这……你可要慢慢等了!因为,目前我可没有能力买飞碟招亲!”习慧容不甘示弱地调笑道,她见夏筠柔一脸羞恼娇嗔的模样,不禁挑起眉取笑她,“赶快睡吧!大小姐,虽然我知道你兴奋得可能无法合眼,但,我相信你们今天一定还有特别节目,你不闭目养神一下,怎么会有充足的精神和莫凡毅谈情说爱呢?”

  “你呢?你今天有没有什么活动?”

  “有啊!吃香蕉皮沾白醋,望着天空凭吊我寂寞枯涩的芳华岁月。”习慧容半真半假地戏谑道。

  夏筠柔错愕地瞪着她,不禁拿她的精怪打趣没辙,“慧容,你要真没安排活动的话,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看书展、听音乐会。”

  习慧容吐吐舌头,一副敬谢不敏的神情,“谢啦!我可不当惹人嫌的电灯泡。”

  “谁会嫌你,莫凡毅他不会介意的。”

  习慧容一脸怪相,“这白天或许不会,但到了晚上可是很难说了!”她细声细气地说。

  夏筠柔先是一愣,等到她听出习慧容的弦外之音时,她不禁恼羞万分,红着脸冲上上铺捶着习慧容。

  “死慧容,你实在坏死了,恶心死了!”

  习慧容一边闪躲,一边还不忘继续尖笑着调侃她,“是吗?搞不好你是乐在心头,却又死要面子故作恼羞状!”

  她的话引来夏筠柔的哇哇大叫,两个女孩子立刻又疯又笑、又闹又吵地扭成一团。

  可怜的左邻右舍,过了一个既热闹又不得安宁的“平安夜”!

  离中午十二点钟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夏筠柔却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在镜子前流连、徘徊了多少回。

  一会是梳理长发,一会又是拉拉领口,系上围巾,更一会儿是蹙起眉心,不满意地换上了另一套衣服。

  就这样拖拖拉拉、犹豫不定,一个上午她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衣服。现在则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棉织洋装,外套白色洋毛衫,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咬着下唇,似乎仍有些踌躇不满——

  心慧容却拍拍额,大呼受不了。

  “小姐,很漂亮了,你行行好好不好?一个早上你不知道换了多少套衣服,你不嫌烦,我都已经快被你烦死了。”

  夏筠柔转过身子,不太有自信心地问道:

  “你真的觉得我身上这样搭配不错?”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换啊!大小姐,我们这间公寓只有一间浴室,你忍心霸占一个早上吗?”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穿漂亮一点。”

  “拜托,小姐,你已经够天生丽质了,你是去约会,又不是去选美,就算你什么都不穿,莫凡毅也会喜欢的。”

  夏筠柔双颊飞红,嗔意乍起的她还来不及找习慧容算帐,一个低沉略含笑意的男性嗓音蓦地在微敞的门扉那端响起。

  “多谢了解,习慧容,你可真是我莫凡毅的知音。”

  夏筠柔心头一震,看到莫凡毅那张俊秀突出的男性脸庞时,她心头小鹿一阵乱撞,脸上的红晕不禁顺颊蔓延而扩散到全身。

  习慧容一脸顽皮地望着他们这幕无声还胜有声的眉目传情,不禁扬起眉,笑咪咪地打趣道:  “莫大教授你夸奖了,我敬谢不敏,更愧不敢当,如果你肯把这个疯丫头带走,还我宁静,我更是阿弥陀佛、感激不尽”

  夏筠柔窘迫地白了习慧容一眼,“习慧容,你说谁是疯丫头?!”

  “当然是你这个翻箱倒柜、换了一个早上衣服,却仍找不到金缕衣的疯丫头!”习慧容不动声色地羞她。

  夏筠柔又羞又恼,她作势想抓习慧容的胳膊,习慧容却眼明手快地闪到了莫凡毅的背后,笑嚷着:

  “喂!你可别动手啊!别忘了在情人面前要装模作样,保持淑女的风度啊!”

  “你!习慧容,你实在太可恶了!”夏筠柔没辙地直跺脚。

  习慧容笑得好开心得意,她乐不可支地转首对莫凡毅振振有词地说:

  “莫大教授,你知不知道这个疯丫头从凌晨两点我回来以后,就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又笑又闹的,搞得我一夜无法安眠,更让我们的左邻右舍抓狂了一个晚上,只差没被房东限时驱逐出境!”

  莫凡毅含笑地望了夏筠柔一眼,害夏筠柔窘困娇羞得简直无地自容。

  “是吗?我也是一夜无眠,大概也是太兴奋了吧!”

  习慧容闻言为之绝倒,她见他们两人,一个是不胜娇羞,一个是脉脉含情,她受不了地仰天长叹了。

  “你们两个能不能收敛一点啊!当着我的面就毫不避讳地眉来眼去,也不怕刺激人哪!不是要看书展、听音乐会吗?还不快去!”

  莫凡毅向夏筠柔使了个眼色,然后他转身对习慧容说道:

  “谢谢你的包容,我把‘麻烦’带走,还你一身的宁静。”

  习慧容即刻夸张地向莫凡毅哈腰鞠躬,“多谢成全,最好嘛……你是好人做到底,把这个‘麻烦’永远带在身边,那么,小女子更是铭感五内,没齿难忘!”

  莫凡毅大笑,“求之不得,我是求之不得!”

  而站在一旁的夏筠柔却早已满脸通红,只能大发娇嗔地瞪着他们,发出无言而强烈的抗议。

  走在树荫遮天的红砖道上,夏筠柔一直板着脸不说话,也不睬莫凡毅带点研究意味而揉合了趣意、怜爱的凝注。

  “怎么?生气了?”莫凡毅伸手揽住她的肩头。

  卸除了伪装和防卫面具的夏筠柔,在莫凡毅面前俨然露出了女儿娇柔嗔怨的一面风貌。

  她轻哼了一声,别过头硬是不理会他。

  那微噘的小嘴,挺翘而线条柔和的鼻头、乍喜还嗔的模样,在那引动着莫凡毅泉涌不歇的怜疼和爱意。扳过她的身子,莫凡毅宠爱地拧了她的鼻头一下,“别生气,你瞧,你穿得那么漂亮体面却绷着寒冰冰的小脸,多不协调啊!来,笑一个给我看,好吗?”

  “谁要笑给你看!你最讨厌了!”

  莫凡毅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哦?你不是为了我才特别盛装打扮的吗?”

  “才怪!”夏筠柔的嘴噘得更高了。

  莫凡毅故作诧异地含笑道:

  “哦,我明白了,别的女孩子是女为悦已者容,而你却刚好相反,是女为已恶者容啊!”

  夏筠柔想瞪他,却又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她转嗔为喜地白了他一眼,“讨厌,你最可恶了,你跟习慧容一样贼兮兮的!”

  “好!我贼兮兮,你美兮兮好不好?”莫凡毅笑意横生地接口道。

  夏筠柔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眼角、嘴畔却洋溢着掩不住的喜悦和娇嗔。

  但,她好象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乌黑清亮的眸子里涌现一丝淡淡的哀愁。

  “怎么了?莫凡毅不解地瞅着她。

  夏筠柔迟疑了一下,幽幽然地抬头望着他,轻叹道:

  “你知道吗?我挣扎了很久,一直不敢去爱你,因为我好害怕再失去自己,更害怕会对不起我和彭大哥之间那份完美的精神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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