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崇至方这个死杂种,当我是母猪吗?想让我跟谁交配就跟谁交配?!”
崇家的“女恶魔”,崇老爷疼爱的外孙女俞韵清,已经被软禁在闺房好几天了。
她的表哥,崇至方受命对她施以密集的各种语言、电脑、家管、美容美体等训练,务必在短时间内将她变身成为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的大家闺秀。
野惯了的俞韵清仿佛回到古时候,每天大门不能出、二门不可迈,崇至方铁了心要她屈服,不惜将家“监牢化”,施行森严门禁;别说她生性剽悍,“武功”高强走不了,只怕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俞小姐,不要满口交配交配的,你长得这么漂亮,说的话却都很难听耶!”
正在她身上涂美白柔肌敷料的“世界美”塑身美容中心的美容师,努力往她身上敷厚厚的美白膏。
依崇至方的规定,她必须在不到一星期的时间内,把俞韵清油亮、结实坚硬的咖啡色皮肤变得白泡泡、幼绵绵、水当当!
七天,要让一个男人婆变身为人见人“煞”的丽质美人,根本是不可能。但“世界美”看在堆起来有半人高的钞票份上,硬是勉为其难接受啦!
“实话嘛!他敢做还怕难听吗?你想想看,那个什么曜佟集团的少主,我只有在年纪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他一次,现在人长成什么鬼样子?个性好不好?有没有残疾……我全都不知道!要我这样嫁给他,你说,这跟母猪配种有啥两样?”
“这年头,有钱最好啦!你管他麻子脸、还是跛脚瘸子?好歹人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富家公子啊,你真是有福不会享!在我们“世界美”美容中心,有一种豪门企业保证班,入会要一百万耶!真是没人想得到的轰动,挤破头喔!那些抱着现金来入会的女人,谁会考虑有钱人长得像猴子,还是痞子?只要是豪门,奋不顾身往里面一跳,这辈子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唧!”
“……你想参加这种训练班吗?!”
听这美容师言语中无限向往的语气,聪明机灵的俞韵清马上想到金蝉脱壳的鬼点子——
“我?我大概很难啦!除了身高还可以,长得虽不抱歉,但……”
“唉啊,你先别想那么多嘛!”俞韵清慧黠的目光绕着她充满冀望的眯眯眼。“要对自己有信心嘛!我倒觉得你很符合某些企业对媳妇儿的要求,比我还适合呢。”
“真的?你看我可以?你愿意帮我介绍吗?”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份心哪?”俞韵清故意吊她胃口。
“你看的人多,如果真的行,我当然……想试喽。”美容师被说动了。“如果你又肯帮我,那我就试一试啊!”
“好!太好了!你附耳过来……”
美容师心喜若狂地附过去,豪门贵妇的美梦在俞韵清的吹捧下,幸福如在眼前。
“……穿我的衣服,明天记得买几瓶饮料上来,照我说的做,佟家少奶奶就是你了!一点儿都不难,听我的话准没错!”
看美容师听得乐不可支,俞韵清心里则快乐的想着:哼!想关住我?你下辈子吧!崇至方……
☆☆☆
崇氏企业总裁办公室
“至方,我交给你办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崇氏的大家长,崇老爷语带企盼地询问他属意的接班人。
“目前很顺利!我有信心完成爷爷的交付,韵清这几天都被我关在家里,学习各国语言、烹饪、美姿美容……我相信很快她就会变成符合佟家要求的名门闺秀了。”
崇至方是崇家第三代子孙中能力最强、头脑最好、行动最敏捷,并且最没有公子哥儿气息的一个。
他总是衣履笔挺,眼神张亮、高大顺伟的身形英姿焕发,眉宇间流动自信骄傲的光采,分明俊朗的轮廓更是散发欧洲贵族的轩昂不羁。
在他中意混血的出色外表下,寒漠深沉的心思永远是旁人难以臆测的,他自小不被崇家承认,在意国由母亲茹苦含辛扶养;在父亲重病身亡,母亲也伤心随后跟去,他活着的目的只为相爱的父母争一口气,达成他父亲临终托付,希望能弥补当年丢弃家业以致父子失和的遗憾!
“过去我做不到的,希望你在崇氏帮我达成,我没有尽的孝道,也请你帮我孝顺你爷爷。”这句话崇至方永志心底!
上一代,他的父亲,也就是崇老爷的长子,从小对生意没兴趣;热爱艺术的他,奉父命娶了没感情的老婆,生下孩子后便远赴意大利学习绘画、音乐。后来认识同校的母亲,两人坠落情网,不久就生下崇至方。
当时崇老爷子非常震怒,下令断绝父子关系,要不是至方的父亲得重病且不久人世,带着未成年的至方跪在老人家面前请求原谅,让老爷子看在人之将死的份上,才认回庶出的孙子。
崇至方认祖归宗之后,表现十分抢眼,学业成绩遥遥领先其他同辈,进入企业内的表现也让几个管理高层大大称赞!
