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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我的爱 page 4 作者:寄秋

  「你……」他冷笑地盯着她蠕动唇瓣,「口水是不会传染爱滋。」

  「错了,我有蛀牙。」口水中若含有细菌,照样会侵入伤口威胁生命。

  英国看牙的费用太高,她向来找中国的密医补牙,最近因为太忙没空去理,右侧的日齿遇冷发酸、隐隐抽痛的现象应该是有蛀虫。

  「你一向爱跟人唱反调是不是,我说一句你回一句。」标准的反对党,不论对错一律先反再说。

  蓝巧晶笑得很可人,「先生,我和你不熟,你可以放开我了。」

  「约书亚·霍华。」

  嗄?!「你在说什么?」

  约书亚好像耶稣十二门徒之一。

  「我的名字,记清楚了。」他对她特别宽厚,她该感动万分。

  「和我没关系,我们还是陌生人。」他不配她认识。

  「你的名字,给我。」约书亚强硬的施加压力。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投桃报李不是我的原则。」桃子比李子贵。

  「嘴硬,莫非你打算赖在我怀里舍不得离开?」他用激将法一激。

  不能说是有效,但起了一丝小小反应。

  「条件交换,我报上名字你放开我。」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约书亚假意思考了一下,暗讶舍不得放手的反而是自已。「有何困难,没肉的胸抱来挺刺骨的。」

  「你发誓?」身材好与坏不关他的事,她才不会乱生气。

  他有些遗憾她没当场撒野。「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小人。」暗啐一口,她帮意小声地以唇语念出自己的名字。

  「大声点,你没吃饭吗?」她分明在挑战他怒气底线。

  「蓝巧晶。」她改用上海话说。

  「什么?!」他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蓝巧晶。」这次是奥语,他依然是醉仙翁倒骑驴,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看你缺少口水的滋润,要我再哺两口试试吗?」他威胁地凑近男性脸孔。

  蓝巧晶紧闭双唇用中文说出自己的名字,再不懂是他没读书怪不得人。

  他用流利的中文嘲弄,「蓝色的七巧水晶,你有那么玲珑晶透吗?」

  「你会说华语?!」她不太能接受地微露惊讶。

  「先母姓唐名美琪,来自台湾。」中文是霍华家的第二语言,每个人都得学习。

  原来他有中国人血统,「喂!是男人就别要赖,你的手还放在我身上。」

  即使口中说不计较,但人不亲血亲,一半的中国人血缘让她稍缓对峙的紧张感。

  「我是怕你摔死。」约书亚口不对心的逐渐松开手,心头忽起一阵空荡荡的感觉。

  她不知好歹的冷嗤,「摔死总比得爱滋死得有尊严些,至少我是他杀而不是自杀。」

  自爱的人会定期检查,救人救己。

  「伶牙俐齿。」她迟早会死在锋利的口舌之下。

  「多谢赞美……啊!拉住我——」她摇摇摆摆地差点跌个倒栽葱。

  一双强壮的手臂往她腰下一搁,揶嘲她的大意,「你确定不是要自杀?」

  「我……我是忘了一脚没穿鞋。」都是他的错。耳根微红的蓝巧晶习惯性推卸责任。

  「你指的是这只鞋吗?迷路的灰姑娘。」他笑得可恶,亮出手指勾住的红色鞋跟。

  她气恼地夺下鞋子一套,「我不当灰姑娘。」

  由于她太急于穿鞋,因此导致上身不平衡往前一颠,不偏不倚的倒向约书亚怀中,他正好低下头要取笑她的不自量力,四唇暧昧的贴合无缝。

  适逢黛安推门而入。

  「孩子们来吃绿豆汤……喔!你们搞上了?」

  多叫人汗颜的用语,竟然用「搞上」两个字,两个年轻人都用怪异且有苦说不出的表情斜睇她。

  此情此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因此有了流言。

  由大家长威廉口中传出,资料来源是爱妻免费提供,点燃一场男与女的战争。

  在魔法城堡中进行。

  第三章

  当!当!当!当!当……

  晚钟敲了十二下,属于夜的一切开始有了动静。

  一向只在晚上十二点才会发出当当声的晚钟先生先伸伸懒腰,打了个清醒的哈欠揉揉头顶的装饰羽毛。

  他算是守夜者,负责的工作则是唤醒全城堡的生命,人除外。

  首先是并排在壁炉上方的瓷器小姐,她优雅地醒来朝晚钟先生微微一笑,迷得他差点跌下壁炉摔个粉碎,幸好火钳女士及时夹住他放回原位。

  骨瓷奶奶带着一群花纹不一的瓷杯孙女散着步,一、二、三、四很有精神的喊着口号,向摇椅爷爷道了声早继续朝厨房前进。

  一只小瓷杯贪玩跟不上步伐,打了个滑往反方向走去,非常有爱心的扫帚小姐将他扫向骨瓷奶奶身后,一、二、三、四地跟着喊拍子。

  夜晚是他们的清晨,他们和一般的生命大不同的地方在于容易疲累,往往动一小时必须休息三小时,所以早上六点必须「回家」休息,好应付夜的到来。

  由于有外人住宿,他们往日的大肆动作全收敛成轻手蹑足,感觉文雅有气质多了,散步成了它们的主要休闲活动。

  城堡中的人大都习惯家具不在原位,天一亮做的第一件事,是寻找家具并搬回适当位置。

  不过最近轻松多了,怕观光客怀疑闹鬼拿家具来摔来打,在雷恩三令五申之下,他们会尽量走回原位再休息,绝不四下一方便就立着不动。

  就算未能及时走回原位,也会在不远处被发现踪影,找起来毫不费力。

  观光客的到来对家具而言是麻烦事,但以佣人来讲是一大福音,节省了不少时间去做额外的工作,不怕临时找不到盘子、碗碟。

  「铜镜婆婆,近来身子骨可好,许久没儿你出来走动了。」吆喝箸一群瓷杯孙子的骨瓷奶奶笑容可掬。

  「甭提了,我的房间里住进一对观光客,疑神疑鬼地害我动也不敢动,生怕他们发觉我有生命。」抚抚年岁已久的彩绘刻纹,她感慨一叹。

  「是不太方便,上回我家小四差点回不来呢!」她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

  想想多可怕呀!小四不过下个楼和煤锅玩躲猫猫,没注意有个失眠的观光客正要去泡杯牛奶暖暖胃,趿着拖鞋的大脚眼看就要踩下。

  好在转盘机小子机伶,抛出长长的电线一卷,不然她准会少个天真、可爱的顽皮孙子,像瓷壶妈妈一样被轻心的佣人踩个粉碎。