长辈们都看好他的潜能,可惜——他的庶出身份却让族中同辈堂兄弟看不起,想遍理由、用尽方法扯他下台。
不得已,崇老爷子为了让其他孙辈心服口服,安排他一个特殊任务,如果他能顺利完成,崇氏环球体系各相关企业的总舵手就交给他,旁人一律不得异议。
这件困难的任务,就是把刁钻的表妹顺利嫁入佟家,以达利益结合的目的!
“嗯,很好。没想到这野马也让你驯服了……”
崇老爷拉着他坐下。“我的眼睛看不见,崇氏家业日渐加大,愈来愈觉得力不从心……唉!我真希望快些交棒。但是,其他兄弟都不服你,你那些叔婶三天两头找我吵……”
“我知道。是至方让爷爷失望了……”
他一想起曾经识人不清,让公司损失惨重,愧疚感便攻自心头。那是他在崇氏最大的败笔!一个永远消不去的污点!
“其实,人谁能无错?不管你有没有做错事,我都认为这个棒子交给你最适当,其他的,我看不用多久就败光了!”“爷爷很疼我……”
“你明白就好。你爸爸、妈妈走得早,你和大妈的几个孩子都不亲,孤伶伶一个人在大家族周旋,真难为你了。”
“嗯,习惯就好。”
崇至方从不和爷爷谈及心事,突然来这么一段感性对话,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话。
“你担任总经理有段时间了,应该很清楚,佟家势力与我们势均力敌,若有任何小失误,他们就会追过去狠狠将我们抛在身后!崇家和佟家各有擅长,如果联合起来,彼此互蒙其利,那我们崇家才能在竞争的商场永保常胜啊!”
“我懂。所以,您才如此积极要撮合韵清和佟振洋的婚事……”
“是。这是最确实有效的利益结合。再说,我选韵清是因为她已没有父母,而且个性上比较机灵,不会被人欺负;把她嫁个好人家,我的心事了却也对得起你死去的姑妈、姑丈。”
“爷爷真是用心良苦!韵清就是不能体谅,成天吵闹……”
崇至方和俞韵清是崇家两个异类,对崇老爷而言,一个是“外面生的内孙”,一个是没了父母的外孙女,身世可怜的苦情表兄妹俩,从小“非自愿”的结成一党,感情再不好,面对家族中一大缸堂表兄弟姐妹的欺凌,多少还有一点抵御外侮的革命情感。
这次,崇至方不念“同党情分”,硬是勉强她就范,甚至不择手段把她囚禁起来,她可把这个混血儿表哥给恨透了!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再不长进点,迟早要吃大亏。”崇老爷子感慨道:“她三岁就没父母,我特别疼宠她,没想到把她惯得无法无天!”
“您别烦恼,韵清虽然骄纵些,但不至于完全不讲道理。说不定,等她见过佟振洋,看他那么优秀,情不自禁就爱上他也说不定!”
“这样是最好啦!总之,一切看你的了……”
崇老爷子殷切地拍着他的肩。“至方,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不会!我有十成把握,您安心准备嫁外孙女,等着抱曾孙好了。”
第一章
台北县市的交界,一家不起眼的小型电子工厂,轰隆隆地正加紧脚步赶出货。
由公寓一楼改装而成的电子加工厂,狭小而闭塞,由大部分是家庭主妇组成的工人们就这样连货带人,挤在不到四十坪的空间工作一整天。
“晶儿!到地下室把补充零件搬上来,动作快!”领班大姐胖嘟嘟的身子像颗球似的滚来滚去,一边还不时扯开嗓门吆喝着。
“炳雄啊,快把成品包装好装入纸箱,动作快点,不要慢吞吞的!”
造成这家小型工厂所有工人焦头烂额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接到一张开工以来最大的订单。从一个月前开始,每个人上工超过十二小时,大伙没有半句怨言,反而加班加得兴高采烈,在景气如此低迷的时机,有班可加总比没订单而停工好得太多太多了!
“晶儿,我叫你搬的东西,你搬到哪儿去了?生产线上在等啦!真被你气死!拜托你,有点精神好不好?”
领班秀春姐又嘶喊。她一直很不喜欢晶儿,总嫌她身子骨弱,工作效率太差,碍着老板的面子又不得不用她。
工厂老板是个善心人士,长期资助育幼院或老人院之类,而扶养晶儿成长的那家育幼院也正是他资助的对象之一。
让育幼院里年纪大一点儿的孩子工作养活自己,减轻院里的负担是老板的美意,晶儿也很心存感激地尽心卖力,即使这份纯劳力的工作确实让她吃不消,她也咬紧牙关撑下去。
只见唤作晶儿的女孩气喘吁吁地跑上跑下,瞧她年纪约莫二十出头,乌黑齐直短发,一双滴溜大眼眨动的时候欲语还休;在孤儿院长大的她,难得的皮肤白皙莹透、鼻挺眉浓,配上整齐贝齿、嫣红菱唇、姣好无瑕的脸蛋绝对够格称为美人,甚至,比起当红的青春女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除了美丽的脸庞,最特别引人注目是她笔直修长的双腿,不管穿什么,她的美腿总能吸引大把羡慕加嫉妒的眼光!