  这些年在管家的细心保护下,他们「死亡」的机率几乎降到零,除非有新进的女佣粗手粗脚忘了规矩,否则他们是最快乐的一群忘忧者。

  可惜陌生人的进驻打破两百年来的宁静,家具们个个胆战心惊,害怕碰上坏心肠的观光客,不太敢正大光明的吆三喝四。

  整夜好像小偷似的偷偷摸摸,蹑手蹑足贴着墙壁防东防西,一见生人靠近马上立正站好。

  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呀!多安详、多平和,与世无争。

  「热情马桶都不唱歌了,上次有个女孩子尖叫的冲出浴室伤了他的自尊,现在他整日哭泣,滴滴答答地吵人安眠。」像是水管漏水。

  早也漏、晚也漏,不得安闲。

  「那小子太多愁善感了,艺术家的通病,少了他的歌声也清静些。」不然鬼吼鬼叫的雷鬼音乐真的很吵。

  他和电吉他先生是一对活宝,一有空就拚命练歌喉,也不管其他家具接不接受。

  「说得也是,我家小化妆台最爱听弦琴先生的美妙弦音,老是嫌热情马桶安静不了。」铜镜婆婆一扫愁容发出闪亮镜光。

  「呵……小孩子嘛!咱们都活了两百年,哪像这些个五、六十岁的小朋友。」日子过得真快,一晃眼又是个百年。

  两百年前他们还是毫无知觉的死家具,一日来了位叫马拉吉亚的魔法师,为了讨好城堡主人的欢心将女儿下嫁于自己,所以施了魔法让城堡里的家具活了过来,小丑一般献媚阿谀。

  谁知城堡主人是高兴得无法形容,天真、活泼的女儿却不喜欢一起床找不到自己的衣橱、梳妆台,私自嫁予另一座城堡的主人。

  伤心的魔法师忘了收回魔法便不知去向,自此,凡是入了魔法城堡的大小家具便在无形中有了生命,因此近年来堡里鲜少添购新家具,以免太过饱和。

  「想想都老了,咱们不像酒柜博士那么坚硬,哪天不小心弄破可就完了。」骨瓷奶奶不免忧心了一下。

  她更担心贪玩的小瓷杯。

  「别想太多了,咱们虽然易碎可不怕蛀虫,木头一遇潮还不是毁了,到时整个腐烂连片小碎渣都不留。」她安慰着道。

  「还是铜镜婆婆想得开,我……哎呀!有脚步声,小瓷杯们快回来奶奶身边站好,别出声呀!」

  焦急的一唤,七、八个小身影连忙迈开小步伐,紧张万分跌跌撞撞的靠拢,活像阅兵台前的小兵神情紧绷,不敢东张西望。

  其中有两个瓷杯兄弟玩得太疯没听见奶奶的叫唤,被椅子大哥椅脚一扫藏在身下,三噤其口地看见小灯微亮起来。

  一双女人雪嫩的踝足先出现,而后是毛毛的粗腿及突出小白兔拖鞋涂满蔻丹的脚趾,三人前后的放轻脚步走下二楼,四下探索似乎在找什么。

  「佐藤夫人,你会不会看错了,哪有像花瓶的影子在附近移动?」八成看走眼了。

  花瓶会走路?

  看太多哈利波特了吧,老以为身边的物品有生命,暗中窥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床上的运动。

  「导游小姐,我真的有看到紫白花纹交错的花瓶由床头柜滑下,然后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要不是门突然打开钻进一阵冷风,她也当自己是眼花了。

  打开门?幻想症。「是风吹开门,今夜的风挺大的,床头柜是平的,除非有斜角或手推才滑得下来。」

  睡眼惺忪的蓝巧晶压下打哈欠的欲望,手握老式的小灯台陪团员一探究竟,心理压根不相信佐藤夫人所言,但是职责所在又不能不虚应一下。

  前两团是香港和法国团员,他们也曾提出有些异样感觉,不过住宿时间不长,大家凑和着过也就不在意,反正她睡得很好。

  但同样事件三度上演,她不好用前两次的藉口要团员回房休息,总要陪来看看瞧瞧才有个依据。

  安抚团员的心情是她的工作之一,花瓶会走路,难道窗帘会跳恰恰吗?真是神经线太细,捕风捉影硬是将她从好梦地带挖起来。

  瞧!哪来的花瓶,不过几个瓷杯和铜镜……喝!这不是和广夫妇房里那座落地铜镜,谁力大如牛把它搬下楼,也不怕闲了腰。

  藉着昏暗的光线,她心头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是她记错了还是视觉骗人,怎么晚上家具的摆设和白天大不相同,比人高的大钟也不见了。

  难不成遭小偷了?

  佐藤夫人嘴角微颤,经她一提醒似乎想起什么。「床头柜好像有……手。」

  细细长长像竹竿,不过是平滑的。

  「你确定?」蓝巧晶用怀疑目光一望,打量似乎动了一下的古董花瓶。

  「嗯,这个……」她不敢确定。「可是影子却是从我眼前一晃而过。」

  女人的神经质。蓝巧晶暗忖。「佐藤先生,你有瞧见夫人所说的走动花瓶吗?」

  「呃!我是没注意,但是我的拖鞋不见了,找来找去没个影子。」他不好意思的搓搓脚底板。

  经他一提,蓝巧晶的背部凉了,古堡提供的室内鞋常常闹失踪,她第一直觉是有内贼偷拖鞋,嫌疑最大的是管家先生。

  他老是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别人背后,一张脸像终年不化的冰石,这个不准摸,那个碰不得,城堡里每样东西都不许人轻易碰触,一副守财奴的态度在一旁「监视」。

  若有人会做出偷鞋举动非他莫属,他整个人阴气森森活似变态狂,彷佛时时刻刻在愉窥,听壁角。

  「佐藤先生喝了酒吧!我看你在晚餐上喝了半瓶葡萄酿白酒,一九一一年制。」贪杯误事。

  「我……呃!喝了一点点,我想我喝醉了。」男人较好面子,不想被冠上「胆小如鼠」。

  这就对了,早承认喝醉了我也轻松。「酒会令人产生错觉,两位请安心休息,我向你们保证古堡很干净,不会有乱七八糟的脏东西。」

  他们不睡她可困得很,明天得带一行团员参观环球剧院和雷斯里登广场,不保留体力是不成。

  「我喝得少不会看错,是花瓶伸出手扭开门把。」所以她吓得没兴趣和丈夫欢好。

  「花瓶没有手。」蓝巧晶用坚定的语气加强可信度。「佐藤夫人一定是白天太累了才会产生幻觉,我带了十几团来都没发生过花瓶会走路的怪现象。」

  她故意夸大事实,真的没人看过花瓶走路,只不过有人反应床会说话、枕头套发出咯咯的笑声而已,真的不严重。

  她没有骗人,只是末据实以告罢了,隐瞒部份的团员反应。

  「是这样吗?」由于她的口气非常坚定,佐藤夫人的信心大打折扣。

  「相信我,花瓶绝对不会走路,它是死的。」半夜里绝不能说个鬼字,会影响团员的情绪。

  「也许真是我看错了。」佐藤夫人由肯定转为迟疑,忍不住回头一瞄。

  「夜深了,早点安睡才有体力应付明天的行程,让我送两位回房里。」呼!脚底好冰。

  「不用了,我们知道路,谢谢你的关心。」日式的九十度鞠躬一弯。

  她跟着一弯腰,「哪里,哪里,是我应尽的义务,不送了。」

  怀着三分疑虑,佐藤夫妻妥砒手上楼去,眼神仍有不定的游移,看能不能瞧出不对劲的地方,拉长的影子逐渐消失在走廊。

  蓝巧晶一见两人走远,扶着差点闪到的腰站直。接日本团有两点不好;一是担心色老头太多她会忍不住开扁,一是太多礼腰容易闪到。

  拾起一只彩绘优美的瓷杯放在手心赏玩,她莫名的朝暗处一瞅,好像真有几双眼在窥视。

  带三次团到霍华古堡每回都有小插曲发生,若说是巧合未免太频繁,哪有可能不同的团体、不同国度的团员遭遇相同的古怪事情。

  越想越不安心,真相呼之欲出,也许她该亲自去探险找出真相,免得下一次得剔除这个最有油水可捞的观光景点。

  身随意走,她像夜行的猫儿搜索小角落,期盼发觉能说服她心安的证据,不再胡思乱想有的没有的,花瓶绝对不会走路,而床也不会说话。

  「篮小姐三更半夜不睡觉想做什么?」」道声音冷不防由背后响起。

  吓!有鬼。

  吓了一跳的蓝巧品跳离一步,一只手直抚胸口,定神一看差点破口大骂,果然是和鬼一样趁夜游荡的无聊鬼,手上的灯照出他的青白睑色。

  诡异的管家先生。

  「我听见怪声起来瞧瞧,你应该知道理由吧!」她试探的斜睨着他。

  雷恩面不改色的拿走她手中的瓷杯,「是我在洗盘子,宵夜用。」

  「是吗?谁会在凌晨三点用官夜?」分明全睡死了,他编的藉口好蹩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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