此时,忙着工作的她穿着洗白的衬衫,外加一条蓝色的运动裤,虽然看起来不很协调,却流露青春女孩特殊的清新魅力。
“秀春大姐,这箱子太大了,我搬不动啦!麻烦找个人帮我抬一下好不好?”
晶儿满头大汗,吃力搬动一只装满零件的大箱,实在拿它没办法才开口求助。
“搬个箱子都不行?哎,我说你啊,有大小姐的身子,没大小姐的命啦!”
秀春很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说道:“我看你喔,趁年轻找个人赶快嫁一嫁算了,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累人累己……”
“对不起!秀春大姐,我知道自己没用。可是,我真的搬不动啊!”
黎晶儿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秀春冷嘲热讽,每次只要有一丝丝出错或不合她的意,秀春必然毫不客气以言语鞑伐,她觉得受伤却无可奈何,秀春算准了自己是个孤儿,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可让她肆无忌惮地出气解闷。
“哼!你自己想办法吧!”
她凌厉地以鼻孔对着晶儿。“皮给我绷紧一点儿,如果误了交期,到时候被客人罚钱,看你拿什么来赔!”
“秀春大姐,你……”
晶儿欲哭无泪,想不明白自己只搬不动箱子却要背负交不出货的责任,这还有天理吗?
“别再你啊我的!我不管你用啥方法,快点给我扛上来!”
秀春一手插着水桶腰,一手指着她鼻子骂道:“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我们公司不是救济院,像你这种光吃不会做的废物,迟早要被检讨滚蛋!”
“不会的,程老板答应我们院长,这份工作是特别为博济的院童保留的!”
“程老板?”
秀春从鼻孔里哼出声。“哼!我看你是没睡醒,现在时机这么坏,程老板再不会打算盘,也还有老板娘呢!她自己有好几个亲戚失业都想挤进来混口饭吃,别的不要比,起码力气比你大!你眼睛放亮一点儿,再装那个死样子,准备等着被开除吧!”
啊?是真的吗?连程老板都变现实了?该怎么办?院里已经快没钱开伙,又积欠银行利息,日子如何过下去呢?!唉,她本来就无力的双手更没力了……
“喂!叫你快搬,还在发什么呆?”秀春火鸡一般尖锐的嗓子又喊。
“好啦!我……现在不是正在搬吗?”
晶儿忍住心里的恐惧和疼痛,几天没好吃好睡的她勉强撑着过劳、饥饿又疲惫的身体,用尽所有力气,搬起甸甸沉重的大纸箱——
“啊!”晶儿失声大喊。
“砰”地一声巨响,晶儿失足拐跌,装满金属零件的纸箱整个压在她纤细的腰腿部分。她挣扎想挪移,不料,摔破的纸箱哗哗哗地倒出尖利的螺丝、小铁钉,利刺一个个狠扎在她细嫩的皮肤上……
“噢!天啊!好痛,好痛……”
晶儿想爬出满地扎手的铁钉,却已经痛得没力气,她不敢动也不敢哭,怕秀春发现自己把零件搞砸,又是一顿好削!
“晶儿,晶儿!你怎么啦?有没有受伤啊?”
出声的是老板的小舅子——高名峻,也算是公司一半的股东,他挽起袖子,拨开碎散一地的大箱。“来,晶儿,我扶你!”
“那箱子好重喔,我根本搬不动!可是秀春她……”晶儿看着自己刮得满是血痕的手、腿,泪眼汪汪的道。
“唉,这女人真恶毒,快!我帮你检查看看,天!你的手受伤有好几个伤口,得上药才行,走!先跟我到办公室去擦药。”
“哎吆喂!”
秀春追着高名峻的脚步而来,她一看散满地的零件又咆哮起来。“你真的皮在痒喔!我跟你说这箱东西很重要,你就偏要跟我作对,非把它摔在地上不可,是不是?”
“我说大姐,你不要这么没人性好不好?这箱少说也有二十公斤重,晶儿怎么可能搬得动啊?”
高名峻皱眉头帮晶儿擦拭伤口。“你看,她摔得都是伤耶!”
“喂!喂!你们几个赶快帮忙把地上的东西收好……”他呼喝着,自己也弯腰捡拾。
“又给我装死!”秀春恶狠瞪她一眼,压低嗓子嘀咕道:“看到高经理来了,哼!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怎么?告我的状啊?死丫头,太久没修理你,愈来愈不像话了……”
趁高名峻吆喝别的男工收拾残局,她快速在晶儿伤痕累累的大腿用力捏拧。
“噢,好痛!秀春姐,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真的搬不动嘛!”晶儿努力逼回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怯懦辩解,一面忍痛收拾散落的东西。
“晶儿你别动,我来就好……”